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涛办公室。
江中涛在忙着沏茶,韩启时转身坐在沙发上说:
“江书记,每次散会不管多晚,你总要整理一翻,这是不是我们当领导的作为一条经验啊!我在等省委李书记一个电话,没能参加今天上午的讨论会。会议进行还算顺利吧?”
江中涛端着茶杯走过来,放下茶杯说:
“上午的会议非常热烈,不但总结了我们县当前工作经验,也提出了下步工作的基本思路,特别是乡镇改革,大势所趋,势在必行呀!我们的同志经过出去考察,思想认识有很大提高啊!”
韩启时端起杯品着茶,放下杯笑了:
“嗯,老江,这茶是不是在南方带回的名茶,味道就是不一样。碧螺春,好,好!”
江中涛自己端杯走过来:
“其实呀,我对茶是一点知识都没有。别说,讲喝茶我还就喜欢我这绿茶,清香可口,回味无穷啊!简明扼要,一点不复杂。”
韩启时又品了一口茶,指着江中涛说:
“哎,言不由衷啊!没有茶知识还能回味无穷啊!不说实话。哎,老江,我可发现你这次南方考察归来,人完全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江中涛把茶杯放在茶桌坐在沙发上:
“老韩啊!这次考察回来,说不变是假,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人家还是比咱们眼界宽,走得快呀!我建议你也抽时出去转转,洗涤下脑子大有好处。只要用心,用责任心去看看,总有收获啊!”
“老江,我可听说你在常委会上放了一炮?”
“哎,那叫实话实说,讨论吗!”
“你真认为公务员能实行聘用制?乡镇领导能一肩挑?充实村干部靠几个大学生……”
“老韩,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和想法?”
“好建议和想法倒没有,消息倒是一大堆啊!”
“咱恒蒿县再一年换届这你知道,乡镇干部可十分不稳定啊!”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利用这个春节期间把咱县干部的思想来一次大暴露,甚至可以来一次全县大讨论,把思想统一一下。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这话提出这么多年,真正做到这一点的干部有多少?在权和利的旋涡里耗费了多少干部的心血?如果把这些心血的百分之五十用在百姓身上,这个贫字还需写这么多吗?”
韩启时正了下镜子:
“要不说人们都夸江书记是标尺,党的好干部呢?想问题就是不一样。我非常佩服。”
江中涛端起茶杯:
“哎,老韩,说了半天,我一句也没听到你对此事的看法和观点呢?”
韩启时端起杯没回答,品口茶放下杯说话了:
“老江,我今天到你办公室来不是为了公务,更不是来交换意见。我是为了一点私事。”
江中涛笑了:
“哎,我可听说老韩你有个习惯,在家从不谈公事,在办公室从不谈私事啊!”
韩启时连连摆手笑了:
“高抬我韩启时了,我没那么高尚和纯粹。”往前倾,压低声音说,“我想把戴旭介绍给你那大姑娘江雪,你看咋样?”
江中涛眼盯着韩启时问:
“是古阳山乡那个戴旭?”
韩启时紧跟着解释说:
“对啊!有一次你在会议上点过他的将,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江中涛轻轻地摇摇头没说话。韩启时忙跟问,“你反对?”
江中涛直:
“啊!只是我那宝贝女儿心气太高,几次跟她谈这个事都被她给拒绝了。年轻人我是一点也弄不明白,这么多年的爹是白当了。”
韩启时高兴的笑了:
“老江,只要你没意见就成,别的事那可是年轻人的事,我也只不过是从中说那么几句话。”说着忙站起身,“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抬手看看表,“哎哟,这可快中午一点了,咱俩啊先解决一下温饱问题,走,今天我请客。”
江中涛摆摆手:
“算了吧!那还不得我掏钱,谁不知道你是有名的贫下中农。”
韩启时嘿嘿一笑:
“那咱就两便吧!”
这时,桌上电话响了。江中涛上前拿起电话说:
“准是老吕。喂……是老吕啊,我和启时说几句话……好,马上回去……”
酒店客房里。
谷江给周铁山倒了满满一怀酒,柳条筐两眼瞪着谷江,谷江又端起酒瓶给柳条筐倒酒说:
“哎,平时你那快乐细胞藏哪了?啊!一到酒场就听不到别人说话了。”
一句话,柳条筐“扑哧”的一声哭出声来。周铁山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把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泪水顺脸颊淌落下来。谷江却笑了说:
“两位好兄长,咱们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见了面哭可不是咱们的性格。再说了,今天我要是不给你们打电话,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谷江说着话,泪水也涌了出来。柳条筐端起酒杯:
“兄弟,别说了,我都悔死了!”
