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能帮助轩明师兄的仙草这么漂亮!”璧帷欢心地合起手,回头朝一路木然的轩明笑了笑,“师兄,等仙草把魔气压制了,带我在巫山玩一玩好不好?巫山**,嘻嘻~”
轩明侧过头去,羞怒道:“休要胡闹,先去采到仙草才是。”
几人都不想多说,准备走上高台去拿仙草。
唯有有期低头吟思,眉头越皱得厉害,落在队伍最后。见几人都过去了,他才猛地伸手欲拦:“等等!这地方不对!”
一句话把几人的兴扫得一干二净。
溯沚看了他一眼,又抬头望了望上面那株瑶娥忘忧草。那分明就是漂亮的仙草,哪里有不对的?
她叉起腰:“有期哥哥,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这里没有鬼了,连鬼气都没有。”
“不是——”有期摇了摇头,言谈间格外小心谨慎,“正因为此地鬼魂全无,才是这瑶姬冢中最为诡异的。之前我们多次遇见鲛人的红衣厉鬼,如今一个不见,难道不是太过奇怪?”
溯沚不依,扬起头来:“有什么奇怪的?这里有仙草,鬼自然就不敢接近了啊。”
子湄却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也思虑了一番,才低声如自言自语:“我也觉得尤为诡异……瑶姬冢乃神陵,怎会有如此多的厉鬼?恐怕此地没那么简单……”
“似乎也有点道理……”溯沚眨了眨眼。
“那有什么,我们只要把仙草直接拿走就跑就行了啊!”璧帷气呼呼地蹦了两下,直接走上台阶去,就要去模那仙草,她还得意地扬了扬手,“你们看,什么事也没有嘛!”
似乎真的没事呢……有期扶了扶额头,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
只是璧帷刚刚碰到仙草的刹那,像是忽然打下一道惊雷,令她不得不退了回去!
“看来有期哥哥说得没错……”溯沚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而有期一见此景,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地冲上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她护到身后!
他这是……什么反应?习惯保护她了吗……
“呜呜……”
怕凄厉的哭声在整个后殿中回荡着,却仍没有半分阴气。众人都聚灵抑或拔剑,他们都感觉得到,这声音非同寻常,比外面的红衣厉鬼更加怕!
“有期哥哥……”溯沚忍不住揪住面前人的衣袖。
有期腾出手来,安抚着她,虽然并未出一言,却也让她心安许多。
在那瑶娥忘忧草的上空,忽然出现了一位红衣厉鬼。只是这厉鬼与之前的都截然不同,红纱缥缈像正是被这仙草染上的血色,无风而起,幽魂杳杳,见身上披着这凌乱红纱的,正是个啜泣的女子,乱遮面。妖柔娇美,眉心间点了一粒朱花,真真是雪白的面颊上犹见两行泪痕,像落魄凡间的神女。
她脖颈上,横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早已凝固的血迹红得更甚萱花。
溯沚见了,不由退了两步,吐词不清:“这里真的、真的还有鬼啊!”她太看轻瑶姬冢了,再怎么神仙庇佑,这里都是死人呆的地方。
不过这个鬼,似乎并不是鲛人的……
“好重的戾气……”轩明自语,长剑更加警惕。
那红衣女子本是未能反应过来,当看清了真是几个活生生的人,眼珠鼓得滚圆,似是自语:“杀了伏羲、我要杀了伏羲——!”
红影自眼前一掠,那方哪还有什么怨魂厉鬼,下一瞬间,便听见溯沚的惨叫:“啊——”
红影霎时出现在溯沚面前,不由分说,红纱掠舞,一只纤细清瘦的白皙的手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青筋怒起,魔鬼般的细爪紧紧掐住!
眼见溯沚难以言语,痛苦不堪,另外四人想去将其拉开;谁料这红衣女鬼仅仅是眼中凌冽的一瞬,红煞的鬼气自她袖中喷涌而出,变作三束,一一击打在这四人身上!
