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贵继续说:
“这回幸亏让我去、不然准会出大事,翻了轿车死了人。”
“我亲眼目睹了山路的危险。”
“以前只是听说爬山多么难,上山多么险。”
“平原人走山路就会头晕目眩,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山沟里摔死。”
“当时我听了还不相信,这回我是真服气了、真体会到了,人家说的一点不虚。”
“南边那些山看着不算高呀?”
大贵怀疑地说。
“在咱这里看着不算高、到了山跟前就高了,”富贵说。
“越往南走山越高、山越高、山坡就越陡、陡的直上直下,人不能走、望着直发愁。”
“走在那深沟旁边、吓的直发抖。”
“小胆人能吓瘫、大胆人吓的出冷汗。”
“我牵着枣红马往前走,一点不敢大意。”
“太太在轿车里吓的直打哆嗦。”
“南边的那些山这么高呀!”
狗子听了惊讶地说。
“有千万丈高呢,”富贵笑笑答。
“站在山顶上往下扔个麻雀蛋、落到半山腰就能孵出小麻雀,你说这山有多么高吧?”
“你说的太玄乎了,孵出小麻雀需要二十一天,山能有这么高吗?”
狗子半信半疑的说。
“相信不相信由着你。”
富贵板着脸又说。
大贵看看狗子,绷不住脸笑了,对富贵说:
“你别糊弄小孩。”
回头又对狗子说:
“别听他瞎吹、天底下根本没有这么高的山。”
富贵听后也憋不住了、笑逐颜开的说:
“我这是崩着你玩,和你崩没根。”
他啃口糠窝头、嚼着继续又说:
“刚才我说的是有些虚,但南边的那些山确实很高、沟很深、路面不好走,这是确凿地。”
这时赵有福从厨房走出来,听到富贵叙说的很吸引人,就站住也想听听。
他一是好奇,二是想从富贵的口中打探出一些实情。
他想了解到一些真实的情况。
富贵看到赵有福站在桌子旁,立时想起娇娇说的话。
“‘一定要吓唬住那个老东西,只有吓唬住他、咱们才能一块再来泰山。’”
于是假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挥午着筷子、继续说:
“梨子山、百丈高、山势陡峭、到处悬崖绝壁,要想爬上去、必需先搭个人梯,前人踩在后人的肩上。”
“那桃花峪、更是高不可攀,抬头望不见山顶,人见了愁、鸟见了畏。”
“道路直立、坎坷不平,路面及窄又斜,两边还是深不见底的大山沟,走在旁边让人全身发抖。”
“特别是走在光石凉路上、更让人全身打怵。”
“吓的我不敢坐在轿车上撵枣红马,只能走在它的前面牵着它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走在那爬高路上、我又怕马蹄子打滑趴下,使劲抱紧辕杆。”
“你们想想,万一马趴下,轿车一滑坡,我们全部都会掉到深山沟里摔死。”
“去泰山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富贵说完低头喝粥。
“看见马虎了吗?大人都说山里有马虎。”
狗子突然好奇的又问。
马虎就是狼,这是当地人的方言。
“不但看见过,”富贵马上答。
“马虎还差一点把枣红马吃了。”
“当时把我吓死了,于是就用鞭子抽、又用垫棍打,好容易才把马虎打跑了。”
富贵抬着头,手里拿着筷子连说带比划、把和狼战斗的经过、一五一十的描绘给他们听。
他说:
“我们走到一个大山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边是深沟、一边是山林。”
“当时天黑地暗、山上没了干活的。”
“我们正往山下走着,突然两只马虎从路边的山林里扑上来。”
“吓的枣红马不走了、直打哆嗦。”
“在这种危险情况下怎么办?枣红马又不走。”
“怎样逃月兑这两只马虎?难道就甘心坐以待毙吗?”
“这两只马虎很快就跑到轿车旁。”
“我大吼一声壮壮胆,机伶伶举起鞭子就抽,拿起垫棍就砸。”
“我一边抽、一边砸、一边大喊救命,……”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厮打,才把马虎打跑了。”
富贵绘声绘色地说着,描绘的有鼻子有眼,把这几位伙计都吓楞了。
有的停住吃、有的停住喝,个个目瞪口呆、看着富贵演说。
赵有福也听的入了神,他像个木橛儿似的站着。
瞪着一双小眼睛,支楞着两只耳朵,傻瓜般听富贵表演。
富贵看看伙计们、又斜了一眼赵有福,他心中暗喜。
心想:
我的目地达到了,别再说了、说话多了容易让别人听出破绽。
于是嘎一下停住口,低下头喝粥。
“怎么不说了?”赵有福忙问。
“我饿了、先吃饭要紧,”富贵说。
“当时太太干什么去了,她没帮助你?”
赵有福追问,在探听虚实。
“太太一个女人,当时吓的只在轿车里筛糠了,她怎么能帮助我?”
富贵马上回答他。
赵有福听后,离开厨房。
他边走边想:
根据富贵的诉说,去泰山太可怕了。
多亏这次我没去泰山。
今年事事都这么背运,不是生病就是破财。
富贵说的山路这么危险,我撵车又这么离把,这次去了肯定不会顺利,一定会出车祸掉到山沟里。
摔个粉身碎骨,让我命、财两丢。
没去泰山他感到很庆幸。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进上房。
“快吃饭吧、面条快凉了,”娇娇说。
赵有福没搭理她,看看桌子上的‘懒锅面’,转身坐到椅子上。
“快吃吧、厨子做的不错、挺香,”娇娇又说。
赵有福听后、低头开始喝面条。
他吃了一会儿抬头说:
“这面条是可以,真香。”
“不是可以、是太棒了,比俺在馆子里买的还强、还好吃。”
娇娇接话说。
“人家是为了混钱,不舍的放作料,千算万算、不如自个起锅做饭。”
“我为啥不让你俩在外面大吃大喝、就是怕钱被人家赚了去、自己吃了亏。”
“你真是个‘铁算盘’,忒抠门了,”娇娇笑笑说。
有福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也笑着说:
“我说的千真万确、世上只有买卖人最奸,奸商、奸商,不奸就不会作商人。”
“作买卖的人、时时、事事都算计,唯利是图、不合算不干。”
娇娇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
“要说算计、谁也算不过你,要说合算、人家富贵在咱家干活就不合算。”
“你一年只给人家七百斤麦子。”
娇娇为富贵打抱不平。
“我又给他加了一铺一盖,”赵有福马上向娇娇解释。
“被子是破的、褥子是旧的,你还有脸说,”娇娇又耻笑他。
“能少给就少给,不能可怜穷苦人。”
“人家干活麻利、也勤快、还能吃苦,通过这次去泰山我看这个人挺好。”
“为咱家卖力很大,是不是再给他长点工钱?”
“不行!”赵有福马上说。
“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说话向着他,这是他当时同意的。”
娇娇听后不敢反驳、她怕引起赵有福的怀疑,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