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看我,一脸震惊,我徐徐递过纸巾给她,心中的困惑却不可抑制地要破土而出,我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吗?”
“是什么?”她接过纸巾,冷冷反问,又道,“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塔尔寺。”
任可俞兀自地上了床,不像是给了我一个答案,相反却让呆立在旁边的我白抓扰心难受万分。
我躺在床上,来回辗转反侧却没法睡着,打开微博,看了早上发的微博,我上传一张西宁飞机场的照片外加今天吃饭照片,下面有几条评论,而其中一条就是‘亚历克斯’
我迅速删除了那条评论,他说,在西宁好吗?
刚到西宁,我就收到他的短信和电话,而我却当做都没有看见。
明知道这样逃避不是最佳的方法,却也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回避他。
唉,黑暗中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听到任可俞轻微地翻了个身。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开始了奔波,我们包了辆车花费了快要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到达塔尔寺,两个人几乎都要虚月兑了,寺庙的面积大的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光光几个著名的建筑就够我们绕很长的时间,而且一眼望去都是虔诚的朝圣者和喇嘛。
这要去哪里找那位魏先生?
任可俞找到了一颗苍天的古树下就直接坐下了,她已经精疲力尽,无力道:“魏先生在大金瓦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看着任可俞有些无可奈何,说:“那我先去找他吧,等我找到他再给你打电话。”
任可俞点点头,说:“好!”
我沿途蹭了个导游,跟着一群游客,终于到了寺的中心富丽堂皇的大金瓦殿,红墙金檐,高贵却不失虔诚。
鎏金铸造成的屋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猛地眨了眨眼,突然有种被金子闪瞎眼睛的感觉。
我站在菩提树下一阵感慨,朱珠的电话却打乱了我的思绪,她张口就道:“怎么样?正在干嘛呢?”
“朱珠你知道吗?我现在满眼都是金子。”
“发什么疯啊,你是想钱是想疯了吧!”
我不置可否,强烈的阳光使得我不得不再戴上了太阳镜,可就在戴上眼镜的一瞬,我却猛地瞥到夹在众多虔诚者当中徐徐起身的一个男人。
“魏……唯?”
我有些不确定地跟了上去,也顾不得电话那头的朱珠,着急地收了线。
他是朱珠的初恋,最后却劈腿任可俞的魏唯吗?
我着急地跟随着一排穿着深红色僧衣的喇嘛的身后,跟了一路就要到寺庙的出口处时,他也发现了我。
转过头的一瞬,他怔然了许久,才迟疑道:“许……许夏?”
上了大学后,我就没有再遇见过魏唯,他明显成熟了许多,但是一双细长的眼睛仍然稍带年少时的桀骜。
我张了张嘴有些僵硬住,而身后两个拎着办公包的男人急急忙忙地冲到他的跟前道:“魏少,魏总说你现在不能走,得等到远威集团的代表。”
“你……你就是赢泰的魏……先生?”我显得有点吃惊。
“许夏,你找到那个魏先生了吗?”
我旋头一看,任可俞已经从古树走到了我的旁边,待到她看到了我跟前的魏唯,除了惊讶还带着点害怕。
她拽住我的手就要走,一张小脸因为紧张而紧绷:“我们不是要找魏先生吗?快点走吧……”
“哦?你们什么时候成为了好朋友,朱珠知道吗?”魏唯冷不防已经绕到我们的跟前,他兴味十足地看着任可俞,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魏先生,难道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西宁想要无功而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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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可俞有些不相信,她旋头看我。我表示肯定。
她才半信半疑地,说:“魏先生,您……您对合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
我望了望两人,越是觉得两人哪里有点不对劲,显然不像是一对旧情人相见的模样,倒是有点像是老鼠见到了猫。而那只老鼠居然是跋扈异常的任可俞,这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魏唯提议道。
我迟疑了会儿,魏唯又道:“我正好要去养马场挑马,就去养马场吧。”
任可俞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魏先生,我们就在外面找个近一些的地方谈吧……”
“任小姐,难道你在害怕什么?”魏唯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扬着问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当然没有。”任可俞短短回道,始终不敢看魏唯。
最后,我们还是去了养马场,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几十匹马正在领头马的带领下自由地驰骋着。任可俞一路上都闷闷不乐。魏唯倒是一副坦荡荡的,马场主和魏唯似乎是常客,一下子介绍了几匹好马,他却有点兴致不高,牵着一匹黑色的纯血马慢慢踱步到了任可俞的跟前,道:“任小姐,能为我试下马吗?”