剧烈的刺痛令有期难耐,激得他应着倒地,身上却没有什么伤口,只是难以挪动罢了。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那女鬼疯狂一般更是加重了力气,眼见溯沚的脸色由白及青紫,她竟觉无比畅快,酣畅淋漓!
有期定神一想,高声叫道:“她是鲛人!”
一闻“鲛人”二字,那女鬼瞳孔猛然一缩,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慌张地松下手去。
“鲛人……”她形影微微浮动,继而又近了放倒在地的溯沚。分明是鬼,没有实体,半透明的影触碰到溯沚的面颊上,寒冷似雪。她略锁眉头,似是心疼地望着面前人尚且青紫的脸色,缭乱的长下的眼眸汪汪含水,“你疼不疼,难不难受?”
一缕红气从她袖中飘出,敷在溯沚的脖子上,顿时她褪去了病殃殃的容色。
她身上的气息好生熟悉,即便是鬼气,也让溯沚忍不住想要亲近。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在瑶姬冢里?”见她似乎平和近人许多,轩明方才试探道。
“我是何人……”女鬼迷蒙不清地呢喃着,要将这四字细细品味,她抬起头来,回眸这瑶娥忘忧草,隐隐的酸意随着言语,“我是谁,来自何处……一万五千年了,怎么会还记得……”
她忽然仰天长笑,脸色如兽一般狰狞,红纱又无风飘摇。
“伏羲啊伏羲,你还记得我是谁?!这些年,我什么都忘了、都忘了,却忘不了你的名字,只等出去的一天将你手刃……不周山断,女娲补天,你还记得红萱草,你还记得我瑶姬!”
她竟然是瑶姬!
瑶姬娘娘,不是为大禹治水做出巨大贡献的神祗吗?
瑶姬娘娘,不是未嫁而死,天帝为其建造此地陵寝的吗?
瑶姬娘娘,那样高贵和善的神祗,怎么会变成厉鬼?
“瑶姬……”有期失声,竟不愿相信这女鬼就是天神瑶姬。
瑶姬撩起鬓角的乱,那一张依旧秀美却白得骇人的脸显露出来,细看去,还果真与青衿有些许相似,尤其是灵动的眼珠子,简直如出一辙,其中滋味,截然不同。
见这几人似乎想要行礼,她冷冷道:“神祗瑶姬,已经死了一万五千年了,我如今只是孤魂野鬼,当不起你们的大礼!”
她终于是静默下来,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游走。轩明手中捧着的用以照明鲛人烛依旧燃烧,零星的火星子落在衣袍上却消失不见。
现这鲛人烛,她好像疯了一般飘荡过来,虽不敢接近,手却护着那火光:“给我,把它给我,烧了这里,你快烧了这里!”
轩明弯眉一挤,毋自却了半步,有些厌恶:“我们来此就是为了采仙草,你却叫我们烧了这?”
“烧了这里,我就能出去呵……”瑶姬露出随性的笑容,一丝苦涩弥漫,哪还有一点上神的风范,“出去了,就以杀了他,什么神界之主,统统见鬼去吧!”
“……”轩明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意将鲛人烛护到身后去。
溯沚垂目道:“天帝对你做了什么,你竟要……”
此问分明平淡得不带半分感情,犹一缕不为察觉的清风,却惊得瑶姬飘飘而退,邪邪一笑,转而瞬息移影到她面前,一寸一寸紧逼着。溯沚却没料她会如此,也一寸一寸挪退,面对这张白煞而又骨棱分明的脸,惊惧万分。
瑶姬突然昂起头来,抚模着自己脖子间的一痕血红:“你知道,脖子被天蚕丝活活勒断的感觉么?那感受真是让人难忘,痛不欲生呢……”
她脖子上的血红早已干朽,似乎已经粘连在皮肤上了,血色下,依稀见深色的深痕,煞是骇人。
(暂时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