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弃后:美人暗妖娆 第三百六十章 再披嫁衣

作者 : 少年杜淳

“陛下,晚上可还要吃些点心?”这时,于嬷嬷出现在门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用了。”席容回答,却在于嬷嬷正待退下时,月兑口叫住她:“嬷嬷。”

于嬷嬷又转过身来问:“陛下还有吩咐?”

她却又迟疑了,还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说不清为什么,她心中隐约觉得,碧薇的死,似乎和于嬷嬷有点关联。不可能的。于嬷嬷即使对你可亲,也不过是个平凡的老妇人,怎么可能……她匆忙否定自己的想法,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当正在她身边服侍的于嬷嬷,被冯绍差人叫去问话时,这种不安,又再度爆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喝止:“不行。”

于嬷嬷和那个来传话的人,俱是一愣。

席容反应过来自己态度过于激烈,略微缓和了一下,又开口:“朕相信于嬷嬷,与此事无关。”

于嬷嬷的眼神怔了怔,随后感激地笑了起来:“奴婢谢陛下信任,但是……”她望了一眼那个差人:“奴婢也担心侍卫官回去无法向王爷交差,所以就让奴婢跟着去一趟吧,无妨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说到这份上,那差人也在旁不停点头赔笑,席容再不好阻拦,只得放她前去。

而于嬷嬷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又蓦然回首,望着席容,慈爱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安抚她,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

当于嬷嬷跨进刑宫的大门,对坐在幽暗的高堂之上的冯绍,屈膝跪下的那一瞬,眼底深处,滑过一丝酸楚。“奴婢叩见王爷。”她的额,轻轻擦过冰凉的地面,指甲陷在石板之间的夹缝里。

“抬起头来。”森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于嬷嬷缓缓仰起脸。这张脸,的确陌生,然而,身形背影如此相似,不免叫人起疑,可他曾经暗查过她一次,却又未从她的身份来历中,找到破绽。

可此次碧薇被杀之事,又再次将他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冯绍起身离座,一步步走向于嬷嬷,在还余半尺的时候,突然出掌,直拍向她的天灵盖。但凡会武之人,此刻一定会被激起本能反应,闪身避开,或是出手相格。

然而,于嬷嬷却只是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分毫未动。他眼眸微眯,仍不肯相信,但是掌风已偏了方向,拍至她的肩膀。尽管已非要害部位,但是这一掌他用了五成功力,若是普通人,也几乎足以致命。

若此人真是秦大妈,他不信她不运内力护体。但是,他未受到任何抵抗,老妇微胖的身躯,向旁边倒下,嘴角有鲜血流出。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充满了不解,随后,瞳仁渐渐放大,涣散……

带她来的那个差人,失声唤道:“王爷,她死了,刚才陛下……”

“陛下怎么?”冯绍沉声问。

那人畏缩地低下头,小声嗫嚅:“陛下不许属下带她回来,说相信她。”

冯绍眼神凝了凝,吩咐:“先用真气护住她心脉,传御医过来。”

尽管经过了救治,于嬷嬷被抬回内院,席容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奄奄一息。

“她是凶手吗?”席容的声音轻柔,却蕴含着风暴。

“请陛下恕罪。”冯绍垂眸,语气中却并无愧意,反而理直气壮:“臣也只是怕有奸人暗藏在陛边,担心陛下的安危。”

席容冷嗤一声:“你一口一个陛下,你可曾真的将朕放在眼里,从昨日起,这宫中的人,便逐一被你带走,有去难回,你可是想将朕身边之人,赶尽杀绝?”

“臣不敢。”冯绍的头埋得更低。

“这世间,还有你不敢的事么?”席容一拍案几,踱到他面前站定,语气森冷;“冯绍,查你该查之人,朕无话可说,但无辜的人,你总不该错杀。”

“陛下教训的是。”冯绍应声,在告退之时,又轻吐出两个字:“抱歉。”

席容知道,他的抱歉,绝不是因为于嬷嬷,而是冯耀威之命不可违,必须铲除她的羽翼。只不过他们未想到,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席容冷笑,但一想起于嬷嬷,心情又变得无比沉重。当她到了于嬷嬷的床前,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和暗色的血痕,心不由得揪紧。

“嬷嬷。”席容轻声叫她,握住了她布满薄茧的手。此时此刻,这只曾经在暗夜中给过自己温暖的手,一片冰凉。“嬷嬷……你要好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已经听得出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哽咽。

以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表现出太多亲厚。坐了一会儿,她只得离开,走之前又紧紧握了握那只手,仿佛想要将自己的温暖,自那掌心,传给对方。当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似有一点晶莹的泪光,闪烁在眼角……

席容回到内殿时,见彦祖已在等她。她今天,真的无心和他斗嘴,只默默地坐下发怔。

彦祖看了她半晌,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笑容中含着深意:“若是能以命换来永远洗月兑嫌疑,倒也值得。”

席容心中一震,抬起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测。”他并不正面肯定。

席容却激动起来。难道……难道……于嬷嬷真的是……那她就是……

她几乎想立刻冲去问个究竟,却被彦祖牢牢按在椅子上:“无论是不是,现在揭穿,都会给你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席容的泪水,滚滚而下,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她的秦大妈,是不是真的没有死,是不是仍然如母亲般,在最寒冷黑暗的时刻,守护在她的身边,像一盏温暖的灯火?