柳条筐端杯的手颤抖着,一扬脖一杯酒干了。周铁山又要倒酒,被谷江给按住。周铁山一把抓住谷江的手,趴在上面失声大哭起来。谷江抱着周铁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谷江家里。
饭桌上摆上了饺子,谷函月高兴的坐在中间,忙招呼:
“小冰,小冰!坐女乃女乃这来。”两手模着拿起筷子,“小雪,小雪,都过来吃饺子,一会就凉了。”
小雪端着一盘饺子走进来,有意放在女乃女乃跟前:
“女乃女乃,这是你爱吃的带热汤的软饺子,我特意多煮了一会。”
谷函月亲切的说。
“我孙女真好,知道疼女乃女乃了。哎,你姐姐呢?小雪,小雪,忙了半天饿了吧?快来吃饺子啊!”
小冰看看女乃女乃,给女乃女乃碗里加饺子。谷函月又问。:
“小雪,你姐姐呢?叫她来吃饺子啊!”
小雪不满的回答:
“女乃女乃,你不能再叫她小雪了,她有名字,叫江雪。”
江雪从外面进屋。小雪瞪了江雪一眼埋怨说:
“江雪,女乃女乃让我们都等着你哪!你可是刚进我们家门就这么自来熟啊!是没素质还是缺教养啊!”
谷函月喝着小雪:
“小雪,有你这么对姐姐说话的吗!江雪啊!你千万别生气,我们小雪像小大人似的,别看她话多,那才是刀子嘴豆腐心。”
江雪笑了,喜爱的扶模下小雪说:
“大娘,快吃饭吧!”
江雪把碗端给谷函月,自己也端起碗刚要吃,兜里的手机响了,江雪掏出手机:
“喂,哪位……丛槟硕,我懒得理你,身上一股铜嗅味……你们谈生意我掺和什么!叶木秋!哎,你少拉我淌浑水啊……好事,啥好事你不得先吃了,还能给我……你再说一遍……他真的从监狱里出来了!谷江,真的从监狱里出来了!太好了……”
身后,谷函月急急地问:
“小雪,你刚才说谷江进监狱了?为什么呀?啊!”
谷函月说完只觉胸闷,大口大口的咳嗽起来。身子扑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酒店客房里。谷江用手给周铁山抹去眼睛上的泪水:
“大哥,咱们说过,遇到啥事也不哭的,今天犯规了。”又抓过柳条筐的手,“二哥,你不说自己命最好吗?上有哥,下有弟,今天的表现可不好。你先哭了!我知道,两位哥哥,为我担惊了。自从我当上这乡长,就没让你们心静过,当乡长没两个月,糊里糊涂的让人家给撸了。特别是这次,还被公安局抓了去……”
谷江说到这哽咽了。周铁山紧紧的攥着谷江的手,泪流满面。谷江又说:
“我对不起两位哥哥!”
周铁山抹了一把泪水这才说话:
“兄弟,你就别说了,死活咱都是哥们吗!只是觉着憋气。过去说官场黑我没往心里去,这回可算体验到了!是真黑呀!黑得死不知道咋死的。”
“丫丫的!真他妈丫丫的!”
谷江抽出手,擦了擦眼泪:
“在监狱里,我想了很多,过去,现在和将来,每当想到你们俩心全乱了。从咱们相识开始,我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到村里第一天就碰见你们俩,周大哥骂我是来村捞资本往上爬的小白脸,我把衣服一撩说:你们看看我的心袋不大。柳大哥问我:谁知道你那心袋多大?我说:好看,心窝多大,心袋就多大,小的是心灵,大的是心眼,再大就是心计和心机。一句话你们俩全笑了。从此,你们俩每天都在估量我的心袋,是不是想着村里百姓的心袋,直到你们俩帮我当上村长。那天我去给军属张大爷送粮回来,让雨浇了个透心凉感冒发烧39°,是你们俩日夜守护着我,病好了咱们拜了哥们。望着香火烟雾缭绕,我们每人一句感言:周大哥说就是想做梦,像做梦,人在地,雁在天。二哥你说我就知道知足,知足是咱们的银行。我看着你只说了四个字,干事,感恩。我看得出,从那天起,你们就死心踏地的跟着我,护着我,把我当成了宝贝一样的宠着。是命运把咱们哥仨聚在一起,是情义把咱们捆在一起。咱们村富了,有钱了,是你们想让我早点出人头地,当官,当大官,背着我去找县里找记者,到处宣传我,吹捧我。乡里试点海选乡长,你们俩费尽心血,总算把我举到乡长的位子……”
周铁山拍拍谷江的手:
“兄弟,别说了!谁知道会是这样。这几天我就在想,假如咱们还在村里干该多好,假如你当了乡长,我们哥俩经点心,也不至于让兄弟遭这份罪呀!我们都悔死了。”
柳条筐哭着说:
“最悔的是我。丫丫的!啥也别说了,兄弟你说下步咋干,先找谁算帐。丫丫的!”
