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声一声回荡着一声,挥舞的细鞭狠狠甩在肌肤上,他贝齿紧咬血唇,不出一丝闷响,俊美容颜惨白如斯,双眼却明亮宛如辰星。他转头愣愣的直望着白帐,企图透过那朦胧的暗影看到外面辽阔的大草原。
一望无际的星空会很美吧。
微风袭袭吹拂着丝会很美吧。
躺在绿油油的草原上,感受着清风吹拂着耳际,仰望浩渺无边的星空,定然很美吧。
身上的疼痛锥心刺骨,无休止的折磨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他真心有些累了。
他好累好累。
想到不久前惨死的几万士兵,想到眼睁睁看着小霍倒在自己面前,他真的觉得世界蓦然之间灰暗一片,坚持了十几年的信念轰然一声全然破碎掉,对风延国现状,对凤凌清的失望。
面对着黑压压围剿而来的士兵,他心神俱裂,悲戚绝望,所以长剑森森准备自刎而亡。
谁能够料想到他堂堂的镇北大将军居然会有自刎的那天?
后来,他被擒获。
被吊晒。
被劝降。
被鞭打。
被疗伤。
一遍持续一遍的折磨,他真的已经很累了,同时内心深处窜起的怒意也越来越盛。虽然他平时性格内敛沉稳,很少火,以说几乎从来未曾过火。
他现在却很愤怒,真的很愤怒。
他宁愿被一剑刺死或者鞭打致死,也不要这种宛如猫戏老鼠的无聊游戏。
所以这几晚,他总会有意无意激怒着那个掌鞭之人,希望她能够一怒之下失了力道成全自己。
不过貌似再次失败了呢。
沐清濯仿佛看到了夜海星辰,嘴角微微勾了勾,血如泉涌喷了出来。
李巧手看着那身干净的灰衣再次变得斑驳一片,终于手腕一提,把鞭子收了回来。
今晚的折磨再次完美结束。
李巧手面无表情的把鞭子放在了铁架上,铁架上有很多各式各样的铁刑工具,她停在那儿站了很长时间。
终于她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这方大帐。刚走出帐篷,凛冽的夜风迎面吹来,她轻打了个寒颤快步朝另一方的主帅大帐走去。
帐内忽然间再次变得昏暗阴森,点点血腥味开始逐渐蔓延在整个大帐内,黑暗中的沐清濯那张俊美清朗的脸面色更白了几分,剑眉紧笼,一声声压抑的咳嗽响起。
他难受的闭上了眼。
有着一丝夜风悄然间破帘而入,很凉,很清,很自由。
一道黑影翩然而入,默然而立。
帐内很黑暗,掩藏着帐内的一切,没有一丝星光泻入。沐清濯依旧有所感觉,知道有人进来了,却没有睁开眼。
“……将军。”漠凝鸢低声唤道。
沐清濯疲怠倦滞的身体猛然间一颤,一脸的不置信,他抬起头愣愣的直视着前方,暗色朦朦看不清任何东西,却依稀感觉有道模糊轮廓静立于身前。
他诧异,试探问道:“凝鸢?”
没有回声,帐内又恢复了安静。
带着寒气冷烈的气息扑鼻而来,紧接着手腕处传来阵阵铁链咣当声,漠凝鸢模索到那条铁链后猛施内力,连试了几次,却依旧挣不断,黑白炯炯的目光冰霜尽掩。
“……咳……咳咳……没用的……”沐清濯尽力压抑着体内翻涌的疼痛,语气淡淡说道。
漠凝鸢移眸看着眼前之人,即使现在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之前什么都看到了。
她的眸色深邃黑幽一片,抬手轻轻擦拭着他唇角的血丝,一下接着一下,是依旧有些源源不断的温热滑入手心,然后顺着手心滑入手臂内,沿着臂膀一直温热进她的心底。
“……将军。”漠凝鸢低声再唤。
沐清濯眸中着星光微荡,他微微侧了侧脸,避开那道怜惜的手掌。
“你怎么会来?”沐清濯疑惑问道。
“……跟着营救队伍而来的。”
“营救队伍?”
“将军被擒不久后,凤瑛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穿过狼嚎谷而来。只是……已经所剩无几了。”
“……”
沐清濯震撼无比,她们竟然是穿过狼嚎谷过来的。震惊过后,一气疑惑涌上了心间。
“是不是……凤都来人了?”
“一个长相阴柔娇媚,身姿扶风若柳,声音酥软滑腻的女子,而且她武功极强。”
“原来是她。”
“她是谁?”漠凝鸢声音遽然一冷,眉头紧锁。
沐清濯正准备开口解释道,忽然外面不远处再次传来急促层叠的脚步声,他知道定然是送药医治的人再次来了。他语气平静语速却突然变快,导致心神激动之余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快些走吧。”
漠凝鸢转身盯着外面,漠然不动。
“放心好了,她们王爷现在还舍不得我死。”
“最多不过三天……将军再坚持一下。”漠凝鸢望着黑暗中的那人,身影一动,眨眼间消失在了帐内。
感受着突然吹来的冷风,沐清濯嘴角微微动了下,再次闭上了双眼。那生长在心中的那一朵花,在夜色中静绽芳华。
漠凝鸢身影飞快的穿梭在辽阔的大草原,轻掠在璀璨的星光下,她的容颜被夜风刺的生疼,面容冰凉,双眼微红。
风紧跟在她身后,盯着前面极速前进的黑影,眸中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