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令 敌友莫测

作者 : 东方玉

凌君毅心头一黯只得缓缓伸出手去抵在他头顶的「百会穴」上一面极其缓慢地把真气度了过去。

蔡良只是功力深厚才尚未死去此刻经凌君毅缓缓地度入真气他跟着竭力吸了口气眼睛已能转动右手颤巍巍地抬起朝甬道指了指张张口吃力的道:「主……人……」只说了两个字小月复间突然黑血像箭一般标了出来喉间一阵格格轻响一颗头缓缓歪了下去。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已气绝!凌君毅黯然收回手掌直起身子心中暗道:「原来那晚在瓜州小山上看到的黑衣人就是三眼神蔡良只不知他口中的「主人」是谁他潜伏百花帮卧底又是为了什麽他用手指指甬道说出「主人」两字自然是告拆自己他主人是朝甬道去的他为什麽要告诉自己呢?莫非他主人有了危险才不惜以最後一口残存的真气向自己说出「主人」两字目的自然是要自己赶去援救了。」想到这里不觉朝三眼神蔡良作了个长揖说道:「蔡老放心在下这就赶去。」说完立即举步朝南道上走了过去。

三眼神蔡良口中的「主人」自然也是江湖上一帮一派之主武功自然十分了得但只要看蔡良临死前那份焦急的神色可见他「主人」在这条甫道中定然遇上了十分厉害的对手。凌君毅倒也不敢大意他为了应付粹然遭遇的强敌自然得腾出双手来。这就把托在左手掌的「骊龙珠」挂到腰带上左手当胸右手取出短剑插在腰间才循着甭道寻出。

这条甬道似乎甚是弯曲走了百来步路就已转了三个弯。凌君毅当先和众人一路行来都是耳目并用十分小心。正行之间忽听一阵极其轻快的脚步声响传了过来!声音入耳凌君毅就已听出来人身法极快在黝黑而有许多转折的甫道之中竟然快如奔马!就在凌君毅略一踌躇间那人已在甬道的转弯处现身那是一个全身黑衣手持乌黑短剑的汉子。凌君毅腰间佩着「骊龙珠」他看到人家的时候人家自然也看到他了。双方相距本来还有一两丈远但就在这一瞬工夫那黑衣人已然遇到凌君毅身前五尺左右举剑作势沉喝道:「你们是什麽人?」凌君毅傲然道:「你呢?」黑衣入看了凌君毅佩在腰间的「骊龙珠」一眼冷声道:「你身佩珍珠令当知此地禁止任何人擅入没有会主特许私入黑龙潭一律格杀不论。」他当凌君毅是黑龙会的人。

凌君毅不知自己盲人骑瞎马居然从飞龙堂闯到黑龙潭来了!这里叫做「黑龙潭」顾名思义一定有一个潭。黑龙会这名称大概就是因黑龙潭而来那麽由此推想黑龙潭也—定是黑龙会的总堂所在了。凌君毅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这里是黑龙会的总堂麽?」黑衣人听凌君毅的口气不觉奇道:「你不是黑龙会的人?」凌君毅道:「在下并没有说是黑龙会的人。」黑衣人短剑一指沉喝道:「你叫什麽名字从哪里来的?」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自然是从外面进来的了。」黑衣人道:「不论你是什麽人到了这里反正是死定的了。」说完举剑欲刺。

凌君毅喝道:「且慢。」黑衣人手中短剑一停冷冷说道:「你还有什麽事?」凌君毅道:「阁下可否告诉我黑龙潭是不是黑龙会的总堂所在?」黑衣人狞笑道:「这话你去问阎王老子吧。」一剑刺了过来。凌君毅右手一抢巨阙剑划起一道青虹「锵」然剑鸣把对方短剑拍开。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看来阁手倒是不弱。」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凌君毅暗暗忖道:「这黑衣人剑法极快一身武功大非庸手敢情是守护黑龙潭的人了看来非先制住此人不可。」黑衣人动作迅捷短剑连连点出黑芒如电快得目不暇接。他闪电似的剑法不但快而且剑上还有着浓重的内劲随着剑势进!黑衣人似是极为愤怒口中连声叱喝短剑挥舞愈来愈快。但他忽略了一件事这等快攻势都是硬打硬碰的力拼招术凌君毅手上是一柄斩金截铁利器!一串金铁交鸣之後他手上一柄短剑已被一寸寸削断剩了一个剑柄黑衣人方自一怔正待往後跃退!凌君毅比他还快蓦地跨上一步剑尖已经指到黑衣人的胸口喝道:「阁下只要动一动在下立可取你性命。」黑衣入眼看青光耀目的锋利剑尖抵住了胸口果然不敢挣动脸色狞厉怒声道:「你要怎的?」凌君毅忽然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想问你几句话阁下最好据实回答。」黑衣人道:「你要问什麽?」凌君毅道:「在下还是一句老话黑龙潭是不是你们总堂所在?」黑衣人道:「我不知道。」凌君毅道:「朋友是真的不知道?」黑衣人道:「在下奉命巡视甬道任何人未得会主特许撞入甬道一概格杀勿论旁的就不知道了。」凌君毅道:「那麽这条甬道是通向黑龙潭的对不对?」黑衣人道:「不错。」凌君毅道:「那麽在下再问你一件事方才可有人从这里进去?」黑衣人道:「咱们这里轮班巡查在下刚接班并未听说有人潜入。」凌君毅心中暗暗奇怪:「三眼神蔡良身中两处剑伤垂死之际说出他「主人」是朝这里来的他们怎会不曾现?」心念转动接着又问道:「朋友那是从黑龙潭来的了那就有劳阁下替在下带路。」黑衣人还未开口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接口道:「放开他他并不知道黑龙潭的走法。」这人来得无声无息连凌君毅都未能事先听得一点脚步之声。

凌君毅凝目看去只见黑衣人身後不远站着一个青袍老人。黑暗之中只觉来人身材修长神情冷肃双目炯炯有光颔下留有一把苍髯。只要看他这份气派一望而知此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份也高出黑衣人甚多。凌君毅缓缓收回短剑潇洒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该问老丈才是。」黑衣人迅向旁退下一步朝青袍人躬身为礼。

青袍人目光朝凌君毅腰间接的「骊龙殊」注视了一眼抬目望着凌君毅又看了看凌君毅身後的众人徐徐说道:「阁下能找到此地大是不易可否把姓名见告?」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青袍人目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颔道:「很好。」突然挥手一掌朝身旁黑衣人当胸击去。黑衣人躬身而立自然不会防到自己的上司会向他突下杀手是以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青袍人这一掌轻而易举结结实实击在他心月复之下黑衣人口中闷哼一声应掌倒地。青袍人目光一始朝凌君毅道:「你再补他一剑。」事出意外凌君毅不觉怔的一怔黑衣人中掌倒地已经气绝而死何用再补他一剑?不觉望望青袍人道:「你……」青袍人催道:「时光稍纵即逝你快补他一剑我们必须及时离开此地。」凌君毅更觉惊异望望青袍人道:「你……」青袍人摇摇手拦着他话头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平和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你照我说的去做决不会错。」凌君毅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黑衣人已经死了再补他一剑也不会再增加他的痛苦自已正好借此听听青袍人和自己说些什麽。心念一转就立即挥手一剑朝黑衣人胸口紮下。

青袍人点点头道:「你随我来她们暂时留下。」说完回身朝甭道中走去。

虞美人刚叫了声:「哥……」凌君毅冲她打了个手势又和公孙相交换交换了一下眼神取得了默契。青袍人缓步而行连头也不回过一次似是丝毫没把凌君毅放在心上。凌君毅也弄不清这青袍人是敌是友只觉他举动有些诡秘但却毫不思索地跟着他身後走去。甫道依然十分曲折走不了一二步路就有一个转弯。青袍人也没带火种生似走熟了一般脚下走得极快。这样走了二三十丈远近突听黑暗之中有人喝道:「什麽人?」青袍人道:「是我。」两句话的工夫凌君毅已经紧随青袍人转过弯去只见前面又是一个黑衣人。恭身而立朝青袍人抱拳道:「属下见过总管。」青袍人颔为礼口中晤了一声。这时他已经缓步走到那黑衣人身前突然挥手朝他心口拍去。他出手如电黑衣人又在毫无准备之下自然一击便中只听黑衣人口中「嗯」了一声身子一颤人已倒了下去。凌君毅心中暗道:「这些巡守甫道的黑衣人武功决不会是庸手他竟能在一举手间取了他的性命可见青衣人武功十分高强了。」青袍人若无其事依然举步朝前走去口中低低喝道:「快再补他一剑。」凌君毅看他杀两名黑衣人心头有些不明白他似是为了帮助自己才杀人灭口的。他为什麽要帮助自己呢?那一定是他认错了人把自己当作了三眼神蔡良的「主人」一党。由此推想这青袍人准是那位「主人」派在黑龙会卧底的人了。凌君毅没有作声依言右手一挥就补了那黑衣人一剑。青袍人喝一声:「快走。」脚下突然加快朝前掠去。凌君毅紧随他身後奔行。

