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奇?”席容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花?我以前一定没见过,只是这香气怎么那么熟悉呢?”
李美凤挑眉,“你觉得这味道熟悉?”眸光瞬时变得有些深沉。
席容点点头,忍不住咬碎了一片花瓣在唇中,与记忆中的味道有些区别,“我知道了,这花可以做糖,对不对?”
李美凤眸光更深,“难不成你吃过?”
席容点点头:“嗯,上次有些风寒,我不愿意喝苦药,中磊才找了这糖给我解苦,之后我也经常吃,味道很好……”
李美凤看她甜蜜的模样,心底心思益发的深沉起来,“以花做糖也不止这一种花,吃花也不止这一种吃法,你少见多怪罢了。你过来,我给你看看另外一盆我精心照顾的花,你就会明白,花道其实很玄妙。”……
梦境总是迷乱,矛盾拉锯,不论是如何的决择,都避免不了一场血腥屠戮——
猛的惊醒,只觉得一身黏腻的冷汗,然后便是了无睡意,看看时辰,竟还尚早,他还没有回来。
太后,夫婿,婆婆。
她知道,婆婆不会罢手,太后更不会轻易屈服,而她必须选择立场。与太后虽然没有过深的感情,毕竟她之初给她的印象并不好,在她手下几次三番躲过性命之危,她相信太后的眼中,此刻虽然对她好,但是她都可以弑夫,宫廷诡谲,骨肉至亲都可以亲手手刃,更何况只是妹妹的女儿,以后若有非常时刻,只怕也会利用她乃至不顾惜她的性命……
至于这个深藏的婆婆,席容其实并不懂她,这些日子她对她是越发的好了,或许有一点拉拢她的意思,可是有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觉得有所暗流涌动,让她无法把握她的心思,也亲昵信任不得。
至于她的夫婿,当初她说他若是以后有意向,那么她便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没想到,她的远大理想远不是富庶商人,而是那一国唯一的帝位。
帝位之争,若不得皇位,下场非死莫属,除此,便是一生一世受尽屈辱,成者王侯败者寇。
若得皇位,即便心想事成,也不过只是他们母子的,对不对?帝皇之家,后宫三千,皇子成群,表面上如花似锦,锦上添花,暗地里都是勾心斗角,相互倾轧。而她以后即使是得到了婆婆所许诺的后位,那又如何呢?娘受不了一个林凤娇,而她承受得了千千万万个林凤娇吗?
深深地吸了口气,外面真的很凉,冬天就要到了,为什么心底也是如此凉薄?矛盾拉锯并不孤独,不断地迷茫,看不清出路。
曾经爹说,若是迷茫得找不到出路了,便问问自己想要什么?只有看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即便是荆棘满地,即便是崎岖难行,都要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不要后悔,因为人生总是有舍有得。
那么,她也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其实,她想要的一直都是那么简单,从来就没有改变……
看月影西移,不知不觉地时间流淌,夜已经深沉了。
直到他回来,看她一身单衣伫立在小阁上,不禁皱眉,“怎么又穿的这么单薄站在外面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一片冰凉,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你怎么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席容听着他责怨的话,心底却还是暖的,低低道:“我在等你回来……”
“房里不能吗?若是风寒了,就是你自己吃苦了。”他说着,已经牵着她回房了,隔绝了外面的寒气,屋内暖暖的。
席容在床边坐下,随即缩回到床上去了,拉了锦被盖住,被子里已经没有温度,这才感觉到刚才的那份寒意。再看他,也已经宽衣上床了。
席容不由地贴了过去,以来汲取他身上的温度,见他也不抗拒,瞬时搂过,她干脆变本加厉地将冰冷的双脚贴上他的小腿。看他不禁又皱了皱眉,双腿却摆弄着她的脚,夹在了双腿之间。
她靠着他,唇边洋溢着淡淡的弧度,有个人暖床真的挺好的……
“刚才在想什么?”他问。
席容抑首,对上他的眉眼,笑了笑,似是而非道:“在想你……”
他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心底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眼底的沉重:“我总会回来的,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所以若是我不在,你只需要好好替我照顾好你自己。”
席容笑容绽放了不少,一手轻抚上他的脸:“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不苟言笑,到现在才知道,你也会甜言蜜语……”
“因为我很怕你跑了。”他笑,也有种似是而非的口吻。
“为什么?”席容问道,“你很担心我会离开吗?还是你心底觉得有愧于我,心虚着?”
“我怕你后悔。”他道,“我知道你不安为何?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如此矛盾煎熬。”
“皇位对于你,真的重要吗?”席容一声叹息,问出了心底的话,从未想过太后竟然是亲姨娘,若是伤害了她,娘肯定不会原谅她吧?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许久,他才说道。
席容细细体味着他话中的意思,环境不允许,亲情不允许,那么他自己呢?该是从小便知道自己身世的,心底该是有遗憾的吧?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诚然,没有退回的余地了。
而她,确实也该是要明白自己的立场了。从来,这人世都无法完美,恩怨得失,无法避免。
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突然。
隔日,宫中又有邀函,宫中邀函并不稀奇,唯独这次让人惊疑的是,邀函之上列请了安中磊的母亲。
席容看着安中磊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禁道:“你在想什么?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不过不论是谁的心思先涌动,一旦她们面对面,便都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日子想必便没有那么平静了。
安中磊静默不语。
李美凤坐在一旁,随即站了起来,对他说道:“容儿说的对,事情或许没那么糟,既然太后懿旨下了,这个宫我便必须是要进的。”
听她这么说,席容心底却没有放心的感觉,却不知道她的打算为何?“你打算跟太后宣战了吗?”两人面对面,没有认不出的道理,更何况,还有那个镯子的存在,巧合和巧合相遇,便是精心的刻意安排了。
闻言,李美凤只是淡淡嘲笑道:“如今我和她的身份天渊之别,如何相斗?”眼底的光芒却不一样,更有一种熠熠的跃动。这一天,她等了多年了……
席容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这个婆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既然她愿意进宫去,想必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想怎么做?”
“我不过一个痴傻女子,又能做什么,成不了她的威胁。”李美凤道……
进宫才知道,这次小宴更多是祈宴,开在太后的佛堂,供给的是茶水斋饭,以来祈祷公主平安顺产。席容不禁一叹,对皇家而言,颜面大过天,所以才要费尽心思掩盖某些真相。虽然事情的真相可以用早产来搪塞,但是太后本就是细心之人,当初婚事匆匆,便惹得不少人狐疑,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人有不好的联想的。
看到今日受邀的人,席容才发现,大臣夫人寥寥无几,到的都是皇帝嫔妃,不禁一叹,想来太后将一切都计量的仔细,今日一来是为了给公主和她的孩子祈福,可何尝不是乘机一试探李美凤,若是臣妻太多,势必会有流言蜚语四起,而宫中妃嫔则尽然在太后的掌控之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那几个大臣之妻,想来也是太后依赖的人,毕竟召了李美凤进宫,总也要有几个外臣的夫人陪衬着,这样一来,也不至于太唐突太刻意。
太后还未驾到,自席容携着李美凤进宫,很显然地察觉到有些老宫人颜面上愀然大变,却也不敢贸然说话,低头隐退到一旁去了。而李美凤只是一径痴痴傻傻,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旁人的不妥。
到了筵席之上,那些外臣妻子对李美凤则是不识,更何况那些妃嫔,一朝皇帝一朝妃,后宫早已新人换了旧人,先帝的妃嫔殉葬的殉葬,遣送的遣送,不复存在在这宫廷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