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福他老婆肖娇娇,这几天可把他怄服了。
不吃不喝啥话不说,只盖着那床露棉絮的破被子蒙头大睡。
什么王老头死没人喂牲口,一概装不知道。
听到有福进卧室时,就哭就骂。
有福也不敢吭声,只能看看床上这块料皱着眉悄悄走开。
他想:
这是个啥娘们,好说不听、歹说就骂,真是个母夜叉。
她娘家势力比我大,俺又不敢真揍解恨,这可怎么办?
真如孔夫子所说: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难道我要吃她一辈子窝囊气?
头一天,厨子把饭端到桌上,好言相劝,她一声不吭,看也不看。
第二天她饿坏了,趁有福去早市雇人的机会、让厨子炒了一袋花生米藏进被窝里准备饿时吃。
赵有福害怕再闹,吓的不敢到卧室睡觉,躲到牲口棚王老头的炕上。
他躺在炕上反复考虑着如何对付肖娇娇的事。
我真讨厌她了,他咬牙切齿的想。
当初娶她是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后继有人。
但结婚四五年了,至今还没给我生出一男半女,结果还这样惹我生气。
我己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要尽快让她离开我,再娶个大闺女试试。
怎样才能让她离开我呢?
休她!她娘家肯定不会同意。
惹不得,是会惹火烧身的。
这如何是好。
有了,让她死。
对!只有让她暗暗死掉,这才是唯一可行的良策。
采用什么手段让她死呢?
人命大案、大舅子又在县衙里,草率不得。
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行动。
赵有福经过利弊权衡、深思熟虑,暗暗下定决心。
他想寻找良机除掉肖娇娇。
夫妻打闹己经是第三天了,他把胡大有、周富贵安排到牲口棚里,自己没了睡觉的地方。
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娇娇睡觉的床上。
他点亮油灯,打开立厨拿出一床被子放到床外边,慢慢月兑掉衣裳准备睡觉。
刚钻进被窝,就听娇娇大骂一声:
“滚开!别挨着我。”
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娇娇用脚把他连人带被踹到床下。
有福被摔的哎哟一声,气的立马光着身子站起来。
大吼道:
“你这个泼妇!还没闹够!真气煞人!”
说完举起拳头就打。
娇娇急忙爬起来躲开。
有福高举着拳头,突然感觉眼前发黑,霎时全身摇晃、站立不稳、不知不觉倒到地上。
赵有福这几天光生闷气。
傍黑又喝了酒,刚才被娇娇一踹,连摔带气头晕目眩,又猛一起晕了过去。
“你装什么佯死?有本事你可打呀?”
娇娇光着身站在床上气乎乎的说。
有福没吭声,全身在地上抽搐。
娇娇看了一会,心想:
这老东西不像装的,我下床看看。
她光着身下了床,用手推推他说:
“别装蒜,快起来吧”,说着用手拽他。
有福像条死狗,全身瘫软,一动不动。
“救命呀!救命呀!”
娇娇大喊起来。
她这时才明白了,当家的不是装蒜、是真不行了。
喊了半天也没人来,就急忙穿好衣裳去找厨子张师傅。
娇娇慌慌张张走到厨房对厨子说:
“快去看看,当家的他怎么了。”
张师傅与娇娇来到上房。
有福光溜溜的躺在地上,闭着眼、只喘气不能动。
他弯下腰把有福托到床上,对娇娇说:
“太太,东家病重,要马上找个郎中看看,时间长了,怕没命了。”
娇娇也真害怕了,请求厨子说:
“张师傅,请你快去请郎中,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郎中请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郎中骑着毛驴来了。
娇娇赶忙请入上房,并吩咐厨子弄酒菜。
郎中是个老者,辫子和胡子全白了。
他中等身材,六十多岁,戴着一副老花镜,长得很秀气。
郎中坐到床沿上,开始给赵有福把脉。
过了一会儿,他试完脉说:
“东家肾虚、下寒上火、胸闷气短、肝火攻心、肾虚难以控制血脉,一时血气攻入脑门,导致神智昏迷。”
“能治好吗?”
娇娇着急的问。
“夫人不要担心,服药调理,把气畅通了,再静养一段时间,东家会恢复健康的。”
“这我就放心了,”娇娇自语。
“是不是他生气了?”