他顺了顺漆黑的马毛,微微飞起的眼睛直直地逼向任可俞:“不是想签约吗?”
“不好意思,魏先生,我穿裙子不适合试马。”任可俞平淡拒绝道。
魏唯却不依不饶地招来随从,不依不饶道:“小邓,快给任小姐准备一套骑马服。”
“魏先生……”任可俞为难道。
“任小姐,现在好像是你求我?”魏唯斜唇兴味十足,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任可俞不情不愿地接过骑马服,拖着我就到了马场后面的换衣室。到了更衣室,我没好气道:“你换吧,我在外头等你。”
你换衣服,拖我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她却又拽住我,恳求道:“许夏,你替我好不好?”
“任可俞,魏唯,他是让你陪他试马。”我本身对魏唯和任可俞提不起好感,而且我找到魏先生已经仁至义尽。要不是任可俞非得和我一组,我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到了西宁。
见我不答应,任可俞突然变得卑微恳切,她一反常态,低声下气,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骑马。”
就你不能骑马?我也不会骑马啊!我不耐烦道:“我也不会骑马,你要是不会骑刚刚干嘛不和他说?”
“我不答应他,他就不会签合同,这样我就没法通过考核,就无法在远威集团工作。”她着急解释,一双眼睛噙着泪光,眼看就要落下。
我上下打量了任可俞几眼,不知道她是真的可怜兮兮还是故意装的耍什么小心机。想起她上回在会议室盛气凌人地甩出那两个名牌包讽刺我是‘小三’,我收回了那一刻动摇的心软转身就走。
而我刚旋身,身后却响起了‘扑通’的一声,身后的女人哑着声音又道:“我求你了,许夏。”
我迅速转身,看到跪在我面前的任可俞,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你不是问我到底是不是高原反应吗?”任可俞抬眼看我,泪光涟涟,楚楚可怜,她的喉咙微动,似乎挣扎了很久,才道,“我的确怀孕了。”
“是卓扬的,已经三个月了。”
我捂着嘴,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好像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声,锐利的子弹直直地钻进了我的心脏,挖出了一个大口子,血在一滴滴地滴落,很疼很疼,所有的感官里除了疼痛已经无法感受到别的。
所谓的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大概只是在说所谓最美的时光就是在于无法挽回了。
我怔怔地站着,半天才晃过神,咬唇道:“你,你……你和卓扬说了吗?”
“还没有,我怕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任可俞又道。
我呆立在原地,任可俞又声嘶力竭地啜泣道:“许夏,看在和我还有卓扬这么多的同学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任可俞的妆容已经哭花,哭红的眼睛加上冻红的鼻子难看要命。我迅速接过她手中的骑马服,转身就进了换衣的隔间,那一刻,眼泪终于不禁控制地往外倾泻,却只能压抑着啜泣的声音生怕外面的任可俞会听见。
许夏,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是已经和程卓扬分手了吗?你不就是想让程卓扬幸福吗?他要结婚了,他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
他一定会幸福的,可是已经和我无关。
我抹干眼泪,深吸了口气,出了换衣间,魏唯已经在原地等候已久,他见换上骑马服的人是我显然有些不悦,说:“任可俞呢?怎么?许夏你要替她?”
我默不作声,他却轻哼一声,挑衅道:“女孩子中的友谊真是捉模不透,你这样帮任可俞,朱珠知道会高兴吗?”
“现在我和你聊天已经会让她不高兴了。”我冷静异常地回复道。
他斜着嘴角,笑笑道:“好吧,随你,你要替任可俞也可以。反正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试试马而已。”
“如果我帮你试了马,你就会签约了,对吧?”我确认道。
“自然。”魏唯干脆回道,“这个,我还是言而有信的。”
我在马场主的帮忙上,上了那头黑色的马,持着缰绳的我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我吁了一口气,像是对马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话,道:“小黑你要听话,你就乖乖地让我骑一会儿吧。”
小黑慢吞吞地走着路还算正常,而身后的魏唯明显不甘心就此,他轻拍了下小黑的**,这下好了,小黑开始飞驰了起来,我脑子一懵,连缰绳都松开了。
我趴在马背上,眼看就要被甩到马下,只能止不住地大吼道:“救命啊啊。”
“快停下来……”
我闭起眼,脑子一片空白,做好了要落马的准备,这回肯定死定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冲上了一匹白马,马背上的男人迅速地扯住了我马上的缰绳,我一回神,随着我的马同一频率驰骋的白马上的男人居然是宋远晟。
我以为我产生了幻觉,千里之外的宋远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跟前,而当我还未晃过神的一刻,马背上的我却猛地被失控的黑马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