转了两个弯只见青袍人脚下一停伸手在壁上按了两按回身道:「快进来。」话声才落身形一闪而没。凌君毅掠到近前才看清石壁间原来已经打开了一道狭窄的门户青袍人站在数尺外相候当下毫不犹豫侧身而入。走了三四步才听身後传来「砰」然一声响敢情那石门已经阖起。

这条甬头极似未经修凿的天然石缝不但十分狭窄仅容人侧身而行而且两边石壁棱角不平稍一不慎就会碰上前面青袍人走得极快凌君毅有珠光照路自然不会落後。两人弯弯曲曲地走了盏茶光景前面似是已经到了尽头但见一座石壁挡住去路青袍人举手在石壁上一按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传入耳际石壁间果然又裂开了—道小门。青袍人回微微一笑道:「请。」举步跨了进去。

凌君毅心中暗道:「这黑龙会的巢穴全在山月复之中各有秘道相通当年这项工程该是何等浩大?江湖上尽多占山立寨的帮派黑龙会何以要如此费事把巢穴筑在山月复中呢?莫非他们另有什麽隐秘不成?」心中想着已经举步跨了进去。

这石门之中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室中除了几张石制的椅几和一张石榻就别无他物但石椅、石榻都打磨得十分光滑;石几上放着一盏白铜灯擎不知点的是什麽油甚是光亮。青袍人把凌君毅让入石室仍然在石壁上轻轻按动了一下石门立即缓缓阖上然後转过身来抬手道:「公子请坐。」凌君毅并未坐下双手抱拳说道:「老丈把在下引来此地必有见教。」青袍人含笑道:「公子但请宽坐不错老朽确是有事奉告但此非其时。」凌君毅坦然在石椅上坐下一面问道:「何谓此非其时?」青袍人笑道:「这里外人不得擅入公子且请在此稍候老朽去去就来。」他不待凌君毅答话举步朝右一堵石壁行去走近石壁忽然回笑道:「公子幸勿多疑老朽此举对公子有益无害。」说罢伸手一推石壁应声手而启。

原来壁间是一道石门随着青袍人走出就像翻板一样转了过来无声无息的重又阖上。凌君毅看他举动神秘心头不无可疑立即一跃而起掠到右壁下伸手朝石门一推石门已经阖上果然一动不动。这和公孙相推门而入的那道石门一样一经阖上不诸开启之法是无法打开的。

凌君毅回到石椅上坐下细想这青袍人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只不知他把自己引到这间石室之中又忽然离去究竟为了什麽?他既然告诉自己这里外人不得擅入又说他此举对自己有益无害自己且等他来了再说。他想起师傅一再告诉自己愈是遇上险恶环境愈要冷静这大半夜工夫一直从步步危机中模索过来既然到了此地也就泰然处之。

青袍人出去之後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之久依然不见他进来!凌君毅奔波了大半夜正好趁这段时间坐在石椅上闭目养神。突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凌君毅听的不禁一怔自己只是闭目养神这间石室四面俱是石壁纵有暗门自己也应该先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如今既未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怎会有人进来?心念闪电一动同时也候地睁开眼来但见一名青衣少女手提食盒俏生生从右石壁间一道门户走入。

那道石门正是青袍人出去之处原是一扇活门但方才青袍人出去之时明明已经阖起自己还用手推过一点也推不动。如今这青衣少女居然悄无声息的进来而且那扇石门依然那麽灵活随着青衣少女的走入又像翻板般转了过来缓缓阂上。

青衣少女进入石室一双明亮的眼睛一抬之际看到室中坐着的竟是一个俊美少年不禁粉靥一红急忙低下头去。急步走近石榻从食盒中取出四式佳看一壶美酒和一盘炒面一起放到榻上的矮桌之上摆好一副杯筷然後朝凌君毅欠身一礼娇脆地道:「方才总管吩咐说公子大概饿了特命小婢送来酒菜面点公子请随意用吧。」凌君毅顿笑道:「多谢姑娘。」青衣少女赧然道:「公子言重小婢不敢。」随着话声似要退去。

凌君毅道:「姑娘请留步。」青衣少女脚下一停欠身道:「公子还有什麽吩咐?」凌君毅道:「在下想请教姑娘一件事不知姑娘肯不肯见告?」青衣少女美目一抬说道:「不知公子要问什麽?」凌君毅道:「姑娘方才说的总管可是那位胸垂苍髯的青袍人麽?」青衣少女道:「自然是了。」凌君毅道:「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们总管姓甚名谁?」青衣少女讶然道:「公子是总管的朋友难道还不知道总管是谁麽?」凌君毅道:「在下若是知道何用再向姑娘动问?」青衣少女眨动眼睛说道:「总管没有告诉公子小婢就不敢说了公子还是当面问总管的好。」凌君毅心中暗道:「好个狡黔的丫头。」一面含笑道:「姑娘不肯说那就算了……」青衣少女没待他说完接口道:「小婢那就告退了。」凌君毅道:「姑娘且慢在下还想问你一句话。」青衣少女有些焦急说道:「公子还要问小婢什麽?」凌君毅道:「那麽这里是什麽地方姑娘总可以告诉在下吧?」青衣少女反问道:「公子已经到了这里还不知道这是什麽地方麽?」凌君毅道:「在下是知道一点只是未能证实。」青衣少女「嗤」地轻笑一声道:「公子知道就好何用多问好啦请用酒菜吧小婢要走啦。」说完转身就走。

凌君毅一句话也没有问得出来看她转身走去心中暗道:「我若突然出手自可把她留下问问清楚。」但因青衣少女一脸稚气又不能贸然对一个女子下手。青衣少女很快走到壁下纤手轻轻一推石门便自开启忽然回过头来粲然一笑道:「公子多多原谅小婢未得允许什麽话都不敢奉告。」石壁转了个向又已灵活地阖起。凌君毅月复中确实感到饥饿但身在这等险恶、诡秘环境中在没有弄清楚对方来历和意图之前自然并未食用。青衣少女刚走不久石门开启青袍老人已经缓步而入他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小瓶往几上一放。

目光一扫矮桌上的酒菜全末动过不觉诧异的道:「老朽因凌公子连番剧战大半夜工夫下来想必月复中早已饥饿才要小桃替公子准备了酒食送来怎麽?公子是怕老朽在酒菜中做了手脚?」说到这里不由得掀髯一笑接道:「酒菜之中决无毒药公子但请放心食用。」凌君毅冷然一笑道:「酒菜中纵有剧毒在下也并不在乎。」青袍人目中神光一闪说道:「那麽公子何以不肯食用呢?」凌君毅道:「在下和老丈在甬道中相遇姓名未通敌友未分故而不敢叨扰。」青袍人忽然仰天大笑道:「好个姓名未通敌友末分。老朽荣敬宗和公子应该是友非敌这样够了吧?」凌君毅道:「荣老丈现在可以告诉在下把在下引来究竟有何见教?」荣敬宗微微摇头道:「尚非其时公子先请用些酒菜老朽自会慢慢的奉告。」凌君毅道:「为什麽老丈一定要在下食用了酒莱才肯说呢?」荣敬宗道:「公子尚有一件艰巨的任务要你去完成不用些酒菜面点身体如何支持得住。」凌君毅奇道:「老丈说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去办麽?」荣敬宗道:「正是正是公子快些请吧。」凌君毅心中陡觉疑窦丛生但他既然说要等自己吃过酒菜才肯相告再问也不会问出什麽来的了何况自己确也感到饥饿。这就站起身道:「好在下就叨扰了。」走到石榻上坐下举起筷子独自吃喝起来。

荣敬宗陪着他在矮桌对面坐下凌君毅本已月复中饥饿这一放怀吃喝不大工夫便已把四盘佳看一盘炒面吃得一扫而光。但一壶美酒却只小饮了两盅就不再喝。荣敬宗看他吃毕微微一笑举手击了三掌。只见那青衣少女立即推门走入收过碗盘退了出去接着又端上两盘香茗放到石几之上低声说到:「公子请用茶。」荣敬宗道:「老夫和公子有要事密谈。你可守在外室未得老夫之命不准任何人进来。」青衣少女答应一声转身退出石门也碰然阖起。

