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的婚事张罗得很成功,都准备好了。秋月家的亲戚不多,秋月也不准备大操大办。屋子里的墙上摆上马大志买来的镜子,马上就亮堂起来了。秋月的手巧,用剪刀剪喜字和窗花,屋子里弥漫着喜庆的气氛。大面的衣服还没解决,马大志就给出主意出去借着穿。
鞋子是胡子含的,借的时候看到胡子含穿的袜子也不错,顺便就都给扒下来了。衣服开始是想穿马大志的,问题是大面长的横肥,穿不了马大志的衣服。马大志就找出爹马志远的衣服,叫秋月改。秋月拿了干爹的衣服,想起干爹的好来,舍不得,想留点干爹的念想,把衣服还给了马大志。高玉大就建议去找德顺借。德顺早就听到大面要借他的衣服结婚用,媳妇因为没考上民办教师,一直对生产队有意见,不同意借大面穿。德顺就早上起来穿好衣服上山捡粪,故意躲起来叫大面找不着。哪里想到马大志带着大面二面早就瞄好了德顺的一举一动,堵在后山的石头后面等着德顺。说是借衣服,不由分说就往下扒衣服,愣是大冷天把德顺的外套给扒了。德顺哭唧唧地骂,你们这是借吗,我咋觉着是抢呢。德顺媳妇气不过,要来找。高玉大半道给劫回去了,吓唬说,马大志来学校,这课教得多好啊。将来上学的孩子越来越多,你来学校当老师是迟早的事情。考试的人肯定是马大志,你们现在得罪他,到时候他给你穿小鞋,像他爹捂着茶缸子不叫乡亲们扔玉米粒,谁都没辙,俩犟种。
德顺媳妇想想也是,就忍了。
新婚夜,大面一直不想月兑衣服,月兑了怕人家要去。果然,第二天天刚亮,胡子含就来了。进屋直接捡了鞋子和袜子拿走了。嘴里还骂大面的汗脚弄脏了袜子。胡子含刚出去,德顺就哆嗦着进来,说早啊,我今天要出门,还没衣服穿呢。说着就从大面的手里把衣服接过去,穿到自己身上,收拾利索走了。李毛豆瞪眼瞅着呢,突然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李毛豆从此就跟小姑子秋月较劲,觉得是秋月欺骗自己,舍不得拿家里的钱给大面买新衣服,结婚可倒好,早上起来溜光干净,啥也没给李毛豆剩。李毛豆庆幸的是,晚上入洞房的人是大面,要是换了二面,自己也真没地方说理去。听说那面镜子还是马大志给借钱买的,李毛豆就不干了。怂恿大面闹着分家。
秋月按倒葫芦浮起瓢,绷着脸说,分家也成。找来了队长高玉大和马大志给做证人,开始分家。秋月把账本摆出来,一五一十地一算,李毛豆彻底傻眼了。这个家还真分不得,因为除了外债也没别的玩意分了。李毛豆就觉得自己命苦。改口说不分家了。秋月冷笑一声,不说话,看嫂子还有啥主意。
李毛豆不甘心输给秋月,晚上睡觉就开始想歪招。跟大面办事大呼小叫,这边的二面和秋月睡不好。秋月家的炕也是中间用土坯间开的,不隔音。那边的动静大,这边就跟着不能睡。二面捂着耳朵骂大面,他在那边快活,害得我挨冻差点走不回来。还在城里挨顿爆揍。姐,你说他们不睡觉干啥呢,拿擀面杖霍拉水盆呢,吧唧吧唧地空响。
秋月羞得不行,第二天就把大面叫出去狠狠地骂。大面难为情,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她使劲弄我。我也不是死人,再说,喊的都是毛豆,我就最后喊了。秋月说,这么着可不成,你媳妇到底想干啥?叫她直说。大面把话传过去,李毛豆就冷笑,觉得自己的心机得逞了,说我可是明媒正娶的,两口子结婚办这事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能因为你们觉着不得劲,我们就忍着。既然觉得不方便,我和大面就搬走了。房子得秋月给盖新的,三间瓦房。秋月回话,房子盖不上。李毛豆就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也成,我搬我爹家去住,清身出。秋月咬牙想想,问大面,哥,不养娘的老,你同意吗?大面吭哧憋肚说,我听毛豆的。秋月就哭了,说,哥,那你就搬走吧。从这个家里清身出。娘不用你管,二面也不要你管,饥荒你也不用还了。
李毛豆就开始着手搬家。“李三鞭”那边开始不同意接收,李毛豆不管那一套,叫大面把行李卷整家去了。气得“李三鞭”来找秋月说理,看到这里穷得叮当响,摇头就认了。找生产队长做担保,李毛豆和大面回去住,养老送终就归大面管了。大面搬家走的时候,跟二面打了起来。二面不同意大面拿走镜子。二面说,那镜子留着自己照呢。你说不养娘的老,清身出的。再说,镜子是马大志借钱给买的,你们不扛一分钱饥荒,凭啥拿走镜子啊。还有,这镜子是我和马大志扛回来的,差点冻死呢。大面说,你嫂子的话我不听不行,她使劲掐我下面,那地方被掐可疼了,挺不住。二面说,掐死你才好呢,省得你们在炕上使劲叫唤,像发情的猫。
秋月把二面拉住,大面就急急摘了镜子,捆好,背了镜子,转身给精神不好的娘磕了个头,大步走了。大面扛着镜子兴冲冲地到了老丈人家做了倒插门。进了院子,李毛豆出来接,看到大面扛着镜子笑了。大面往下摘镜子,“哗啦”一声就掉地下了。镜子从中间碎了,摔两半了。李毛豆心疼得不得了,大骂了大面一顿。大面对付两句,李毛豆就联合亲爹“李三鞭”在大面进门的第一天给大面来个下马威,狠狠地揍了一顿大面。“李三鞭”积极配合毛豆,下手重狠准,直到把大面打得鼻青脸肿。大面跑回来找二面帮忙,说兄弟,他们欺负我,跟我去报仇。二面就歪着脑袋看大面,扑哧笑了,说,该。揍死你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