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河边的女人之甲午精华版 第四十三章

作者 : 落伍男孩

拨迷雾柳枝荐柳兰寻正路玉敏代玉勤

队里分工之后,就难有真正的爷们在家了。午饭刚过,就有何二媳妇与世旺媳妇来问双云的病好的怎么样,亲事定妥了没有。她们不过一时的热心,半月的工夫谁也没那个精神去撮合成。玉勤不曾想这时候她们还会在意双云的亲事,心内甜涩各味全都有,只得如实应了她们的话。双云双红看她们仍都是绿鼻子绿眼的,连出去应一句话的心思都没有。

傍晚还没入酉时,玉勤正要往厨房里补点柴禾,只见院子里进来一个女孩。她不曾想这会而还会有跟双云一般年岁的女孩子过来,忙放了草筐,近前看时,竟见是村东河边山上的梦妍来了,忙笑说:“原来是梦妍呀?”梦妍住了脚,笑说:“二婶,是我,我来看看双云。”玉勤满心欢喜,笑说:“双云跟双红都在屋里呢。”说毕,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双云房间门口。原来梦妍早就想来看双云的究竟,平日里问村里年龄相仿的丫头,都说不知道;也问过何香,何香有田妹的话,也少向别人多说一句。今儿队里开工,兴贺随村里爷们去了,梦妍这会儿得了空隙,便趁天色暗了过来。

双红正坐在床边跟双云说玉勤这几天的安排,见梦妍竟进了屋,忙笑说:“妈,梦妍什么时候来的呀,都进了屋了。”玉勤笑应:“才来的,我正要收些柴禾,她就来了。”双红又问:“梦妍,这会儿不是正该给你爸做饭的?怎么就有空过来了。”梦妍笑说:“就是做饭的时候,我就不能过来看看双云了?实话跟你说吧,我爸跟村里人做工去了,家里就我一个,屋里亮着灯做个样子,我就过来了。”玉勤忙问:“你爸怎么去了,不是一直不用去的吗?”梦妍应道:“今年我都十六了,家里有两个大人,算是完整的一家。村长昨儿通知一声,我爸今儿就去了。”玉勤点头道:“噢,这一晃都十多年了。今儿没事,就坐这儿聊吧,晚饭在这吃也好。”梦妍笑说:“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差灶里点火了。”玉勤一笑,把凳子搬到床跟前,出了屋忙事去了。

双红倒了一杯水,说:“坐着喝点水聊着,外边怪冷的。”梦妍笑说:“在村外山上习惯了,也没觉得冷。水也不用喝了,我就是来看看双云。”双云扶枕坐直些,笑说:“做什么事习惯了就好,像我这样天天在被窝里坐着,也觉得冷了。”梦妍坐在凳子上,看双云的肚子虽然遮上了被子,也很鼓了,于是笑说:“这就是福了,天天不做事还有人做饭呢。我就不一样了,一顿不做就没有吃的了。”双云一笑,应道:“什么福呀,不过是一天天作死罢了,像你这样以后不管嫁到谁家,谁都是有福的。”梦妍捶了一下床沿,笑说:“你还是这么傻,有福享怎么会是作死的。这眼看不都订好了么,耐心等上一节子,那福气自然就来了。不是听说都给你定在甜水沟了吗?”双云又说:“能有你过的一半自在,别说甜水沟,就是苦水洼我也愿意。”双红在旁笑说:“不管愿不愿意,之前这些事都还要我忙的。”梦妍倾了身子凑近些,慎重问道:“你这身子年前该是没事的吧?”双云甩手说:“你这该死的,不去操心哪家有愿意上门的,倒操心起我了。”双红忙打圆说:“是的呢,你在村里都给你按大人算了,为这你爸才去应的工,再不找个上门的,过几年就太老了。”梦妍拍了一下双红的肩,笑说:“双云的事办了,你的事也躲不过。我上门不上门,我自能做得了主。”几人说笑着在屋里一阵厮闹。