荣敬宗从几上取起两盘香茗移放到石榻中间的矮桌之上一面说道:「公子请到榻上坐。」凌君毅知道他必有重要话说依言走了过去和他在榻上对面坐下。

荣敬宗道:「公子腰间这颗珠子可否让老朽一观?」凌君毅道:「自然可以。」随手解下「骊龙珠」递了过去。

荣敬宗反覆谛视了一阵忽然目光有泪颤声问道:「这是黑龙会的「珍珠令」不知凌公子从哪里得来的?」凌君毅看得心头愈是惊疑不止说道:「此珠是在下家传之物并非是黑龙会之物。」荣敬宗目光一凝问道:「公子可知此珠的名称麽?」凌君毅道:「骊龙辟毒珠。」荣敬宗道:「辟毒珠顾名思义可以辟毒的。」凌君毅道:「不错。」荣敬宗忽然站起身从几上取起黑色小瓶又取了一只空瓶又取了一只空碗说道:「只不知公子此珠是否能解得瓶中之毒?」随道话声一手打开瓶塞从瓶中倾出一股墨黑的黑水朝碗中倒去。

凌君毅目光一注说道:「毒汁。」荣敬宗也末徵求凌君毅的同意举起「骊龙辟毒珠」迅快的朝「毒汁」中浸去。但听碗中出「嗤」的一声轻响登时冒起一阵轻烟不用说碗中毒汁经「辟毒珠」一沾自然由浓而淡由淡而无变成一碗清水!荣敬宗双手捧着那碗由「毒汁」变成的清水神情激动双目之中老泪夺眶而出口中喃喃说道:「果然是「骊龙珠」果然是「珍珠令」……」突然放下瓷碗捧着「骊龙珠」双膝一屈扑的跪倒地上仰脸说道:「会主英灵有知属下这二十年忍辱偷生总算等到了出头之日了。」说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唏嘘不止。凌君毅看在眼里心头愈觉疑窦重重难道自己家传的「骊龙珠」会和黑龙会有关?

正在谅疑之际只见荣敬宗忽然老泪一收倏地站起身来一手递还「骊龙珠」目中寒光如电直注在凌君毅的脸上神色严肃冷冷说道:「你叫凌君毅?」凌君毅接过「骊龙珠」应声道:「不错在下正是凌君毅。」荣敬宗点点头沉声道:「很好老朽已经等了你甘年现在你唯一的生机就是拔出剑来和老朽放手一搏。」右手一抬铿然剑鸣手中已多了一柄乌黑无光的短剑。他这等忽友忽敌的举动当真是恍榴迷离令人莫知所措。

凌君毅愕然道:「老丈和在下有仇?」荣敬宗被他问得似是难以启齿勃然作色道:「你不必多问先胜了老朽手中此剑再说不迟。」凌君毅迟疑地问道:「老丈把在下引来此地就是为了要和在下动手吗?」荣敬宗道:「多言无益你亮剑吧。」凌君毅道:「如此说咱们非动手不可了?」荣敬宗道:「不错你想生离此室就得和老朽放手一搏。」凌君毅缓缓从腰间抽出巨阙剑横剑当胸说道:「那麽老丈请出手。」荣敬宗似已不耐冷然道:「你小心了。」喝声出口手中短剑一振突然闪起一道乌黑的剑影横削过来。

凌君毅但觉对方这轻描淡写的一剑就有一股逼人剑风随剑划出势道已然十分凌厉心头暗暗一惊忖道:「此人剑上造诣之深果然非同小可。」心念闪电一动短剑一起剑尖疾落斜封出去。荣敬宗剑势未竭短剑连挥接连攻出三招。这三剑剑光缭绕从剑上涌出来的浓重剑气居然从三面飞卷过来势道之强无与伦比。凌君毅口中大喝一声巨阙剑突然交到左手纵刺横削展开了少林镇山绝学「达摩剑法」只是他是用左手使出剑法也和少林「达摩剑法」反其道而行惟其是反手使出就更见奇奥多变。

荣敬宗微微一怔讶然道:「你是反手如来的门下?」凌君毅道:「老丈果然有些眼力。」两人在说话之间剑势仍然如电闷雷奔各极其能丝毫不见松懈。小小一间石室之中剑气弥漫寒镐飞旋当真是凶险百出。转眼工夫已经恶斗了五十余招。激战之中只听荣敬宗大声喝道:「凌君毅难道你除了反手如来教你的一套「达摩反手剑」就没学过家传的武功?」这话听得凌君毅心头蓦然一动暗暗忖道:「家传的武功?他指的那是「飞龙三剑」了。」心念闪电一动哪还犹豫?口中一声情感人随声起剑化一道青虹飞跃起两丈来高。左手短剑突然交到右手手腕轻轻一抖登时飞洒开一蓬剑雨青芒四射剑影缤纷朝荣敬宗当头罩落。

荣敬宗目光如炬右手短剑连挥接连使出「崑仑剑法」中的「玉笏朝天」「武当剑法」中的「三花聚顶」「达摩剑法」中的「八部天龙」。这三招剑法名虽三招但他使得一气呵成前面两招是专门护顶的招术後一招却是防护全身的突围招法。但听一阵急骤如雨的「锵」「锵」剑鸣!荣敬宗手上一柄短剑已被凌君毅巨烟剑寸寸削断!但他也在此时月兑出了剑光之外丢去剑柄口中呵呵一笑说道:「凌公子请住手……」凌君毅闻言停手只见荣敬宗一脸俱是欢喜之色双手连拱含泪说道:「果然是「神龙出云」果然是凌世兄请恕老朽刚才多多冒犯之处。」凌君毅听得心头大感惊奇问道:「老丈怎知在下使的是「神龙出云」?」荣敬宗笑了笑道:「飞龙三剑乃是本会镇会剑法老朽怎会不识只是老朽已有二十年未曾见到了。」这话愈来愈奇。

「飞龙三剑」本来是凌君毅家传的剑法百花帮把它作为「镇帮三剑」。如今荣敬宗又说它是黑龙会的「镇会剑法」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凌君毅愈想愈觉此中必有缘故心中的疑问也愈来愈多不觉蹙目道:「老丈……」荣敬宗没待他问话已经连连拱手道:「公子请上坐等到黑龙潭雾起之时老朽就领你前去。」凌君毅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佳问道:「老丈领在下去黑龙潭作甚?」荣敬宗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公子来此之时令堂没有告诉你麽?」凌君毅道:「老丈也认识家母麽?」荣敬宗道:「令堂就是会主夫人老朽自然认识了。」「会主夫人」这四个字听得凌君毅脑中「轰」然一震张目道:「荣老丈你说什麽?」荣敬宗「哦」了—声道:「公子幸勿误会老朽说的会主乃是二十年前的本会会主并非目前这个卖主求荣的叛徒。」凌君毅心中暗殖:「听他口气自己父亲竟是二十年前黑龙会的会主但这些事情母亲从未和自己提过只字。」想到这里不觉目光深注看着荣敬宗问道:「老丈会不会认错了人?」荣敬宗一手模着苍髯笑道:「公子身怀「骊龙珠」又会「飞龙三剑」又是姓凌老朽怎麽认错了人?」凌君毅道:「但家母怎会从未和在下提过呢?」荣敬宗想了想忽然叹息一声道:「这也难怪当年令堂逃出魔掌多少狼心狗肺的贼子还四处追踪到处搜索天下虽大无容身之处茹苦含辛生下公子但贼焰方张令堂强煞总是一个妇道人家孤掌难鸣加之公子年事尚轻自然不能把这段血海深仇告诉你了。」「血海深仇。」凌君毅身躯猛震激动的道:「老丈你是说先父本是黑龙会的会主後来遭别人杀害的?」荣敬宗脸色—黯说道:「会主遇害也可以说是壮烈成仁老朽本该从会主於地下这二十年忍辱偷生为的就是夫人逃出之时已经身怀六甲总有复仇的一日老朽如果一死殉主这内情就永远没有一个知道的人了。」说到这里忍不住老泪涟涟又唏嘘起来。

凌君毅也泪流满面扑的一声跪了下去说道:「老丈用心良苦一定是先父的患难至交能否把此一详情详细见告?」荣敬宗拭着老泪慌忙把凌君毅扶起说道:「公子快快请起这是折煞老朽了二十年来老朽等待的就是今天只是说来话长。咱们还有一个更次的时间老朽也只能说个梗概等公子取到东西再作详谈。」凌君毅心中暗想:「只有一个更次的时间他要自己去取什麽?想来定是十分重要之物了。」心中想道却并末开口追问。

两人重又落座荣敬宗端起茗碗喝了口茶说道:「这话该从山河蒙尘先帝〔毅宗〕殉国说起。各地勤王义师次第失败长公主以金枝玉叶遁迹空门。但她老人家始终未忘国族之仇矢志匡复大计数十年奔走江湖纠合各地有志之士。」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道:「那时有一位姓铁的参将兵败之後纠合一批志同道合的武人就在昆嵛山成立了一个反清复明的组织黑龙会。」凌君毅想到自己母亲姓铁同时也想到那天太上传自己「飞龙三剑」中两招剑法时画像上那位姓铁的老人。他虽然并未开但心头却涌起了许多疑问。

