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嘛?”小妲雪疑惑的卷着发丝,裙摆被几只调皮的小虫子掀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呀,笨死了,那个神仙一定是力气不大,拿不了那么多的东西,这样想着,小妲雪心里舒坦了很多,嘴里含着食指裹了裹,有些心如刀割的皱着小眉头说:“神仙啊神仙,为了你的身体那我就少要几个吧,看我多善解人意,那那仙鹤烩熊掌不要了,灯烧羊腿也不要了,好了好了,只能减这么多了,来吧来吧,我接着。”
小妲雪可怜巴巴的叹了一口气,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等我师父回来以后一定让他带我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心里默数一、二、三。
叮,叮。
那些美食竟然没有如约而至,小妲雪气呼呼的叉着腰,不满的指着天空嗷了一嗓子:“哼,骗子,我不跟你玩了。”
微风浮动,树叶婆娑。
空气中一缕清香的香气夹杂叮咚好听的声音传来:“你不跟我玩,那我跟你玩啊。”
小妲雪还沉迷在美食扑空的气愤中呢,完全没听出来声音的异样,挥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大咧咧的赌气:“哼,你跟我玩我也不跟你玩。”
“真的吗?即使有红烧狮子头也不跟我玩?”那道清凉雌性的声音丝丝入心扉,手里那一盘香喷喷的红烧狮子头凑到小妲雪,用美食的香气*着她。
小妲雪伸长了小鼻子一伸一缩的闻着,眼底满满的陶醉之色,就是这个味道,梦中的味道,爱人的味道啊,她二话不说,两手去抓:“我要吃,我要吃。”
红烧狮子头一下子被抽了回去,那带着戏虐的声音响起:“不给,你不是说不跟我玩了么。”
“哪有,哪有,我跟你玩,跟你”小妲雪急的从草丛里跳了起来,那裙摆如一朵洁白的莲花旋转成了一个漂亮的圈,那明媚的小脸儿在萤火虫的照映下显得格外妖娆,当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时,那笑容僵固在了嘴角,眼底盛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是师父。
——是师父。
“师父”那声音虚无缥缈,软软腻腻,仿佛配合着眼前虚渺的场景,潇竹一袭淡绿色竹纹仙袍,那仙袍的长袖上印着镂空的银丝绣线,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仙骨之气,周遭白雾绵绵,他仙冠上的竹印是那么的耀眼,他那清冷俊傲的面容是那么的迷人。
“雪儿”他的声音如冰川融化的那一瞬悸动,她是他日日夜夜的梦,她每日都徘徊在他的心里,天宫的夜如此凄凉,冰冷,虽然南海观音同意让他将妲雪接到天宫来,但是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凡间来看看她。
他不放心妲雪,她才刚刚修炼成人形,法术用的也不精湛,她性格乖张,大大咧咧,以为凭着三脚猫的法术就能独闯天下,可哪一次不是他在她背后偷偷的帮助她。
“你真的是我师父吗?”小妲雪揉了揉双眼,她怕,在这混乱的千年雪山和竹林,有很多比她厉害的妖怪,会变幻各种各样的法术,她害怕别的妖怪冒充她的师父来欺骗她,然后然后把她嗷呜一口吃掉。
潇竹静静的凝着她,她瘦了,单薄了,平日里一日三餐他都供应着她,但是,天上一天,地下七昼,这些时日里小妲雪每日风餐露宿的,方才无意间看见她饿着肚子去吃地上的车叶草,他的心闷闷的,对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是为师。”潇竹的声音愈发的温柔,如春天的春风,如冬日的暖阳,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惧和不信任,忽而想到了给她带了她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于是,他将狮子头端了过来:“雪儿,来,到为师这儿来,为师特意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狮子头。”
小妲雪猛烈的摇头,一切太不真实了,她的师父应该在天上啊,怎么会下凡来呢?一定是有人想把她吃光光,虽然狮子头好吃,但是坚决要闭紧自己的嘴,夹紧自己的腿,不能上当啊嘤嘤嘤。
“不要,你是妖怪。”小妲雪后退几分,又几分,‘咣当’差一点被石头绊了一跤。
潇竹实属无奈,她又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妖怪,如果有一天妲雪被其他妖精化作了别的样子,他想,他一定会轻而易举的认出来她来。
因为样子能易,妲雪那二货无下限的性子是谁也模仿不来的。
“为师不是。”潇竹试图一点点靠近她,又用美食计诱.惑她:“你看,为师都知道你最喜欢狮子头。”
小妲雪弯下腰手里抓了一大把石子儿,一颗一颗的朝潇竹丢去:“骗子,不要想拿这个骗我,我愿意吃狮子头这事所有妖怪都知道。”
“”潇竹彻底汗涔涔,小妲雪你偏要走哪儿都要跟别人说你喜欢吃狮子头吗?
