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趴在木箱上,看到这热闹场面来了精神。
他翘着头、瞪着一双大眼,观看着两边的房舍、店铺。
观察着过往的车辆、人群。
她平生第一次来到城市里,看到这热闹场面很高兴。
乍从农村进到城里,她自然感觉大不相同,啥都感到新鲜好奇。
“今天是集吗?”
她问孙德旺。
“不是集,城里天天都这样。”
“人这么多,街上这么热闹?像赶集一样,”娇娇说。
“这里人不算多,咱济南府城顶上、大观园、府前大街上的人比这里还多呢。
人多铺子也多,哪里也比这里热闹。”
孙德旺洋洋得意的说。
“是吗,济南府比这里还热闹?”
“你没进过城、下过府吗?”
孙德旺问她。
“俺家那块料根本不让俺出门,买买、卖卖、赶集上店,他全包了。”
“这样好、你清心了,省的操心劳神的。”
“好个屁,”娇娇说。
“光让俺大门不出、二门不到、憋在家里,俺也闷得慌。”
“还不如常出门走走,心里舒坦、也长见识。”
孙德旺知道自己又捋错了胡子,讨了个没趣,改口又说:
“你说的对,常进城下府的人见识广,常赶集下店的人经验多。”
“常吃馆子的人就不谗,这样能历练自己,心情也好。”
“你给妹夫说说,让他常带你到济南府去玩。”
“到了府里,找我也行、找你大哥也中,住上三天五天的,好好在济南府玩玩。”
“看看大明湖,逛逛趵突泉,爬爬千佛山。”
“尝尝玉泉楼里的菜,吃吃城里的饭食,也不枉活一生。”
“济南府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
娇娇好奇的问。
孙德旺马上答:
“多的是,你去了就知道了,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到处是泉水,处处有鲜花,漂亮美丽极了。”
“有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依我看都不如济南府好看、好玩。”
“大妹子、你一定要到济南府去玩,我保证、你去了就会大饱眼福。”
“玩的开心、玩的高兴、玩的上瘾,就会舍不得离开。”
“俺家那个贱骨头他才不会同意俺去呢,”娇娇说。
“只想个人花钱玩,俺花个钱他就心疼,整天把钱穿在肋条上。”
“你花钱他也心疼?太不像话了,哪有男人心疼娘们花钱的。”
“俗话说,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装钱的匣子,男人挣钱女人花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孙德旺为了讨好娇娇,莫着良心说。
“大哥你真好,谁嫁给你谁有福。”
孙德旺这次捋对了,确实讨到了娇娇的赞赏。
他这几句口是心非的话,真感动了娇娇。
其实、他这小子挣得钱从来不让他老婆花,他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刁滑的很。
两人正谈得投缘,前面一群人挡住了枣红马。
富贵大喊:
“闪开、闪开,……”
众人根本不理睬他。
孙德旺火了,立马抽出腰刀在空中挥舞着大吼:
“哪个不怕死的,老子宰了他,是谁在路上挡着?”
“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一吼叫真管用,吓得人们赶忙躲到路旁。
富贵喜了,撵着枣红马自语:
“欺软怕硬,一个个不吃好饭食、真是一伙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也狐假虎威地说。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越过了商业街。
街上来往的人稀少了,富贵吁住枣红马,想打听一下客栈。
“你吁住马干啥?”
孙德旺问他。
“我打听一下客栈在什么地方,”富贵告诉他。
“不用打听、再往前走一会儿,向西一拐就有。”
富贵听后喝声“打”,枣红马又扭动起来。
走了有百十步,富贵一拨马头,轿车拐向西街。
这条街上很冷静,除了几家客栈,街上稀稀拉拉的摆着几个水果摊、小吃摊。
还有一家客栈、门口放着砖、瓦、泥沙正修理门头。
他们正往前走着,孙德旺指着一家大门头说:
“就住前面那家客栈吧。”
他们越过烧饼铺、馍馍房,杂货铺,停到这家客栈前。
“这家客栈最好,”孙德旺向娇娇介绍。
“客房好、铺盖干净,饭菜口味也好。”
娇娇抬头看看牌匾,烫金的四个大字‘聚源客栈’,金光闪闪地嵌在门头上。
门面装饰的也很漂亮,涂着红、黄、绿,三种颜色。
窗子、护搭也很出众,比其它几个客栈好看的多。
娇娇很高兴,“咚”一声从轿车上跳下来。
“小心着,别摔着,”孙德旺急忙跑过来扶他。
娇娇没站稳脚,趔趄着趴到他的怀里。
孙德旺像触电一样,两臂很自觉地搂住了娇娇。
娇娇用力挣月兑,他哪能松手。
娇娇看看过往的行人,羞得无地自容。
轻声哀求他说:
“别这样,快松开,别让人家笑话咱。”
孙德旺这才松开手,红着脸说:
“我到衙门里去了,晚上我再来找你。”
说完,翻身上马。
走了没几步,回头又对富贵说:
“好好伺候大妹子,照顾不好、我找你算账。”
富贵看他一眼,心想:
你算她的啥玩意?
这样关心她,我非别扭她、你管不着。
富贵把轿车撵到大院里,大声问:
“掌柜的、把轿车停在哪个棚子里?”
