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岚没有想到,齐秦这次竟然带了瑞芷一道儿过来。
其实她早就想着问问这两人进展到了哪一步,只不过对于齐秦她开不了口,对于瑞芷嘛……她还没抽出时间来坐下来一道儿探讨。
瑞芷进来后对着元岚乖巧一笑,而后直接就退身去了厨房。
齐秦扶着元岚坐下来,轻声问了一些关于她和孩子的事情,便再也无话了。
元岚心里揣着心事,拿手指在桌上画了几个圈圈,而后斟酌开口道:“你这些日和瑞芷相处还好吧?”
而同时齐秦也再度开口:“四弟就要回来了。”
两人说完话都是双双一愣,继而再度陷入了沉寂。
还好此时的瑞芷已经带着丫头和食盒走了进来,她只是无视掉了元岚的问话,对着齐秦开口道:“汉王要回来了么?”
“是啊。”齐秦对着瑞芷微笑,“说起来几位王爷你都见过了,独独没有见过四弟呢。”
“嗯,我还的确没有见过四王爷呢。”
元岚此时一肚子怨气没的发泄,便对着瑞芷道:“在皇上面前也‘你’啊‘我’的,没个规矩,之前在家怎么教你的?”
瑞芷无奈对着元岚道:“明妃娘娘息怒,南衣还在处所等着下官,下官告退了。”
元岚再度看了一眼齐秦,见他的表情并无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对着瑞芷颔首,不由也是放下心来——这两人,目前大抵还是没有发生什么关系的。
瑞芷边往回走脑袋里面边出现齐秦方才的话语,看那神情……皇上知道姐姐和汉王的事情?不应该呀,哪有男人知道自己被带了绿帽子还无动于衷的?
瑞芷狠狠捶打了自己几下脑门儿,哲学前辈告诉我们,你所以为的真实其实不过都是大梦一场,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幻觉,她一定是太累需要回去睡上一觉了。
丹阳宫。
寒霜看着阎平君手中那把短剑,有些后怕地对着自家主子道:“娘娘可是不知道,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要是卫贵姬吵得合宫的人都过来了,最后再是扰得太后知道了,那对娘娘肯定是不好的。”
“慌什么?还能把我赶出宫去不成?我倒是巴不得他们把我赶出去呢。”阎平君端详着手上那把短剑,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这是从天宝斋大师傅那里求来的,还真的想不出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给他庆生呢,也不枉我辛辛苦苦出宫一场了。”
寒霜重重地叹了口气:“娘娘,原本您在宫里过得好好的,谁知这宋王爷甫一入京后,您整个人就变成这副样子了。依着奴婢说,咱们万岁爷对您也够好的了,您为何……”
“寒霜,别说了。”阎平君珍惜地将那把剑放在柜子底下的格子里面,“我若是知道为什么,也就不会过得这般辛苦了。”
未央宫。
司徒佩有些无语地看着卫芍儿:“听说你今儿跑去丹阳宫闹了?”
卫芍儿恨恨地撕帕子:“明明那阎平君就是有鬼,偏生万岁爷就爱护着她,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知道万岁爷护着她,你就少和她发生冲突。你自己看看你们两个,都是主位娘娘了,还成天打打闹闹让下头地位分嫔妃看笑话。”
“娘娘……这说起来,阎平君究竟是咱们的人,还是明妃那边的人?您说过她跟咱们是一路的,为何屡屡跟我过不去?”
“阎平君本是扬州府知府家的嫡出姑娘,那年咱们万岁爷和太后下扬州看望宋王,在阎家给看上的。当年万岁爷跟我透露了意思后,是我去帮着他办的,自然也算是咱们的人了。”
卫芍儿叹气道:“原来如此,我总觉得这阎平君浑身上下都透露这诡异,大抵也是我想多了吧。”
==
入冬前夕,帝后要双双赴天坛祈福,乞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贾涵自从天气冷了就咳嗽不断不宜出门,瑞芷自然免不了就要跟车前去。
就在车队走后没多久,贾涵那里就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楚王妃抱着手炉坐在一旁,对着贾涵开口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贾涵一愣:“王妃说什么?”
“我问,你究竟是谁的人?为什么要处处和元瑞芷作对?”
“王妃觉得我是谁的人?王妃又怎么知道我同元瑞芷在作对?”
“你不用管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只告诉你我和大理寺少卿林家的关系非比寻常,这些够了么?”
“是。既然王妃说话这么畅快,下官也不妨明确告知,下官并不是任何人的人,也从未受任何人的指使。下官只是看不惯元大人的所作所为,看不惯她小小年纪仗着自家姐姐和家世的缘故飞扬跋扈,将我们这些本该比她更好的人都踩在低下。下官正是为了自己同她作对,王妃觉得又有何不可?”
