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站在书桌前,盯着那张画着神都城内各个帮会位置的图纸看,直到心里可以确认,所有的帮会位置、名称、帮主姓名、帮会人数,这些信息全部都记在了他的脑子里了,才合起了图纸。
然后又模了模依旧还是圆滚滚的肚子,叹道:“这粥再稀,喝多了也撑的慌啊。”说着揉着肚子,慢慢的走到了房间门口,想了想,又回来拉了一张椅子出去,然后伸直了双腿,半躺在椅子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副模样,极像是一个成日里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的惫懒少年。
看似无所事事的半躺在椅子上,手也还在揉着肚子,心里却在想着昨天晚上进宫,皇帝前后说的那些话,以及每一个表情,想着是不是又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落到了皇帝的算计中,到最后又要像上次进宫那样,突然间的冒出又给宅子又给人的事情来。
想来想去,唯一出乎意料之外的,应当就是皇帝说过的“人手够不够?要不要再给你拨些人过去?”这两句话了。他当时听完很吃惊,现在想来,虽然皇帝在说完后,又说出他这是在给神都府尹擦**的话来作为理由,但毕竟昨天夜晚杀了那么多人,在神都势必是会引起震动,皇帝就算支持他,这个态度也支持的有些暖味、有些过了。
自从有了上次送宅子的事情后,看似安然再见皇帝时并无变化,实际上,在那以后,他见皇帝的前后,心里却总是在反复的念叨着一句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天晚上那两句话就有些反常,按照这个说法,“妖”在哪里?
或者是说,皇帝想借他的手去清理神都城内的那些地下帮派?还是说,皇帝想借这个机会,用他的手去查一查那些黑衣人的老底?
亦或是……皇帝……,那些黑衣人的来历皇帝根本就是知道的,自己或许很早之前就已经是皇帝弄出来吸引黑衣人的幌子,以前自己是吸引黑衣人注意力的一块肉,现在皇帝又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从一块肉变成一把尖枪?
想到这,安然一直在揉肚子的手停了一停。
这时候,耳边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安然微微睁开眯着的眼睛,看到艾墨儿拿着茶壶,提着小泥炉走了过来,后来跟着那个俊俏的丫鬟,手里捧着一盆水。看到安然懒懒的眯着眼睛半躺在椅子上,艾墨儿笑道:“大老爷,去帮着把你屋里的那小圆桌搬来,我这要煮,茶伺候老爷喝茶了。”
跟在她身后的那俊俏丫鬟听到那声“大老爷”后,抿着嘴唇,忍着笑意,像是在心里又想到了什么打趣的话来。
安然看着艾墨儿身后的那个丫鬟,看着她那忍着的笑意,心道,这丫头心里倒是很有些顽皮呢。
那俊俏的丫鬟被安然的那双眼睛看的很不自在。
直到艾墨儿走到了安然身边,安然才从椅子上爬起来,回屋把小圆桌搬了出来,然后又去拿了两张小圆凳。
那俊俏丫鬟摆着手,说道:“不用给我拿,我放下水就要回去了。”
安然笑道:“坐一坐怕什么,哪有那么忙?”
