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天快黑了,娇娇、富贵回到客房里。
客房在大院的西北角,是间漂亮的瓦房。
门前有棵大榆树,榆钱还没落净,被风一吹有的落到他们身上。
他俩怕赃、急忙走进房内。
房内摆设很整齐,一张双头床、一张红方桌、两把椅子、还有水桶和盆架。
水桶是木条做的,当地人叫筲。
“我睡哪里?”富贵刚坐下张口便问。
“你睡牲口棚,”娇娇马上答。
“我问好了,枣红马由店主喂。”
“噢——糟了、我没给你订房间,”娇娇逗他。
“快去订、还来得及。”
“来得及我也不去订,我累得慌。”
“你不去我去。”
“你去订了我不支钱,你自己垫上吧。”
“这可不中,天底下哪有给主人干活让伙计花钱的,我不去。”
“不去你就没地方睡觉了。”
“没地方睡觉我也不去,我不能当这个孙大头。”
“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不给你订房间。”
“你不给订我睡在榆树底下。”
“那太好了,不用花钱也有人给我站岗放哨。”
“你想的到美,我睡在院子里离你远远的,让人夜里绑你的票。”
“你小子真没人肠子,够恶毒的。”
娇娇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又说:
“你睡在院子里不怕着凉吗?夜里有露水,着了凉会丧命的。”
“你别吓唬我,我没干啥事。”
“真的没干事吗?你再想想,真没干你就躺在院子里睡吧,看哪个小子去见阎王。”
“我干啥事了?”富贵装糊涂。
“啥事?你猪脑子?还不到一天就忘了。”
娇娇这一说、富贵装出一副认真想事的样子,他抬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
“我想起来了,夜里我被狗cāo了。”
“你这个王八羔子,弄了你姑女乃女乃还转着弯再骂俺,今天我非拾掇、拾掇你。”
说着扑到富贵的身上,用双拳不停地打富贵的后背。
还边打边骂:
“叫你装傻卖呆,叫你忘情薄义,我打死你个没人肠子的玩艺。”
富贵不敢还手,他也不想还手,他知道自己错了,是他惹得娇娇发脾气。
他只是躲躲闪闪,尽量少挨几下打。
娇娇连续打了几下,感觉解了恨,累得喘着粗气、坐到椅子上。她喘着喘着,惹起了咳嗽,“咳……咳……”
连续咳几下,娇娇憋的满面通红。
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嗓子上火,现在又气又累、口干舌燥,哪会嗓子不痒痒。
富贵看见她咳嗽得很厉害,高兴地笑了。
心想:活该!这是报应,谁让你甩了我、又和孙德旺好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慢慢走到娇娇身边,举起拳头、轻轻给她捶背。
“别装好人,姑女乃女乃不用你孝敬,滚开!”
富贵不理她、继续轻轻捶。
“咳……咳……”娇娇继续咳嗽。
富贵捶了一会儿,娇娇消了气,轻声说:
“别捶了,我嗓子干,快去要壶茶来喝喝。”
“是!”富贵停住手,小跑着朝店堂去了。
富贵走后,娇娇躺到床上,她想:
这小子在耍性子,今夜不想和我睡了。
明摆着我只订了一间房,还是张双人大床,俺是准备和他一块睡地,他难道还看不出来?
他这是故意找别扭,想再要间房单独睡,真气死我。
今夜我一定要和他在一块睡。
俺不是想他那玩艺、离不开他,俺是怕孙德旺来了。
我看得出来,这小子比富贵还馋我。
他一路上好几次勾搭我,和我眉来眼去的,狠不得在路上就想弄俺。
他今天晚上一定会来,万一他真来了,强干我怎么办?
这家伙身体那么强壮,弄俺还不容易。
如果我反抗,他就会把我掐死。
他那种脾气一定下得手。
其实娇娇不喜欢孙德旺,就凭他那长相,娇娇也看不中他。
她和他说笑、交谈,是哄着他玩。
一:他是大哥的同僚、要给他面子。
二:娇娇图他有权势,到了泰安有个帮手。
就因为这种原因,娇娇才和他逢场作戏。
富贵这小子到当真了,认为我爱上他了,不喜欢他了。
你真是个傻蛋,你和他比比长相,我能不喜欢你吗?
虽然我心里喜欢你,但是当着孙德旺的面我不敢表露出来。
我怕他看出咱俩好来,告诉了我大哥。
那样让我无法做人,嫂嫂们知道了,我怎么有脸回娘家。
所以俺路上冷淡你,其实俺心里爱着你。
你这样对俺耍性子,俺理解你的心,俺不生气,俺原凉你。
娇娇翻个身看看门外,天暗下来。
门口的榆树上有鸟叫声,像是一群麻雀。
也有黑喇叭哨叫,在树头上叽叽喳喳,扑扑楞楞,看样它们在争窝打架。
娇娇又渴又烦,抬头又看看门外,富贵这小子怎么还不提茶来?
渴坏我了,他是不是想故意治我?
这个坏小子、真是个拔吊无情的家伙。
弄着俺时、俺说啥都听,拔出吊来就不认人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俺如果不是怕今天晚上孙德旺来,俺才不和你睡在一块呢,非也治治你。
让你硬上三天,跪下求俺。
你不叫俺妈,俺才不答应你。
“咳、咳……”她嗓子又一阵发痒。
这个该死的富贵,还不回来?