不一会,玉勤烧好开水,进屋提了水瓶,说:“梦妍今儿就别回了,我充了水就能做饭了。”梦妍向外看了一眼,笑说:“二婶,不用做我的饭,外面黑透了,家里亮着灯呢。别的东西不值钱,还有几根做大梁的檩呢,不能离开太长了。”双红笑说:“还是操心家里的好,万一给人扛去一根,多少顿饭都换不回来了。”双云也说:“大不了在这吃到年底,反正四个五个的饭也都不差什么。”梦妍忙说:“你真打算在这长久吃下去是吧,那粮食都是种出来的,你不心疼,双红春福也都心疼呢。”玉勤一笑,说:“怎么都好,家里东西也是要紧的。要是丢了,连个问处都没有。”说毕,去厨房做饭了。这里双云与梦妍又聊一会村里别的姑娘的闲事,便回了。

梦妍去后,玉勤仍让双红回屋,先给双云做了一碗鸡蛋粥出来。她刚给双云端回屋吃了,正要再进厨房做晚饭时,见又一个人进了院子,待走近看时,竟是柳枝过来了,忙冲屋里叫:“双红,你到厨房做饭吧,你大妈来了。”双红叫双云吃了把碗放板箱上,便忙出来,见是柳枝来了,笑说:“大妈,屋里坐吧,外面怪冷的。”说毕,见春福还在厨房便又忙去了。玉勤两步到跟前问道:“秀娟妈,天那么黑,得眼吗?”柳枝这才应说:“才黑一会,能看见路。我让秀娟在家里应些事就过来了。”玉勤带她一起进了里屋,模火柴点了灯。

两人对面斜侧着身子坐在床边。玉勤多日不见柳枝,今儿她竟趁天黑过来,想必是有事,别话不说就直问道:“秀娟妈,今儿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柳枝问道:“嫂子,我听说双云的身子前几天病了,队里一直没开工,我想来看就一直没有空,到今儿好些没?”玉勤在柳枝面前从都是姐妹一般,听她还惦记着双云的身子,轻叹道:“身子倒是没什么病,就是落不下心呀。”柳枝又问:“双云的亲定下了?年前没多少日子了。”玉勤听问亲事,只说:“今早醋嫂还来了呢,她说酸妞小姨村里有一家能合适的,我就应了她了,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给那边话呢。”柳枝说:“嫂子,不是听说你要给双云在甜水沟定一家吗?怎么又应了她了?”玉勤听她说的还有别话,忙又问:“你是说不该的?是她找上来,甜水沟那边一直找不到一个知底的人,我才答应的。”柳枝凑近了低声说:“嫂子,不是我说一句眼浅的话,醋嫂这时候过来,你没想她早做什么去了?你忘了她是做什么的,积货等俏市,三两说半斤,不都是她那样的人能做的?她说过那边的孩子长相脾性没有?我不用去听她说,要是真有她说的那样,她家酸妞不是正是时候?”玉勤听了这几句,心忽地一沉,忙又问:“我听她说的倒是挺能放心的,我只应了她,什么还都没有说定呢?”柳枝又近了些说:“双云的事不能拖了,早办早了,就是自己出面也是能办好的。要是等她帮着,到时候她说那边年前不急着办,双云还能等吗?再说这时候她又不是不知道双云的情况,那边要是有她说的那样好,会有她说的那样顺吗?要是有她说的那样顺,会有她说的那样好吗?闺女不管怎么样,嫁过去都是要过一辈子日子的,图得都是安稳,万不能眼前心慌意乱的。像我那会,为了图一口吃的,听别人几句话就过来了,这么多年怎么过的,你也都看见了。”玉勤听她这样一说,顿时省悟过来,这几天只顾急着定下,竟把别的一些事都撂一边了,忙问:“正是那样呢,双云的事她爸都交给我了,今儿没有外人,依你该怎么办好呢?”柳枝听玉勤倒是个明白人,顿了片刻又说:“嫂子,双云的事定要年前办的,要是再折腾几个来回就没有时候了。我说你先打算的就是好的,双云有了这样的事,甜水沟很能找到几家能过安稳日子的。”玉勤只无奈的一笑说:“我先就是那样打算的,我嫂子娘家绝了人,多年没回去了;我大姐离的近,跟甜水沟的人来往的少,很难找到一个知根知底的。今早醋嫂过来,我就把那事放一边了。”柳枝一笑说:“放一天半天的不要紧,往甜水沟提亲除了甜水沟的人,别的人都不好使。我给你指个人,你找到她,比找何香妈跟双云大姨还放心。”玉勤听了,心里一喜,忙问:“你能知道有熟知甜水沟的人?说了看?”柳枝郑重地说:“嫂子,我这会来就是给你指个人的,我娘家金柳村的有一个闺女做了甜水沟的媳妇,跟我一个姓,大名叫柳兰的。你只要能找到她,甜水沟的各家她都是熟的。”玉勤见她说的认真,又问:“是真的?金柳村那么大,怎么就有闺女做了甜水沟的媳妇?”柳枝又认真地说:“若是别人我还不向你提了呢,她是金柳村村长的闺女,生得在金柳村数一数二的。前几年出外了一节子,回来身子就有了,等了几个月也没有上门提的,村长碍着面子就没多做考虑把她定给了甜水沟村长的儿子,如今她的儿子都到处玩了。八月半的时候在金柳村她见了我还叫我姑呢。”玉勤听了,正称心意,只是担心的问:“怎么向她提呢,她就能接这个事?”柳枝又叫玉勤放心,“只要能找到她。说了前后,她一准会应的。她也好理这类事,前年还把金柳村的一个牵线到甜水沟呢,开始过的日子也很好,后来不知怎么就死了男人了。”