“不过现下看来,你倒是得到不少‘盟军’,我也帮你加个码,如果你能坏了她的名声,我必有重谢。”
天坛这边虽然有专人打理,但相对来说还是冷清,材料司里更像是几百年没有人到访过的样子。
瑞芷看着这边一地的狼藉,几只野鸡跳啊跳的来回走动,对一个看似总管的人问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做午膳的材料都变成了这幅德行?”
那总管“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面色都有些发绿:“小的真的不知情,几天前就听说圣上和皇后娘娘要赶过来,小的昨天就把材料都准备好了。小的也不知道这几只畜生是怎么进来的,就把材料都糟蹋坏了……”
那人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瑞芷不再看他,只是走进屋子检验那些被凌乱的材料。
屋子里面一共有四只野鸡,就算它们敞开肚皮吃个十天,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材料都给吃光。可如今余下的材料做一道菜也是艰难,这就说明不光是被糟蹋,必然也有些许是有人进来抱走了。
虽然齐秦不怎么介意,但是皇后在这里,若是出什么差错也够她找茬的了,所以说这八菜一汤的素食宴终归还是要做出来的。
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瑞芷对于某些事情本来还想再拖一拖的,可是看现下情况,委实也不宜再睁只眼闭只眼了。
瑞芷走到膳饮司内部的一处房间里,对着素贞吩咐道:“把盼儿给我叫过来。”
素贞蹙眉:“大人确定盼儿这次有跟着过来么?”
瑞芷抿了抿嘴角:“去着人找找,她一定跟着过来了。”
盼儿听得瑞芷传唤,就匆匆抄近道赶过来,不想原本爱说爱闹脾气洒月兑的元大人见了自己的面,张口就是两个字——“跪下”。
盼儿有些慌了神,立在那里胆怯地看着瑞芷:“大人……您说什么?”
“我说让你跪下。”
盼儿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而后照着瑞芷的话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瑞芷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审问自己宫里叛徒的凉凉们都是这么做的,可是为啥自己说出来就各种底气不足觉得好逗逼呢。
叛徒当前,瑞芷好怕自己冒出来一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将作为呈堂证供”。
“盼儿,自从我来到这宣辰殿这里,待你也算不薄吧?”
“大人待奴婢挺好的。”
“既然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贾涵能给你我也能给你,你何苦昧着良心一路跟着她错到底呢?”
“元大人说什么,奴婢真的听不明白?”
“是贾涵告诉你,我若是有什么动向都要向她汇报的吧?”
盼儿一惊:“没……没有。”
“别装了!”瑞芷一掌拍在桌案上,上面灌满了茶水的茶盏洒出一片润痕,“你以为你们做得真的有多隐蔽么?要是让皇上知道在宣辰殿这边伺候的人都有这二三个玲珑心肝,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置你们呢?”
盼儿看瑞芷那模样像是真的知情,也不敢太过欺瞒:“大人究竟想着怎样呢?”
“旁的不说,我只是问你,材料司的材料被你们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盼儿眼珠转了一圈,像是在权衡利弊,却又听瑞芷催促道:“还不快说,当真要我告知皇上么?”
“大人请跟我来。”
材料果然被随行的几个宫女所藏匿,大抵都是受了贾涵些许好处的。余下的材料也并没有太多,瑞芷不敢挑剔,紧赶慢赶地出了比较简单的八菜一汤——香煎黑椒杏鲍菇、酥煎茄饼、糖醋脆皮豆腐、白灼金针菇、凉拌苋菜、蒜蓉剁椒蒸茄条、萝卜素丸子、麻酱菠菜、三鲜素汤。
回去的车上素贞依然有些心有余悸,并对瑞芷大加赞扬:“您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贾涵和盼儿之间有鬼。那个盼儿也真是的,咱们什么人家?贾家又是什么人家?竟然牺牲了大人的利益去讨好贾涵,小时候发热烧着脑子了吧?”
瑞芷苦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比她之前做女官几年间来得都多,她自己尚且都自顾不暇,哪里就能看出自己身边有内鬼呢?
不过是自己刚到宣辰殿的御膳厨房,姐姐虽然远在行宫但是依旧不放心,找了贺昭仪和宁贵姬帮忙在御膳房安插了几个眼线。帮着烧火的小罗是一个,负责洗菜的铃铛是一个,还有外面扫地的两个太监和一位受过宁贵姬苏家恩惠的采女,最终组建成了一整个情报系统,自己才可以这么“火眼金睛。”
想到这里,瑞芷觉得自己不能再被动的给人以可乘之机,应该做一些主动出击的事情。
“素贞。”
“在,大人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我想对贾涵出手了,再不出手,不知道她又会在哪里给我使绊子。如果哪天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我估计会真的措手不及。”
“那……要不要通知明妃娘娘,让她帮您一把?”
“姐姐是双身子的人,不需要让她为我的事情再操心劳力了。放心吧,我自己会把握好这个度的,如果能借别人的手最好;若是借不了,我也只能自己代表月亮消灭她了。”
素贞:“……,为什么要代表月亮?”
瑞芷:“……,那是一个只胜不败的神秘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