潇竹一挥袖将手中的狮子头变没,他将妲雪瞥过来的小石子儿全部收在了手心里,这个小淘气鬼:“怎样你才能相信我是你的师父?”
风吹过,小妲雪有些哆嗦的耸了耸肩膀。
她上下,左右,前后,转圈的打量着潇竹,她一手杵着胳膊,一手模着下巴,来了一句没节操的话:“你如果让我看看你的竹子我就相信你是我师父。”
潇竹的那张俊脸华丽丽的黑掉了,他冷着呛声:“妲雪,女孩子要”
“要矜持。”小妲雪屁颠屁颠的团了过来,裙摆的纱翼被她当作了小翅膀忽闪忽闪的,她眨着大眼睛,‘吧唧’扔给了潇竹一个飞wen:“确定了,你就是我师父,如假包换。”
这小东西的思维跳跃的太快了,他有些跟不上节奏,方才还一副打死不信的样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信了。
好奇之心人人有之,潇竹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小妲雪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撒欢儿的翻着他的衣袖,急不可耐的说:“师父,师父,狮子头呢?”
“没了。”
“你给吃了?”
“没有。”
“那你给我弄哪儿去了?”
潇竹可以让她死缠烂打的追问狮子头的下落,不过,前提是他必须要整明白一件事啊。
“妲雪,先告诉为师,你是怎么确定我是师父的。”潇竹缠着双臂,任由妲雪在自己身上抓心挠肝。
小妲雪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扫着潇竹长袍下的‘竹子’,笑的特带颜色:“只有我师父才能听懂竹子是什么东西,你能听懂自然就是我师父,而且你还给我讲孔老头子的大道理,这一点铁铁的。”
小妲雪啊,你琢磨起这些歪理邪说的时候怎么那么上道呢。
“师父,师父,我说完了,你把狮子头还给我。”小妲雪的口水都流成三千尺了。
潇竹指尖旋转成一抹绿色的幽光,素手变出了一个轻纱的粉色披风,体贴的披在了妲雪的身上,*ni的缕了缕她的发丝:“刚才吃了那么多美食还没吃够?”
‘咯’,小妲雪模了模自己的小肚皮,忽然间恍然大悟:“喔,师父我知道了,那些美食都是你给我的对吧?”
潇竹蹙蹙眉:“不是我还能有谁?”
一说起这个小妲雪的眼睛直冒粉色的心形泡泡:“我以为是哪一个暗恋我的神仙啊。”
“怎么会?”潇竹挑高了声调,有些嫌弃的说:“你的妖品都掉渣了,怎么会有人喜欢你。”
嗷呜。
小妲雪抓狂的追了上去,漂亮的玉手作出一副大老虎吃人的模样:“师父,我想吃了你。”
募地。
黑墨般的天空划过一道流星,潇竹拧紧俊眉,这个阴魂不散的瑶池仙姬,他连忙上前,拉着浑然不知的小妲雪两个人双双进了竹屋。
“师父,怎么了?”潇竹突变的神色让小妲雪的心一紧,是不是上次那些天兵天将又要来抓她了?