彦祖站在一旁,深深地看着这个泪人儿,幽深寂冷的眸子,染上些许怜惜……

接下来的两天,身边的宫人,仍旧是不断被带去问话,只不过,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则永远消失。而宫禁守卫更是森严,里面的人,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亦潜不进来。彦祖也自作主张地在偏殿住下,席容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因此未加阻止。

他每日里陪着她用膳,散步,发呆,甚至在她偷偷去看于嬷嬷的时候,帮她把风。多了个人朝夕相伴,倒也多了几分安心,习惯了,也渐渐不再排斥。

冯耀威显然对这种形势,乐见其成。七日过后,这次的动乱,终于告一段落,他的心思,又再度集中到席容和彦祖的婚事上。这日早朝,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抢先站到了正中央。“陛下和三王子感情日益深厚,应早结秦晋之好,普天同庆。”

席容愣了愣,望向彦祖。

彦祖只是默然微笑着回望,眼神淡而笃定。

罢了,她早已答应过他,诺不可违。席容轻轻叹出一口气,目光转向沉重的殿门外,那方飘渺的天空:‘好,择日成婚。”

顿时,冯耀威带领群臣,齐齐跪下,高声道贺。

而她只觉得耳边轰鸣,脑中一片空白……

冯耀威果真心急,那边找所谓的得道高僧,定下三天之后的吉日,这边催着冯绍,在刚经过血腥清洗的宫中,张灯结彩。

席容时常怔怔地看着那满目的红,想起被迫嫁给冯绍的那一次,自己也是同样灰败绝望的心情。你嫁的,不是你想嫁的那个人。凤冠霞帔,黛眉绛唇,女子一生中最美的瞬间,不是为你心底的那个人绽放。

冯野,我们这一生,是不是注定要错过?她迷离悲伤的神情,都落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怒,不悔。到了成亲的那天清晨,席容独自走进于嬷嬷的房中。

于嬷嬷忙起身欲行礼,她只是摆了摆手,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玉梳递过去:“嬷嬷,给我梳头发吧。”

于嬷嬷怔了怔,拿着玉梳,轻柔缓慢地为她梳理那一头缎子般的黑发。

“嬷嬷,我又要嫁人了。”席容眼中噙着泪,努力地笑了笑:“您现在……就当我是您的女儿……为我结发……送我出嫁……”她再说不下去,泪已经滑了下来。

身后的于嬷嬷,默不出声,可拿着梳子的手,却在轻颤。

“如果你……”她只吐出三个字,又戛然而止。

席容也没有追问。当发髻结好,她转过身来,紧紧拥抱了一下于嬷嬷,低语:“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于嬷嬷在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抚模着她的头发,声音哽咽:“傻孩子,如果你不愿意嫁,我可以帮你……”

可席容坚定地摇头:“不,嬷嬷,您再不要拼了命,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您,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我能每天都看见您。”

于嬷嬷落下泪来。

这时,窗外传来悠扬的钟声,预示着成亲的吉时将至。

“嬷嬷我该走了。”席容身体一僵,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起身离开,背影萧索凄凉。

于嬷嬷怔然许久,重重地叹了一声,随后支撑着起身,从角落里找出特制的纸和笔墨,写下一行字……

当席容穿着鲜红的嫁衣,站在喜厅中央,她多么希望,冯野能像上次一样,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从天而降,说一句:“容忍,你是我的。”可是,上天不会将同样的奇迹,降临在一个人身上两次。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她木然地和红绸另一端的人,完成了拜堂的全部仪式。随着那声“送入洞房”,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引导她前行。

当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她听见了彦祖的声音:“好好做我的女人,我会让你幸福。”

这句话,和曾经那个人说的,多么相似。席容紧咬住唇,抑住眼中的泪,不让它沁出来。幸福于她,是留不住的梦。每当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梦,总会在猝不及防之间,被打破,空余尖锐的碎片,划得满手满心都是血。

只觉得,手被他握得更紧了几分,他似在轻声叹息:“或许,我不该出现的这么晚。”

他的话,席容听不懂,也无心去悟,此刻,曾经那些甜蜜悲伤的片段,已几乎快要将她的心挤得炸裂开。本是长长的一段路,她却觉得那样短,来不及一一回忆,她便进了新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她开始恐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盖头被揭开,她看见他的眼神,炽热如火。修长优美的指尖,将那层珠帘向两边分开,他的唇压了下来。她惊惶地躲避:“你说过,不会那样的……”

“只是个吻。”他说,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强势地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侵袭所有甜蜜的领地。

他的吻越来越深入,手也在她背上暧昧地游移,席容越来越害怕,最终狠狠咬了下去。

彦祖立刻退出来,却并没有松开她,眸中有危险的光芒:“你真像只小猫,温驯起来可爱,野蛮起来就伤人。”

“是你先不守承诺的。”她理直气壮地回瞪他。

他又笑了,把脸埋进她的肩窝:‘好,是我不对,但我是……情不自禁。”