只听荣敬宗续道:「这位姓铁的参将手创黑龙会他挑选昆嵛山作为根据之地是因为此山有许多天然洞府曲折幽深互相贯连只要稍事整修就可成为十分隐秘的所在不虞被外人现。」凌君毅道:「原来这些洞穴都是当时修建的。」荣敬宗道:「这里虽是半出天然半经人工修凿者会主差不多经营了三十年之久。」接着说道:「老会主在修凿一条山月复石窟之时无意中现一座洞府石壁上刻着几幅使剑的人像据说那是全真教主重阳真人所留老会主参悟了三式剑法就是「飞龙三剑」。」凌君毅问道:「这位铁老会主的名讳可是上中下峰?」荣敬宗连连点头道:「原来公子听人说过了?」他并未追问续道:「老朽曾听老会主说壁上武功原本不止这三招剑法因他已届中年限於秉赋已无法再求精进……哎咱们把话说远了。」口气一转道:「老会主在修凿山月复甬道之时同时他现了一处毒泉涌出来的水比墨还浓中人立毙……」凌君毅失声道:「毒汁。」荣敬宗点头道:「不错咱们都叫它「毒汁」接着说道:「後来老会主开凿了一条小涧把毒泉引入一处潭中那就是现在的黑龙潭。」凌君毅看他说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到自己父亲之事心头暗暗有些焦急。

荣敬宗又喝了一口茶道:「铁老会主年届不惑膝下没有一男半女。那年正好闹饥荒老会主经过山下抱回来一个女婴收为义女取名如玉铁老夫人也视如己出十分疼爱。到了翌年铁老夫人也生了一个女公子取名如花。一晃就是二十年这一对姊妹花当真出落得如花如玉老会主也一样看待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教着两位姑娘的武功……」凌君毅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这一对姐妹有一个是自己母亲另一个该是百花帮的太上了。

只听荣敬宗续道:「当时长公主在江南一带主持匡复大计各大门派表面上虽并未正式加盟但暗中无不竭力支援鼓励门下弟子以江湖人的身份参加各地反清组织。那年春天少林方丈开谤大师向老会主推荐了一个青年人到黑龙会来这人姓凌名长风是开谤大师的唯一俗家门人。」凌君毅道:「他就是先父麽?家母告诉在下先父讳瑞图。」荣敬宗道:「公子年事还轻令堂既没有告诉你这段往事自然也不会把令尊的真名告诉你的。」他望望凌君毅接着说道:「令尊那时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得十分英俊。老朽记得他初到黑龙会来的时候者会主派了他—个巡主的职位好像令尊是第二十一组的巡主老朽是二十组的巡主经常在一起出巡互相支援因此老朽和令尊的私交也最好。」凌君毅肃然起立恭恭敬敬的作了个长揖说道:「原来老伯还是先父的至友请恕小侄失礼。」荣敬宗含笑道:「公子不可多礼老朽只是令尊帐下一个属下怎敢当得至友二字?」接着说道:「令尊少年老成处事稳健在会中不过三数年工夫经由黄龙堂一名巡主积功摇升为飞龙堂堂主老会主倚为左右手不但早就有意把女儿许他为妻而且也有意由他继承黑龙会会主……」说到这里右手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接着说道:「那是令尊到黑龙会来的第三年那年秋天老会主就把义女如玉许配令尊结为夫妇。但就在成亲当天晚上如花姑娘忽然离去……」他似是言有未尽但却忽然住口。凌君毅自然听得出来荣敬宗述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含混言外之意如花的出走应该和这场婚礼有关。

荣敬宗接着道:「老会主年过花甲只此一女如花约突然出走老会主夫妇自然极为伤心。尤其是老夫人思女心切不久就一病不起。就在这时候清廷也听到黑龙会图谋不轨的风声派出一批大内高手前来昆嵛山搜索但本会早已得到消息而且黑龙会总堂深处山月复之中这批鹰犬自然无法找到。」凌君毅忍不住道:「黑龙会难道任由这些鹰犬找上门来不给他们一个厉害?「荣敬宗道:「这是老会主持重之处那时清廷气焰方张各地志士已经牺牲了不少为了保全实力才力主不可妄动。」说别此处忽然叹息一声接着道:「但没想到这批鹰犬之中有—名侍卫竟是神算子的门徒。本山机关布置原出神算子之手他门人自然一看就知在他向导之下从黄龙洞袭入老会主因本山机关既被识破这些清廷鹰犬就不能让他们有一个漏网否则就後患无穷。那天晚上咱们全数出动—举把侵入昆嵛山的十八名大内高手悉数歼灭老会主在这下战中劈了五个对方爪牙但却被其中一人的毒药暗器所伤……」凌君毅道:「骊龙珠可解天下奇毒老会主……」荣敬宗没待他说完接口道:「不对「骊龙珠」可解天下奇毒但老会主是被苗人用的淬毒吹针所伤。那吹针细如牛毛打中人身使人丝毫不觉那时老会主力拼强敌并不知道自己已中了人家暗算直等敌人悉数就歼回到总堂已经毒攻内腑突然昏迷不醒。当时大家还不知道老会主中了毒针只当他年事已高体力不支但经过急救之後依然昏迷不醒。仔细检查的结果才现老会主左肩有一点极细的黑影断定可能是中了毒针一类细小暗器急以「骊龙珠」吸毒只是已经迟了不到天明就溢然长逝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凌君毅道:「後来呢?」荣敬宗道:「会中不能一日无主否则就成了群龙无大家就在老会主灵前公举令尊继任会主。」凌君毅问道:「那麽先父又怎会遇害的呢?」荣敬宗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令尊那时不过二十多岁到黑龙会来前後也不过四年因老会主的赏识一手扶植从黄龙堂一名巡主摆升到飞龙堂堂主。老会主在未去世之前也曾一再向人表示将来继任人选属意令尊。因此在老会主灵前获得大家的支持但黑龙会创立已有三十年之久令尊虽具雄才大略终究年轻资浅难付众望……」凌君毅道:「那是说大家都对先父不满了?」荣敬宗道:「那也不然当初随同老会主共创黑龙会的几位长老起初虽觉令尊年事太轻、少不更事但老会主去世後经令尊一年刻意整顿。黑龙会的声誉在江湖上可说是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局面。几位长老也深深感到老会主确有知人之明自然全力支持就是一向和令尊不睦的青龙堂堂主韩占魁也转而向令尊输诚这一年真可以说是黑龙会的全盛时代……」凌君毅疑惑的道:「那麽是谁害死先父的呢?」荣敬宗黯然叹了口气道:「清廷派出来的十八名鹰爪一去不归从此杳无消息自然不肯罢休。经他们明查暗访终於获悉这十八名大内高手全数折在黑龙会的手里鞑酋据报大为震怒密派山东总督围剿。」凌君毅吃惊道:「他们要对黑龙会用兵?」荣敬宗道:「用兵黑龙会倒并无所惧就算来上十万大军也无济於事可恨的是咱们黑龙会出了丧心病狂、数典志祖的内奸。」凌君毅心头一震张目道:「谁?」荣敬宗道:「就是现在黑龙会的会主韩占魁。」凌君毅心头一阵激动问道:「他如何出卖了黑龙会?」荣敬宗道:「当时东督是和砷门下的走狗国泰此人原是贪婪无能的奸顿之徒接到上面的密3早巳吓得心惊肉跳拿不出主意。据说他督署中有一个师爷叫做钱君仁外号阴世判官。据说此人原是江湖卖药郎中後来不知如何夤缘进身当了国泰的心月复狼狈为奸他替国泰出了个主意用兵万万不可当时只在左手掌中写了四个字。」凌君毅道:「不知他写的是哪四个字。」荣敬宗道:「以寇制寇。」凌君毅道:「以寇制寇?」荣敬宗道:「不错他这主意可说恶毒已极他用的是分化利诱的手段但若无丧心病狂的人又如何颠覆得了黑龙会?」他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也许是天数正好韩占魁这贼子因和令尊凤有嫌隙令尊继任会主之後他表面上竭诚拥戴。内心的仇恨却愈来愈深。因为他是老会主拜弟中儿子其父是为黑龙会殉难的老会主一直把他视如於侄而且又摇升到青龙堂堂主要是没有令尊黑龙会会主的继承人就非他莫属。」凌君毅道:「他纵和先父有隙那是私人的恩怨不该出卖黑龙会。」荣敬宗道:「这叫利令智昏忘记了他老子是死在鞑子手里的因为清廷答应他事成之後不但不究既往还可给他官做还有赏金才使他卖主求荣苟颜事仇献出本山秘道总图作为他个人进身之阶……」凌君毅失色道:「黑龙会在清廷严密搜捕之下得以屹立不动凭仗的就是山月复秘道外人不得而入。他献出秘道总图那就无异断送了黑龙会。」荣敬宗双手紧握拳头切齿道:「就是嘛老会主三十年苦心经营神算子殚心竭智所设计的机关秘道就此落入异族之手。」凌君毅道:「详情如何还望老伯赐告。」荣敬宗脸色显得异常难看目光如刀切齿道:「创立黑龙会的人除了老会主共有九位长老他们都是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结义兄弟。老会主逝世之後已经只剩五位那时差不多都是花甲以上的人了。这姓韩的贼子不但献了秘道总图而且居然狠起心肠接受鹰爪的指示暗中下毒先把五位长老毒毙……」凌君毅道:「当时没有人现他的阴谋麽?」荣敬宗道:「没有这恶贼心机镇密而且那毒药是大内之物许多满汉大臣在靼酋赐食之後往往回家暴卒用的就是这种毒药死後丝毫看不出中毒的徵兆。黑龙会在一月之内五位长老先後谢世自然引起许多怀疑但每个人都又死得十分安详看不出一点异样大家心头尽管起疑也无可如何……」凌君毅剑眉轩动怒声道:「这贼子真该碎屍万段。」荣敬宗续道:「那是二十年前的端午距离五位长老逝世已经过了两个月会中并没有生事故大家戒心渐懈端午是个大节每年过节会主和三堂堂主、三十六将都要在大厅上欢聚还有各堂的巡主也一起参加……」凌君毅忍不住问道:「他又下了毒。」荣敬宗没有直接回答续道:「大家正在兴高采烈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当儿青龙堂一名沈姓当值巡主匆匆进来在韩占魁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韩占魁脸有喜色从座中站起大声说道:「「各位今天是端阳佳节大家都在这里兄弟有几句话要说。就是本会创立已有三十余年当初原是以匡复朱明为宗旨这三十年来清廷已经奠定四海广施仁政朱明气势已尽凭咱们区区百数人犹图顽抗何异以卵击石?终日匿居山月复三十年来一事无成再过三十年还是出不得头。古人曾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咱们这是逆天行事因此兄弟之意不如归顺大清接受招抚大家还可博个前程。」他大概就是这样说的唉这些话说出来真是污了嘴巴。」凌君毅道:「当时先父如何呢?」荣敬宗道:「当时大家只当他酒後狂言的牢骚但这是大逆不道触犯会中禁律会主自然不容他再谬论立即起身叱道:「「韩堂主你大概喝醉了你知道你说了什麽还不快快住口」韩占魁仰天大笑道:「「凌长风你少在韩爷面前摆会主的威风你不妨睁眼瞧瞧你们这些叛逆一个也休想逃得出去?」会主听得勃然大怒喝道:「「韩占魁你疯了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按本会律条你该八刃分屍!」韩占魁神色不变也大声道:「「凌长风按大清皇律你们这些叛逆都得凌迟处死罪灭九族。」他说至这里突然把手中酒杯往地上摔去这是「掷杯为号」这一刹那日月厅四面八道暗门中同时涌出十数名清廷派来的鹰爪。」凌君毅道:「黑龙会精英全在厅上除非他们使用霸道暗器这十数名鹰爪何难一举歼灭?」荣敬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沉痛地道:「鹰爪他们并末使用暗器日月厅上也没有搏斗连一丝抵抗也没有就让他们反剪双手一个个缚上绳子。」凌君毅凛然道:「大家都中了毒。」荣敬宗缀然道:「韩占魁在雄黄酒中下了「软骨丹」每个人都失去了抵抗能力……」凌君毅急着问道:「先父呢?」荣敬宗目含泪水说道:「老朽那时就担任黑龙潭总管并未在场这是事後听人说的会主眼看大势已去嚼舌自裁壮烈成仁。」凌君毅热泪夺眶而出噗的跪倒地下呛声道:「爹孩儿一定要手诛姓韩的恶贼替你老人家报仇。」荣敬宗拭着眼泪说道:「公子不必伤心等你黑龙潭回来自可手刃亲仇谅那姓韩的老贼也逃不到哪里去。」凌君毅站起身子忽然关切地问道:「老伯家母如何逃出去的呢?」荣敬宗道:「这也是天意。令堂那时已经有了身孕终日呕吐并末与会那些鹰爪又忙着接管本会三堂而且各处都有零星的搏斗。令堂得到事变消息从一处秘道逃出等到他们觉已经不见令堂的踪影了。」凌君毅道:「姓韩的老贼既然出卖了黑龙会怎会又当起黑龙会的会主来了呢?」荣敬宗道:「他出卖黑龙会对清廷是一件大功如今已是四品顶戴的侍卫领班仍令他兼黑龙会会主这是一个极大阴谋。」凌君毅道:「这是什麽阴谋呢?」荣敬京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说道:「这和老朽公子都有关联。」凌君毅听得奇怪口中不觉「啊」了一声。

