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昊天却在她不安之时,抬手将她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好了,莫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
翘璃韵心里一暖,刚刚的那么一点紧张和内疚已瞬间荡然无存。
龙昊天温柔的与她对视一眼,才对还跪在地上的莲儿吩咐道:“莲儿,陪你主子回去休息。”
莲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扶过翘璃韵。
翘璃韵虽然还惦念着晚上陪他参加夜宴的事情,但这会儿却有些不敢说,就像是做错了事,却又怕被追究的坏孩子心里一般,只得咬咬唇,不甘的离开。
而席容始终平静的站在原地,就像是一个人偶一般,好似这世间的所有事情,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一场不相关的戏。
即便,她的脸颊被翘璃韵的长甲刮伤,现在还隐隐的痛着,她却仍是没有半点反应。不是她大度,而是她从来都知道,人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总是要做一些牺牲的。就如她想要出宫,做了他的宠妃,就势必要接受这全后宫女人的敌对。
翘璃韵的这一巴掌,不过仅仅是一个开始,之前的路上,阴谋,算计,陷害,大概一样不会少。
直到目送翘璃韵离开,他才缓缓开口,“怨朕吗?”
席容轻轻一笑,开口道:“臣妾可否向皇上讨些好的伤药?”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脸上,留下翘璃韵的指甲印。
龙昊天蓦地一皱眉,他知道她的性子沉稳,却没想到可以沉稳到这份上。他看着她的鹰眸中,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赞赏,随即从喉中滚出一声浑厚的笑意,似赞扬,似讽刺的说道:“朕总算是没有选错伙伴”
席容回以淡笑,借着这个机会,又道:“臣妾听说,皇上一向赏罚分明,既然今儿臣妾取悦了圣心,那臣妾可否向皇上讨个恩德?”
龙昊天微眯了眸子,将锐利的锋芒遮住,静候着她开口。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吃了这个哑巴亏,果真是在这里等着他啊!龙昊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席容,微颔首,示意道:“爱妃说说看。”
“臣妾想请皇上再给安中磊一个入仕的机会。”席容语气沉稳,看着他的面色缓缓沉了下来,竟是半分惧怕之意都没有。
“爱妃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龙昊天声线泛寒的提醒道。即便,他承诺会放她离开,但她一天没有离开,就一天是他的妃子,没资格想着别的男人。
“臣妾若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又怎么配陪皇上演戏呢!”席容不以为然的笑笑,继续道:“一年的时间,这般漫长,若是臣妾不在朝中为自己找个依靠或是眼线,臣妾怕没命活着离开。”
安中磊原来王爷的身份已被废除,要想再入仕,基本不可能,除非再次得到皇帝的赏识。
“你倒是算计得周全。”龙昊天鄙夷的轻嘲一句,对席容的话,他也只是半信半疑。他虽知,她是个善于明哲保身的女人,但他也说不准她对安中磊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这一辈子,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心里总是会有一个着紧的,甘愿为之付出的人。
他想,安中磊于席容而言,大概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吧!他心里又是一沉,翻滚起一股莫名的滋味,眉宇间已不知不觉纠结起一座小山。
“皇上,臣妾只是想让皇上给她一个机会,若到时皇上觉得他不是人才,臣妾自不会再提此事。”席容顿了顿,略一打量安中磊的神色,在他未开口之前,又道:“莫不是皇上还记恨着他?”
龙昊天闻言,咬牙一笑,“爱妃的激将法倒是用的不错,好,朕便如你所愿。”
“臣妾谢皇上成全。”席容满意一笑,欠身下拜。
龙昊天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心神微微一荡,眸光却瞬间变冷。他蓦地抬手,扣住她的下颚,强硬的抬起她的脸颊,紧紧的盯着面前这张毫不掩饰喜悦的娇颜,“告诉朕,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很聪明,甚至有点狡猾,却又时不时,毫不吝啬的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让人不禁觉得,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心机。若一切只是她故布迷阵的一个局,他要加倍的提起精神,才能不被她误导或是迷惑。
席容顺从的抬起脸颊,神色郑重的回他,“臣妾是什么样的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妾既然站在皇上这边,便永不会生了背叛之心。”
“呵,你倒是忠心。”龙昊天似被愉悦了,满意的收回手,从袖中模出一个白瓷瓶,指指一旁的椅子,“去那边坐下。”
席容不解的看了看他手中的瓶子,听话的走到椅子边坐下。
待她坐下,他才踱步走到她面前,将白瓷瓶打开,倒在自己的指尖上一些透明的糕体,向她受伤的脸颊轻轻的抚去。顿时,伤口处有冰凉的感觉,伴随着微微的刺痛蔓延开来。而他的手指,像带着魔力一般,轻抚过她的伤口时,她心底竟是流淌过一股暖流。
她微微垂下眼睑,不敢对视他的视线。如果问席容最怕什么,大概便是别人的关心吧!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清心寡欲的,她亦不例外。她渴望一个家,一个真的关心她的人,却又对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没有信心,害怕失去。
所以,感情便是她的弱点,便如她为了安中磊情愿放下尊严,当着众人褪下衣衫一般。因为他值得,所以她愿意倾尽所有。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忽然从她头顶处传来时,她才蓦地惊觉自己竟真的沉醉了。
“没……没什么……”她有些慌乱的掩饰着自己的神色,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态,有了小女子的模样。话落,她自己都觉得不能让人信服,灵机一动,急急的补问道:“臣妾不解,为何皇上会随身携带伤药?”
