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乔仲伟四下筹钱,把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个遍,愁闷得肠子都能结花,千小雨打来电话:我看见宁菲了,丫头真胆大,在公交站牌那和小男生接吻!
宁火气立马爆开,直接打车去学校找宁菲。『言*情*首*母亲危在旦夕,她竟然有心思在大厅广众之下和人接吻?那天从北京赶回来就知道哭,嘴里说得好,我一定要好好上学不辜负妈妈的期望,整个是父亲宁中的翻版,口行不一!
正是中午放学吃饭的时间,穿着校服的学生手拿饭盒去食堂,个个青春逼人,有说有笑。这其中也有宁菲,虽然穿着同样的水蓝校服,她高挑的身姿和白晰的皮肤还是显得出众。宁看不得她笑,准确地说看不得她在此时欢笑,旁边还跟个小白脸男生。
“宁菲,你过来!”这是第一次宁叫妹妹全名
宁菲有些不知所措地走过来,尽量离姐姐远点。
“你要不要脸?你还想不想上学?你有没有想过躺在医院的母亲?”宁把连日来的苦闷加伤痛全部泄到宁菲身上,宁菲是压倒她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抓她头,打她脸,甚至用脚踢她的腿。
宁菲一动不动站在那,稳稳地端着饭盒。
宁又一把夺过她的饭盒狠狠砸到地上,“哐当”巨响引来更多的围观者。
乔仲伟是在夜里11点多才找到宁的,她蹲在母亲曾经卖菜的菜摊边抽泣。
“回去吧,外面冷。”乔仲伟上前抱起宁,他现宁全身冰凉赶紧月兑下衣服给她穿上。
“菲菲,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哭哭不就算了,你也是,她毕竟长大了,你怎么能当着同学的面打她”
“我也不知道,我恨她像他一样”
“对了,千小雨那你借了多少?”
“1万,她把王二河的存折都用了”
两人陷入沉默,折腾好几天,总共借了不到5万,离30万太远,太远!
宁去医院替换宁平,让他回老家再去筹钱,宁平显得很失措:“昨天和爷爷通过电话,爷爷的意思是回家看看土方子吧,30万数字太大,借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最主要是做了手术也只能延长——”
“你真没用!妈妈要你干吗来着?”宁气呼呼打断哥哥的话,妈妈养了三个孩子,到头来没有一个像她的坚强能干。她自认为自己也不如妈妈,要不然就不会跑到宁菲学校撒野。
“爷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宁平急得脸都红了
“爷爷,爷爷,你就不能有自己的主张,妈妈在宁家得过谁关照?你马上坐车回老家,想尽一切办法多借点钱过来,妈妈这辈子没指望上丈夫,不能连儿女也指望不上。”
“是,是,那我这就回去”宁平拿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也没想着去和病床上的母亲招呼一声,他走远又折回身,宁以为他想起母亲了,不想他问:“那我借的钱,以后谁还啊?”
宁想给眼前一脸无辜的哥哥一际响亮的耳光,但她还是强忍住说,“我们一起还”
宁平走后,宁就侧卧在母亲身旁,隔着被子轻轻地拥着她。有多久她没和母亲这么亲昵地待在一起。记得小时候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洗过澡被母亲抱在怀里穿衣,母亲的怀里永远那么香沌,永远那么温暖。
此刻,半昏迷中的母亲脸色腊黄,手也是冰冰的,雪白的窗帘被风吹起飘起的浮影,罩在母亲脸上,母亲显得那么脆弱无助。
“妈妈,我的好妈妈,你快点好起来,女儿还有好多话,好多话要对你说。记得小时候你告诉我:孩子是水上的船,父母是船上的帆,如果没了你,我们这几只小船都要翻的。”宁说得自己都哭了,她把脸贴上母亲的娘,摩挲那记录酸痛和委屈的皱纹,“妈妈,你知道吗,我一直盼着结婚那天,那天我要好好地为地为你选套衣裳,像电视上放的那样,我要让你牵着我的手交给仲伟。我以后也要生孩子,最好生女孩,因为妈妈说女孩子是妈妈的小棉袄,女孩子贴心哪。”
柳叶半睁开眼,爱怜地看着女儿,这才几天功夫,女儿原本圆圆的下巴变尖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从医生的眼神里探寻到答案,她不能拖跨她的孩子啊。
乔仲伟亲自熬了小火粥用保温桶送过来,他亲亲一旁打盹的宁:“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就在这睡,我和你一起,我不在这里睡不着。”宁坚持
柳叶无耐地笑,声音轻得若有若无:“回去吧,你在这,妈妈也睡不好。”
宁终还是被乔仲伟推出病房,一步三回首,出了院门就给宁菲打电话:晚上到我这吃饭。
乔仲伟开始一勺一勺地喂躺着的丈母娘,心里却是急翻了锅:医院已经几次催费,借的钱也只够暂时住院买药,这手术费何时才能攒够。他也托很多朋友帮他找宁中,包括贴寻人启事,明明知道宁中也没钱,但总觉得有个大人在身后心里有点底。再者说,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是他老婆,他都不管,总不能让他乔仲伟一人承担吧。
“仲伟,不吃了”柳叶抿上嘴,努力微笑,她知道这两个懂事的孩子为筹钱的事嘴都急上火了,“听阿姨的话,别去借了,你和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还有两个老人要管,不能让你们背负这么多债,也不公平。”
乔仲伟难过地低下头,那时那刻他明白有钱多么重要,30万对于有钱人只不过是零花,而于穷人那就是救命钱啊。
“阿姨,你别急,我们在想办法,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着”乔仲伟握住柳叶的手,这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和他同样深爱宁,他不能弃她于不顾。
“仲伟啊,别烦心我了,你和先把婚结了,这样阿姨走得也放心”柳叶想象女儿穿婚纱的幸福样,高兴地流出泪来,她想她的一定是这个世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听阿姨的话,早点结婚,姻缘来了不能等,阿姨对你很放心,很满意,你们以先结婚后进新房”柳叶停下来看看乔仲伟,“只要两个人相爱,有没有房都是一样的!”