郎中又问。
娇娇点点头。
“这就对了,”郎中说。
“本来身虚,又喝了酒,再加上生气,一时冲乱经脉使大脑神经错乱了。”
说完低头开药方。
药方开好后、娇娇陪同郎中喝酒,让厨子到药房去取药。
赵有福卧病在床,娇娇不敢离开半步。
天天守着他,照理他。
不是喂药,就是喂水、喂饭,很辛苦。
累了就躺到床上休息,陪着赵有福说话。
娇娇也不敢再闹了,光说些入耳好听的话。
但赵有福不领情、内心更讨厌她了。
他认为是娇娇让他病倒的,是她气的他生病的。
他把这次病倒的责任完全推到娇娇身上。
对她产生了仇恨。
但这时他还不能自理,还要依靠娇娇看护他。
因而不敢暴露自己的想法。
只是对娇娇阳奉阴违的说些好听的话。
十天后,赵有福经过服药调理、身体逐渐好转。
这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温暖,有福对娇娇说:
“天气这么好,你搬把椅子放到天井里,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娇娇点点头,搬把椅子放到天井里。
又帮他穿好衣服,扶他下了床。
有福站在地上,双腿无力、前俯后仰,差点摔倒。
娇娇急忙搀住他。
两人慢慢往屋外挪,就在这时厨子从厨房走出来。
娇娇马上喊:
“张师傅、快帮我把当家的弄到椅子上。”
厨子听后、紧走几步,把赵有福背到椅子上。
赵有福瘦了,两眼深陷、面色土黄。
多日不见阳光,乍一出来,刺的他两眼眯缝着。
他用手挡住光,让眼睛慢慢适应。
过一会儿他感觉阳光不扎眼了,于是两脚在地上轻轻跺跺。
过了一会儿,他又伸伸腿、撑撑臂、晃晃腰,转转脖,活动活动全身。
“今天啥日子?”他问厨子。
“二月初三,”厨子答。
有福想了一会说:
“不对,王老头死那天就是二月二十四,怎么又出了个二月初三?”
厨子笑笑说:
“那是前二月,这是后二月。”
“你看我这记性?今年闰二月都记不住了,这场病把我身体折腾的不轻。”
有福拍着脑门自责的说。
“成天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吹脑子好使,这下丢丑了吧?”
娇娇趁机数落他。
“俺东家就是脑子好使,一般人都算不过他,是出了名的铁……”
厨子感觉说冒了嘴,话到口边又停住了,把“算盘”二字咽了回去。
“春分过了吗?”娇娇怕有福生气伤身,急忙把话岔开。
“上月三十是春分,这月十五是清明,”厨子回答娇娇。
有福听了突然想起一件事,说:
“要叫富贵到胡大叔家去帮忙,我答应他过了春分就去给他耕地、耙地。”
“再不去,那老东西会来催的。”
“他来了要招待他、又破费些酒菜。”
“那就快派富贵去呀,免的让他来催,”娇娇马上说。
“明天就叫他去,你去把他叫来,我给他说说。”
“我不去,我又不认识他。”
娇娇不听使唤,转身回到上房。
“我去叫他,”厨子讨好地说。
“赵东家,病好了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响亮的男高音传进娇娇的耳朵里。
她朝门外看看,一个健壮精神的小伙子大步三摇的走过来。
“找我有啥事?”
他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
“张师傅没告诉你?”
有福反问他。
“没有,他只说你找我有事,让我快过来。”
娇娇看见他心想:
这就是才雇来的那个喂牲口的,看他那身材和长相,这人挺俊巴。
明眉大眼、五官端正、皮肤白皙。
再瞧他那精神头和走相,是个精明人、利索人。
我从想嫁人,就想嫁给这样一位标致的郎君。
只可惜从没遇到过这样漂亮的帅小伙。
“屋里那位是太太吧?”
富贵看了看娇娇问。
“是我内人,”有福答。
娇娇听到说她,就走出门站在台阶上、并热情的问:
“大哥,你贵姓?”
