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那么一下就猜透我的心思,突然叫了我的名字:“许夏?”
我突然一惊‘啊’了一声。
他微勾唇,声音明显压低了三分,凑近了我耳朵,噙着独特的气息慢漫道:“别,想,多,了。”
话落,他又一如既往地镶着那抹波澜不惊带着淡而又淡的笑意,往回走。
我明明有那么点气恼,可是又不能当面发作,见他已经往回走,就直截了当地冲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了半天。此时的我正横跨双腿,伸出十根指头,张大嘴,吐出舌头,做鬼脸。
这个样子一定丑翻了……
可是我却没有料想到,就在这一瞬,他居然转身了!
转身了,尼玛!
可是我却僵住了,好不容易才并拢双腿,收起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那一下我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唉,真是太窘了!
“还不收拾收拾明天出差的行李,不想睡了吗?”
话落,他就泰然自若地进屋去了,可我却傻了,我说要去他家睡了吗?为毛他说的话都那么有歧义,还好周围没有别人,不然莫名让人匪夷所思了半天。
好不容易整理好行李,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有短信进来,我打开一看是任可俞,她提醒了我明天飞西宁的时间,担心我误机。我知道任可俞即使很讨厌我,但是还是想和我完成这个任务,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她实习生转正的问题。
我放下手机,又有一条短信进来,我一看竟是程卓扬。
点开短信一看,他三言两句的话却让我的心起了涟漪。
‘许夏,我等你出差回来,注意照顾自己。晚安。’
我显得有些失神,握着手机,好不容易才按出了一个‘好。’却徐徐没有发出去,我删掉了程卓扬的那条短信,找出通讯录里他的那个号码,也把它删除。
即使这个程卓扬用了多年的号码,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可是这一刻我却希望我是不记得。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即使他一直保留着这个旧号码,即使他就是‘亚历克斯’,即使他兴许真的在我身后守候了那么久。
但是,他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而今天这些违背道德的暧昧举动就不要再记得吧。
我拖着大行李,按响了宋远晟家的门铃,静等一会儿,没人来开门,我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我侧身钻进宋远晟家门,却发现客厅竟然空无一人,只剩下‘长耳朵’,慵懒地伏在沙发上,像是一只睡美狗。
‘长耳朵’现在见到我已经不乱吠了,漆黑的眼睛半眯半睁,看来已经困得懒得来招待我。
我放下行李箱,好奇地绕过几个房间,终于在书房内看到了宋远晟,他站在偌大的红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只狼毫,笔直如定海神针,眉心微拧,看似专注异常。
我小心异常地凑到他的身旁,宣纸上的蝇头小楷,隽永端正却又不失苍劲有力。我属于不是很有耐心之人,儿时,被许宝升送去学过将近一年的书法,许宝升自小没读什么书,所以生怕别人说他的女儿也没学识,所以只要是读书之类的事情,他总是不遗余力也毫不吝啬,总是期望她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惜,我并非这块料,但是我的书法明显还是有些根基,在朱珠那些人面前显摆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看到面前这个男人,能在一二公分见方之地能写出如此好字,我明显自愧不如了。小楷虽小却入人心,最考验沉静耐心,能在如此小的字中,看到形神合一,明显不易。
我不经意间却盯着身旁男人的侧脸许久,坚毅又沉着,微微闭着的唇角,好像徐徐漫着一丝别有意味的笑。
我显得有些入神,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感慨,能写出一手蝇头小楷,宋远晟必然是个心思缜密,拥有超凡异常的处变不惊。
半晌,宋远晟终于搁下毛笔,我慢慢读了起来,他写的是秦观的《三月晦日偶题》
我忍不住赞赏道:“夏木阴阴正可人,的‘夏’字写的最好!”
他徐徐看我,一双眼眸波光微闪,漫不经心地说:“你不如直接说‘夏’这个字天生就好看。”
“你要这样认为也行啊。”我不要脸地冲着他嘻嘻笑着。
他的唇边噙笑,流淌地寂静无声。我却大胆地指了指案台上的他刚写的书法,道:“能送给我吗?”