玉勤想柳枝素来待她诚恳热心,又觉得自己找不出个头绪,忙趁热想求,说:“要是那样的话照你说的办更好,只是我不认识甜水沟的一个人,怎么去找她呢。整个何家湾她认识能只有你一个,你明天能跟我一起去吗?我想这样的事我一个去不太合适。”柳枝最知玉勤的难处,略思片刻说:“也好,反正只要找到柳兰把事说明了,以后各样事就都省心多了。”玉勤紧接着又说:“那样最好,明儿我们一起到小田庄的我姐家,你俩到甜水沟找到她把事情说清楚,以后的事让她转到我姐那里,再者到何家湾来都行,不过三两趟的事,双云的事怎么省办都成。”柳枝说:“嫂子,这样想事准能成,柳兰她虽是个年轻媳妇,论眼光论能耐在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在金柳村就难有人比了。”玉勤又笑说:“既这样就都放心了,我正想找这样的人就是没这个线。”柳枝料双云在这日子很难多动见人了,又问:“明儿我们去了,柳兰找到合适的人家,双云不是也去不了吗?是要那边过来人看看?”玉勤只想简办,于是说:“都不用,双云在县里跟双红一起照的有一张相,我们明儿去的时候就带上,让那边的人看看,我们回来再听信儿,不是更快?反正我姐离那里不远,有什么事她都能替我应了的。”柳枝听了觉得更妥,只应:“那样更好,两边都省了许多的工夫了。”

两人在屋里又说些去甜水沟要应的琐事,只见双红进了里屋。玉勤停了与柳枝的话,起身问:“双红,饭好了?”双红已经做好饭,只答:“好了一会了。”玉勤笑说:“秀娟妈,今儿就在这里吃吧,都不早了。”柳枝也起身笑说:“我来时留给秀娟的有话,叫她晚做一会,只怕这会也该做好了。今儿不用了,等双云的事成了,再吃也不晚。”玉勤又笑说:“时候不早了,又是丫头一个人在家,等明儿有事再说吧。”柳枝笑说:“是呀,不早了,吃了饭早点歇了吧。双云这几天身子不好,吃早睡好了才行的。”说着,抬脚出了屋。玉勤并双红一起送她出了篱笆门,又约定明儿早饭后紧早去甜水沟。

晚饭过后,玉勤给牛添了一回草料,到双云屋里问了她身子的情况,听一切都还如常,放心回了里屋歇了。今儿少有那么多人过来问双云的亲事,又得柳枝倾心相助,听她说的深贴人心,把明儿去甜水沟的事思绪里准备一遍,到下半夜两个月来竟安稳的睡了。

次日一早,玉勤起来别事不忙,先对着镜子仔细梳扎了一回,接着仍先做双云的饭叫她早吃了。待一家人吃过,双红忙着洗刷喂猪饮牛,玉勤又回屋对照一次。不一会,柳枝果然紧早过来,见玉勤把头挽得没有一根乱的,便笑说:“是闺女定亲还是你定亲呀。”玉勤只笑应一句“多日子没出门了,连头都没顾得洗”,又叫双红把照片拿出来。

