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假意姐妹有闲话遵虚情双云遭黑手
次日,二人午时才回。李成玉一路对双云说了许多山盟海誓的话。双云于是对他更为尽心,只等接她出去,亲手持家,学得跟刘姐一样,厂里厂外忙活,能分担他一半的精神,也不致太过劳累;而自己也可显一显能耐,那时不仅名正言顺,别的姐妹自然就没有了许多的闲话。
双云又一夜未归,一屋的姐妹只当她是为厂里送了远货,没时间回来,也就不太猜忌。然而她们每个人都知道这次刘姐没去,隔壁的又分明看见是厂长开了车去的。于是心里泛酸,编排双云一些话,“难怪又一夜没回来呢,原来是攀上高枝了,正经还是干活拿工钱的,就能坐上车出入来回了,再过些日子真攀了上去,干活就真得仔细了,不然人家看不惯,开口骂的日子也是有的。”姗姗是屋里三人当中见识最多的,这样的事缘如何猜不出个**分呢,不好明指,只背地里说:“我说怎么近来变得滋润水灵了,原来是傍上了有钱人,要不是仗着长得标致,也拉不下那个脸,乡青走了,有人还愿意,当小老婆挣小钱,倒认不得自己是谁了。正经做老板娘的,也不过是在家理事带孩子,谁沾那么一点边就去显摆。”如此不堪的话说了很多,次数多了,便有很多人知道,然而她们都是一个屋里的,平日嬉笑谁好意思当真,不过是见双云出去见活有人替干,工钱不少,羡忌一回罢了。双云也常听到一些,只顾忙自己的事,无心顾及,最多不过听后抹一回泪。如此自然是后来的事。
李成玉从富康老城镇上回来的第三天,又带了双云和样品去贾岭县,那贾老板果然与老厂长旧年很熟识,一说即合,见了样品闲谈不几句,只说货是好,只是时节晚了点,不过乡下卖还是有点出路;他又果然本色不改,与李成玉说话时,眼睛几乎直盯这个双云。双云一见他野草芽般的胡子早犯怵了,四十多岁的男人,眼神竟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李成玉见了,想是果中其套,谈及价钱时,只愿按原来价的九五折,连八折都不肯,又说要多少有多少。贾老板见了双云心里犯馋,然而他是生意场上混久了的,又何曾看不出李成玉的心切呢,也只说货是好货,乡镇上不愁卖,可时令不多,搞不好要赔,现在每个店每个样只能最多五十件,价钱还要另谈。李成玉一听,算计一回,如此一来厂里的货几乎所剩无几,且能赚到一笔,于是和言悦色,好言相谈。不一会把双云支到车上,与其私谈,两人在场说得更直,可那贾老板仍不肯放高价。李成玉不敢抛开不谈,只好应了可以降价,于是两人邀定:待几日后送第一批货的当天再谈价。贾老板也许诺:只要答应他的条件,价钱不是难事。李成玉点头答应,于是约好送货日子,回了。
申时过了,李成玉回来,将所谈的事跟刘姐说。刘姐便很赞同,且说:“只要货能出去,价钱是能低的,要紧早出去,等一天就赔一天,明年不知道流行什么,绝不能留下来。”李成玉又跟刘姐说三天后头一批货就可送过去——县城和邻近的一个镇上,每款各带十件,余下的收了货款后隔一天就能全部送去。刘姐记下,细掐指一算生意很能做,并把最低价——原价的七折报给了他。他只叹到了这个份上七折也要成交了,又一笑说肯定要高过七折的价。刘姐说:“那贾老板财大气粗,生意做的好,不能同别人对待。”李成玉又把那贾老板原来的一些事向刘姐说了。刘姐自始都觉得怪异,可没再问,于是二人定下。李成玉又安排刘姐要是有深秋冬季的单子就能接了,接不到订单,有流行的款也可选来做了。刘姐一并应下。
双云回来之后,心里觉得更空,又总忘不了李成玉近来的一些话,跟姐妹们一起干活,也只是敷衍而已,连吃饭也没有十分的滋味,且时常月复中作反,全无平日的精神。她们都已习惯了双云这样的生活,都是各忙各的,哪里在意太多,这时候从家里出来都已有五个多月,只有说到想家的时候才能说拢到一处,凭双云怎样事不遂心,也少有人知。