龙昊天一怔,将手中瓷瓶收起,却并未回她的话,而是对门外吩咐道:“传膳吧!”
“是,皇上。”门外传来内侍恭敬的轻应声后,龙昊天才眸光沉沉的再次看向低着头的席容,轻讽道:“还不走?难道要朕抱你去花厅不成?”
席容的身子一怔,这才回了神。她重重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真恨自己刚刚那没出息的样。
“臣妾不敢”她带着些情绪回了一句,从椅子上站起身,不待站稳,手腕便已经被他握住,被他强硬的拉着向外走去。她不解的看着他冷漠高大的背影,猜不透他这是又演的哪一出,难不成是为了做给她宫里的人看,她有多得宠吗?
席容仍在不解中,龙昊天已经拉着她进了花厅,松开了她的手,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优雅的动作起来,她只得收起思绪,拿起公筷为他布菜。怎知,这人今儿似乎很爱找她的毛病,看着她的动作,竟是不悦的一皱眉,冷道:“不必了,吃你自己的,尽捡些朕不喜的。”
她手上动作一僵,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唇角,才放下公筷,拿起自己的碗筷。只是,她吃得比较少,还不足十口,就习惯性的住了口。
龙昊天看着她的动作一皱眉,嘲讽道:“吃这么点东西,是想成仙吗?”
席容一怔,故作奉承的回道:“皇上真是料事如神,臣妾正有此意。”
龙昊天被她的话堵得心口一窒,蓦地伸出手,没好气的扣住她的腰肢,用力一代,她已经跌进他的怀中。还不待她多做反映,他已经极快的端起自己的碗筷,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的唇边,“朕赏的。”
她看着已经送到了自己唇边的梅花肉,心里不禁一颤,自我安慰道:“一定只是巧合,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爱吃什么呢!”
龙昊天看着怀中走神的女人,不悦的声音再次在她的头顶飘散,“还不吃?想抗旨不成?”
她这才回了神,将樱红的唇瓣张开,咬住那块梅花肉,细细的咀嚼起来。只是,她不禁有些惊讶,这肉怎么跟她刚刚吃的味道不太一样了?似乎,更好吃了……她的心,这会儿跳得有些快,刻意的想要回避什么,却又避无可避。
“多吃点,免得朕每次抱你,都硌得慌。”龙昊天又往碗里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竟是极为耐心的,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她倒是也听话,他喂,她便吃,只是心里总是有些别扭的慌乱。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特别是平日冷静高傲的席容,这会儿竟是跟小猫似的,乖乖的,红着脸蛋,有些失神。而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喂饭这事似乎尤其的享受,夹口鱼,甚至还给耐心的挑刺。
席容以为他是一时间心血来潮,才非要喂她,不想他耐心极好,始终不肯停手。她不禁在心里给他下了恶劣的定论,一定又是在捉弄她。她这会儿吃得已是肚月复发胀,不得不开口,小声道:“皇上,臣妾饱了。”
他闻言,动作微顿了下,不悦的低斥道:“怎么吃的跟猫一样少。”
席容很是无语,他已经喂了她两刻钟了,她吃得还少?