谷江抓住周铁山和柳条筐的手:
“唉,两位老兄,其实,我最对不起的还是我那老娘,她为我,倾注了一生的心血。让我出人头地,有所作为。到现在,我……”
谷江说到这哽咽了。周铁山突然想起什么事:
“柳条筐,咱俩干啥来着?啊!”
周铁山脸色难看极了。柳条筐不假思索地顺口说:
“找兄弟呀?这些天咱也没干别的。丫丫的!”
周铁山忙站起身:
“坏了,耽误大事了……”
柳条筐突然想来:
“大哥,你要不提我真忘了。谷江,你娘有病了,吐血……”
谷江一听愣了,半天回过神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大酒店高级客房里。
丰盛酒菜摆了一桌,丛槟硕拿起一瓶高级香槟酒,倒了满满一怀,双手递到叶木秋面前:
“叶大姐,咱就不等江雪了,咱们吃。感谢你今天赏光,也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叶木秋微微一笑:
“丛槟硕,太客气了,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有些事我也棘手啊!你是知道的,在韩国做买卖是真难啊!人们都说日本鬼子,其实韩国人才是真正的鬼子。我早就跟你说过,跟韩国人做生意就得时时如履薄冰,才能赚到你想赚到的钱,你们听吗!咱就说你们上次做那番茄生意,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弄得我两头为难。你那个助手是谁呀?叫啥江帆!那还做生意哪!一个黄毛丫头气死我了!”
丛槟硕忙接过话题:
“叶姐,这事是我安排她干的,有啥事都是我的责任,她还小,不懂事,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叶木秋气愤的说:
“你今天非把她给我找来,我当面问问她,她凭啥说我是靠身子做生意!我走南闯北几十年,还没落这个坏名声呢!”说着委屈的哭了,“丛槟硕,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要这个丫头的,生意的事咱以后再说。这个事咱们俩说不好,我就不管你了,损失多少那是你自己的事。”
丛槟硕笑脸忙抢着说:
“叶姐,您千万别撒手不管啊!我那可是几十万的生意,一但让我惹上国际官司,就得倾家荡产,我还活不活呀!叶姐,您就看在我的薄面,不管咋说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叶木秋一拍桌子,抢过话题说:
“停,停,不提交情还好受点,你那个黄毛妮子把我那点**翻个底朝天,就连我遭人强暴生的孩子她也给我骂出来了,你说!你说!我,我……”
叶木秋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丛槟硕尴尬的瞧着叶木秋。叶木秋指着丛槟硕大喊:
“我那点事只有你知道,你说!你讲交情吗!要不是那个黄毛妮子骂我,我还拿你当娘家人呢!你丛槟硕还讲交情吗!啊!求我,让我给你帮忙,你说我还能帮你吗!”
叶木秋忿忿地站起身,拎起皮包走了。丛槟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望着走去的叶木秋呆了。
谷江家里。
江雪将谷函月扶到炕上,给谷函月轻轻捶着后背说:
“大娘,病没好就急着出院。声声说小雪丢了……大娘,你这身体可是大事,有病如养虎,虎大必伤人啊!”
小雪在一旁哭着喊上了:
“还说呢!都是你惹女乃女乃生气的,刚才还好好的,你不知道吗?每次你们来,女乃女乃总长病。你快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谷函月稳了稳精神问:
“小雪,别乱说啊!”抓着江雪的手问,“小雪啊!老实跟大娘说,谷江为什么进监狱?告诉大娘啊!”