李成玉因应下贾老板的一些话,归来后便不能无动于衷,双云是免不了上前的;又因为前几天答应双云的话,就是不急着兑现,也是要有些应对的,思虑再三便在城西北郊租了一室一厅,请人装修了一番方罢。原要装修好房子就要接双云落脚,可时间实在太紧,秋冬季的来料来样要验要看,厂里自产货要寻新颖式样;又到了快工资的时候,钱要一起凑齐备下;他家里老母又病重,回家就是大半天,如此连刘姐也忙的不可开交。每到月底或换季都是如此,有再多的心思也没半点空闲的。
六月二十八,又将要到工资的日子,所有人都比平日更舒心。午后收工,与双云同车间的几个人说笑前面走,双云心里有事放不下,又无心与她们说话,只跟在后面。她正欲拐弯下来时,刘姐迎了上来。待几个女工拐下一道梯,刘姐才说:“双云,待会去厂长那里,说是有点事,也没跟我说。”双云听了,心中一喜,想是李成玉要应她的话,又怕刘姐细问,只说:“我待会吃过饭去看看。”说了,二人走开了。
双云既得知了那样的话,心便耐不住,一人着急忙着到食堂吃了一碗清水煮面,忙回了宿舍,对着镜子拢扎了一回头,换上一件上衣又下了楼。此时别的姐妹还都在吃饭,谁会在意。
双云下了宿舍楼,绕过中间过道,到了厂后院。这时天已经很暗了,所有车间的门都已上了锁亮着灯的屋里是检验处,两个人在里面验成衣。李成玉的屋里也是亮着的。双云上了二层,经步到了门前,停也没停就推门进了。李成玉正在屋里边抽烟边等着,见双云进来,立刻灭了烟。双云一步到了跟前,再也支不住,扑倒在他的怀里,眼里满是泪,“这两天做什么去了,回来就把我丢下不管,难道我就是跟她们一样的人,以后不管不问了。『**言*情**』”李成玉把她搂的很紧,半晌才说:“还就是厂里那些事,厂里又到一季过了,接货送货,验货查样定数,都要亲到才成。那些别的人不中用,我里里外外都要忙,这会儿空也是挤出来的。”双云听这么说,便问:“为了哪些事,不就是我一个人吗,到时候定下了,搬出去不就行了,你还怕不是你的人?”李成玉为双云擦了满眼的泪,说:“就是为了你的那点事,可宜早不宜晚,我这两天一半的时间都在忙的那个,房子我都修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过去呢?”双云听了,又惊又喜,从贾岭县回来不过三天,其间忙的月兑不开身,竟把房子修好了,自己抹了泪,又含泪一笑说:“真的吗,我现在就想去,离这有多远?”李成玉搂着双云,轻拍了几下,说:“真的吗?明天能吗?她们现在见不了你,要说呢?”双云将腰扭了几下,说:“我就想今天去,她们怎么想我不管,反正以后少见她们了。”李成玉顿了片刻,才说:“就依你了。”二人出了屋。此时刘姐已去了,他原要安排的一些事只得搁下了,这时怕开皮卡动静太大,便从车棚里推了自行车载了双云去了。
不一会,李成玉载着双云进了一个居民小区。此时刚过了酉时,风凉丝丝的,双云头贴在他的背上,一动也不动。这小区在城区的西北郊,也就是东风服装厂的正北方,然而是在晚上,双云对这一带并不熟,已不知在何方了。车拐进了一个七尺宽的胡同,两人都下了车,李成玉推车前面走,双云后面跟着,不一会,果然进了一个平房院子。原来是上下两层平房,前后两个院子住着好几家人,上下层都有,各家还亮着灯,前后都不暗。李成玉将车放在廊檐下,带双云上了前面院的二层。李成玉进了西北角的两间,开了灯,屋里果然像新房一样,墙是白的,地是水泥的,一间厅,一间里屋,里屋一张双人床并一个梳妆台,衣柜鞋架也都有。双云哪里住过那么好的房子,一见差点呆了,竟不知该怎么说。