“小弟免贵姓周,太太叫我富贵就行。”
“哪敢呢,有劳周兄了,光临寒舍,为俺辛劳。”
“不用客气,”说着瞥了娇娇一眼,又说:
“小弟一定尽心尽力把牲畜照料好。”
“那就辛苦你了,”娇娇微笑着说。
“应该、应该,请东家、太太放心,我保证让骡马膘肥体壮,大黄牛油光发亮。”
娇娇听了心想:
这小子还挺赛,是个油嘴滑舌的玩艺,闷的慌了找他唠唠,可以开心解闷。
“富贵,”有福说“你知道胡大叔家吗?”
“他告诉过我、我知道,”富贵答。
“知道就好,明天你套上车,带上犁和耙,去给他把春地犁犁、耙耙,让他种上春庄稼。”
“多少地?”富贵问。
“他这么穷,地多不了,一天保证能干完。”
“干不完,你少给他耙一遍,早晚赶回来,”娇娇插上一句。
富贵看看她,笑笑说:
“听东家的,想干完还不容易,我有偷懒的办法,只要东家不责怪我就行。”
“你看着办吧,”赵有福也说。
周富贵听后转身想走。
“等一等,”有福又叫住他。
“还有啥事?”富贵回头问。
“明天走时再给他带上两布袋高粱,我借给他的。”
有福掩饰说。
其实这是他答应给胡大有的好处。
周富贵无心听赵有福解释,他那两只眼睛早被娇娇那漂亮的脸蛋吸引过去。
等赵有福说完他很盯一眼肖娇娇。
娇娇这时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二目相撞、内心都感觉惬意。
富贵高兴的两指一捏、打个响梆,转身走出内院。
他在前院拾掇着工具,心里老想着娇娇的模样。
这个娘们不赖,知书达理、能说会道,长的也惹人爱看。
那长相:鼻子、眼、嘴安排的都很匀称。
高鼻梁、瞪眼子、小嘴下面长着一颗米粒大的小黑痣。
脸色又白又女敕,像葱白那样,算得上是一个俊娘们。
再瞧那身段:高个子、不胖不瘦,够苗条。
两只拳头大的三寸金莲插进一扎长的靴子里。
走路轻盈、扭扭捏捏,举致言谈让人看着、听着心里舒服。
东家真艳福不浅,娶了一个标致的美人。
如果我娶一个这样的俊媳妇多美呀,夜夜不会放过她。
快响午了,阳光越来越暖和了,晒的赵有福身上出了汗。
他感觉很舒坦,于是站起来,慢慢活动活动全身。
汗从脸上流下来,他掏出手绢,摘下帽子,擦擦头上、脸上的汗水。
然后打个舒伸,全身长了劲,腿也站稳了。
站了一会儿,就不自觉的倒背起手,在内院溜达起来。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富贵正干着活,突然想起了肖娇娇。
想念的力量驱使他悄悄走进里院。
“张师傅,厨房里有开水吗?我口渴。”
他大声喊叫。
“锅里有凉开水,”厨子老张告诉他。
富贵望一眼上房,上房放着门帘,他没看到娇娇,于是走进厨房。
富贵走进厨房,用水瓢端着凉开水又回到院子里。
他站在院子里正喝着水,门帘突然动了一下。
原来娇娇正在上房里隔帘了望着他。
富贵喝完水没看到娇娇,很扫兴。
把水瓢放回厨房后,就懒洋洋的返回外院。
过了一会儿,娇娇突然拿着有福的衣服从里院走出来。
“周富贵,能帮忙拧罐水吗?俺要给当家的洗洗衣裳。”
娇娇微笑着招呼富贵。
“可以、可以,”富贵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微笑着走到井边。
“太太要洗衣服?”
“废话!俺不洗衣服让你拧水干么?”
“说的对、说的对,”富贵马上附合。
“只看着我干么,快拧水。”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富贵反驳她。
“別油嘴滑了,俺根本没看你,”娇娇又反驳他。
“你长的真好看,你叫看不够吧,”富贵拧着水嬉笑着说。
“你长的也很俊,你叫帅哥吧,”娇娇也微笑着说。
“我就是爱看你,”富贵又说。
“俺才不愿意看见你,只是心里喜欢你,”娇娇也说。
………
打这以后,两人就都盼望着经常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