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把扫帚交给周曲,自己沿着清出来的小道在院子里闲逛,走到那方水塘前,老师和苏先生都在,还是两把椅子一张小圆桌,老师正在泡茶,苏先生则照例手持钓竿在垂钓,下雪结冰的水面被凿出一个脸盆大的窟窿,丝线从钓竿顶端弯弯曲曲的延伸到那个凿出的窟窿里。
看着那根钓竿,安然笑了笑,似乎自己每次见到苏先生,都是在这池塘边,而且每一次见到他都是他坐在这持竿垂钓,却又从来没见他什么时候掉上来过鱼。、
“愿者上钩么?”安然轻笑着说道,说完走上前去,从老师手里接过茶壶,给老师和苏先生各倒了杯茶,见瓦炉里炉火正旺,便把茶壶里续满水座在炉上。
苏先生接过茶,微笑着看了眼安然,便转过头去看着继续看着冰窟窿里的那个鱼漂。
“公主走了有一阵子了。”李伤从桌下又拿出一只茶杯,放在桌上,指了指安然站着的地方,道:“要是没事,就去弄把椅子来,坐一会儿。”
苏先生轻笑着说道:“年轻人总是心里想的太多,想要的东西也太多,忽略了不少东西,比如这雪地里喝茶,可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安然点头应“是”,去找椅子。
“你这做老师的怎么看?”
李伤把茶杯里的香茶喝干,才道:“我怎么想的都不重要,关键看这孩子怎么想的,是不是和公主一个想法。”
苏先生回头看了李伤一眼,道:“你和皇上想的固然是不错,但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像你我年轻的时候那么好牵红线了。”
“还真可能是我们自己一厢情愿了。”李伤摇头轻笑道,“我也没想到今天那丫头跑过来直接就对着你我一通牢骚。
“呵呵。”苏先生笑道:“这不也挺好的,至少说明这两个孩子活的挺真实的,如果安然为了顾及你我或是皇上的想法儿违心的愿意了,那我倒还真要看轻他了。”
“你到底是撮合还是拆台呢?”李伤微微皱了皱眉,“前几天说这两孩子在一起不错,现在又……”
苏先生淡淡的道:“那是说,如果两孩子都愿意固然是不错,现在看来你这学生应是和公主一个想法的,早上两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应该都把各自对这件事的看法都说清楚了的,所以公主从他那过来便直接对着你我一通牢骚。”
过了一会儿,苏先生又道:“其实姓艾的那丫头也挺好的。”
李伤怔怔的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你眼里有谁不好的么?再说本来就是想让他两个一起娶进门的。”
“可能是我活的时间太久了,人老了所以看到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总是感觉心里很舒服,尤其是说的这几个孩子,看着充满活力的他们我也觉得年轻了很多。”
“你还能活很久。”
“是啊,是还可以活很久,但让人身心愉悦的事谁会嫌多呢。”苏先生叹道。
“你那‘天心指’和‘君子意’都传给他了?”
李伤笑了笑,道:“悟性还可以,他体内本就被枯念那老和尚用佛门元气打了底子,现在体内的元气运转时又比以前圆融如意了不少了。”
“悟性心性都不错,只是我们能教的也就这么多了,死教死学最多也就教成你我现在的水准。这世上每个人都是唯一的、也是不同的,把他引进了门,告诉他修炼的方法原理就够了,其他的就要靠时间的堆积他自己去悟,能悟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了。”
说话间见安然已经搬了把椅子走了过来,两人俱都“呵呵”一笑,李伤轻笑道:“你猜他过来后会怎么问我?”
苏先生捻须微笑不语。
安然放下椅子,坐下便开始忙着给老师和苏先生泡茶,心里在斟酌着该用一种什么方式开口问老师与公主关于那个问题谈论的结果。
他忙着泡茶,老师忙着喝茶,苏先生则忙着看那冰窟窿里的鱼漂,一时间谁也没有看口说话的意思。
等到把桌子上三只茶杯全部倒满茶水后,安然决定试探着问一下,这么老吊在心里不问也不是个办法,时间拖的越长越对他不利。
“那个……老师,公主来找你和苏先生,有什么事么?”安然看着老师,小心的试探着轻声问道。
李伤眼里带着丝笑意,和苏先生互相看了看,苏先生只是轻轻一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安然见两人互相看了眼后都不说话,一时间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陪着干笑了两声后便端起茶杯一口口的喝茶,意图把着急知道结果的心思掩饰过去。
李伤淡淡的道:“那丫头许是在宫里呆的闷了,过来走走,不是也去了你那的么?”