李成玉见双云欣喜的样子,说:“还好吗?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吃住都有了,还想要什么?”双云一笑说:“不要什么,你对我好就够了”,随即又问,“那么多前后两栋房?他们都是你家什么人?”李成玉只说:“他们是他们的,我们是我们的,没什么相干,那么大的两间屋,还不够你住的?”双云听了,也就不再追问,又说:“早就够了,我家也不过那么大,也不能跟这里比。”说完,她走了几步量了几下,竟抵的她与双红一起住的那间房子两间;到了床前,展开被子坐在床边,脸不觉间就红了下来,“今儿你还回去吗?”李成玉也坐下说:“怎么能呢,我们就一起住了,以后闲时就过来,忙了还在厂里。”说了,他又从兜里手绢卷着的一把钱,又说:“又到一个月的月底了,这个月的工钱都到结的时候了,这是你的二百,还有多出的几十,就一起留着,看什么好就买回来,别急着。”双云更欣喜,“不是与她们一起的吗?”“你的跟她们不一样,她们的明后两天才能”。李成玉一笑把钱塞给双云。双云接了塞在兜里,顺势依在了他的怀里。李成玉一把抱紧,不一会两人便肺腑之言尽诉了出来。
双云没有留口信就去了新房,一时急坏了屋里的三个姐妹,明明吃饭时还有,这时左等右等只不见人影,以前虽然也常不在宿舍住,可都是明去明回,有个跟随落脚处,今儿竟来去不明就没踪影。几人挨个宿舍看过,也都不在,珍嫂说:“还没回来,别是迷了路吧?”冬青也说:“还没回来,是给人拐了去吧,准是那骗子见双云能卖个好价钱,才打了她的主意。”姗姗对这样的事比她们听得多,就是不料准十成,也能料准**分,于是说:“她朝前都二十的姑娘了,在这里呆了那么多日子,有什么不知道,路怎么都不会迷了的;也不会给人骗了去,又不是三岁两岁不知南北,中学都上过,什么不知道,要不是看城里谁家小子有钱,长得有模有样,跑去过夜了,那再没别的去处。”珍嫂听了有点不信,知双云不是那种见钱亲近的人,可见不着人,也不好辩,只说:“这几天厂里事忙,别是跟小刘一起忙了别的事了,来不及留个话也是能的。”“收工吃饭的时候还有呢,这会哪里忙了,刘姐有事也要早出去,半夜三更找谁呀?”几人又等一会,及近子时还不见人,都念明天的活,睡下了。
次日一早,冬青一见刘姐过来,便抢上前向她说了双云一夜未归的事。刘姐已料着几分,只对她说:“昨儿她去我那里了,跟我一起睡了,说是想家了,想找我支一点工资回家看看再来,我拿钱给她垫上了,她这会都在车站了。”冬青一听这才放了心,又说:“自来也没听她说要结钱回家,年不年节不节,东西也没整一下。”她虽有些不解,可是刘姐说出的,也没再追问,本是事不关己,就再没心去问。
刘姐又到食堂里找到常替双云干活的那个女孩子,让接着替。她又心下自思,双云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等李成玉进厂问时,果如其料。他又说明儿就要给贾老板送货,双云要一起去,今儿先叫她在外玩一天,散散心。原来一早起时,双云只说一夜未归,再回去碰见她们无话可说,李成玉便顺着她的心意叫她留下,说明儿还有事,今儿可不必回厂,留下歇一天,以后也可不用回去,叫人补上空子就好。双云想见不见那些人没什么紧要的,留下打理了房间,因与同院的人不熟,又不到算计柴米油盐的时候,只在屋里床上躺着歇。她一直干了那么久的活,这一纵意躺下,果然不想动了,至中午时候才起床买了点吃的。
这些事,李成玉老婆自然蒙在鼓里,去厂里探过几回也没听到多少风声。那李成玉做事保密又严,刘姐虽知,可是怕闹出事来,与各处不好,且舅母带病,知了不如不知。他因此还肆意妄为,刘姐跟着掩着,问时也随便说些理由应塞,不露一丝风。李成玉一夜未归,他老婆也只当厂里忙或出去谈了生意,虽疑可能行事不轨,可自乡青走后,便再没一点把柄。