潇竹眉眼一横,双臂旋转交叉,轻轻波动,白色的袖袍如折扇一般在空中笼罩,他的双手慢慢推开,眼前一层层竹叶如一片绿色的海洋将竹屋牢牢的包裹住,波纹涌动,水润轻盈。
功毕,潇竹慢慢的气运丹田,缓缓的收功闭心,一层防仙的结界围在了竹屋外,没有他的破解任何仙者都不会破除的,也不会看到竹屋内的情况。
*
瑶池仙姬站在云端,一眼望不到竹林的尽头,她双拳紧握,气愤无比,方才明明看到竹屋前潇竹和妲雪两个人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在仙界的时候,瑶池仙姬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所以一时兴起想起来找潇竹聊一聊,可是她一进他的仙宫却发现他竟然不在宫中,转念一想,瑶池仙姬随着空中的一抹绿点儿来到了竹林,正准备仔细看看清楚时,竹屋却一下子不见了。
“上竹仙尊,你就一时也等不了么?”瑶池仙姬眼底全是嫉妒之火和伤痛情愫。
*
“莫怕,有为师在。”潇竹坐在竹椅上,竹桌上空空如也,他大手一挥,一壶清茶现出,他倒了两杯,一杯推到妲雪跟前:“雪儿,明日随为师去仙界。”
妲雪两条小腿一蹬儿,一副抗拒的表情:“不去。”
“必须去。”潇竹霸道的说,她的血泪子福祸难定,如若真的有机会上仙界,他可以助她修仙,这样一来,仙界的人就不会非要致她于死地了。
闻言。
妲雪急了,站起来数落他:“好啊,师父,你真是蛇蝎心肠,我看你是想伙同那些神仙想清蒸雪狐,红烧雪狐,活剥雪狐。”
“恩。”潇竹没有解释,端起茶杯在嘴边轻啜了一口淡淡的‘恩’了一声。
看他那么气定神闲的模样,小妲雪两手抓着桌角,两腿儿一踹,整个身体趴在了桌子上,她扯着潇竹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师父,你知道你每次这幅样子的时候我都想干什么吗?”
“恩?”
妲雪脸色一喜,用她稀薄的法术一转眼跳到了潇竹的大腿上,待潇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吊着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她是什么时候化成原形的?
小妲雪扫着毛绒绒的尾巴在潇竹的竹子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贼兮兮的:“师父,我想捏断你的竹子。”
“你是不是不想化回人形了?”嘤嘤嘤,赤.luo.luo的威胁啊,仗着法术比自己高就欺负人,臭竹子,臭师父。
‘咻’的一下子,小妲雪变回了人形,气氛在一瞬间凝固了,雪狐时她爬在他身上顶多像一个小chong物腻歪着自己,现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双腿弯弯搭在潇竹的腿上,两条玉臂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的望着他,娇艳的红唇欲滴,烟光还羞,睫影四射,那欲拒还迎的模样真真的拨乱了他的心。
“嘶——”潇竹忽然露出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额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胳膊上的经脉再一次涌出了红色的线条,如被千万条虫子啃噬一般。
妲雪慌了:“师父,你怎么了?”
俞来俞蚀骨的痛楚蔓延至体内,潇竹一根手指艰难的伸出,拼尽全身力气从合谷xue一直抵在曲池xue上,那经脉上的红丝线慢慢的褪去,潇竹的脸色稍稍好转,已然没有方才那么痛苦了。
那千丝万缕的红丝线迅速的团成了血球吞进了潇竹的体内,难道是凡体那一世的血胎而导致的
潇竹用颇为复杂的情愫凝着妲雪,妲雪啊妲雪,我们千万不要走那条路啊。
“师父,你刚才怎么了?”妲雪连忙斟茶递给潇竹,这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师父这一副样子了,第一次是天兵天将前来捉她的时候,第二次便是现在,师父为何会表现出一种撕心裂肺,心如刀绞的感觉呢?
而且,师父经脉上的红丝线特别像
小妲雪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是自己想多了。
潇竹摆摆手:“无妨。”
“噢。”小妲雪漫不经心的答应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潇竹看出了她的心思:“雪儿,你是不是有话对为师讲?”
“恩。”妲雪毫不犹豫的点头:“师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一轮弦月衬出月光,星星闪烁,潇竹好整以暇的说:“问吧。”
“那师父要跟徒儿说实话。”小妲雪又提出这个要求,因为她不确定师父会向她坦白。
“好。”潇竹认真的点头:“为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妲雪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一个骨碌从潇竹大腿上爬了下来,拧了拧有些褶皱的裙子,她抬眸,寐含春水脸如胭脂,一双樱唇粉腻酥融,一双美眸如珍珠,轻眨撩心:“师父,你为何要装成妖精在竹林生活?”
