“心中之结,无法释解,终成心病!”刘文儒言辞诚挚中肯,“大人若要怔忡之症断根,凡事不可过度纠结于心!”
他岂止是在诊病寻源,分明就是在鞭辟入里地洞察他人心性。
石敬瑭霎时觉得仿佛被人剥光了外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的内心,让眼前的少年郎中洞悉得透透彻彻。
他的脸色转瞬间变得明灭不定,晦涩难解,“你知晓医理,尚能推断他人的心性?”
“诊病讲求‘望闻问切’四诊,草民只是洞悉幽微,明察秋毫罢了。”文儒谦恭有礼的回道,双眸神采焕发,集着所有的智敏。
石敬瑭眯了眯眼睛,两道尖利如猛禽的目光,在文儒的身上霍霍地打圈:小小郎中,年纪尚轻,行事却思维缜密,有条不紊,成竹在胸。
此后生可畏,不能小觑!
“你既已看透了本相,”他的一双眼睛冷冷地闪着寒光,似是阴森森的剑影,“本相就不能轻易让你离开宰相府了!”
文儒怔了怔,不解其意,“草民愚钝,请大人明示!”
石敬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瓷碗,“本相欣赏你,你就留在宰相府,从此为本相专用!本相保你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文儒的脸庞掠过一丝惊讶,须臾又沉静淡然,宛若深邃的古潭,石子投进去,连波纹都不起。
他躬身一揖,语声温和如春,“草民感激大人的抬爱!草民行医,不为功名利禄,不为金银财宝!只求一心一意诊病治病!”
石敬瑭的深眸亮晃晃的,目光炯炯地盯牢他,厉声道:“宰相府可是胜过小小的药铺!你留在宰相府,依然可以行医诊病!”
“谢大人!草民更愿意为普天下黎民百姓行医诊病。”文儒饶是决绝坚定。
“你胆敢拒绝本相?!”
石敬瑭霍地站立起身,直直逼视着他,双目圆瞪,燃着灼热炙人的火焰。
“草民恕难从命。”文儒淡淡地回道,俊逸的面庞含着独有的冷静光泽。
“你可知道拒绝本相的后果?!”
石敬瑭一把抓起他的衣衫领子,脸庞抽dong,目光棱棱的眼睛显露出凶狠的气象,“违逆本相者,本相宁可毁了他!”
杀意腾腾的话语,威慑憾动人心。
迎视着他刺人心脾的寒光,文儒却是依旧平静凛然,没有半点畏缩的样子。
“大人若是毁了草民,还有谁能够为大人医治怔忡之症?”
石敬瑭的身子滞住了,无语应对,脸上掠过一抹浮沉的乌云。
思忖良久,终是悻悻地松开了手。
重又坐回八仙椅上,他拧眉,两只凶光闪闪的狼眼细细打量着眉宇含笑的文儒。
忽而,他大笑,笑声冷冽如冰,寒彻肌骨,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你,有胆识!”石敬瑭伸手指着文儒,眼中是欣赏之意,“本相确是不能毁了你!本相可不愿像曹操那般愚蠢,杀了华佗,却贻误了自己的头风病!”
他斜着身子,倚靠在八仙椅上,神情好整以暇,“宫中太医都治不好的病,你能治好,本相必须留着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