安然点了点头,见老师和苏先生谁也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也就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费心纠缠了,再纠缠下去也多半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接着安然便跟老师说了要和陈子贤一起做生意的事情,然后跟着便是缺少银子的问题,这次老师极为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不但自己拿出一万两银子来,连在一边持竿垂钓的苏先生都没能幸免,在李伤软硬兼施和安然那乖巧的微笑下,拿了和李伤一样的数目出来。
见银子的事情这么快便已有了着落,比自己原来预想的还要多出很多来,便殷勤的提出去买些酒菜回来。
苏先生“哈哈”一笑,道:“这顿酒菜可真是不便宜。”
老师笑骂道:“这两天看你乖巧了些,还在高兴,你就马上现了形,就算是心里高兴我们给你凑了这许多银子,你就不懂得婉转些?今天要是没有出这些银子,是不是就没有酒菜了。”
安然咧着嘴抓了抓头,冤屈的叫到:“这……怎么可能?老师,我可是你的学生,你也把你的学生想的太不堪了些吧,难道你都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了?”
听到这话苏先生更是觉得好笑。
李伤笑着甩了甩手,骂道:“那还是我冤屈了你不成,滚,赶紧滚去弄些酒菜回来,就看在我们出的这些银子的份上弄些好点的酒过来。”
看着安然讪讪的跑出去买酒菜去了,李伤笑着摇了摇头。
苏先生道:“这孩子现在要用银子,不出意外的话是准备着一旦拒绝了皇上的赐婚,怕失去了我们的关爱,为自己以后打算呢。”
“唉!想想他在山里那几年的经历,不这样想就不正常了,就当是给他将来在外面置宅子用吧。”李伤喟叹道。
苏先生笑了笑,道:“还是别分了心,现在两个虽然在谈和,但是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道门和草原那边最近一直在传你收弟子的事情,听说吐蕃国和百越国也都传开了,估计这阵子你这学生是安生不了了。”
“真正修为高些现在应该不会马上跑过来对他下手,现在过来的多是些年轻修者,为了不落个影响两国谈判的口实,只会一个个的通过下战书或是邀约,便让他去会会这些人好了,想要变强,那么便没有弯路可走。”
……
好在买回的酒老师和苏先生还比较满意,安然跟着吃了些,便回到了房间,坐在床上练了会儿气之后,安然下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白纸,平铺在桌上,开始站在桌前看白纸上的字,这次没有敢像上次那样看到眼睛胀痛难忍时再后退,稍微好些便马上再上去看,而是看一会儿,便退后闭着眼睛在房里走动一会儿,待得大脑清醒了些,再去接着看。
这样最大程度的避免自己正个身心陷入到那些字的意境之中,长时间下来给身体及精神带来太过巨大的负荷。
现在从老师和苏先生拿到的银子已经解决了自己和陈子贤做生意的资金问题,但那是后路的问题,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失去老师的关爱、苏先生及皇帝的器重之后跌落尘埃,做回世间普通小修者的准备。
但在这些发生之前,修为境界还是根本,那天神都城内既然能来一个沈放,那么以后便能来更多的或是叫阿猫阿狗的修者,比沈放修为的强的也必定大有人在,这人安然每次想起都有一种很强的紧迫感。
对于关乎生死的事,安然与世间所有人一样,从来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马虎。实际上对待生死,安然比世间所有人都要谨慎、认真很多。
因为怕死,是安然身上众多优秀、可贵的品质之一。
同样,因为安然比谁都怕死,所以更多的时候,安然更像是在荒野中觅食的兔子,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因为对死亡的畏惧是人的本性,所以面对死亡时很多人都会往往畏首畏尾或是选择屈服,但是无论是屈服还是畏首畏尾都不会换来老天一丁点儿的照顾或怜悯,这个道理安然在很早的时候便已经知道。
同样是因为怕死,安然的选择和应对与其他的人是截然相反的,因为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敢拼,往往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就像那天他面对沈放时那样。
把第二段字看完后,安然慢慢的把桌上的纸折好放在怀里,闭着眼睛站在那里站了许久之后,开始磨墨,从笔架上去过一支狼毫,又从书桌边拿来一张宣纸,开始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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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3100字送上,现在安然的修行已经步入了正轨了,下面会越来越精彩了,再也几章又要迎来了小**,求推荐,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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