“停在东边那个棚子底下,牲口栓在马桩上,”店里有人告诉他。
富贵把轿车倒退到棚子里,开始卸轿车。
娇娇看他阴着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个熊样,知道他一路上心里不高兴,就暗笑他。
她没搭理他,独自一人走向店堂。
她进了店门走到柜台前,要了酒菜,订好客房,然后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走过去坐到杌子上。
喝着茶等着富贵。
这店堂较大,能容下十几张桌子,上顶有天花板,周围墙壁是粉饰的,又白又干净。
天早,店里客人还不多。
只有五个来客,分两张桌坐着。
仨人这一桌在喝酒,两人那一桌在吃饭。
娇娇一人坐一桌,她那美貌的长像、和那花哨的外装,惹得五人不停的看她。
有的还挤眉弄眼,小声私语。
娇娇生气了,一转身用背对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喝酒的那仨人像是有人喝多了,突然争吵起来,一个大声说:
“你小子太不讲理,我ri你姥姥。”
另一个听了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腾地站起来,指着对方大声骂:
“我ri你祖宗,你小子更不讲理,我请你喝酒、哪里不对。”
“都别骂了,”第三个大声制止他俩。
“都是磕头兄弟,喝了酒就不认人了,以后别在一起喝了,别伤了兄弟们的感情,”又数落他俩。
娇娇听了心想:
酒是好东西,少喝健身,多喝会惹事生非,这仨人大概是好朋友,朋友之间喝点酒能增加友情,但把握不住,喝多了就会被酒烧得失态。
酒把这俩小子烧成了这德性,看样是心情不好。
喜酒、闷茶、阿咋烟,这是经验。
人高兴了、多喝几杯也不会醉。
今天富贵不高兴,心情不好,我还是别让他喝酒为好。
万一他喝多了,借酒对我发疯怎么办?
这小子说话信口开河,啥屁他都敢放。
万一说走了嘴、那可不得了,我要管着他。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走到柜台前,对掌柜的说:
“掌柜的、俺不要酒了。”
“为啥?”掌柜的马上抬起头,表现的不高兴。
还说:“厨师把菜炒好了咋办?”
“菜俺还要,只是不用酒了。”
“这就好,”掌柜的马上有了笑模样。
又说:
“酒不要瞎不了,炒菜不要了我就得陪本。”
掌柜的向她解释。
“抱歉了,”娇娇向他道歉,说完离开柜台。
娇娇刚坐下,富贵聋拉着头从门口走进来。
娇娇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到这边坐下。
富贵装没看见又找了一个杌子坐下。
“富贵!坐这里,”娇娇及招呼他又像是命令他。
富贵还是装没听见,抬着头假装看天花板。
娇娇明白他的心思,他是装聋作哑、不想理我。
就气乎乎地走过去,揪住耳朵就往这边拖。
口里还不停地说:
“叫你装聋,叫你不理我,……”
富贵不能挣月兑,痛得“哎哟”着被拖过来。
“这两口子咋回事?男人被女人整成这样。”
“男人怕婆子呗,你看那个熊样,一点不敢还手。”
吃着饭的两位开始说闲话。
洒桌上的三位也不骂了,瞪着大眼看热闹。
其中一个还说:
“这个男人在家肯定是个吃气包。”
这些话传进娇娇的耳朵里,气得她暗骂:
这些狗杂碎,吃饱了撑得乱嚼舌根,回家还不照样给你老婆舌忝腚。
娇娇、富贵两人刚坐好,店小二把饭菜端上来。
一盘炒里脊,一盘炒腰花,一盘香椿芽拌豆腐,一盘炸绿豆丸子,四个菜。
还有两碗开膛面,三个火烧。
娇娇也不招呼富贵,端起面条就吃。
她边吃面条边夹菜,只顾低着头自己吃。
她饭量小、一会儿就吃饱了。
又用茶水漱漱口,趴在桌子上看着富贵、狼吞虎咽的吃火烧。
“看啥!没见过吃饭的?”
富贵被娇娇看的再也忍不住了,开口说。
“吃饭像头猪,有啥好看的。”
“我不是你姑,有啥好看的?”
二人开始说蹭话。
“我吃饱了、你全包了吧,”娇娇告诉他。
“你想把人撑死?”
富贵不领情、生气说。
“撑死也比饿死好,你这个醋罐子,这点饭菜撑不着。”
娇娇既反驳他又骂他,说完对她笑笑。
“咱俩无情无义,我为啥吃醋?”
富贵余怒未消的又说。
“你这个负心郎,怎么这样对待我。”
娇娇听了有些伤心,又骂富贵。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一路上可把我气坏了。”
富贵还在生娇娇的气,继续抱怨娇娇、向她撒气。
“你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活该!”娇娇又骂他。
“我听着你俩说话就烦,”富贵说。
“他不在了,别烦了,把桌上的全包了吧。”
“我实在包不了。”
“别装小饭量的,全吃了撑不着。”
“撑不着肚子也胀得慌。”
“我替你吃半块火烧,这样行了呗?”
娇娇说着拿起一个火烧、一掰两半,把手中的半块臌开一条缝,又拿起筷子把香椿牙拌豆腐塞到里面。
她吃他也吃,娇娇细嚼慢咽,陪着富贵。
一会儿工夫,富贵终于把全桌上的饭菜全吃光了。
“一点没剩下、这你满意了吗?”
富贵漱着口说。
“这就对了,这么好的饭菜剩下我心痛,这都是咱花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