席容羞得满脸通红,拼命去推他:“你快走。”

“这是我们的新房,我走到哪去?”他的手又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她大叫:“我不管你去哪,反正不许呆在这。”

“好吧。”他狡黠地一笑:“那你待会儿,可别想我。”

席容啐了他一口:“我才不会想你。”

彦祖在她颈边,轻咬了一口,才放开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算了,我去大厅,跟你的臣子们亲热地喝两杯,好歹我以后也是王夫,得和他们多培养感情。”

王夫……亡夫……他也真不怕不吉利。席容白他一眼,偏过头去不再理他。而就在这一瞬间,彦祖的手,微微扬了扬,有什么东西,飞进了房中的香炉……

彦祖走了,席容舒了口气。有时候,她也害怕彦祖。因为他性格中的某个部分,很像冯野。都如同小孩子,想要的东西,就一定得要到手,别人若不愿意给,就纠缠,耍赖,硬抢,总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彦祖,甚至比冯野还要狡猾有耐心,你一发怒,他就能立刻停下,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突然再扑上来,让你防不胜防。席容疲倦地揉额,半倚在床头怔神……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觉得这房中,似乎越来越热。现在也不过是四月天,怎地会这般闷沉。她渐渐觉得口干舌燥,起身到桌边倒水喝,可是一壶茶水饮尽,仍无法缓解。反而觉得那热度,似自脚心升起,像一股悠长的细流,蜿蜒而至身体的每处经脉,让人难忍。

手指不由自主地覆到衣襟的结花盘扣上,只想扯开,好凉快一些。猛然警醒到自己在做什么,她硬生生地撤了手,想去开窗,却发现两腿虚浮无力,只挪了两步,便又不得不坐下。可体内那股诡异的热流,却越来越汹涌,最后似乎在一处交汇,直冲向小月复。

心中空虚得厉害,喘息也越来越重。她隐然觉得,自己仿佛有某种强烈的渴望,呼之欲出。“来人。”她叫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细弱绵软如帏间娇吟,吓得慌忙住了口。她伏在桌上,用手按住骚动的小月复,咬着唇拼命克制,雪腮上渐渐泛起妩媚的酡红色,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有多诱人。

门悄然开了,进来的人,眼神如即将从高空飞扑而下的鹰隼,盯着柔弱的猎物。感觉有一片微凉的风,拂到面上,她仰起头,迷离地看向站在身前的人,却觉得他面容模糊,怎么也认不清是谁。

“你……是……谁?”她艰难地吐字。

他不答,只是伸手,抚上她的脸,自上而下,到了她唇边,温柔摩擦。

这样的抚模,像是暂时舒缓了那股燥热,她舒服地合上眼,无意识地向他身上靠去。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想要吗?”

想。她在心中,不自觉地回应。可下一刻,她又再度迷茫,她想要什么,他又能给她什么?

而他没让她思索太久,猛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铺……

凤冠被取下,发髻被解开,倾泻而下的青丝,更是衬得席容容颜绝美出尘,一点朱唇,鲜艳欲滴。抱着她的人,从喉间逸出一声闷吼,攫住了她的唇,极尽缠绵肆虐。这样的吻,如止渴的甘霖,此刻的她,已无力抗拒。

激烈的喘息,带动胸脯起伏,他的手覆于那柔峰之上,顺着嫁衣上的龙凤花纹,寻找到那一点娇女敕的顶端,轻轻一掐,她便不可抑制地申吟出声。

“你真动人,难怪冯野当初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他咬着她的唇低笑。

冯野。

这两个字进入她的脑海,她原本混沌的神智,忽然清醒了几分,开始奋力挣扎。他如同看着困兽在网中做最后无谓的抗争,唇边勾起悠然而冷酷的笑。而合欢散的药性,早已泄尽她的力气,她根本逃不掉,不多时,便又瘫软在他怀里。

“你……到……底……是谁?”她握着他的衣襟,吃力地问,眼神中还有最后一点神智,未曾涣散。

“你的夫君,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他的指尖,如划过琴弦般,划过她羽扇般的睫毛,迫使她闭上眼睛。

夫君……一辈子……有泪雾,在眼底慢慢凝结,她的唇动了动,他俯身去听,却眸色一沉。

她说的是——冯野。

他的手滑到她的襟口,下个瞬间,鲜红的嫁衣,如若被生生撕开双翼的蝴蝶,坠落到地上……

而那一晚,在边关冯城,如往常一样,处理完公事之后,回宝月楼中歇息的冯野,刚进门,便发现窗棂处,停着一只雪白的鸽子,腿上缚有密封的竹筒。解开来看,筒中有个小巧的纸卷,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此伊非彼伊,今相送,晚莫悔。

很快,那字便渐渐淡去,而那纸卷,也现出交错的裂纹,不多时,便在掌心,风化成尘……

如此诡异的密信,冯野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冯绍和容忍即将成亲之前,使他能够快马加鞭回去阻止婚礼。可这次,他却看不懂,信中的内容。此伊是谁,彼伊又是谁?送的是谁,悔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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