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是值夜,清溪特地在下午的时候爬上塌子睡了一觉。
清溪静静得躺在床上,想着这一路从普通侍卫到蓝翎侍卫,住的屋子从八人一屋到四人一屋,从蓝翎侍卫升到三等侍卫,屋子从四人一屋变为两人,从三等侍卫升为二等,终于有了只属于自己一人的一间屋子,虽然不大,且陈设简单,但好在干净整洁,且每日都有宫里的嬷嬷来打扫一次,连每日吃的喝的也有小宫女送来。升为二等侍卫之后,在宫里的宫人见了他要行礼问安的多了起来,对他的称呼也改为了“卫大人”,他觉得最开心的,除了有自己的屋子,却是当值的时候可以站在与他最近的位置。
自从上次行围归来之后就总做些奇怪的梦,清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木板床被压得“嘎吱嘎吱”响,感觉屋子里却闷得跟蒸笼似的,翻了几个身,后背上已经起了一层的汗,粘在衣服上黏黏的,感觉很难受。
本就是爱出汗的体质,一天换一件衣裳,都会被他嫌弃。昨夜儿他一直看书看到后半夜,他守在门口,支撑不住,靠着门缓缓得滑了下去,竟坐在地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的时候就感觉他在他跟前,弯下腰看着他,鼻尖和他凑得很近。
他一时怔住,听见他蹙着眉扇了扇鼻子,嘀咕了一声“瞧你身上的味儿,几天没洗澡了。”就走开了。那时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他走了之后,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来,他才彻底清醒过来,慌忙站了起来,发现书房的灯灭了,他已经去歇息了。
估模着他要去书房了,清溪立即起身,草草吃了一点宫女送来的晚膳,刚要出门,低头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又折回去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这才出门去。
夕阳投射在幽深的长廊里,清溪站在书房门口,看夕阳停在靴子上,慢慢变淡直到消失,又过了一会儿,他便来了,远远走来,手上还端着本书,边走边看从他身边经过,身边有个小太监一直帮他摇着扇子,他大步走进书房,在桌前坐了下来。
从此,便又将开始陪他度过一个漫漫长夜。
夜幕悄悄降临,天渐渐黑了,书房燃起烛火。期间有几次宫女进进出出的端茶端水果,除了吃水果和有时走到窗前休息片刻,他大部分时间都端坐在书桌前读书写字。
他真是一个格外刻苦的人,那一日在文华殿,太监将他平日写过的课业呈给百官看,居然是用竹筐一筐一筐挑来的,足有八筐,这些不过是他一年写的量。
清溪偷偷侧头,看他低眉看书样子,神情专注得盯着书页,神色宁静而祥和,时而眉头轻蹙起,时而蘸着墨飞快得写上几笔,连他蹙眉的样子都是那么好看,不知不觉竟看得痴了。
若能这样一直陪着他看书,对他来说是很幸福的事。有时竟会心生一念,若是能他手中的一本书就好了,可又一想,不对不对,他的书有那么多,看过就被搁下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胤礽停了手中的笔,蹙着眉抬头朝他望了一眼,和他目光相撞的那瞬,微微一怔。
清溪不自觉躲开目光,神色有些羞赧,胤礽的嘴角轻勾起一抹笑意来。忽然想起昨日也是他站在门口执勤,忽然听见“咚”得一声,就见他靠着门,仰着头,半张着嘴,竟然睡着了,这家伙站着也能睡着,真是本事。更绝的是,他睡着睡着,身体居然缓缓的从门上滑了下去,到最后干脆一**坐在地上了。
睡得可真香,他笑了笑。若别的侍卫敢这样,那肯定是要挨板子没商量,换做是他,他却觉得有意思,他一直弯腰观察了他许久,他忽然醒了,睡眼惺忪得样子却让他有些异样的感觉,便清清嗓子胡乱诌了一句话走了。本来还有几卷书未看,看他的样子是困得撑不住了,他便也作罢歇着了。
太子爷若有所思得看了他一会儿,他的脸莫名开始烫了起来,又不敢于他对视,最后只好把头低了下来。低了一会儿,再抬头侧过脸看他的时候,他又继续低头看书了,方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的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清溪想要终止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强迫自己想那一个个看着他就脸红的可爱活泼的小宫女。
由于他的身份,宫里对他投怀送抱的宫女可不少。
清溪无意把目光落在他身边为他摇扇子的那个小太监身上,方才没注意,那张脸的确长得清秀可人的,他离他站得很近,不到半米,在旁边扇着就闪着吧,还不时偷偷瞥他几眼,一张脸红扑扑的,清溪不由自主得又想起那些传闻来,不觉有些恼了。察觉到他的目光,小太监朝他这边望了一眼,被他狠狠得瞪了过去。
03
夜渐渐深了,风也渐渐凉了起来,胤礽挥了挥手,让书房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了,烛火从书房投射出来,回廊里静悄悄的。
清溪仰着头,看见流萤不停得撞击着回廊上悬着的宫灯,发出:“噗”,“噗”轻微的声音,这声音他是听不见的,不过却可以想象得到,看着看着睡意又渐渐涌了上来。
他仰头靠在门上,觉得眼皮子重得很,对自己说,就眯一会,就眯一会,就把眼睛闭上了。“噗”,“噗”耳边还是可以听见流莺撞击宫灯的声音,很轻微的,就像催眠曲一般,他感觉道脑袋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重,眼睛就想粘上了,再也睁不开了。
不知睡了多久,似乎察觉到眼前站了人,清溪醒了过来,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下子就吓得清醒了,立即站得笔直:“太子爷恕罪……微臣。”
胤礽蹙了蹙眉,“困了就下去睡吧,你身子不好,以后我跟内务府的人打个招呼,以后就不安排你晚上执勤了。”
他急忙摆手,“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微臣可以顶的住,只是这两日也不知怎么搞的……”他不好意思得模了模头。
胤礽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帕子递给他,他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胤礽揶揄得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他顿悟,一时窘得满脸通红,竟立刻接了过去,真的往自己嘴角擦的时候才后悔了,自己真的是睡糊涂了,竟敢用太子爷的帕子去擦……而胤礽却毫不介意的样子,望着他的窘态揶揄一笑。
他的帕子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草香气,亦如他身上的味道。闻着这味道,清溪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而他已转身离开了。
原来不过刚刚过了子时而已。
清溪亦折回屋子里睡觉,躺在床上,将那方帕子盖在脸上。竟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方才还困得要死,现在竟辗转难眠,真说不清楚自己是为哪一般。太子爷竟会把帕子给我用?不对不对,这可是明黄色的帕子,是皇上和太子才能用的东西,一般人用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想到这里,清溪猛地弹坐起,点燃了蜡烛,将那帕子给烧成了灰烬,罪证销毁,这才放下心来睡下了。
yy:
隔天,胤礽悠悠问:“我的帕子呢?”
“烧了。”
“什么?”胤礽顿时暴跳如雷,“烧了?你竟敢烧了,你不是应该洗净了还给我吗?你竟然烧了?!”
“……”清溪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罪该万死。”
胤礽斜睨着他冷哼一声:“死就不必了,想想这罪该怎么赎吧。”
清溪怔怔得看着他,结结巴巴:“怎……怎么赎?”
胤礽似笑非笑得挑了挑嘴角:“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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