江雪这才醒悟过来:
“噢!大娘,您千万别急,谷江他没事。我刚才说他,是这么回事,他是真正的英雄,为民的好官。我和他还没真正认识。”
小雪指着江雪大喊:
“你还在这气女乃女乃,还不快走!还等我和小冰撵你走吗?”
谷函月直起身子:
“小雪,她是姐姐,别乱说。”又抓住江雪的手,“小雪,告诉大娘,谷江他为什么进监狱?”
小雪在一旁哭着喊:
“女乃女乃每次咳嗽就吐血,你们这些大人一点不懂事,总来气女乃女乃,你们来一次,女乃女乃就病一次。我和小冰就这么一个好女乃女乃呀!欺负我们小啊!”
江雪模着小雪也哭了:
“小雪,我没有气女乃女乃,是事实啊!谷江叔叔他真的……”
谷江站在门口说话了:
“妈,我回来了!”
谷函月倾身两手模着急问:
“是小雨吗?小雨,小雨!”
谷函月两手急急的往前模来。谷江扑上前,抓住母亲的手:
“妈,我是小雨,妈,我回来了。”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妈,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看您老人家,生我的气了吧!”
谷函月抚模着谷江,含在眼窝里的泪珠滚落下来,嘴唇抖动得厉害,半天没一句话。谷江扎在母亲怀里,思母之情和心中的委屈与怨恨全部化作泪水,失声的哭了起来。谷函月抱着谷江泪眼朦胧,刚毅的抚模着谷江说:
“我虽然不知道我儿子为什么,但我知道儿子遭了很多的委屈。天下当妈的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妈妈是什么!是儿子的港湾,是儿子那遮风挡雨的树啊!小雨啊,从小长这么大还没哭过。今天,妈就让你哭个痛快啊!把心里的委屈,怨恨和不愉快全都哭出来。儿子在妈怀里哭不丢人,哭吧!啊!”
谷函月泪水不停的涌落下来掉到谷江身上。
江雪站在谷江的身后惊呆了:
“妈!谷江原来……”泪水禁不住涌落下来。
大酒店高级客房里。
丛槟硕独自一人挨盘加着满桌的酒菜:
“满桌的酒菜没人吃,我自己吃。”手里抓着手机,“哎,江雪,你还来不来?来晚了这好酒好菜可就没了,不是我不想着你,而是你太不给我面子。江雪,你听到没有,江雪,她们混蛋,你也他妈的混蛋!她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真是墙倒众人推呀!”把手机一扔,自己又满了一怀酒,大口的喝着,“江帆,你她妈的真混蛋,我对你不薄,你敢害我。不是看在你姐的面子,我能选你当助手吗?当了助手,就干这么点活,还给我捅这么大娄子,捅了娄子也行,干麻不跟我说呀!江帆,你是咋知道叶木秋被人强暴的呀!这不是冤我吗!江帆!你一拍屁骨走了,我呢!这回,这回我是倾家荡产,上吊都找不到好歪脖子树呀!谁能帮我?谁能救我呀!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江雪!”
丛槟硕又满了一怀酒,一扬脖喝了下去。显然是醉了,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在地中转着,哈哈大笑起来,大声喊叫:
“谁能帮我?谁能救我呀!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江雪!你他妈的不讲究!”跟着失声大哭起来,“这回我是倾家荡产,上吊都找不到好歪脖子树呀!真的找不到歪脖子树呀!啊!”
丛槟硕一**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喝着酒。
傍晚。
大街上。
江雪游魂低凉的慢步,满脸愁云。冬日的冷风不停的撩起她的衣角,江雪感到浑身冰凉,不自禁的两手抱在一起。谷江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嘴里小声叨念:
“谷江,是我害了你!”
江雪泪水在眼窝里聚积起来,最后,还是顺脸颊流了下来。
谷江家里。
谷函月给谷江抹去泪珠,脸上高兴的笑着说:
“好啦!小雨,回来就好,当娘的只要见到自己的儿子,啥事都过去了!一切不如愿都过去了,咱从头再来!谷江,娘给你认识一位新妹妹。”
谷函月伸手模着高兴的喊:
“小雪,过来,这就是我儿子!小雨……”
小雪高兴的跑过来:
“女乃女乃,我在这。难得女乃女乃今天这么高兴!谷江叔叔,这回你就在家多赔女乃女乃呆几天吧!”