于他,从初遇到初识到现在,妲雪从他的眼底里总能看到那复杂的情愫,她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是一个神秘的人,有时候夜半时刻,她总能悄悄的看到他满怀心事的模着一根竹子,一模就是好几个时辰,要么就是靠在竹子上哀伤的吹.萧,他眼底的忧郁全被她看在眼里。
一说起这个,潇竹眼底的白雾更浓了,他古井般的眸子仿佛是一个深深的漩涡,里面装了各式各样的木盒子,那些木盒子上好像有一个锁头,而解锁的钥匙就是解开潇竹心结的人。
“我犯了天条。”潇竹云淡风轻的说,仿佛这件事与他没关系一般。
妲雪心里暗惊,捂住嘴巴:“天条?”
“恩,因为我犯了天条所以被王母罚下界,在这片竹林充当一个竹妖完成王母交给我的任务来将功补过。”潇竹思绪飘远,回忆聚起,他模了模腰间的长萧,手指抽动,心扉难过。
他的小动作没有逃出妲雪的眼睛,潇竹那凄凉哀伤的神情再一次出现,与往常在竹林时的神情一样。
“师父,你犯了什么天条?”他是仙界众仙瞩目,相互追捧的上竹仙尊,他会犯下什么滔天大错竟让王母动怒,将他贬下凡间并且一贬就是一千年,而且还要完成王母布置的任务才可以回归仙界。
潇竹起身,透过幽绿的结界深深的看着远处的某一方,两道狭长的眉斜发入鬓,星目流转,像夜空冷魅忧伤的月,孤傲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凉薄的唇,他的双唇紧抿,仿佛将忧伤紧紧的收紧。
当年,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仙界,众仙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严守仙规的上竹仙尊会如此胆大包天,那日,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潇竹就那样高风亮节的站在天庭中间,全身湿透,纹丝不动,那日,他高冷倔犟,绝口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反而处处指责天庭的不是,指责王母的无情,于是,王母一气之下这才将给了潇竹这样的惩罚。
仙袍下的素手缓缓伸出,指尖旋转出一抹绿光,腾空在结界上划下了几行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师父,你写的这是什么?我看不懂。”小妲雪歪着小脑袋看着这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
潇竹旋转指尖,将仙术收尽,手掌一抹,那段文字化成了一层白色的泡沫。
“当年,为师在仙界的时候私自放走了牛郎织女,毁了银河。”潇竹背手而站,望着如银河般的天际,眼底涌出一股子悲伤。
“啊?”小妲雪真真是吃了一惊:“师父,你竟然敢私自放走他们?他们两个人不是只能一年见一次吗?”
织女是王母的女儿,她心灵手巧,善于织坊,能用她那双灵巧的双手织出五彩的云朵,牛郎则是人间一个贫苦的孤儿,后来,两个人在意外之下互相相爱了,结成了夫妻,生下了一对儿女,从此男耕女织,但是织女因沉迷于幸福的生活而荒废了布耘织霞,王母得知后,大发雷霆,派天兵天将将织女捉回仙界,而牛郎用尽辛苦终于爬到了天宫,他的竹篓里背着一双儿女,王母见女郎追来,便用发髻上的银色簪子在牛郎和织女之间划出了一道银河,二人被无情的银河隔在中间,他们伤心欲绝,隔河痛哭,后来王母动了恻隐之心,规定让他们二人一年只准见一次面,每到这天夜里,二人都会倾诉衷肠,彼此痛哭,而天空则会落下雨滴,而这些雨滴便是他们二人的眼泪。
“是啊,其实不是这样的,只怪当年一个错误才造成了他们二人的悲情。”潇竹一提起这件事就觉得无比惋惜。
错误?
他们的错误在众人眼里就是人仙相恋啊,他们犯了天规,王母惩罚他们也是按照天规来处置,还会有什么错误呢?