荣敬宗续道:「二十年前大江南北所有接受长公主节制、反清复明的组织不是遭清廷破获便是销声匿迹再无动静只有黑龙会占地理上的优势仍然屹立江湖当时可以说已是最後的一个组织了。清廷要他继续主持黑龙会目的就在借此可以6续现还有些什麽人仍在反抗。他们要把大明朝的孤臣孽子一个个找出来不能放过一粒反抗他们的种子留在土里……」他越说越激动紧握着拳头朝自己左手掌心狠狠地击了一下。

凌君毅心中暗道:「这和他和我又有什麽关连呢?」荣敬宗续道:「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和黑龙潭有关……」凌君毅听他一再提起黑龙潭而且方才还说清廷派姓韩的老贼主持黑龙会和他和自己有着关联现在又说和黑龙潭有关由此推想莫非黑龙谭有什麽事和自己有关了。

荣敬宗不待他追问接着说道:「老朽当日被擒之时因老朽和令尊平日私交极深之故一直被囚禁达一年之久。後来老朽得知令堂带了「骊龙珠」逃出他们始终没有找到下落。因此老朽觉得必须继续活下去而且必须仍然弄到黑龙潭总管才能有等到公子重来的一天老朽不得不苟颜投降而且透露了一个极大的机密给他们作为进身之阶……」凌君毅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不知老伯透露给他们的是什麽机密?」荣敬宗笑了笑道:「这机密除了令堂只有老朽一个人知道那就是黑龙潭底下原是老会主在开凿山月复甫道时无意中现的一座洞府留有重阳真人的武功壁画。後来长公主巡视本会认为这座洞府十分隐秘因此就把各门各派参与太阳教的教友名册移藏到这里来。老会主深感责任重大商请神算於设计在洞府之上引来毒泉开凿了一个深潭就是现在的黑龙潭。」凌君毅佛然道:「老伯把这个机密泄漏给清廷岂不等於出卖了长公主手创的太阳教全数教友?」荣敬宗微微一笑道:「公子责备的极是。但老朽若不说出这个机密就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也得不到黑龙潭总管这个差事焉能在二十年後的今天等到公子了。」凌君毅依然愤然道:「老伯牺牲了无数太阳教友就是等到小侄又有何用?」荣敬宗含笑道:「老朽也是在太阳神前立下重誓的教友岂会出卖全体教友?而且此事关系数万人的性命真要让他们得去老朽就成了太阳教万死莫赎的罪人。」凌君毅道:「老伯不是已经告诉了他们吗?」荣敬宗笑道:「老朽方才说过老会主请神算子设计引入毒泉己把这座洞府沉入潭底潭水深达二十丈一滴毒汁文可置人於死地二十丈深的潭水就是天上神仙也下不去。」凌君毅听到这里口中不觉「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他明白什麽呢?那就是黑龙会、百花帮为什麽一直都在干方百计的寻求「毒汁」解药。不用说黑龙会的目的是要取到太阳教教友名册。至於百花帮的太上自然不是为了这份名册却是志在重阳真人遗留的武功。由此看来百花帮的太上果然就是昔年出走的如花——老会主的亲生女儿。

