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众人更沉默了些。『言*情*首*
风是因为平时极少说话,除了关键时刻,出声指路外,其余时间存在感几乎为零。
栩辰现在也不怎么说话,脸上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容,眼眸深处暗淡无神,感觉他整个人有些灵魂出窍,精神恍惚。漠凝鸢尽量扶着他,护着他,一颗心飘飘忽忽没个定数,也没有说话。
晌午时分,那场谈话终因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戛然而止。
小羽哭着质问她,为什么不以?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以?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以呢?
漠凝鸢无法回答他。
人心,有时候很大,大到以装下整个世界,然而有时候又太小,小到只能容纳一颗心。
漠凝鸢爱绮蓝飘,很爱很爱,那爱以融入血脉,深入骨髓,愿意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但是,无否认,她仍旧对身旁的男子有着一些别样的情愫。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在乎身边这个总是咋咋呼呼,任性娇纵的男子,仿佛就是霎那间,你回过头,现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似乎已站了很久很久。
她怜惜他,敬佩他,同时又有些同情他。
生在帝王家,从来不由人。
难道让他抛弃亲友,放弃皇子的身份,从此远走他乡?就算她漠凝鸢承了那份情,那小羽能承那份责任?他不能。
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只有喜欢是不够的。亲情,友情,责任,义务,承诺……没有一样谁能够轻易舍弃。
透过斑驳树枝投射下来的光一点一点倾斜,一点一点晕淡,渐渐消失无踪,森林呈现出一片昏昏暗暗。阴寒气息愈深重,即使吃了药丸,众人也有些昏昏沉沉不甚清醒。
漠凝鸢紧紧扶着怀中人,两手相握处内力源源不断的流入那冰冷的身体,她担忧道:“还能坚持吗?”
栩辰瑟瑟抖的点点头,感受着十指紧扣处的温暖,朝她怀中紧靠了些。
他陷入了昏睡当中。
怀中人身体冰凉,面容惨白,虽然风一再保证那药丸以护住心脉,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寒气入体总归是有害,以后落下病根就麻烦了。漠凝鸢尽力输送着内力稍微温暖着他体内的经脉,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看着越来越重的瘴气寒流,漠凝鸢忽然停下了脚步。
后面人一停,走在前面的人自然停下。黑衣黑面的风融入了黑暗般,她转过身子眼露疑惑,似在寻问。
漠凝鸢垂下眼眸,面容冷峻,侧身朝左侧的森林走去。
风身形一闪,挡住了她的去路,神态恭卑,态度得体。
“让开!”漠凝鸢冷漠说道。
风脑袋微垂,身形却没有挪动分毫。
漠凝鸢神色一冷,眸中杀意突显,猛地探出一掌狠狠朝那人拍去。风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了那一掌。
“滚开!”
漠凝鸢紧紧抱着怀中人,冷声喝道,杀意更甚。
风身形微颤,弯身跪了下去。寒冰尖锐声,生硬的破风而来。
“属下该死。”
“呵呵……”漠凝鸢冷笑几声,退后一步,看着地下跪着一动不动的人,嘲讽说道:“我要不起你这样的属下,也担不起你这样的大礼!”
风态度更加恭谨,额头快触到了地下,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就是一团黑色。听着头上传来的嘲讽声,黑巾下的急促的跳动了下,终于有些心慌。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不动声色的再次教训他一下,帮着越主上教训他一下。
“属下该死!”风的声音有些急,吐出的话异常尖锐生硬,那是千尺寒冰磨擦岩石的感觉。
漠凝鸢漠然而立,等着她的解释。
许久之后,她才低声解释道:“越主上还在凤都苦苦等着主上。”
漠凝鸢眉头紧皱,一时没有听懂她话语中的含义。难道是越成玦指使的?待细细想明白后,嘴角的那丝嘲讽更甚,“倒不知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风誓死效忠主上。”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是你们的傀儡呢?”漠凝鸢挑着眉,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属下不敢。”
“你有何不敢?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谋害人,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呢。”
“属下该死。”
连着三句讽意极强的问句,地上的女子心性再好终是有些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漠凝鸢抬眼再不想看那团黑影一眼,侧身冷冷从她身旁穿过。漠凝鸢走的很快,在夜幕完全盖下来时身旁的寒流才逐渐变得淡薄。怀中人的身体也不再似刚才那般冰冷僵硬,她才逐渐放松下来。
夜黑不能视路,随意生火取暖更是找死,无奈,只能依着微弱的视觉走着。
风沉默紧随,不敢靠近一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暗沉沉的天际突显一抹萤光,仿佛摇曳在夜色中的新光,虽不耀眼却很独特。
远处的两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声声狼嚎不绝于耳,一颗颗墨绿色的眸子泛着幽幽绿光密密麻麻点缀在天地间,串联成一片星光夺目的小小星海。星海的中心是几簇大火堆,红焰升腾,火苗旺盛,亮亮的光晕铺满方圆十几米,远远望去宛如一轮小小的圆月静卧在星海上。
画面很美,气氛却很恐怖。
火堆畔大约有四五十个人,各个凝神戒备,长矛直立,看着黑色外围里那一颗颗散着幽深绿光的生物,听着耳畔凄凄冷厉嚎叫,心情极度紧张。这些人中不乏有些缺胳膊断腿的,伤的伤,卧的卧。身体强悍的护着病弱的,健壮的挡着伤残的,竟团团围了个圈。
那还不是更恐怖的,随着火簇的耀眼夺目,源源不断的有些其他杂物朝着那边靠近。
漠凝鸢隔着远远的距离望着那群人,心里狠狠骂道:一群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