当然,顶嘴的话,她自然不会说,他这会儿正在找她毛病,她犯不着没事闲的得罪他。
他倒是也没有难为她,放下碗筷,松开怀中的她,站起身,抖了抖衣摆,便向书房走了去。
她示意宫人撤掉碗筷,也跟着他走进了书房。只是,这会儿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沉,再也不似刚刚吃饭时那般的轻松。
“坐,朕有些事情与你说。”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已恢复成了昔日那个冷傲的君王。
“恩。”席容微抿了下眉心,看他表情,已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他待她坐下,眸色深深的盯着她平静的面容,缓缓开口道:“你的结拜姐妹若雪两日后会入宫。”
席容闻言,并没有觉得意外,或是惊讶。“皇上想让臣妾怎么做?”
“该如何,就如何,戏做多了,总是会有破绽的。”龙昊天拿起手边的奏折,随口回道。
“臣妾明白。”席容轻应一声,倒是认同他的话。她虽与若雪不合,但毕竟认识多年,又怎么会对她毫不了解呢!戏做多了,自然会被怀疑,倒不如真情出演,来得真实。只是,她倒是有些好奇,龙昊天对若雪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
可以说,若雪为了进宫,得获盛宠,可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了,甚至不惜请妓院的头牌教导她媚术。辛苦多年,只为一朝进宫,得获君宠,这下宫里怕是有好戏看了。她不禁在心里冷笑,这样也好,宫里越乱,对她越有好处,她也不必再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处了。
两日后,若雪入宫,而皇帝似乎尤其喜欢若雪,她一入宫,竟是就册封她为颜妃,直接盖过其义姐的风头。欢颜宫依旧在夜夜笙歌,只是伴在皇帝身边的人,却从席容变成了颜若雪……
虽没人知道皇帝到底为何变得这般快,但宫里之人却均是暗中叫好,等着看这场姐妹大战。
因席容平日为人冷漠,不愿与任何人过多接近,所以宫里的人都以为她是恃宠生娇,高傲得目中无人。是以,并没有多少人喜欢她。但,颜若雪却不同,既然她很得宠,却仍是愿意叫后宫所有的嫔妃一声“姐姐”,若是有人来了她宫里,她更是热络得很,甚至还时不时的表现出弱弱可欺的模样。
这样一来,宫里的人,均将她当成了柔弱,没心机,好相处的主,虽恨她得宠,却也想着她得宠,也总比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得宠后,对付她们要好。毕竟,这样的人得宠,她们还可以高枕无忧的想办法去抢回皇帝。
席容听到这些的时候,只觉得那些女人怕是愚蠢得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颜若雪得宠了一个月,席容便有一个月没有再见过龙昊天……
只一个月的光景,庭院里原本满目的绿色,此刻便已经化作了枯黄色的飘零。她陪他演了两个月的戏,从没想过有一日会峰回路转,他就这般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辗转到了那个从来什么都要与她抢的义妹身边。
从之前的喧闹,恢复到此刻的满院寂静,虽不觉得失望,却多少觉得有些落寞。一阵凉风,忽的吹过,打透她的单衣,而她才微一瑟缩,一件披风已经披在了她的肩头。她转头,感激的对苏姑姑笑笑。她知道,若是没有苏姑姑,她一个失宠的妃子,根本不可能过得如此的安乐。
可以说,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势力宫人们,之所以还对她恭恭敬敬的,完全是敬畏着苏姑姑这个将皇上带大的老宫人。
“娘娘怪皇上吗?”苏姑姑一个月来,第一次问她关于她和皇帝之间的事情。
“为何要恨?这就是宫里女人的宿命,不是吗?”她略微弯起唇角,笑得有些落寞,却不知是为今日自己园中的颓败光景,还是为那些仍在等待着荣宠的后宫女人们。
“也不尽然。”苏姑姑淡淡一笑,笑得甚为温和。
“姑姑此话怎讲?”席容忽然生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皇上也是人。”苏姑姑淡淡的说了五个字,并没有为龙昊天多言好话。
在她看来,一个人好与不好,都是相对而言的,所以在席容眼里,龙昊天能不能算是好,这个要席容说了算,旁人都干预不了。
席容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反驳。常言不是总说,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皇帝虽不是苏姑姑所生,但毕竟是苏姑姑带大,她觉得皇帝哪里都好,也不奇怪。且不说皇帝,倒是苏姑姑这位老宫人,她越发的喜欢,总是觉得她的周身都是暖暖的,她不知这是不是亲人的感觉。
两主仆之间,气氛正是融洽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尖锐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颜妃娘娘驾到。”
席容轻皱了下眉宇,随即了然的弯唇而笑,将视线投向了门口处。
片刻,颜若雪便领着一众宫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臣妾见过颜妃娘娘。”
“老奴见过颜妃娘娘。”
两主仆一起欠身行了礼,脸上有的皆是平静,对于颜若雪到来,也算是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姐姐,不必多礼。”颜若雪急走几步,伸手去握席容的手时,俯身在她耳边,得意的低声道:“姐姐,妹妹这次赢得漂亮吗?”
