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手机铃声响起,林建设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一看,是家里的电话。他曾告诉过罗小娟,在他上班的时候尽量不要打电话,他随手把手机挂断了,继续开会。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林建设有限不耐烦,下属们都在看着他,他开会之前就说过,开会期间不准接打电话。可是……
“林局,您接一下吧,也许是急事儿!”办公室主任方浩说道。
“什么事?”林建设接通了电话,简短地说道。
“霜霜刚才出去了,哭着跑回来,现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怎么敲也不开门!”罗小娟急切的说着。
“应该没什么事,让她自己呆一会儿吧。”林建设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他这个女儿,真让他没办法。市局、分局、下设各级办事处,这么多人他都能管理的井然有序,唯独就管不了他自己的女儿。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林建设有些毛了,这会怎么开下去?
“我在开会!”林建设接通电话很生气的喊了一声。
手机里面却是罗小娟的一阵哭泣声,接着是他爱人杨柳说了话,“老林,快回来吧。我接到罗姐电话就往回赶,还是晚了一步,霜霜从楼上跳下来了。救护车马上就到。对,你别回家了,去市骨科医院!”说完,杨柳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嘟嘟的响着,林建设却没有把手机从耳朵上移开。如果开始罗小娟打电话他就回家,或许……
“刚才议题你们讨论一下,出个方案,我家里有点事,先出去一下!”毕竟是官场上多年的模爬滚打过来的,林建设缓过来之后,冷静的处理了会议的事情,急匆匆的下了楼。
秘书虎啸是个蒙族人,人很实在,跟着林建设也走了出来,他边走边说,“林局,我给你开车吧!”
到了市骨科医院,林筱霜已经进了急救室,杨柳在急救室外面来回走着,时不时的看着急救室门外的灯。罗小娟坐在长廊上的一把长椅上,一个劲儿的抽泣着。
“什么情况?”林建设跑进来焦急的问杨柳。
“等!”杨柳说着用眼角扫了一眼急救室。
“是为什么呀?”林建设转过身问罗小娟。
“你就别问了,大家都着急着呢。你女儿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呀,平时她和你都不说什么,她能和罗姐说什么呢?就是哭着跑回家,把自己锁进了卧室。罗姐怎么敲门霜霜也不开,罗姐就给你我打了电话。等我赶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她已经躺在楼下,人事不知了。”毕竟是领导,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说明白了。
这是怎么啦?林建设此时的心情就如热锅里的蚂蚁,火烧火燎的。他点了一颗烟,想平稳一下情绪。
“对不起,这里不能吸烟!”一个护士走过来说道。
“哦,进办公室吸吧!”医院副院长也赶了过来,推开旁边一个办公室,让林建设进去,但是他还在外面,和杨柳说话去了。
止血、拍照、拍片子等等一系列手续办完了之后,主治大夫走了出来,“两条小腿都有多处粉碎性骨折,只能截肢!”
截肢?林建设看着天花板,仿佛整个楼都在旋转。他的女儿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镜子旁转着身子照,现在却让她截肢?林建设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医生,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杨柳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你们家人商量一下,早做决定,伤处感染后果更严重。”医生说着又进了急救室。
这是哪里?怎么看不见妈妈?林筱霜醒来的时候,看着四壁洁白的病房,有些疑惑。怎么这么疼?她支撑着想坐起来,却怎么也坐不起来。
“医生,我姐姐醒了!”一个声音在门口喊着。
“筱磊,姐姐这是在哪里?”林筱霜模糊的看到眼前是他的弟弟的站着看着她。
“姐,你进医院了,你怎么能进医院呢?”林筱磊说着就哭了。
这时,林建设、杨柳,还有杨柳的父母都进来了。“霜霜,傻孩子!”杨柳的父亲杨援朝过来抓着霜霜的手说道。
林筱霜和父亲、继母杨柳的关系都不好,但和杨柳的父母关系却一直很好。这两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姥姥、姥爷一直对她都很好。筱霜刚从乡下来到市里,和谁都会保持距离。只有两个新的姥姥姥爷,不论是出差还是去外地开会,回来的时候总会给筱霜带一些吃的、穿的、玩的东西,渐渐地,新的姥姥姥爷也走进了她的心里。
“姥爷,我怎么啦?”林筱霜从众人的眼睛里已经看出来了,她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身上疼得厉害,她还是没能坐起来。
一家人谁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落泪。
“筱磊,你帮姐姐把这个床头摇起来。”她知道,医院的病床是可以把头部抬高的,况且,她住的还是单人病房。
林筱磊抬头看了看父亲,林建设眼睛红红的,点了点头。林筱磊在姐姐的床头慢慢地摇着,林筱霜也慢慢的坐了起来。她的有被子盖着,但是她好像对没什么知觉。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她的脑际。她记起来了,她从覃卫东家跑回家后,她跳楼了,她没死?难道?
林筱霜忍着疼痛,用力把腿上的被子揭开了,两条腿都用纱布包着,就像两个大粽子,只是……只是,都少了半截。林筱霜眼前一花,再次晕了过去。
林筱霜再次醒来,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脸色苍白,眼睛空洞,不吃不喝,就靠输液维持着生命。有时候,在一家人的央求下吃点饭,也是一两口。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她终于开口了。那是一个晚上,她看着父亲疲倦的趴在她的床头,这就是一直潇洒自如、游刃有余的林局长,却没了往日的风度。
“爸爸,为什么不让我死去?我想见我妈妈!”林筱霜说道。
“可是,我不能失去你呀!”林建设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怎么轻言生命呢?”
“那你就让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我宁可死去!”说完,林筱霜蒙住了被子哭泣着。
再以后,林筱霜还是一直的沉默着,从来不说一句话。
转眼之间,林筱霜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伤口也得到了很好的恢复,林建设和杨柳忙着给他办着出院手续,覃卫东来了。
“霜霜,对不起!”覃卫东拿着一把康乃馨进了林筱霜的病房。他以为林筱霜会对他大吼大叫,却没有。
“你来干什么?看笑话?”林筱霜终于露出了笑容,却是冷笑。
“没有,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真的对不起!”覃卫东怯怯的说。
“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我们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关系,对不起三个字我可承受不起。你都看到了,我残废了,你可以走了!”林筱霜冷冷的说。
“那我……我走了!”覃卫东结巴的地说着,他有点害怕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路走过十年的女孩子,慢慢地转身往外走。
“你记住,一定要比我幸福!”林筱霜看着覃卫东走到了病房门口,含着泪说道。这个男孩,她恨,可是毕竟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是他陪着自己。悠忽,她再次恨意充满身体,她知道,他不能补偿她什么,那她就让他的心一辈子不得心安,“谢谢你,帮我减肥了!”
“我……”覃卫东转过身的时候,两眼满含着泪水。
“对不起!”说完,覃卫东如逃跑一样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