李成玉见贾老板的第四天,已到送第一批货的时间,还要安排聚餐,因此紧早不紧晚。刘姐一早梳洗后,安排几个人把几箱衣服装在车上。李成玉早八点才骑车进了厂,说到医院里看了老妈一会,才晚了点。刘姐只说:“不早了,晚了有些事来不及安排。”李成玉忙将车放进车棚,叫上司机,将皮卡先开到西北郊。此时双云早已梳洗过,换上李成玉新买的衣服在路边等着。几人碰面,话没说两句,便一起去了。
从虹神县城到贾岭县城二百五十里,两个钟头的车程便到了。司机将车开到了那贾老板的店门前,连店里的人一起把第一批货抬进店里。双云已来过一回,并不惊奇,只还未从路上欣喜中回过神来,看什么都像是生的,听李成玉与贾老板说些客套话,也没在意,只留意那贾老板脸上的胡子刮了个精光,站在刘姐旁边看店里各样衣服,见刘姐跟贾老板店里人说话时才笑着应一下。
几人说笑一会到了饭时,司机已在不远处的酒店订了一桌酒菜。贾老板应承着前往,店里的一个女店员也跟着去了。刘姐和双云跟在李成玉身后。双云少经这样的事,只得紧跟,因想那女店员不过是个打工的,看她怎么样,只跟着尽大该的情理也就行了。
这家酒店虽不多豪华,可整洁又显致。李成玉刘姐双云司机及贾成易和他的店员六人围桌而坐。李成玉和贾成易正对着,刘姐和双云分坐左右。他显得比上次来时更尽礼,刚入了座便先敬了贾成易一杯酒。贾成易也是笑盈盈的,叫大家不要拘着,吃喝自如。不一会,刘姐也敬了他一杯。一桌人除双云外都很放得开,说笑如常。贾成易似酒量不太好,几杯下肚,眼神竟不灵活了,直盯在双云一处。双云见了只是心跳,在桌的人都如没觉一般。那贾成易毕竟是经过多的,吃喝时话说的一点也不含糊,字字有声,句句有尾。为生意喝酒,这时自然还是生意,他只说生意在久而不在多,长做自然就有财源,头一批货没可挑剔,只是时季稍晚了,要是以后还能送物美价廉的货,这次可全当试销。李成玉正愁以后的货找不到大户,这几句话正合了他的心,又起身敬酒,说不愧是贾老板,在江湖上走得多混得熟,生意也做得红,愿与他继续把生意做下去。刘姐起身又为在座的人加满酒,又同为贾老板的生意喝了一杯,坐下又说:“贾老板是明快人,生意做得大,以后大财是自然的情理。”座上的人又恭维一番,只是双云还在心慌,没有说话。
酒菜过半,李成玉见贾成易朦胧半醉,便要趁机定下价钱,且说:“贾老板随便给个价,这时候,迟点日子,谁的生意都难做,勉强过得去就行,以后常做,有的是生意。”刘姐在旁也说:“生意贵在长远,价钱合理能过得去,以后会有更多更好的货送到。”贾成易的女店员笑说:“贾老板做生意从来有板有眼,很少含糊,只要能谈得好,生意做多大都是能的。”听了这,双云连司机都觉得生意很好成。贾成易果然是黑道白道见识多的,即使半醉也能应对自如,回到谈生意上,还是一字一句地说:“货是没有问题,时节晚了几天,分到几个店,也不难卖,只要前几天的条件不变,原批的价的七五折可以成交,是顶天价。”李成玉一听价钱过了他想要的位,很是满意,起身笑说:“贾老板,你我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条件怎么能随意变的,只要价钱能到位,许出的就要兑现的。”贾成易听了,如三伏天喝了雪水,醉眼仔细看了双云一会,一笑说:“果然那样,以后生意可就多了,你果然比老先生还爽快。”他说着起身向李成玉敬了一回酒。桌上的人一笑,都说贾老板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双云只是心里跳。
一时饭毕,几人又在桌旁笑谈一会,说以后如何合作,如何共同财等。李成玉与贾成易又各抽了一支烟,才都离了桌。刘姐去结了酒菜钱,与几人一起回到了贾成易的店里。此时生意已谈定,贾成易带了醉意,将与李成玉父亲当年的往事点滴说了许多。李成玉不住的点头称是,且赞:“贾老板经多见广,家父说那时候就看到你有今天,今儿看来果然没错。”二人拿过去的事一个自擂,一个捧喝,很是和气客套。在旁的人都不说话。双云只学着刘姐看店里衣服的款式。