荣敬宗手持苍髯问道:「公子明白了什麽?」凌君毅道:「黑龙会劫持四川唐门唐老庄主、岭南温家温老庄主、少林药王殿主持乐山大师和龙眠山庄祝庄主四人胁迫他们研求「毒汁」解药就是为了潜入潭底去取名册了。」荣敬宗点头道:「不错但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令堂为什麽要带走「骊龙珠」。」凌君毅道:「「骊龙珠」能解潭水之毒。」荣敬宗笑道:「令堂没有把全部经过告诉公子无怪公子也不知道了。」凌君毅膛目道:「难道还另有隐密吗?」荣敬宗道:「「骊龙珠」果然能解天下奇毒但它另一功能就是入水不濡俗称分水珠的是也。」说到这里目注凌君毅又道:「公子现在总该知道老朽忍辱偷生在这里等候公子是为了什麽了?」凌君毅道:「老伯是要小侄潜下黑龙潭洞府中去麽。」荣敬宗脸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说道:「不错公子此行必须把秘藏室中的「太阳教名册」予以毁去。」凌君毅抬目道:「老伯要我毁去名册?」荣敬宗道:「不错这份名册已是数十年以前之物当时长公主联络各门各派准备举事但时至今日不但鞑虏气势正盛而且各地太阳教友的组织多半瓦解这份名册本已失去价值。但若被清廷鹰爪得去大江南北许多义民均将受到株连留着实是祸根只有把它毁去才能消洱一场杀劫。」凌君毅起身道:「小侄谨遵吩咐只不知黑龙潭如何走法?」荣敬宗道:「公子请坐黑龙潭经神算於精心设计就是有了「骊龙珠」不知开启之法如何进得去?离开此室咱们就不能再说话了因此老朽还得把此中机括详细说明才行。」随着话声探手从大袖中取出一张陈旧的羊皮纸来在矮几上摊开一手指着图上说道:「此潭周围二十四丈北峭壁上有一龙头毒泉就是从龙口流出昼夜不患。你须以「壁虎功」从龙头下面垂直下去直达潭底。好在有「骊龙珠」照明你可以看到下面有一条精钢铁环就以双手握环以少林「大力金刚手法」尽力拉起。此时龙头流泉自会停止潭水即由八处洞穴流入潭底另一蓄水池中水位立即由二十丈降至五丈左右潭心有一座石礁露出水面你就可放开铁环跃登石礁之上仍以「大力金刚手」捧起礁上一块圆形巨石下面就是通向洞府的秘径……」凌君毅道:「龙头流水停止潭水水位下降贼党不会觉麽?」荣敬宗捻须笑道:「问得好黑龙潭深处断峡之间每夜於时一过就起浓雾四更到五更这段时间对面不见人影要直到天色大亮才渐渐消散。虽有轮值的人也都在峡谷之外不虞被人现。老朽所以要让你看清楚这张地形图你必须紧记黑龙潭的位置。」凌君毅点道:「小侄记下了。」荣敬宗道:「那很好。」取过羊皮纸双手连搓几搓立时碎成粉末洒落地上。

凌君毅吃惊道:「老伯怎麽把它毁了?」荣敬宗叹了口气道:「公子已经来了此图已无存留必要还是毁去的好。」一面又从怀中取出一条寸许长雕刻精细的金色鲤鱼郑重递交给凌君毅手中说道:「这是黑龙会两件最机密的东西之一。「骊龙珠」由会主掌管这条金鱼则由黑龙潭总管保管鱼月复之内藏的就是潭底洞府开启之钥。所幸此事只有会主和黑龙潭总管两人知道老朽保管了二十年从不看过。至於如何开启那就只有会主一人知道老朽也不得而知公子只有进入秘道之後到时看情形而定老朽就无法预测了。」凌君毅接到手中但觉这条金色鲤鱼份量极轻鱼身鱼尾都能活动金鳞闪烁极似一尾活鱼手工精巧之极。当下就揣入怀中贴身藏好一面说道:「小侄省得。」荣敬宗站起身道:「好现在已快近四更咱们可以走了。」凌君毅跟着站起荣敬宗一挥手熄去了几上灯火走到石榻右侧身形半俯双掌搭在石榻上徐徐朝左推去。只要看他推的姿势这石榻一定相当沉重同时也听到地底传来一阵轻微轧轧之声。

荣敬宗回头道:「这是老朽模仿神算子在各处安装的机括自做的一道暗门虽然笨重了一点但却不会被人瞧出破绽来……」说话之时石榻已经推开了四五尺光景但他还在继续推去地上已经有一方石板随着他继续推动之势缓缓竖起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地穴。

凌君毅道:「这是老伯一个人做的?」荣敬宗已经停住笑了笑道:「当然老朽手下虽有十二名剑手但除了那丫头小桃没有一个是老朽的心月复。光是这条秘道足足化了老朽十年睡眠时间才完成的。」十年每天晚上不眠不休才完成了这条秘道此老的毅力就足以感人。

荣敬宗从身边取出一个精巧的火筒当先朝地穴中跨了下去口中说道:「老朽替公子引路。」「嚓」的一声打亮火筒拾级而下。

凌君毅跟着他跨进地穴走了十来级地势稍宽。荣敬宗把手中火简交给了凌君毅才转过身去。原来石壁装着一个铁轮他双手紧握铁轮缓缓转动看去依然十分吃力。铁轮转动壁间随着响起沉重的轧轧之声头顶石板缓缓阅下。荣敬宗还是没有停手继续转动凌君毅知道他正在把石榻恢复原状。荣敬宗少说也转了二三十转才行停手一面笑道:「这机括做得十分笨重比起神算子来真是相去天壤但老朽还相当满意一个对机括埋伏一窍不通的我居然凭着双手也做成了一道暗门。」凌君毅点头道:「有志者事竞成老伯一个人完成这条秘道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荣敬宗目中隐含泪光说道:「老朽等的就是今天等的就是你。老朽二十年前就坚信你一定会来的才着手开辟这条秘道的。」凌君毅感动的道:「老伯苦心孤诣这份厚谊小侄没齿不忘。」荣敬宗道:「老朽日夜所盼望的就是公子进入潭底毁去太阳教名册使江湖各门各派能够保住基业散居大江南北的孤臣摩於能够保住身家性命。只要太阳教的种子埋在他们心里终有一天会掀起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还我大好河山的日子这是老朽最大的心愿。再就是帮助公子、除去姓韩的恶贼替会主报雪血执。老朽忍辱偷生了二十年这两大心愿一了就是死也限目了。」说到这里口中低喝道:「公子小心前面有块巨石当心碰头。」这条路是他双手开辟出来的当然没有其他甫道那样乎整不但脚下高低不平就是头顶也时常有巨石突出必须弯腰低头才能通行。但这些不用荣敬宗吩咐凌君毅也可看得清楚。两人一前一後足足走了一盏热茶功夫已经到了尽头处—道石壁挡住去路。

荣敬宗脚下一停又把火筒交到凌君毅手中火光照处前面石壁上又有一个海碗大的铁轮。荣敬宗双手紧握铁轮缓缓朝外推去口中说道:「从这里下去约有四五丈高落到实地就是黑龙潭的左方才老朽说的你都记住了?」凌君毅道:「小侄记住了。」荣敬宗用力一推一块圆形大石应手朝外推去石壁间登时开了一个圆形洞穴好像窗户一般!原来那铁轮上系着一条铁链石块推出有铁链系住不致下落。荣敬宗道:「好你可以下去了但务必在天亮之前上来就是说你在潭底洞府中只有一个更次的时间可以停留老朽自会在潭边接应。」凌君毅道:「小侄记住了。」说完身形一缩匍匐着钻出洞穴果见洞外一片黑朦朦的浓雾什麽也看不见。当下缓缓吸了口气纵身朝下飘落。

只听上面传来荣敬宗极细的声音说道:「公子小心行事老朽祝你成功。」凌君毅已在石室中看过黑龙潭的地形位置图不然落到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保管你寸步难行。因为落身之处已在潭边石梗之上只要往前跨出一步就会一脚蹈空跌进黑龙潭去。本来他腰间佩着「骊龙珠」就是最黑暗的地方也可以照到一丈左右。但浓雾就橡黑云一样它可以遮住清光干重的皓月。「骊龙珠」到了这里就像萤火一样最多只能照到一二尺远近。凌君毅其实用不着多看他心中早已有了黑龙潭位置的概念因此略一定神就沿着石壁朝右行去。黑雾虽浓但只能遮住你的视线从石壁龙头口中流出来的毒泉水声潺潺雾再浓、再黑还是遮不断的。

凌君毅细听水声已经只有七八丈距离自然倍加小心正行之间突觉脚下凌空已经踏不到石梗。他早有准备以背贴壁这一脚踏空身形并未下落立即施展「壁虎功」继续沿着石壁向右游行过去。不大工夫便已游到龙头下面他自然看不到龙头只听滔滔水声从头顶倒挂而下落入潭中。

「就是这地方了。」心念转动人已随着朝下疾落。转眼之间已经下降了七八丈左右但觉水声盈耳敢情已快到水面凝目瞧去黑雾迷蒙根本看不清眼前景物!好在身上沾不到水渍索性施展「千斤坠」身子往下直沉!这一形疾降差不多又疾落了十来丈深说也奇怪身上依然没有沾到潭水但听潺潺水声已从上面传来分明自己已经钻入水中。心中暗暗赞道:「骊龙珠果然是人间奇珍入水不濡。」时间宝贵一时哪还耽搁微微吸了口气继续往下疾落他身法何等快不过是转个念头的时间已觉脚底踏到了实地。站定身子再凝目瞧去这回这里没有朦朦浓雾但见四下一片漆黑人在水中衣衫虽没浸湿但是水势荡漾支不住身躯微微晃动。「骊龙珠」到了这漆黑如墨的水底珠光反而比在雾中明亮得多几乎可以照彻一丈左右这大概是物有生克「骊龙珠」正好是毒泉的克星吧。