席容听了颜若雪挑衅的话语,不怒反笑,眸光淡淡的看着她,同样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妹妹,过程漂亮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笑到最后。”
“姐姐果真还是一点都没有变。”颜若雪眼中一闪而过一抹狠辣后,弯唇笑了笑,松开她的手,对身后招招手,“将本宫送姐姐的礼物呈上来。”
“是,娘娘。”端着托盘的小宫女,连忙领命上前。在她们眼里,她们的主子就是菩萨心肠,不止对待主子和善,便是对待她们这些低微的宫人,也是甚为和善。
席容扫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唇角笑意渐浓,就在众人感叹姐妹情深之时,她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一抬手,止住了几个宫女的动作,缓缓开口道:“姐姐知道妹妹心里念着姐姐就够了,至于这礼物就算了。妹妹初入宫闱,总需多些钱财傍身。”
颜若雪唇角的笑意一僵,她虽早就清楚席容不是个冲动的人,但这会儿看她这般淡定,还是气得直咬牙。她抢了她的风头,抢了她的恩宠,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气吗?若是她全无感觉,她上哪里去找胜利后的喜悦?
但,即便她此刻心里再不甘,她亦不会冲动的毁掉自己苦心经营的温婉形象。所以,她忍下一口气,连连紧张的摇头,似极为怯懦的解释着,“姐姐,妹妹已经抢了姐姐的恩宠,又怎么敢再一个人享乐。”
好,既然她不在乎,那她就好好提醒提醒她。
“红颜未老恩先断,这皇宫一向是如此,妹妹又何须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呢!”席容感慨的轻叹一声,似早就看开了,一切不过是颜若雪还在挂怀而已。
“姐姐……”颜若雪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低下头,原本如小鹿一般恐慌的眸子里,已全是阴历的光芒。
席容不用看,只凭着对这个“妹妹”的了解,也猜到她这会儿一定是恨她入骨了。不过,不管多恨都好,这场戏还得继续往下演。“姑姑,备茶。”她微转头,对一旁的苏姑姑吩咐一声后,身子向旁侧了侧,和善的邀请道:“妹妹,厅里坐吧!”
“恩。”颜若雪乖巧的点点头,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宫人们温声交代道:“你们在外边等本宫,本宫有些体己的话,想与姐姐说。”
席容闻言,不禁在心里冷笑,她的好妹妹支开所有人,是准备出招了吗?
席容与颜若雪一同步进花厅,请了她坐下,由始至终脸上都保持着一个姐姐该有的和善笑容。既然妹妹喜欢演戏,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理由不奉陪到底。
“现下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了,姐姐何必还要强撑呢?”颜若雪的笑意里,此刻已经多了一分骄傲,向席容炫耀着她的胜利。
“那妹妹觉得姐姐该如何?痛哭流涕吗?”席容满不在乎的反问一句。
颜若雪一直死死盯着她的表情,见一点破绽找不出,气得长甲直接扣进了自己的掌心,她早晚有一日会让她跪在她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求她。
“姐姐既然这么大方,妹妹就不客气了,正好有些事情想与姐姐讨教一番。”颜若雪也不待席容答应,就立刻又道:“皇上这一个月来,夜夜来妹妹这里,且每晚都要折腾到天亮才肯安歇,妹妹这身子有些吃不消,又不敢与别人说。姐姐是过来人了,所以妹妹便来请教姐姐,妹妹该如何补补,才能更好的伺候皇上。”
席容心口微窒,竟是有股异样的疼痛划过。她冷冷一笑,语气有些发狠的回道:“关于这方面,妹妹还需要问姐姐吗?若是姐姐没有记错的话,关于房中密事,妹妹可是找了专人教导的。”
颜若雪脸色一白,自是知道她说的是那个青楼名妓。但,比起她的羞辱,她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她眼前这位一向清冷,高傲的姐姐,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皇帝。之前,她在她脸上找不到破绽,便以为她还心心念念着安中磊呢!