她嗓子干得难受,不自觉得再次抬头往外看看,盼望富贵早一点回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一个黑影走过来。
是他,看走路的样子像那块料。
娇娇心里高兴了,直起腰坐在炕沿上。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用了这么长时间?”
娇娇生气地问他。
“你是不是想治我?”
富贵刚进了门,娇娇就质问。
“别不长好心眼,我才不会那样做呢,男不和女斗。”
“既然是这样,为啥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她又说。
“店里没了开水、怎么能把茶叶沏开?我是等着烧开水、才回来晚了。”
富贵向她解释。
“不是故意治我就行,快倒一杯我喝喝。”
富贵马上给她倒满一杯。
娇娇走过来、端起杯就想喝。
“太烫!慢点喝,”富贵提醒她。
娇娇听后、用口吹吹茶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喝。
富贵坐到椅子上,也倒满一杯慢慢喝着。
“富贵,你是个二百五、还是个傻瓜蛋?”
娇娇解了渴慢慢开始说。
“我没给你订房间、你还不明白吗?”
“你看这张床多么大,我一个人睡觉能用这么大的床吗?”
“这都是明摆着的事,还需要我说明白吗?”
“你真不想和我睡在一起、我也不求你。”
“我现在就去给你订床铺,你放个屁,我听你的。”
富贵听后不但不生气、反而马上高兴了,说:
“太太、别生气,哪有东家听伙计话的。”
“你安排俺在那里睡俺就在那里睡,保证听话,听从你的按排。”
“真的?”
“真的。”
“那好办、今晚你就和我睡在一块。”
“你不是相中孙德旺了吗?我和你在一块睡不碍你俩的事吗?”
“少废话!我相中他是一回事,和你在一块睡又是另一回事,这你管不着。”
“咱俩不能这样?因为俺毕竟不是你的真男人。”
“万一让孙德旺看见了,他会打死我的。”
“我不怕你怕啥?天塌下来我顶着。”
“这样做俺可不敢,命是俺的,到时候你反咬一口、说俺强干你怎么办?”
“你小子真是个难缠,坏心眼这么多,拿着好心当了驴肝肺。”
“俺是关心你,想哄你高兴,其实谁稀罕你那浪玩意,又粗又长顶得俺痛。”
“不是你勾搭俺,让俺浪得难受,俺才不让你趴在俺身上,压得俺喘不上气、憋得慌。”
“你不稀罕俺,俺也不稀罕你。”
“和你玩一宿、让俺一天全身没劲,无精打采地像个出了熊的吊,俺多吃亏。”
“你小子真是个傻里怪,明明沾了人家的光,还说吃了亏。”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不讲理的。”
“事实就是这样吗,俺又不是胡编乱造。”
“什么事实?事实应该你给俺钱,谁玩女人不破费点。”
“俺不是玩女人、俺是喜欢你。”
“你喜欢俺、就应该给俺买东西,哄着俺。”
“俺知道你穷,也知道你没钱,俺也不怪你,但你要听话,别惹我生气。”
“谁像你,还对俺使性子。”
“俺没惹你生气,是你惹我生气。”
“咱俩好好的、你又和孙德旺好上,这不是你惹俺生气吗?”
“你这个傻瓜,我给你说白了吧,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根本不喜欢他。”
“俺和他只是逢场作戏、只是想利用他。”
稍许她又说:
“你想想,咱到泰山人地两生,没个熟人、没个依靠那还行啊。”
“这是到了人家一亩三分地里,出了事会吃大亏的。”
“你这样一说我就高兴了,原来你还爱着我。”
“不喜欢你我能让你和我一块睡觉吗?你这个邪不楞,一发邪真难讨。”
“你说明白了我心里就好受了。”
“听话不听话?”娇娇马上问。
“听!坚决听你的。”
“还刁难不刁难我?”
“不了。”
“这就好,你听我按排。”
娇娇喝口水,看看门外,院里全黑了。
她估计孙德旺很块就会来到,就对富贵说:
“咱赶快离开这里,到泰安城里逛逛,陪我去买点绸缎。”
“天黑看不清路,明天去吧,”富贵不想去、劝说娇娇。
“不行!今晚孙德旺一定来,他来了我就月兑不开身。”
“时间长了、他会纠缠我的,我一定要躲开他。”
“这是你俩的好机会,白天不能在路上亲热,他晚上来了你俩要好好玩玩。”
富贵故意逗她。
“你把我看成啥人了?”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坏女人,俺和你好是俺相中你了,真爱你。”
话说到这份上富贵从心眼里又高兴起来。
他不想再发邪劲了,于是说:
“既然你还爱着俺,我就陪你走一回,当当你的保镖。”
富贵终于答应了。
“快去轿车上给我拿身干净衣裳,我穿的这一身脏了。”
“别讲究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
富贵站着不动。
娇娇点上蜡、站在亮光处,看看前身又扭头看看背后,犹豫了一会儿说:
“不换就不换,反正晚上光亮差,有点脏也看不清,丢不了人。”
“这样就对了,”富贵说“晚上天黑谁能看清楚。”
娇娇一听也在理,就吹灭蜡,走出房门,俩人来到柜台前。
“掌柜的、俺们到外面转转,”娇娇告诉他。
掌柜的正打着算盘在盘点,听到有人对他说话,抬头看看说:
“早点回来,很晚了会影响我关门的。”
“知道了,”富贵答应一声,说着两人走出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