凌君毅无暇多想急忙低下头去仔细审视果见离自己七八尺远近有一个黑沉沉的圆形东西敢情就是铁环无疑!心头一喜急忙举步走去他目光凝视依稀看到自己走过之处比墨还黑的潭水随着自己行动缓缓分开身子也有轻微的晃动之感。到得近前再一细看那圆形东西果然是海碗大小内一个铁环当下毫不犹疑的俯去默运「大力金刚心法」双手握住铁环缓缓朝上拉起。你别小看了小小一个铁环居然重逾千斤要是你没练过「金刚心法」休想拉得动它。

凌君毅突然心头一动暗自忖道:「师傅教自己练「金刚心法」之时曾经说过你别以为这三年枯坐练禅是一件苦事日後你非它不可。莫非师傅早就知道自己会有黑龙潭之行?不错自己父亲也是少林寺出身还是掌门方丈开谤大师推荐给外祖父的那麽在派到黑龙会来的时候也许早已就内定由自己父亲继承会主了因为不是少林弟子不曾练过「金刚心法」的人就无法拉动这个铁环……」他在思付之际但听潭底四处响起一阵「哗」、「哗」流水之声四周水势也起了一阵急剧的旋动。从水流声音估计至少丛有七八处地方像开了水闸一般急剧往下注去。四外压力也在逐渐加重证明潭中水位正在急剧下降。凌君毅施展「金刚心法」。双手紧握铁环潭水虽起了巨大的游涡但他依然渊停岳峙有如中流砥柱一般屹立不动。这样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哗」、「哗」水声渐渐小了下来四周游涡也逐渐停止压力也自行消失潭中又恢复平静。

凌君毅心知已是时候立即缓缓放下铁环直起身来举步笔直走去他记得图中所画的那座石礁是在黑龙潭的正中央。黑龙潭周围二十四丈那麽不论哪一个方向距离石礁都是十二丈自己只要走到十二丈处就是石礁了。人在水底走得自然不快但他默默计算着步数还不到十丈左右就已看到潭底乱石峥嵘一座小山矗立潭心。凌君毅不假思索脚尖在乱石上点动转眼之间便已登上礁石人一离开水面四丈外又是一片浓重的雾气看不清景物……这座礁石愈到上面愈小立足之处不过一丈方圆凌君毅很快就找到那块圆形巨石好像半个石球覆在礁石中央大约有两尺见方。凌君毅走近圆石依然默运「金刚心法」双手捧住石球缓缓朝上提起这半圆形的石球本已无处着手加上长年浸在水中包了一层泥浆更是滑得无处着力。凌君毅功运十指紧紧掺着石球尽力上提才算把石球提了起来。原来这是一个滚圆的石球只有一半嵌在礁石之上好像生了根一般底下有着极大拉力紧紧拉着不放。但等他提到离地一尺左右拉力忽然消失石球自动的朝上升起。

凌君毅凝目看去原来石球底下连着一根儿臂粗的铁杆此时已不需自己用力铁杆自动把石球顶了起来。石球底下露出一个圆形的石穴望去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凌君毅举足跨入石穴才看清下面有一道狭窄的石级循壁而下。这洞穴仅容一个人的身子你无法低下头去看下面的情形只好任由双脚循着石级走去。这样垂直走了四五十级之多忽然斜斜转起圈来凌君毅只觉这道石级已经由垂直而下变成盘着石壁而行而且这圈子似乎转得相当大。他暗自估计自己像是环着一个圆形的巨大石室而下这圆形石室少说也有十数丈方圆。

不大工夫石级已到尽头举目望去自己站在一条宽敞的走廊之上。这走廊果然也是圆的。自己推测得一点没错圆形的走廊果然环绕着一座圆形石室。圆形的石室壁间有着一道漆了朱红的石门石门紧紧闭着!他走了几步觉圆形石室不止一道门户而且同样漆着朱红石室既呈圆形相距不过三丈就现了两道朱门由此推想这条圆形的走廊上就应该不止只有两道朱门了。自己该从哪一道朱门进去呢?他不禁想起荣敬宗说过:黑龙潭总管掌管的是一条金鱼会主保管的是「骊龙珠」除了会主没有人知道洞府如何开启。他没有到里面来过自然不知道这里会有许多门户更不知道该从何门而入了。再看附近一道朱门关闭得甚是严密并无钥匙孔那麽荣老伯交给自己的金鱼如何开启呢?心念转动立即探手入怀模出金鱼仔细察看了一阵。

觉得这条金色鲤鱼非银非金非铜非铁拿在手上头尾活动简直和活的一般但除了制作精巧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何异处。荣敬宗说它月复中藏有开启石门之钥只不知如何才能把石门之钥取出。他反覆谛视实在想不出从哪里可以把鱼月复弄开他双手捉住活动的头尾正在思索这闪闪金光鱼鳞哪一片上装着开启的机括。但就在此时他捉住鱼头的右手手指无意之间触到鱼目耳中但听「嗒」的一声轻响!这声音自然十分轻微但凌君毅已然听到不他目光一瞥已然看到金色鲤鱼口中吐出一小截金色细管。心中不禁一喜急使伸出两个指尖小心翼翼的捏住金色细管缓缓抽了出来。

这金色细管只有半寸来长入手甚轻还没细看金色细管管身忽然自动裂开中间藏着一个极细的纸卷。凌君毅缓缓摊开纸卷也不过半寸见方薄得似绢非绢上面画着一个八卦。每个卦的底下均有一行细字注解字细有如丝但写得十分工整一笔不苟。凌君毅凝足目功才看清楚每一个卦原来是一道门户共分「天」、「地」、「风」、「云」、「飞龙」、「武翼」、「鸟翔」、「婉盘」八门。

这八道门户又有「休」、「生」、「伤」、「杜」、「死」、「景」、「凉」、「开」之别。只有「休」、「开」、「生」三门为吉其余皆属凶门。出入也有一定的路线须由「开」门入「生」门出如果不走出来须得熟谙门户阵势的人才能把你引出。

凌君毅心中暗道:「自己差幸没有鲁莽行事方才如果看到门户就推门进去就非失陷在里面不可了。」再看图上注释「开」门在西北方向「生」门在东北方向他把这两道门户紧记在心依然将丝绢重新卷好放入金管之中然後用手指捏住鱼目鱼口自开把金色细管从口中放入手指一松但听「嗒」的一声轻响鱼口果然重又阖起。

凌君毅心中暗暗赞叹这尾金色鲤鱼当真精巧得巧夺天工敢情也是出於神算子之手。他收好金鱼就按照图上的记载举步朝走廊上行去。这圆形石室的八道朱门却是一个模样门上也没有任何记号使人分不清哪是「生」门哪是「死」门尤其在地底石窟之中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方向。他是根据图上所画的那道石级尽头是南方「景」门顺着次序从南往东再由东往北自然就是西北「开」门。他心中默默数到第六道门户〔经过的五道门户是离、箕、震、昆、坎五卦即南方景门东南杜门东方伤门东北生门北方休门〕。现在他已经走到西北「开」门的门前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去两扇朱红石门居然应手而启。

凌君毅遂即举步走入本来他目能夜视黑暗之中也可辨物。此时藉着珠光举目打量这石门之内只是一条丈许宽的夹道两边是清水砖墙连地下也铺着水磨方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甬道只有四五丈远近尽头处是一道清水砖墙墙上又是一道青色的门户自己还未行近青门已经呀然开启。凌君毅脚下未停门户既然自行开启他就走了进去等他跨进门内青门又自行阅起凌君毅当然不在乎青门阖起因为自己进来之後原来就是不再从这道门出去了。但当进入门内之後不由得一楞。

因为在他想来这道门内必是老会主现的重阳真人遗留武功壁画的石室无疑。哪知呈现在眼前的只是一间两丈方圆的圆形石室除了四周同样有八扇门户。中间放着一人来高的一只古色铜鼎就再也没有旁的东西。凌君毅心头暗暗嘀咕忖道:「这里根本不是荣敬宗说的洞府莫非自已走错了门户?」他心中疑念一生脚下自然也停了下来。就在此时他忽然现放在中央的古铜鼎竞是自行在缓缓转动。

凌君毅已知这里是神算子所建造八道门户含有不同的机关。不然自己进入「开」门之後就已经触了机关那麽这座古铜鼎的自然旋转也并不稀奇。他经过冷静的思考索性站着不动静观其变。只见古铜鼎转了一会忽然缓缓朝地下沉去露出了一个圆形洞窟。凌君毅心中一动忖道:「莫非那藏名册的洞府就在洞窟之下?」一念及此正待举步走去忽然暗道:「不对自己下去之後如果再回上来这间圆形石室一共有八个门户四壁连同门上画的都是云彩如何分辨得出哪一扇是「生」门?万一走错了门户再也休想出得去了。」想到这里立时暗暗计算自己站立之处背後这道是「开」门出去该走「生」门那是自己左第二个门户。当下模模身上还有三个从铁网上摘下来的倒刺这就取了一个放到地上作为标记然後举步朝中央洞窟行去。走近洞穴探往下望去窟窿中空洞洞的没有石级而且黝黑如墨任你凝足目力也看不见洞内的景物。