那俊俏丫鬟微微红着脸,再不说话,低着头把装满水的盆放在另一张圆凳上后,微微行了一礼后便转身飞快的走了,急匆匆的像是身后有谁在追她一般。
安然帮着把泥炉放在小圆桌上后,又点燃了炉里的碳,艾墨儿拿着一把小扇子,对着那泥炉的风孔轻轻的扇着,让炉里的炭火快些旺起来,嘴里说道:“好了,剩下的都由我来吧,你只管等着喝茶就好。”
安然笑了笑,然后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往后重重的一坐,又眯起了眼睛半躺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空中开始飘出淡淡的茶香,安然转过头,睁开眼睛,看到泥炉上的茶壶正冒出腾腾的热气。
茶已沸。
艾墨儿用厚厚的布抱着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后推到安然面前,然后再倒了一杯后,加水,把茶壶坐在泥炉上,再又用一小块布团成一个小团,塞住泥炉的风孔。从倒茶到最后塞住风孔,动作流畅自然,中间又有着清灵的味道。
安然把杯子放在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眯着眼睛小小的喝了一口。
“对了,你什么时候把小公主也叫过来坐坐。”艾墨儿两手握着茶杯,看着安然说道。
安然楞了一下,看了艾墨儿一眼后,马上又把目光移开了,然后边喝茶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叫她来做什么?”问完后又微微的斜着眼睛,用眼睛的余光一角瞟向艾墨儿,想看看艾墨儿的反应以及此时脸上的神色。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虽然现在只有两个,但安然心里还是很担心,担心这两个女人将来真要是遇到了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什么突然的情况发生。
一个皇帝的亲生女儿,一个皇帝的干女儿,亲女儿也还,干女儿也罢,都是皇帝的女儿,这就像是他大舅他二舅都是舅舅一般。这两个人要是凑到了一起,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最不好过、心里最煎熬的都只会是、也只能是安然。
这两个人将来的关系好的话,以后安然的日子多半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两人将来的关系要是不好,那对于安然来说,更是麻烦。此时他问着“叫她来做什么?”然后喝茶,看似很镇静,实际上心里却是很虚,还有些发慌,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目光移开后,又用眼睛的余光一角去瞟艾墨儿了。
艾墨儿却不再看着安然,低着头两手捧着茶杯,轻轻的说道:“皇上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的了,只是差一道赐婚的圣旨罢了,对于这桩婚事,就算你心里有抵触,有苦楚,但你却是男子,那么,作为一个生在帝王家的女子,她的心里又会如何呢?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婚的,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这样子,对她一个女子而言,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你只想着你心里的不愿意,可是,难道她心里就很好受?哪个女子不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本身,她的人就不错的,而这桩婚姻,对她而言,既是父母之命,也是君命,你能让她怎么办?倒不如多花些世间跟她好好的相处,对你对她都有益无害。”
说到这,艾墨儿把手里的那杯茶饮尽,然后看着安然说道:“听说你还去过她那里,让她逃婚?”
安然睁开一直眯着的眼睛,有些吃惊,心道这件事情这么也传了出来?
艾墨儿静静的看了安然半响,没见安然否认,轻叹道:“也真亏你想的出来,让公主自己一个人出走,逃婚,何况这桩婚姻的另一个人就是你自己,你这……可真是有些……无耻了。”
安然挠了挠头,眨了眨眼睛,说道:“当时也没真想着让她逃婚,主要……还是想气气她,让她去皇帝那边闹闹去。”说道这停了下来,然后紧接着又道:“至于无耻,最近好像有很多人都这么夸我。”
把别人说他无耻硬说成是别人夸他,这是更加无耻的,艾墨儿抿了抿嘴,只当做没有听见某人这更加无耻的言语。
“前阵子,神都里有人在传,你去乌集的路上,与那些燕国修者相遇的时候,背后敲人闷棍,然后在别人昏了的时候又去踩断了别人的腿,我当时听到后心里还在想着,我认识的你断不会这么的无耻,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艾墨儿叹道。
“这事情也在神都里传过?”
艾墨儿点了点头。
“看来我这名声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安然苦笑道:“当时那种情况,敲人闷棍,然后在踩断腿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如果人们要拿这件事情来说明我有多么的无耻,那么就让那些人多夸夸我好了。”
“倒也没有人说你无耻,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多是在笑那些燕国的修者,毕竟对于周国人来说,打赢了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打的还是燕国的。至于用的什么手段,他们倒也不是特别的关心。”
安然哦了一声,心道,大周国民还是很可爱的啊。
这时候茶壶里的水又沸腾了起来,艾墨儿再次给安然和自己倒了杯茶,边倒茶边说道:“你别忘了,抽个时间去一次,把公主叫过来坐坐。”
安然无奈的看着艾墨儿,说道:“知道了,忘不了。”
正在倒茶的艾墨儿微微的一笑。
……
在神都城内一处僻静的街道上,停着一个马车。这辆马车不大,外表也很普通,但此时却正好堵在这处僻静的街道正中央,赶车的人这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拉着马车的两匹马的马头处,站着身穿一身灰色长袍的李伤。
李伤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辆很普通的马车,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车内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没好气的说道:“什么意思?李大先生,当初你去我家,在我书房里,跟我说过什么你不会忘记了吧?”
李伤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自己说过什么,自然不会忘记,我虽不才,君子言而有信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马车内说话的那个人听到李伤这么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再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和善了不少。“我女儿现在可是又搬到修经处去住了,皇帝的那个意思你也应该知道,你准备让我女儿还这么不清不楚的住在修经处,住到什么时候?”马车内坐着的正是艾墨儿的父亲,大周的礼部尚书艾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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