很好,这后宫里,庭院深深,孤单寥寂,若是没人陪她斗,她的日子岂不是很无聊。只要她席容在乎的东西,她统统都要抢过来。“姐姐的心,痛了吗?”她直直的盯视着席容,唇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她这个做妹妹,一定要帮助姐姐看清自己的心。这世上,若是还有什么能伤害到她这位姐姐,那便是感情了。她本把目标定在了安中磊的身上,不过看来,计划要变一变了。
席容闻言,脸色微变,心底竟是有丝慌乱划过,刚欲开口辩驳,便听颜若雪又道:“看来妹妹是妄作好人了,本以为姐姐心里在意的那个人还是中磊哥哥,还一博圣颜,便为他求了个官职呢!”
席容闻言,想要反驳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嗓子里。原来,他让安中磊入仕,不是还她的承诺,而是为了博颜若雪一笑……
席容只允许自己走神一瞬,便立刻收回了神志,谈若自然的看向颜若雪,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龙昊天是为了谁,才让安中磊入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那真要恭喜妹妹了,竟能得到如此娇宠。”席容说得甚为真心,甚至便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真的祝福颜若雪了。
但,理解告诉她,她该做些什么了。若是颜若雪继续得宠下去,她怕是真的没命活到一年后出宫了。
颜若雪见嘴上讨不到什么便宜,再留下去也没意思,只得起身离开。至于对付席容,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她还要忍一忍。
是夜,席容端着亲自下厨熬了几个时辰的汤水,去了欢颜宫。欢颜宫里只要没有夜宴,皇帝便不会临幸任何一个女子。是以,此刻是她来见他的最好机会。她不想争什么宠,只想着若是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他可否提前放她离宫。
她没有带上苏姑姑,而是只身一个人前往,便是怕她若是与龙昊天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苏姑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怎知,在她走到御花园的小径时,太后宫里的腊梅姑姑却拦住了她的去路,禀报道:“容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席容一愣,这么晚了,太后找她做什么?她心里微一沉,竟是有了股不祥的预感。“你回太后,本宫将这汤给皇上送去,便立刻去拜见太后。”她想月兑身,去通知了苏姑姑自己的处境后,再去见太后。这样的话,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苏姑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娘娘,太后吩咐,若是见了娘娘,立刻带娘娘过去,刻不容缓。”腊梅微皱眉,脸色有些不善的回道。
席容越发觉得有诈,但若是她不去,便是抗旨,太后就更加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付她了。所以,她没的选择,只能随了那小宫女去。宁安宫大门前,腊梅停住脚步,一欠身,低声交代道:“娘娘,太后在寝殿里等娘娘,娘娘直接进去便可。”
宁安宫很奇怪,此刻竟无一人把守,她心里越发的不安,但却只能硬着头皮,强做镇定的向里走去。正殿的大红木门并没有关,她抬步迈入时,大厅里空荡荡的毫无一人。她只得按照腊梅的嘱咐,向太后的寝殿走去。
只是,当她与紧闭的雕花殿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却忽听寝殿里传来一道似痛苦,似快乐的女子呻~吟声。
她不禁大惊,蓦地瞠圆眸子,捂住唇口,挡住自己险些冲出口的惊呼声,刚想转身离开,一把长剑却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席容倒吸一口凉气,知自己今夜怕是难以走出这里了。
她已为人母,那呻~吟声又怎会不明白呢!太后的寝殿里,深夜发出那样糜乱的声音,除了太后,还会有别人吗?这样的丑事,本该掩着盖着,但腊梅却故意引了她来,意图很明显,想借着她知道了皇室丑闻这件事情,而将她置于死地。
但,还有一点很不对劲,她今夜若是就这样死在了宁安宫里,太后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即便,她已经失宠,但谁能保证一向与太后不和的皇帝,不会借此向太后发难。除非,腊梅背叛了太后,受人唆使,想借此事一石二鸟对付她和太后。
但,腊梅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是太后最信任的宫人,又怎么会轻易背叛太后呢?若是腊梅没有背叛太后,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件皇室丑闻同样也会让皇帝想置她于死地,今夜的事情才能说得通。
她不敢再往下想,因为这深宫里的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可怕和丑陋。
只是,她却好似着了魔似的,视线死死的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在心里拼命想着一个问题,“那里的男人是谁?”
“放她走。”
沉静了许久的屋子里,忽然传出太后清冷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这才回了神,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就这样放她走了?不管是不是太后派了腊梅引她来的,都不该就这么容易放了她啊!