小妲雪在千年雪山的时候就听说过牛郎与织女的动人爱情故事了,记得,每一年的七月七日时,小妲雪就会呆呆的望着繁星满满的天空,任由雨滴洒落在她的身上,因为她觉得那是象征美好爱情的雨水。
“师父,是什么错误啊?”小妲雪对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充满了好奇,据说织女长得好美好美,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对牛郎的爱至死不渝。
潇竹叹了一口气:“当年,王母被他们的爱情感动,于是就让喜鹊去传话让他们每隔七日见一面,但是喜鹊一时疏忽传错了话,传成了每年的七月七日见一次,后来,王母也就将错就错了,每年让喜鹊来为他们搭桥。”
“原来是这样,喜鹊怎么会出这么大的错误呢?他们本应该七日见一面,可是现在却只能一年见一次,他们好可怜。”妲雪听后稍稍有些伤感,替他们的爱情感到惋惜,感到可惜。
“是啊。”潇竹叶跟着赞同的点头:“所以当时我知道这件事以后便去找王母说明了一下情况,希望王母能够遵守当初她的承诺,从一年一次再改成七日一次。”
妲雪眨巴着眼睛:“师父,所以你就让她们私自见面喽?”
“没有。”潇竹摇摇头,他望着天际发现瑶池仙姬已经离去,一挥长袖将幽绿的结界破除了,月色透过窗子洒了进来:“我得知事实后,便去找王母了,希望她能够遵守当年的承诺,让他们从一年见一次改回七日见一次。”
“那王母没答应?”小妲雪问道。
“恩,她听了瑶池仙姬的耳边风,认为他们犯了天条应该严格的处罚他们,所以推翻了自己当初的承诺,坚决让他们一年见一次。”潇竹一提起瑶池仙姬时,眼底盛着不喜之色,若不是她的耳边风,牛郎与织女也不会如此令人心痛。
“瑶池仙姬?”小妲雪疑惑的问着,然后在脑袋里细细的回想着,最后有些不确定的问:“是那天在竹林身着粉衣的仙女吗?就是长得好漂亮的那个?”
漂亮?
是有一些,但是,却不比眼前佳人啊。
“恩,正是她,她是王母最喜爱的仙女之一,一些事情王母会同她商量。”潇竹继续说道:“所以我那次遭到了王母的训斥,她不让我插手他们的事情。”
“那瑶池仙姬为何要这样做?她一点也不觉得牛郎织女可怜吗?”妲雪一直觉得凡间的人类是最冷血无情的,但是,她没想到作为一个仙界众仙女之首,一个堂堂西王母竟然也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心狠冷血。
她们的心难道都是石头做的吗?
潇竹背天而站,皎白的月光逆他而洒,那清扬的发丝笼罩着一层银光,他淡淡的说:“在仙界,‘情’就是天条,就是天规,就要受到处罚,这个字任何人也不敢碰。”
“师父,然后呢?”妲雪站得有些疲惫,坐回到竹桌前,托着下巴问潇竹。
潇竹的素手模着腰间挂着的那个长萧,心中满是惆怅:“就在某年的七夕那天,我坐在银河的对面,听着牛郎织女彼此哭诉,那晚,天际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个不停,月老在月老房都在偷偷的抹眼泪,他们的红线紧紧教缠换来的却只是永生永世的伤悲,那一刻,我的心弦被他们拨动,我便封住了喜鹊的嘴,告诉了他们事实的真相。”
一直淡定自若,冷静沉稳的潇竹却不想会为一个‘情’字来打破自己的原则,妲雪忽然觉得她的师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那织女去找王母理论了吗?”小妲雪问道。
潇竹叹了一口气:“没有,织女性子柔软,也只有认命了。”
“那后来呢?”小妲雪双臂搭在竹桌上。
潇竹踏着仙步来到了竹桌前,坐了下来,望着对面的妲雪有些忧伤的说:“后来,我实在不忍,于是就用我的仙术将那条银河从中间扯裂了,想把他们放走,但是银河上积攒了牛郎织女太多的泪水,仙界被深深的泪水淹没了,喜鹊偷偷的飞去禀告给了王母,王母得知以后率领天兵天将前来捉住了他们,重新捉住了他们,并残忍的将一年见一次的约定也给取消了。”
仙界最壮观,最感人的便是那一次斩断银河之事了。
漫漫的银河如满天的繁星铺洒在白雾茫茫的仙界,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如河水一般滔滔不绝的涌动着,让人看后为之心碎啊。
“好震撼。”妲雪听后,整个身子硬邦邦的靠在了椅子后面,呆滞的眼底满满的湿润。
将银河上流满了泪水,两个人的感情是多么的痛彻心扉啊。
“牛郎与织女两个人横站在银河之间,伸出手臂,拼命的想握住彼此的双手,可是王母却用仙法将他们的手分开,织女撕心裂肺的哭泣着。”潇竹说到这里时情动了,那双冷潭似的眸子沾染了太多的感情。
“那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妲雪想知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但是问出口以后又觉得太不现实了,结局显而易见,在仙界怎会有神仙眷侣这一说呢?
