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胖子看出了我是第一次出门的乡下孩子。为了验证他跑了十来年江湖经历多的说法。就开始拿我说事,从什么市场经济,又说到什么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不摆明是针对我肩膀上的那个大补丁吗?
我笑笑,反正我包里的衣服没一件没补丁,穿哪件还不是一样。
一恍眼看见胖子有一只脚上没有穿鞋,肿得像一个大馒头。我善意的问了问:“喂,你的脚怎么了啊?”
喂是我在乡下养成的习惯,虽然村长告诉我在外面看见男人要叫先生,看见女人要叫小姐,看样子我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了。再说了,村长一年到头也难得进一次城,消息未必准确。还是听雅馨的吧,年轻的叫哥姐,年长的叫叔叔阿姨就行了。
看着胖子不满的表情,我换了个称呼重新问道:“胖哥,你的脚怎么了啊?”
他的脸明显的抽搐了一下,旁边女生已经笑了出来。
“我姓陈,你叫我陈哥好了!”他哭丧着脸对女生说道:“本来出差就够倒霉了,遇到学生报名高峰期,机票定不上,卧铺也买不上,好不容易花高价买了张硬坐,居然一高兴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还把脚给扭了。惨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回损失大喽!”
我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医个脚要一百天?哪家医生这么差劲啊?”
“你行你来医啊!”胖子显然还在乎我刚才叫他胖哥了,转过头来就呛我。
要知道,长这么大还真没人怀疑过我的医术,我一急,脸就红了起来:“我医的话保管你可以自己走下车去!”
“怎么乡下来的孩子也喜欢吹这一口啊!医啊,来啊!”胖子故意把馒头脚抬起来在我面前晃荡。
我鄙夷的看了一眼:“晃吧,再晃荡小心你三个月也好不了!”
“小子,不行就别说大话!”
“行吧,出诊费怎么算,说好了我就医!”看样子这回不医还不行了。
从胖子的口袋里模出两张一百拍到桌子上,见我没说话,又得意的拍了两张下来:“小子,只要你能让我走下火车,这钱就是你的了!”
其实我是被四百块吓得不敢说话的,要知道以前在家的时候三爷爷帮虎子他爹接一条胳膊也只收了二十多块钱呢。
我没说话,心里却禁不住惊喜。冷静的从包里掏出银针,示意胖子把脚伸过来放在我这边的凳子上。几根针一下,我再运气好好的帮他疏导了一下经脉,整个过程十分钟不到,干净利落的让胖子的脚消了肿。
我把针一收,毫不客气的抓起桌上的四百块装进兜里:“走两步给小爷我瞧瞧!”
看着胖子恢复如常的走来走去,惊喜的脸上全是不相信这是个事实的表情。我靠在座位上假寐起来。懒得再听这家伙滔滔不绝的景仰之辞,其实我是怕他反悔,要回那四百块钱。
我眼睛眯着小缝偷看我身边的女生,细细弯弯的眉毛淡淡入画,漂亮的眼睛宛如两弯倒挂的新月,小嘴轻抿着,头发已经用一串蚕豆大小的珠子扎了起来,眉心间居然还有一点红红的观音痔。虽然旅途的疲劳让她的脸部的肌肤看上去有一点苍白,但还是难掩她的可爱之态。
自从见到雅馨后,我就总不自觉的拿身边的女生和她比较,不过说实话,除了这个丫头外,还真没见到几个能和雅馨实力相当的。
如果把两个女生比作花的话,那么雅馨就是一朵能在不经意间让你沉醉其中的素兰,而眼前这个丫头就是一只在阳光中上下飞舞的蝴蝶兰,各占芬芳,都是那样的吸引人想亲近。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请车上的外科医生迅速赶到九号车厢!”列车播音员美妙的声音急促的从扩音器里传了过来。声音焦急,显然有乘客需要帮助了。
胖哥兴奋的推了我一把:“小兄弟,你是学外科还是内科的?”
“内外兼治!”我背上挎包就往九号车厢走去,三爷爷说过,医者的责任就是救死扶伤。女生跟了上来道:“我跟你一块去!”
病人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姐姐,可惜的是刚刚她到火车接头处丢弃玻璃罐头瓶的时候,车子一晃荡,滑倒在了地上。破碎的玻璃在她脸上划出了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口子。旁边一个先到的中年大叔很细心的替她止血消毒,血迹一擦掉,就可以看见两片翻开的肉缝。
他很负责的站起来道:“请问哪位是外科医生?”
跟我一起来的女生毫不犹豫的把我推了出去:“这位就是!”
尽管他脸上看起来不是很信任,但是仍然简单的说了一下车上没有好的医疗条件,到下一个站最快还有三个小时。
我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堆小瓶子,拿出两个握在手中,其他的又放了回去。
看上去这位姐姐的伤口还在渗血,我小心的拿起桌上的棉球,蘸了点酒精,然后把白色小瓶里的粉末倒了一点上去,飞快的扫了一遍伤口,药到血止。我不慌不忙的把白色瓶子放回包里,打开小红瓶子的盖子,吩咐女生把病人两道裂开的肌肤仔细的合拢过来,直到我感觉比较完整了,才将红色瓶子里的紫色粉末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在上面,再用棉签均匀的抹好。
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问病人的感受。
漂亮姐姐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一边从包里模出小镜子,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呢,我怎么感觉脸上紧紧的!”
旁边的中年人惊奇的看着病人脸上愈合成一条细缝,迫不及待拿过我手里的瓶子,放在鼻子间嗅个不停。我开心的告诉美女姐姐:“放心吧,三五天就没事,注意这几天别让伤口沾水就行,保证不留痕迹!”这话我可不是夸大,每次从山上树上摔下来,只要没有少一块肉,我三五天就能让自己恢复原状了。
漂亮姐姐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我,我想都没想就收下了。忽然感觉背心让人拧了一转,回头就看见同来女生狠狠的眼神,我模了模光头,我做错了吗?治病收钱,我又没借机抬价,病人觉得满意才给钱,给得越多,这是对医生的尊重,对医术的肯定呀!
旁边的中年人笑嘻嘻的看着我,拿着瓶子的手却往后藏……我警惕的拿了回来,他笑着问:“小医生,开个价吧!”
我说什么也不卖,这瓶药是我用几年前好不容易在山里找到的一株紫楼花做的。说实话,我在山里混了这么久,这紫楼花我还只见过一次,由此可见这瓶药的珍贵了。
刚想走,漂亮姐姐就拖住了我,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子,万一你这药不管用,我上哪找你去,快把地址告诉我,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好去找你麻烦!”
想了想,这话在理,我拿出入学通知书递给她,她飞快的记了下来,旁边的医生也迅速的记下了我的地址。
身边的女生惊讶道:“呀,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呢!”
我拿过她的通知书一看,这个叫莫筱蝶的女生竟然还真的是市重点师范大学的学生。只不过她日语系,我汉语言文学专业罢了。
“改天姐姐请你吃饭!”漂亮姐姐把通知书递到我的手中,拍了拍我鼓鼓的肚子,悄悄在我耳边笑道:“小子,小心你的学费别让人给黑了,报不了名姐上哪找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