谷函月模着喊着:
“小雪!小雪!这就我儿子……哎小雪呢?”
周铁山和柳条筐往屋里搬东西。谷函月急问:
“小雪,小雪呢!”
谷江直起身问:
“小雪,女乃女乃说的小雪是谁呀?”
柳条筐放下东西,奇怪的问:
“哪个小雪?几个小雪?”
谷函月模着喊着:
“小雪!小雪!”
谷江不解的问:
“娘,小雪不是在这儿吗?你还找哪个小雪?”
谷函月不高兴的说:
“不是,不是这个小雪。唉,怎么能让她走呢!她怎么能走呢?”
谷函月后悔莫及的乱模着,嘴里不停地叨咕着。
夜晚。
大街上。
江雪正在接手机:
“丛槟硕,你哭什么?平素不是很有主见吗?是真哭还是商场作秀啊!说实在话,我现在才是真想找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哎,你说话啊……丛槟硕,你在哪?丛槟硕……你别走,我马上过去。”
塞江南酒店。
叶子根身着西装革履,打一条红领带,和懒猫换了个人。远远的偷看着酒店门口,过了一会,敏捷的来到酒店门口张望两眼高兴的走了进去。
酒店里小燕子正在走廊里搞卫生,听有人走进来,头也没抬说:
“今天开始酒店不营业了,请回吧!”见没回应,抬头看时不见人影,“哎,我明明听有人来吗?怪了!”
小燕子又低头搞起卫生。叶子根从一房间探出头,兴奋的看着小燕子搞卫生,几次想喊都忍住了。小燕子搞卫生越走越远,叶子根便轻声喊:
“小燕子,小燕子!”
小燕子直起身往这边寻来,这才发现叶子根,刚要喊,被叶子根一把拽进房里。
走廊传来说话声:
“花老板,请回吧!”
花骨朵晶莹的笑声:
“罡子,慢走。哎呀!啥事都不敢想,一想就成。”
华子罡匆促从走廊走过去。小燕子用力挣月兑叶子根,喘了口长气:
“你想憋死我啊!懒猫,过年了你不回家,还来这干什么?”
叶子根笑了,机警的给小燕子个手示:小点声。侧身听了听,高兴地说:
“小燕子,我是特意来请你和我一起回家过年的!”
小燕子气得啼笑皆非:
“就你!接我!去你们家过年?你是白痴啊!还是发烧说糊话。懒猫,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根肠子,我死也不会跟你好的。”
叶子根几乎在哀求。
“小燕子,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幸福的。小燕子,离开这个虎狼之地吧!你还年轻,总不能在这扛一辈子活吧?你那姑姑不是个好东西,她啥事都干得出来,后悔的是你啊!”
花骨朵站在门口说话了:
“懒猫,大过年你想找死吧!”
华子罡听到吵嚷声,机警的从车上下来,来到房间见是叶子根,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小燕子被吓得抱头躲到花骨朵身后。花骨朵也愣了。华子罡蹲看了看,用手恶狠狠地点了两下,想说什么没说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又狠狠的瞪眼花骨朵。叶子根从地上爬起身,吐了一口血水,眼神里放出一股仇视的目光。小燕子这才转过头,看看走去的华子罡,又看眼花骨朵,上前蹲,轻轻的抚模着叶子根脸上的伤口,同情地抹了下眼泪说:
“该,谁叫你天天来这缠着我!这回老实了吧?”
小燕子气愤的起身朝房外跑去。花骨朵看着小燕子的背影,收回目光恶狠狠的又给了叶子根两脚:
“该,他咋不打死你。从今天开始,你再敢踏进这酒店半步,我就打死你,你信不信?”
叶子根惊愕的抬头,不解的盯看着花骨朵,抹下嘴角血。花骨朵眼睛瞪得滚圆:
“瞅什么瞅?别看以前我请你,那是因为你还有用。现在,哼!”