我认真又诚恳地看着他,他点点头,不答应也不拒绝道:“随便。”
随便?明明就是想送我的,还害羞什么呢?
我一脸欢喜地收起那张书法,而这似乎是宋远晟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一直以来,我都坚持认为宋远晟写的所有字当中写的最好看的那个字必然是‘夏’,这种观念似乎得益于我儿时的书法老师,他一直以‘情动于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形言’为座右铭。
而我也始终相信,笔墨中必然有着情感,才能写出一手带有灵魂的好字。
所以我一直坚持的认为,宋远晟是爱‘夏’这个字的,间接推测他其实是爱我的。
当然,这是源于之后的很久,我那不要脸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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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着那张书法,来回踱步,欣喜了半天,却发现宋远晟早就不见了。我小心翼翼地收好书法,却见宋远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超大型号药箱,搁在桌上。看起来漫不经心道:“都是些防止高原反应的药和维生素,在青海用的上。”
我歪头看他,婉拒道:“还是不要了吧。这么大个药箱。”
带这么多药,真是占位置。
他抬眸瞅我,眸光漆黑煞冷,只不过几秒我已经觉得颈后汗毛直竖,总觉得我要是不答应他,下一秒他就能放出寒箭,让我一箭毙命。
我被他望的有点心虚,只能委曲求全地收下药箱,含笑道:“谢谢宋先生。您,您真是太贴心了……”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他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他,迟疑地问道:“那……那我睡哪个房间啊”
“你睡客卧吧,可是……”
我未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好啦,我知道了,晚安了。”
我歪头朝他微笑,拖着行李就直接到了客卧。
今天折腾了一天,我明显有些疲劳,而明天又得早起出差,我连打了几个呵欠,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
可是半夜,我却被热醒,半梦半醒的时候,从床边找来遥控器打开空调后,越觉得有些异常,好像脸特别痒,我模了模脸,却模到了一大趟水。
辗转反侧,我又模了模脸,好像有一只大舌头又tian了舌忝我的脸颊。
什么情况?这到底做的是什么梦啊!
半夜有人色胆包天地tian我的脸!
我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头,努力睁开双眼,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毛绒绒的东西突然凑近我,嗅了嗅我的脸庞。我猛地一惊,抱起薄被,开起台灯,而床边的那只查理王小猎犬仰起头,低垂着两只长耳朵,一双黑色黝黑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我看。
“啊!”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宋远晟怎么没告诉我,这只‘长耳朵’会在大半夜来扰人清梦啊!
我模了模脸颊,更是气恼,居然让‘长耳朵’舌忝了这么多口。
我抱起薄被,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惊慌失措地往房门外,可那只‘长耳朵’却不依不饶地尾随其后,我站在主卧门口,指着不远处的那只狗,想盛世凌人一些,可惜到了最后,只能气势微弱道:“你就站在那儿,不许靠近。”
“知……知道吗?”
可那只狗却不领情地‘汪’了好几声。
思来想去,我跟一只狗说个顶屁用,还是直接找主人,我还是去敲了主卧的门,我要和宋远晟换房间,他到底什么时候说过那只可恶的‘长耳朵’会乱跑的。
我绝对无法忍受要和‘长耳朵’共处一室。
谁想门并未锁,我推开房门一看,空荡荡的房门内空无一人,而床上的被子也像是没有人动过一般,整整齐齐。
我有些狐疑,这么晚,宋远晟不睡觉,到底去哪儿了?
困惑不已的我,刚旋过身,怔然了一秒,开始‘嗷嗷嗷嗷’大叫了起来。
宋远晟却微微呼了口气,捂住了我的嘴,语气几乎是一个音调,说:“你,很,吵。”
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宋远晟才松开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神情,道:“三更半夜,嚷什么?”
嚷什么?拜托,这样的大半夜看到一个全身赤,luo,只有一条平角内裤裹体的男人,能不叫吗?
而且,面前这样结实又诱惑的V形身体简直就是让人热血沸腾,好吗?
我弱弱开口,结巴道:“你……你怎么这么晚洗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