乔仲伟何尝不想早点结婚,他带着宁去看在建的新房时,两个人兴奋得在里面打转。宁在还没装窗户和门的水泥房里坐指江山:以后这里摆个大电视,电视旁边放些插花;嗯,主卧刷成粉色,要一张很大很大床,地上要全铺地板,这样我们以像孩子一样随处撒欢啦,哈哈。宁还想在儿童房里放个小木马,窗户边挂一串风铃,她甚至开始留意超市里孩子的用品。
那些粉嘟嘟的婴儿衣、卡通状的小碗小勺、香扑扑的儿童乳霜、毛绒绒的玩具,无不让儿童时光惨淡的宁欢喜雀跃,她说:我要将儿时的缺憾通过我的孩子,统统补回来!
乔仲伟笑着告诉柳叶:“阿姨,你放心,我和宁未来一定很幸福!”
柳叶也笑:“我知道,你俩都是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小日子一定比我们过得好!”
然而,当乔仲伟一觉睡醒现:病床上的岳母不见了!
走道里没有!厕所里没有!院子里也没有!
打电话、问人、报警、大街小巷、亲戚朋友,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所有能问的人都问了,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宁从母亲失踪就没再正眼看乔仲伟,她想一定是乔仲伟和母亲说了什么让母亲觉得自己多余,就算什么也没说,一个大男人竟然把她母亲看丢了,同样不原谅!
乔仲伟也很内疚,开着摩托车没日没夜地找,他突然非常心疼柳叶,心疼这个一直好坚却一直得不到宁中关爱的阿姨,母亲!他想到自己的生母,那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洗脚女,她那会是不是像柳叶一样守着一份无望的爱,空等待。他相信自己不是**的产物,生母如果不爱父亲就不会把他生下来,那是怎么一份坚韧的爱,为此双双负出惨重的代价。
宁不吃不喝,除了困到睁不开眼,否则都是在打电话,大街小巷地寻找。李元让司机老张开车带她找。瞅着往日鲜艳夺目的百合现今一点点枯萎,他的心也很痛!
“走,去吃饭!”李元不顾宁反抗强行将她拉进车,宁已经虚弱得没了反抗的力气。
“你这样非常不理智!到时找着你母亲你又进了医院,我既然答应帮你找,我就一定能找到,请你”李元托起宁的下巴,直视她的泪眼“相信我!”
宁被他坚定的目光感染,轻轻点点头。
李元知道久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得太饱,去了一家粥店要了两碗小米粥,一小碟麦香馒头。
宁握着勺子的手在抖,她胃里很空,烧着,看到饭却又想吐。李元上前端过碗喂她。
“不,李总,我自己来。”宁别过脸,即便再不清醒,再伤痛,她也知道面前西装革履的人叫李元,不是乔仲伟。
李元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眼睛却没离开过对面的伊人,她头凌乱,嘴唇干燥,眼神空洞,越是这样他越是怜爱,他想这样的女人理应放在温室里的,怎经得起风吹雨打。
就在宁食不知味的当口,李元的电话急躁地响起,宁满怀希望地看过去。
“啊,找到了?在哪?在哪?火车站,好,好,我马上来,你盯住!”李元挂了电话拖起宁,一面招呼服务员:打包,打包,把这小馒头打包了!
宁已经等不及提前歪歪斜斜坐进车,李元从前座扔过来小馒头:赶紧吃点!
老张将车子开得飞快,遇着红灯时李元眼一横:闯!
车子很快赶到云城火车站,李元几乎半抱着宁往前跑,宁已经没半丝力气。在入口护栏那里,母亲常穿的淡绿色外套首先印入她的眼帘,母亲身边站着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母亲看到她很意外,笑得很凄凉。
“妈妈!”宁上前一步,像是回到小时刚学会走路那会,那么急切地渴望那个温暖的怀抱。是她只跨了一步就瘫软坐地,李元上前将她揽入胸怀,大声喊:“老张,老张,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