她心里虽仍是不敢相信,这时架在她脖颈上的长剑却已经撤去,她知现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保命要紧,便不再多想,转身便快步向门外走去。她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心里也害怕太后会突然间反悔,派人杀了她。
她一路走灯火通明的大路,这样的路上时不时的会有巡逻的侍卫经过,她相信就是太后反悔了,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对她动手。她紧紧的攥着身侧的手,此时已经紧张得一身冷汗,就算是躲得了今夜,怕是以后也会不得安生。
她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步比一步快的向前走着。怎知,却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唤,“娘娘。”
席容被吓得一激灵,撞着胆子,转身看去,当看清身后的人时,顿时松了一口气,欢喜的唤出声,“姑姑。”
“老奴见过娘娘。”苏姑姑几步走到她近前,欠身行礼。
“姑姑怎么在这?”席容似随口问道。
“老奴见娘娘许久不曾回来,便想去欢颜宫看看,怎知欢颜宫的宫人却说,娘娘没去过。”苏姑姑偷偷打量着席容,若是细看,她的眸子里此刻还透着微微的紧张。
席容闻言,眸中神色微窒了下,暗暗的深吸一口气,才竭力镇定的回道:“本宫本想去给皇上送汤,但又拉不下来那个脸面,便到处瞎转了一圈,这会儿正准备回去,就遇见了姑姑。”
苏姑姑在观察她,她自然同样也在打量着苏姑姑的神色,自是没有错过她眼中那略微的紧张。
苏姑姑为何会如此?是担心她?还是她也知道些什么?在宫里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些老宫人们,又有几个简单的呢?
“那娘娘这汤?”苏姑姑看了眼还被她拎在手里的篮子,试探着问道。
经苏姑姑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手上装着汤水的篮子。对,她现在应该立刻去见龙昊天,让他放自己离宫,越快离开,她便越快获得安全。太后今日不动她,难保日后不会想方设法的害她。
“姑姑觉得皇上会见本宫吗?”席容故意有些低落的问道。
据传,欢颜宫没有夜宴的时候,皇帝是从来不见任何一个嫔妃的。所以,今夜她并没有把握皇帝会见她,去那一趟不过是试试看,却不想惹了天大的麻烦上身。但,这回她无乱如何,她都要见到皇帝,而能帮她的人,也只有苏姑姑了。
“娘娘一片诚心,皇上又怎么会不见呢!”苏姑姑摇头失笑,很是体谅的又道:“夜深了,老奴陪娘娘过去欢颜宫吧!”
“谢谢姑姑了”席容微颔首,真心的致谢,与苏姑姑一同向欢颜宫走去。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离宫。若是他不肯放她离开,她更需在他那寻求庇护,才能保命。
欢颜宫门前,苏姑姑先上前,从袖子里模出一块金牌,那侍卫竟未曾多问一句,便直接放行了。“娘娘进去吧!老奴在外边候着。”
“谢谢姑姑了。”席容致了声谢,并未多问,便提着篮子向欢颜宫的正殿走了去。
这三个月以来,她来过欢颜宫很多次,还没有一次是在这么安静的时候来的。静夜里的欢颜宫虽没有往日的灯火通明,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只可惜她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一心向着一会儿见了龙昊天,她该怎么说好。
她进门时,他正在微弱的烛光下批阅奏折,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她只得放轻脚步,自己走了过去,将汤盅从篮子里拿了出来,放在他的书桌上,之后便默不作声,想等他处理完折子再开口。
他听到声音,扫了一眼那汤盅,才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她,问道:“你熬的?”
“恩。”席容点点头,将汤盅打开,倒到碗里些,递给他,“皇上尝尝。”
龙昊天眸子深深的凝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汤碗,略微喝了一口,便似赞扬,似嘲讽的说道:“朕今夜才知道,容妃竟还有这样的手艺。”
“皇上不嫌臣妾手艺不佳便好。”席容尽量恭敬的回他,假装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
倒是龙昊天,略一勾唇角,了然一笑,直言不讳的点中了她的来意,“好了,容妃,无需再绕弯子了,直接说吧,找朕何事?”
“若是皇上已经寻到了新棋子,臣妾已无用处了,皇上可否提前放臣妾离宫?”席容也不再遮掩,直接说明来意。
“新棋子?你是指若雪?”龙昊天好笑的看着她,好似她说的话是个笑话。
她心里钝钝一痛,不自然的笑笑回他,“是臣妾失言了。”
也对,她是棋子,不代表颜若雪亦是棋子。说不准,皇帝是动了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