双红应声从床头板箱里把照片平整地拿出来递给玉勤。柳枝自来没见过什么彩色照片,接过来看时,只觉新奇无比,且说:“真真是天底下有那样的能人,照得跟个仙女一样。我要是知道早有这个,都替你去了几趟了。”玉勤只笑说:“都是孩子们的玩意,从拿回来我也没看过几回。”柳枝又看了几遍,虽照片上双云双红仍是一样,还是很容易就认了出来,拿着照片对玉勤说:“这相片上左边的一个是双云,右边的一个是双红吧?”玉勤笑应:“那是的呢,人家照相的都知道这样的礼,站错了就让人笑话。”柳枝又笑:“双胞胎有什么错不错的,又不是别的什么人。”玉勤一笑,两人一起出了院子。

双红此时在家里万分细心,在屋里向双云仍说些分心的话。双云多天来都是心如死水,觉得肚子没多少日子的等了,只等着玉勤给她定下日子,哪怕是甜水沟,也能离了这里过另一个安稳妥帖的日子。两人在屋里都有理无拘地说了许多的话。双红见她都能放得开,也就放了心。至中午,醋嫂又来向玉勤提昨儿说过的事。双红只出门说玉勤听说姥姥家有事,到刘家井去了。醋嫂一早就见柳枝过来一回,想是她俩去了甜水沟,只觉自己讨了一回没趣,叹一回也就回了。再来的人见玉勤没在家连院都没进。

玉勤带着柳枝一路话少步快,不到一个钟头便先到了小田庄。这日子各村分的都有一点工,石头虽仍与玉敏一起住,从去年就单分立户了,因此算是两家人,田二贵也要一起出去做工了。玉勤进了院子只见玉敏采菱雨萍和两个孩子。采菱自怀了孩子就是在小田庄的日子多,这些天丈夫又去做工,婆婆在家里照顾女儿亚男。她已怀了六个多月身孕,怕队里的人找她,便来又来这里住了。

玉敏两个多月没见玉勤,又时常挂念双云的亲事,前几天听说双云的身子真的不能再拖,惹得几夜没睡得安稳,只是采菱在这里,又有两个小的要她操心,石头和二贵都没在家,仍是没个闲时过去。玉敏这会见玉勤带着个生人过来,想是为了双云的亲事来的,怕邻里知道,话没说两句,带她们一起进了里屋。采菱和雨萍也一起跟进了去。等几人在屋里坐稳,玉敏才问:“玉勤,双云在家里有了什么事了?亲事定下了没有?”玉勤见了玉敏自然没什么要瞒的,只说:“姐,我这会就是为了双云的亲事来的,她的事不能拖了,家里提的几家都靠不住,我想甜水沟里能有个合适的人家,定在甜水沟也好。”玉敏并采菱雨萍听了都很吃一惊,片时又都明白了。玉敏忙问:“时候紧吗?甜水沟是应该有几家的,虽然离得近,都没有往来,我也不知道哪家合适。”玉勤答道:“这个不难,双云大妈有熟识甜水沟的人,这回只要你跟着她一起去一趟问问情况就成了。”采菱不曾想双云真的有了那样的事,忙问:“小姨,双云的事要紧吗?这时候定下亲,什么时候能过门呢?”玉勤轻叹了一声说:“能年前不会有大事,这几天要是定下了,怎么样都要放在年前的,能在甜水沟提个合适的人家,只要以后能过上安稳日子就成,不拘他穷富。”雨萍又忙说:“小姨,这事早说些日子就好了,石头好象认得几个甜水沟的人。听他说甜水沟有好几个小伙子都能成家,只是家里太穷没个上门提的。要石头回来还有等几天才好。”玉勤又说:“不用等石头回来,我这回来能找到熟知甜水沟的人。”柳枝这才接着说:“我娘家侄女就是甜水沟的,能找到她就什么都成了。”