潇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腰间的长萧拿出放在了竹桌上,他看着妲雪说:“你知道为师的长萧为何常年冰凉清透,声音凄美吗?”
长萧?
妲雪虽然不知道为何潇竹又扯上了他的萧,但是师傅吹的长萧的确让人有一种凄美悲伤之情。
她有些好奇的上前模了模长萧,果然是冰冰凉,像千年雪山的千年寒冰一般。
“徒儿不知。”小妲雪谦卑的说。
潇竹修长的手指触模着它,思绪飘远的说:“当时,我一时情动,拿出了长萧为他们吹奏了一曲,牛郎和织女分离时两个人双双留下了一滴眼泪,织女悲痛欲绝,望着牛郎满是深情的说了一句: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当织女说完这句话时,他们二人留下的眼泪竟然神奇的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滴缠情之泪飘在了空中,最终那滴眼泪融进了我的长萧中,从那以后,我的长萧冰凉清透,声音凄美,想必是讲牛郎女织之情寄托在了这把长萧之中吧。”
“师父”妲雪赤色的瞳仁里已经湿漉漉的:“好感动,他们好可怜,生生世世不能相爱,每日只能思念着对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潇竹感叹的说了一句。
“师父,那你会动情吗?”妲雪忽然想知道师父会将自己的感情寄托给谁。
潇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心虚的说:“为师不会。”
话落。
‘嘶’的倒抽冷气的声音便从潇竹的口中传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吞噬经脉的剧痛感再一次来袭,他紧闭双目全力控制着自己的xue位。
“师父你怎么了?你最近怎么总是痛呢?”小妲雪看着他的这幅样子心疼的不得了,而且她感觉师父特别的奇怪,好像他清楚自己为何这么痛,但是就是忍着不说。
“为师没事。”潇竹有些艰难的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妲雪赶紧起身为潇竹斟了一壶茶:“师父,喝茶。”
他接过茶只是浸湿了有些干裂的嘴唇,他把茶放下捂着心口,难道但愿不是才好啊。
倏然。
妲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急忙问道:“师父,那牛郎织女的那一双儿女去哪儿了?是不是让王母除掉了?”
“王母本打算将那两个孩子流放至凡间找一个农户收养,但太上老君心有不忍,为两个孩子求情,后来王母念两个孩子有仙骨所以只好留在仙界了,那时,太上老君的身边正好缺两个仙童,于是两个孩子现在跟在太上老君身边一心修炼呢。”这一点潇竹还是比较欣慰的,牛郎织女被迫分开,若孩子也流放到外面,那么他真的是觉得愧对于牛郎织女二人。
妲雪点点头,有些善良的下结论:“那王母还算是有点善心,师父,那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王母惩罚的吗?”
“是,王母将牛郎织女关起,将银河修复好后就大发雷霆,说我私自放走犯了天条的仙女,但因我是上竹仙尊,王母不能将我散尽仙魂,无奈之下只好罚我下凡间在竹林做一个竹妖并且来趁此寻找六界之宝将功补过。”潇竹幽幽的说着,其实当年王母肯留下那两个孩子也有潇竹的一部分原因,他自愿放逐自己一千年只为保住那两个孩子。
六界之宝?