申时刚过,两人的说笑兴致已尽了。贾成易被两个女店员扶到楼上去歇。李成玉和司机说去为贾老板买点烟酒一起离了店。刘姐对双云说这原是这里开很早,有很多值得看的地方,要一起四处看看。车已被司机开了去,双云只得跟了刘姐,因闷了一晌午这时两人一前一后看街边的东西,说个没完。她不过是有一些出奇的疑问,刘姐并不厌烦,一起说笑,一会又一起进店看东西。
约过了一个钟头,刘姐想还要回,便不再逛了,对双云说:“厂长可能已经等着了,不能误了事。”双云应下,两人返回时,小卡已在贾成易的店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停着了。刘姐带双云过了店门口,见两个女店员都在闲坐着,便径直向车这边走过来。
刘姐到了跟前,见司机在座上睡着了,身边放着一箱酒并两条烟,厂长却不在,忙拍醒他,问:“怎么睡了,什么时候回去呀,日头不高了,晚了就模黑了。”司机醒来,并不急忙,开了杯子喝了口水,才说:“空车回去模黑的路我也常开,不要紧的。厂长想紧早回医院看看,坐客车先回去了,给贾老板买的东西还放在这里,说等你们回来送到他那里再谈回的事。”刘姐没再问,打开车门上了,说:“双云,你就把这烟酒给贾老板送过去,说是厂长给他的就行了,下来就能走了。”双云正思今儿什么事都没做,竟是白来一趟了,这时有这个事,自然愿意,又想这烟酒定是厂长答应给贾老板的条件了,送过去,才不算说了空话,一笑说:“那好,这事不难,我这就去。”说着,从刘姐手里接过来。刘姐又说:“贾老板就住在上面,让那店员带你也成。”双云应下,提着烟酒去了。刘姐和司机只坐在车上等。
双云到了店门口,把装着烟酒的网袋子往上提了提,几步跨进店里,对坐着的两个店员说:“贾老板还在上面吗?这是我们厂长留给他的一点心意,让我给送过来”,说完直站着。一起去吃饭的那个起身笑说:“贾老板就在上面,跟我来。”她说了转身上了梯向二楼走去。双云提着烟酒进跟了上去。
那店员走到二层上的一间房门前,说:“我们老板就在这里,你就能进去了。”说了,转身又下去了。双云应了,只当贾老板喝多了这会还在歇呢,一手提袋子,一手拍了两下门。片刻,门果然开了,贾成易一席睡衣,眼却很有精神,直盯着双云,却不说话。双云有点惊慌,可还是说:“贾老板,这是我们厂长给你的,他急着有事先回了,叫我给你送过来了。”贾成易比刚才更精神十倍,眼里几乎放光,口内只说:“你就是厂长常说的双云吧,快进来吧。”双云心里虽不安,可还是微笑着拎着烟酒进了,只见屋子很大,几件衣服挂在架上,床上是少见的海绵垫,一个梳妆台,床前一个矮桌放着烟和茶具等。她将屋里打量一番,便要把东西放在一边就走,哪知不觉间早进了圈套。
贾成易此刻见双云进了屋,心乐得都快跳了出来,随手把门关紧了,忙又甩掉身上的睡衣,身上满是肥肉。双云刚俯身把烟酒放下,还没转身说话,便觉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登时手已到了胸前。她很吃一惊,猛地转身看,贾成易上身已月兑光了,笑yinyin地看着她,手从后面扣住她的腰,脚不断地往床前移。
双云这才恍然明白贾成易要占她,几乎失声要叫,“贾老板,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贾成易边从后面将手伸到衣服里面,边笑说:“干什么,还不知道吗,快来吧,我都不能等了。”说着,又把双云往床上拖,手仍是不停。双云便要拼命挣月兑,可哪里挣得了,失声叫道:“快放开我,我要走,我要喊人了”,没说完,已带哭声了。贾成易边品着贴近双云的味道,边笑说:“别闹了,喊也没用,喊破天也没人来,快点依了我吧,难得有这样的日子”,说着又要解衣服。双云见他真要动手,便没命地挣月兑,连叫声都嘶了,“快放开我,我是厂长的人了,你不能碰。”贾成易边手来回动边得意地说:“傻妹子,跟他做什么,他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还会对你好?他要不是借他老子一点光,想给我添腚也不能见上我一面。你从今以后就跟了我吧,吃穿用都任意不缺,胜跟他十倍。”说着一手自己退了内裤,手和嘴越放肆起来。