几人听了,都觉妥当,只玉敏不放心地又问:“要定甜水沟是十有九稳的事,人家依了就要双云来见一回的。双云的身子能方便来吗?”玉勤笑说:“那有什么要紧,双云这几天身子不好,不能走远的路。她在县里照了两张相片,我带来了一张,到时留给他们看看不就成了?”话刚说了,柳枝就把照片拿出来说:“现带在我身上,你们也看看吧。”玉敏和采菱雨萍都是一年多没见双云了,这时见有照片,忙凑上前看。玉敏最知道这种事紧早不拖晚,不等采菱和雨萍细看,便说:“既这样就快点去甜水沟吧,我这会在家里没什么大事。”柳枝装了相片说:“大姐,我们两个一起,你只要记住我侄女家在什么地方就行了,要是以后她有事传不到何家湾,你作了主就行了。”玉敏又说:“这样最好,甜水沟的事最好应的。”玉勤忙又对柳枝说:“你只要把事向她说明白就行了,万不能叫她慌着办。”柳枝又说:“我那侄女办事,到最后你就一万个放心了。”说毕,几人一起出了屋。

柳枝带玉敏去后,玉勤看大龙和小莹玩耍了一会,便和雨萍采菱相对而坐,说些家常。玉敏跟着柳枝一起出了小田庄,片刻便进了甜水沟。柳枝只打听了两个人,就准确到了柳兰家的院门口。柳兰这会儿在堂屋里坐着给四岁的儿子绱棉鞋呢。玉敏在院门外远远的看见,便问:“这个就是你侄女吗?”柳枝应道:“是的呢,自小就是金柳村第一个能丫头,就是心高命不好。”玉敏又说:“一看就知道了,下地的时候见过,在一片药草地里。”柳枝只又应一句,“进去就知道了”,接着二人进了院子。

两人到了跟前时,柳兰才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她不曾想家里这时会来人,见竟是柳枝,顿了一下,才说:“小姑,是你呀”,一句话没完,忙离了凳子,收拾了针线,又倒水端凳。玉敏见她举止利落大方,生疏远近都能应,已是胜过她最上眼的雨萍几分了,这时再想柳枝刚才的话,千真万确。这柳兰是金柳村村长的女儿,自幼心明手巧,内外各事无所不能,只是前几年心野背着家人外出了几个月,没想到就有了身孕,入了家走投无路。那村长酷爱此女胜过儿子,家里有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打骂都不是,又一心想定了亲把她嫁出家门,那时金柳村的人都是看热闹不怕事丑,没一个上门提的;便是有邻村几个年龄稍大的光棍,见村长家大业大,又知柳兰是个心野的,怕的是娶回家生下肚里的孩子就跑了,因此也没一个敢娶的。时逢村里即将换届选举,村长家出了如此的事必是在村民面前服口不服心的,又怕几个金姓跃跃欲试的人将他趁机推下台,想及女儿的婚事,便数十天愁眉不展。谁知甜水沟的村长田志业得知,因他二十六岁的儿子大民还是单身,以前提的几个,不是他嫌人家不满意,就是人家嫌他儿子不着调,亲事也就拖住了。适逢如此巧事,他见过柳兰不仅长得入眼,而且待人处事也胜过别人一筹,并不忌讳她肚里怀着几个月的孩子,因此亲自上门提亲。金柳村村长眼看形势紧迫,别无他法也就点头答应了。柳兰念族人脸面,话也没改就依了。不出十天,田志业就备齐了彩礼,大操大办,为大民风光完了婚事。那金柳村村长在人前没了短话,当年连选连任,终如心愿。只是柳兰过了门以后见那大民不对眼也不对心,日夜吃睡不安,气神一天不似一天,终于在过门一个月后小月了;随即三个月后便怀了如今的儿子柱子。

柳枝接了杯子,并不急说明来意,见柳兰针线篮子里装着几双同样的棉鞋底,笑问:“柳兰,这才刚入冬就做那么多双棉鞋呀。”柳兰一笑应道:“噢,那都是备着的,我家柱子女乃女乃纳的,我这先做两双给他们穿着。”柳枝并没见过大民,对她家的情况自然并不详知,只笑说:“还是跟在家一样,什么事都不落下的。”柳兰又笑应:“这时候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玉敏这时并不应话,端了杯子喝了两口茶,只打量柳兰家的装饰来,只见屋里条几方桌都是明净,四把太师椅分列两侧,条几正中一个座钟,后墙挂一幅水墨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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