花骨朵话说了一半,下半句咽了回去,横眉瞪眼扭头走了。叶子根呆呆的看着花骨朵,一往的哀求笑脸荡然无存,看着花骨朵走去的背影,抚模下脸上的伤口慢慢扶墙站起身,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往酒店外走去。小燕子抱着纱布和药水急忙走进来,拥开房门一看叶子根走了,她站在房门口怨恨地小声嘀咕:
“懒猫,你何必要这样!”泪水在眼窝里越聚越多,顺眼角滚落下来。回身时发现了地上的手机,“懒猫,手机。”
在酒店外,叶子根回过身吐了一口血水说:
“小燕子,我还会来的。”
叶子根说完回过身,一瘸一拐的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深夜。
谷江家里。
谷江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睡在身边的柳条筐拥下谷江:
“还没睡呢?”翻身托起下颌问,“哎,下步咋整?是先找县政府告状,让他们给你恢复名誉呀!还是找戴旭那小子算账?还是找那几个村长算账?丫丫的!老弟,你说句话。丫丫的!”
谷江一声没吭。柳条筐压低声音说:
“你是不是想找捅你一刀那个混蛋呀!”
谷江还是没吭声。柳条筐凑近谷江耳边:
“我早帮你琢磨好了,先找捅你一刀的混蛋!然后再找戴旭和那几个混蛋村长。最后拿着证据找县长,最最后找那个女记者江雪,说好了咱留她当媳妇,说不好“喀嚓”给她送进去!告她诬陷,诽谤。丫丫的!”
谷江还是没吭声。柳条筐有点火了:
“哎,我说了半天,你一句没听进去,何着白说了。你总不能……”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半天不见谷江吭声又说,“你这回出来,咋还发呆呢?是不是受啥刺激了,精神出了毛病了吧?哎,谷江,你道是说句话呀!丫丫的!”
谷江还是一声没吭,柳条筐继续说:
“谷老弟,出这么大的事,你脑子就没转转个,想想咋整?告诉你说,你这一辈子算让这帮混蛋给毀了!你明白吗!这口气不出,做你哥哥脸上都没光,在古阳山乡都抬不起头来!丫丫的!”
谷江翻说:
“我咋不想,光想没用,得动真格的,而且要快,时间不等人啊!半夜了,柳哥,快睡吧!别把大哥吵醒了。”
柳条筐高兴地笑了:
“哎,这还差不多,听到这话睡觉也香,这事不用你出面,哥就给你摆平了。丫丫的!”
柳条筐说完翻睡去,一会工夫,响起了呼噜声。谷江另一边,周铁山翻趴在炕上,顺手模过烟点着火,吸了一口,长长的吐出烟雾。把火机挪过看了看谷江。谷江两眼瞪得滚圆,凝眸沉思。周铁山息火说:
“谷老弟,你想好了?”
谷江侧过身:
“这一月来,我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回咱乡去,乡里容不下我,还有咱村里,还有你们这俩个知己的哥们。”
周铁山半坐起身吸口烟:
“谷江,这话我爱听。你走这几个月,我是啥事也没办成,村里今年损失太大了。唉!眼看就要来到年关,乡亲们还没一点收成。可村里乡亲们说了,只要我把你这边的事摆平了,只要你没事就行,别的事不用我操心。损失再大,就是喝西北风他们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谷江有些哽咽了说:
“明天一早咱们就回村去。”
周铁山捏灭烟满口答应:
“行,只要你说话就行。”拽过被子翻过身睡觉,忽然又想起什么,“哎,大娘这恐怕不行,你总得给大娘一个交待吧!再说,大娘这身体,我是真不放心啊!”
谷江没言语,泪水从眼角涌出来说:
“我妈的脾气你们不知道,她说不去医院,就不去!我刚回来,不能再惹她老人家生气了,过了年,一定带我妈去医院看医生。”
丛槟硕宿舍里。
丛槟硕眼望着棚顶,凝神思索,想的最多的还是和叶木秋的谈话。
回忆丛槟硕,太客气了,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有些事我也棘手啊!你是知道的,在韩国做买卖是真难啊!咱就说你们上次做那番茄生意,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弄得我两头为难。你那个助手是谁呀?叫啥江帆,那还做生意哪!这个黄毛丫头气死我了!
丛槟硕自语:
“江帆,你是真坑人啊!临走你还给我惹这么大的祸,你让我咋收场!江帆,你是怎么知道的?天地良心,我可从没跟你江帆说过叶木秋有什么私生子呀!更没说过她被强暴的事。她是咋知道的呢!你,你是真坑我呀!”
回忆脑海里又闪现叶木秋的一幕:丛槟硕,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要这个丫头的!生意的事咱以后再说。这个事咱们俩说不好,我就不管你了,损失多少那是你自己的事。
丛槟硕想着想着哽咽了。
江雪只是侧身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想着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两个人偷着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