妲雪疑惑的摇摇头,她有些不明白,不过这个宝物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无需知道。
但妲雪不知道的是这六界之宝会让她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
当然,这是后话。
“师父,那六界之宝找到了?所以才让你回仙界?”原来师父不是故意欺骗她的,师父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这样一来,小妲雪对潇竹的敬仰之情和钦佩之情越来越浓烈了。
“这”潇竹不忍说谎:“还没有找到。”
小妲雪费解:“那为什么要你回仙界,师父,徒儿不喜欢你回仙界,这样就没有人教徒儿法术了,也没有人给徒儿找吃的了,更没有人帮徒儿挡住道士了。”
“雪儿,跟为师回仙界吧。”只有把她带在身边他才能放心。
“为什么?徒儿是一个妖精,而且身上还有什么血泪子,我去仙界那些神仙要杀我怎么办啊?”小妲雪的确有些害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妖仙殊途。
潇竹笃定的说:“不会,他们不会,雪儿,你想一直跟在为师身边吗?”
妲雪小鸡啄米的点头:想。
“雪儿,你愿意修炼成仙吗?”潇竹又问。
这回轮到妲雪惊讶了一番,她的脑袋嗡嗡的,有些消化不了:“师师父,我可以吗?”
“可以。”潇竹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血泪子亦可成魔,亦可成仙,跟着为师,为师一定会让你成仙。”
这样,他们就不会分开了。
“那”小妲雪犹豫的问:“那那些神仙同意了吗?”
“南海观世音亲口说的。”潇竹欣慰的说,虽然那些仙者同意她去仙界是为了利用她寻回六界之宝,但是这是一个秘密,他不能告诉她,不想让她误会自己。
在仙界他会那样说也是为了保全她,并没有半分想利用她的意思。
哇塞。
南海观世音钦点她诶。
小妲雪又飘.飘.欲.仙了,玉指卷着发丝自作多情的盯着潇竹:“师父,是不是因为我美貌无比,聪慧过人所以观世音菩萨才会对我印象深刻啊?”
潇竹满脸黑线,自恋的指数直线上升啊,他残忍的一盆凉水浇灭了她:“南海观世音根本不认识你。”
嗷呜,师父,我想捏断你的竹子啊,嘤嘤嘤。
一盏烛灯将燃烬,潇竹换上了一盏白色的烛光。
“雪儿,若到了仙界你一定要听为师的话,少言多行,多想多看,言多必失,明白吗?”潇竹细心的叮嘱。
“徒儿明白。”妲雪乖乖的答应。
“还有。”潇竹忽然严肃起来:“雪儿,你要离瑶池仙姬远一些,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的话,知道吗?”
瑶池仙姬处处针对妲雪,如果她有意伤她,或是挑拨他们的师徒之情那也是很让潇竹头疼的。
“知道了,师父。”妲雪点头如捣蒜。
沉星繁重,夜色俞深。
潇竹一袭仙袍,眼底含情,他略有深意的拍了拍妲雪的肩膀:“雪儿,为师是悄悄从仙界过来看你的,现在为时已晚,为师必须赶回仙界,否则被王母发现以后,你就不能跟为师回仙界了。”
“师父”妲雪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袖袍:“师父,明天你会来接我吗?”
潇竹语塞
仙界有规定,凡是仙界的仙子或是归入仙界的女子是不允许仙界的男子有所接触的,如若不出所料的话,明日应该是西王母派遣瑶池仙姬下凡来接妲雪。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潇竹方才才对妲雪千叮咛万嘱咐的。
“雪儿你今晚好生休息,什么也不要想,明日我们仙界见。”潇竹避而不答,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披云带雾,脚踩流云,衣袂飘飘的飞上了天际,他穿过了云雾,淌过了繁星,终于落在了自己的仙宫。
竹叶婆娑,仙雾环绕。
“雪儿,是福是祸,只看你在仙界的命数了。”潇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积着愁云。
*
瑶池别宫内。
瑶池仙姬一袭粉色仙衣,她攥紧双拳,眼底燃烧着浓浓妒火,雪狐,你凭什么就能受到潇竹的青睐?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接到仙界来?
“既然你这么想来仙界送死,那么,我便送你一程,我要让你知道仙界这个地方可不是你一个粗俗小妖可以任意来的地方,而你做了潇竹的徒弟简直就是高攀。”瑶池仙姬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那浑身上下的粉色仙光渐渐的变的污浊不堪,而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愤然回房,望着别宫塌上的仙裙,眼底划过一丝毒辣的笑容。
塌上摆放着的是王母命七仙女织纺出来的仙裙,她让瑶池仙姬明日辰时带着仙裙去竹林将妲雪接回仙界并接受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