双云凭怎样叫喊,哪里有个人应,门窗都关得实严,下面两个店员就是听见,谁会上来?她不停挣着,眼里随着就有了泪。贾成易见此越得了意,抱紧双云说:“跟我多好呀,哪里都不吃亏,快别等了,我都急死了”,说着刚刮了胡子的嘴就要往双云脖子上嘴上亲,只是那烟酒气却是很重。双云差点作呕,哪里肯依,手奋力地推脖子与他分开,嘴里仍失声尖叫:“不能这样,不能!”贾成易更是趁了心,嘴从脖子上移到胸前,隔着衣服就舐舌忝起来。双云呼叫半天,两只手又是打又是拧,哪里什么用。如此反更长了贾成易的欢心,连索性也动了起来,两只手铁箍般的勒着双云贴着他臃肿的身子。
双云正生死不得,忽一眼瞥见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足有巴掌那么大,半寸厚的玻璃,心里一惊,手便探了下来,身子又往下坠以挨得更近。贾成易手嘴正得意,双云往下坠身子,他就跟着弓一下腰,嘴仍在脖子上亲个没够。双云坠了几子,够到烟灰缸,仔细托在手里,见他正得欢,左手用力推开,右手抡起,一把照着毛稀疏的脑袋就盖了下来。那烟灰缸足有七八两重,双云又是倾尽全力,随着烟灰缸落在地上的一声响,只听一声尖叫,贾成易瞬时头破血流,接着就歪倒在了床边。双云自来没经过这样的事,一见大惊失色,险些吓得晕倒,呆了片刻,才知是自己做的,忙回头拧开门拔腿就跑,下了楼直奔刘姐这边来。
双云一口气跑到车前,拉开车门,坐在了刘姐旁边。刘姐很吃一惊,见双云凌乱头,苍白脸色,似乎明白些,却如不知情地说:“双云,这么快回来,那烟酒贾成易可都收下了?”双云这时还惊魂难定,头也不理一下,也不答话,趴在靠垫上就哭了起来。刘姐把手绢掖到双云手里,叫她不要再哭。司机见此,明知了李成玉的用意,不曾想那么快就下来了,料定是出了事,也不好细问,见天色不早,叫刘姐坐好扶好,便起动了车。
那贾老板的两个女店员,因知他要寻欢,只在下面店里坐着,先隐约听见厮闹叫喊声,只坐着说话;忽然又听见玻璃打碎的声音,又有贾成易的尖叫,便知不同寻常,还没回过神来,已见双云衣服不整头疯乱的跑了出去。两人这才恍然知道出了大事,也不顾去追上双云去问究竟,都大步上了二楼,推开门一看贾成易鲜血淋漓,不禁都失声叫,一时间竟手足无措,一个胆子稍大的走到近前用枕巾擦了满脸的血,又叫另一个下来叫车送医院。这才急匆匆料理过了。
三人天黑才回到厂。双云在巷口下了车,仍回刚住进的房里。刘姐乘车进了厂,到后排楼前见李成玉屋里的灯还亮着,便知他等着回话,不及多想便上了楼。李成玉这时果然还在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一见刘姐进来,忙问:“事可办妥了?”刘姐还没答话,脸色就变了,说:“双云出事了,都是你安排的糟事。”说完,不等再问的仔细就挎了包出了门。李成玉一人站在屋里竟然呆了,若今天事顺,刘姐断然对他不会事这种脸色;又想双云出事必是贾老板也出了事——到底对那样的人犯怵,越想越是不安,心内乱如丝麻,草草收了货明细,锁上门,到车棚骑上车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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