凌君毅不敢鲁莽从事先摘下悬挂腰际的「骊龙珠」伸手探入珠光照处已可看清那是一间不过两丈许见方的石室地方不大。本来在窟窿上的那座古铜鼎如今已经端端正正放在石室中央。从窟窿到地面不过二丈高下。这就双脚先下穿洞而入。他为谨慎计身子落下之际快到古铜鼎上面立即朝旁侧飘飞开去。他手托「骊龙珠」站定身子举目打量这间石室略呈长方上和左右两堵石壁上果然都有雕刻的壁画。上壁下有一个青石蒲团和一张青石的长案案上放着一只檀木小木箱敢情就是「太阳教名册」。另外还有一个白铜烛台和点剩的半支蜡烛案前不远就是那座古铜鼎此外别无他物。对面一堵石壁上本来是一道门户现在已用青石封死。

凌君毅略一盘算因时光有限自己第一件事应该先毁去名册为主剩下的时间再去揣摩壁上的武功剑法能学多少就算多少。主意打定就举步走近石案取出火种点燃起蜡烛。然後移过檀木箱拧开铜锁打开箱盖。原来这一尺来高的木箱共有两层上层只有浅浅的一个木格放着一卷手抄移本上书「太阳庵心法」五个楷书。凌君毅心中一动暗道:「这大概是长公主手录的武功秘本了。」心念转动之际忍不住伸手翻去只见第一页载的是「太阳神功」接下去是「太阳指」、「太阳护法八式」一共只有薄薄的十来页字迹娟秀还有许多图形和朱批。

凌君毅心中暗道:「这是长公主研创的武功自然不能毁去了。」这就把它折好收入怀中。举起木格下面一共是三大本厚厚的名册上书「大明中兴太阳教友名册」字样。物凌君毅随手翻了几页现上面有少林、武当、华山、**、八卦等门派和天理教、大刀会、洞庭帮等帮会以及黄山万家、四川唐门等江湖世家。

凌君毅看得暗暗叹息从这名册上看来长公主为了复国奔走江湖几乎已经网罗了武林黑白两道中人依然不能成事那只能说是天数使然了。荣敬宗说得不错这三本名册如果落入清廷之手固然这中间已有不少人物故世但他们子孙仍然会受到株连一旦事牵连之广有多少人因此蒙上叛逆罪名处死。他不再多看把三大本名册放在石案上依然默运功力双掌缓缓按了上去。这样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才仰吁气收回双掌随手一拍三大本名册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纸屑洒落一地。

两件任务如今已经完成了一件现在该是自己练习壁间重阳真人遗留的武功了。心中想着不觉越过石案走近上石壁凝目看去。这一座丈许宽的石壁刻的是一个道装老人垂目静坐的姿势从他泥九宫中幻化出三个姿势各异、足踏云彩的道人神态构初如生。

在盘膝跌坐的老道人左题着四句赞语:「大道无名聚气成形功参造化一是三清。」这刻的是「老子一罡化三清。」凌君毅凝立壁前看着看着心头若有所悟只觉这幅「老子一罡化三清」似是道家的上乘练气功夫。他把这幅图像牢牢记在心里然後又朝左壁走去。这堵石壁略呈长方从右到左一共有六个使剑的图像腾跃劈刺神态生动。最前面的三个图像正是「飞龙三剑」只是壁上并无解释文字也没有招式的名称敢情「神龙出云」、「龙战於野」等招名是外祖父〔老会主〕取的了。

他从第一图一真看到第六图每一个图形都凝神话视仔细的思索着剑路如何展一面以指代剑缓缓的划着。凌君毅本是绝顶聪明的人何况十年练剑在剑术上已有极深的造诣对家传的「飞龙三剑」更是练得十分纯熟。这壁上图像是接着前面三式连续展下去的他自能从「飞龙三剑」的剑路很快的领悟。看完左壁六幅图像再朝右壁上走去。右壁同样刻着六幅使剑的图像但这里和左壁略有不同的是第七幅到第九幅还是劈刺飞跃的图像从第十幅到十二幅却是怀抱长剑盘膝跃坐的坐像而且姿态如一看不出有何出奇之处?凌君毅大略地看了一遍然後从第七式起逐一仔细揣摩曲第九式为止因为前面六式剑路他心中已经有了概念这三式剑法自然很快就能领悟其中诀要。

但从第十式起後面的三个坐式看了又看始终无法看懂到底有何奥妙。凌君毅看了一阵实在参不透剑中玄机只得暂时放弃先把前面九式逐一加以连贯用心揣摩了一阵就取出身边短剑从第一式起按图演练了一遍。当然最前面的三式他自小就练得滚瓜烂熟从第四式到第九式一式比一式繁复但他对剑法原有相当造诣除了初次练习犹感生疏等反覆练过几遍之後虽然未能得心应手大致已可记住。

这六式剑法至少也花去了大半个时辰眼看时间不多要想把它一口气练熟自然极不可能。只是心中对最後三个坐式总觉其中必有深意自己出去之後不可能再来平白放过也未免可惜。这就收起宝剑重又走近石壁凝神一志细心观看但任你把前面九式如何连贯研求再三总是无法和这三式贯串的起来。好像这三个坐式和前面的九招毫不相干简直找不出半点端倪。越是如此凌君毅越觉得这第三个坐式必然另具奇奥只可惜自己学识太浅一时无法领悟玄机。心中暗道:「自己纵然无法参悟何不把这三个坐式一一记下他日遇上师傅之时再向他老人家请教?」一念及此就不再去思索剑路变化强行索解只是凝注目力把三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坐式看了再看默默记在心里。这一仔细比较才略微看出第一个坐式衣褶皱纹略浅第二个坐式衣裙的皱纹较深而第三个坐式双目微睁似是凝注着竖立的剑尖之上。三个坐式只有这麽一丁点不同若非仔细比较自然极易忽略过去。如今业已全部记下不用再停留了。他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朝石案跪下。拜了几拜心中默默地向重阳真人通诚祷告了一番叩谢自己学了壁间遗留的剑法。然後站起身来吹熄烛火双足轻轻一点纵身从洞窟中穿出。回到上面圆形石室俯身从地上抬起那个倒刺收入怀中举步朝左第二扇门户走去。就在他走到石门还有三步光景石门已经自动开启耳中同时听到地底传出来一阵轧轧之声。

凌君毅心中忖道:「自己方才还在奇怪那座古铜鼎何以并未复原原来要等自己定走「生」门等到此门开启那就表示进入洞府之人已经离开这阵轧轧之声自然是古铜鼎开始往上升起恢复原状了。这位神算子设计之巧当真鬼斧神工夺天地造化之妙。」心中想着无暇回头去看就举步跨出石门行不几步但听「砰」然一声那道石门已经自行阖起。

门外自然也是一条水磨青砖的夹道和自己进去的「开」门里面完全相同。他由「开」门入「生」门出这是最安全的路线当然不会触动埋伏有什麽惊险。走完夹道推门而出便已踏上走廊他仍循来时原路回到南方「景」门廊外就是石级。两件任务均已圆满完成心头自然十分轻松随着石级盘旋而上走得极快不消多时就已到了石级尽头。但见出口处一根铁棍上面连着半个石球下面连接在一方巨石之上既似支撑着石球也像拉住石球使外面的人无法开启一般。

凌君毅进来之时是用力捧起石球由铁棍顶着石球朝上开起才露出了入口的此时出去自然也得把石球托起才能出去。心念转动立即功运双臂双掌托着石球朝上举起哪知用尽力气半个石球嵌在出口的石窟上就像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9、中不由暗暗奇怪自从进入黄龙洞经历了许多门户也使他增长了不少经验!心知凡是装置了机括的门户决非人力所能开启。既然石球无法托起想来必有开启的枢纽。心念转动目光也跟着朝左右石壁上打量。

这一瞧果见右壁上有一个海碗大的铁环。心头不禁大喜暗道:「大概就是这个了。」双手握住铁环用力一拉但听水声「哗」、「哗」隐约传了进来。凌君毅心中暗道:「是了自己进来之时潭水已经迟到只有五丈来深大概石球恢复原状之後水位也已恢复了原状这时自己要从这里出去自然也得先让潭水降低礁石露出水面才能打开石球否则潭水岂不要灌进石窟里来了。」心中想着也就耐心等候。「哗」、「哗」水声盈耳不绝约模过了顿饭时光水声才停顶着石球的铁棍果然自动朝上顶起石球缓缓上升、露出一个洞穴。凌君毅哪还敢怠侵双足一点一个人疾快的穿洞而出。

黑龙潭周围二十四丈是处於四面峭壁夹峙的一道绝壑此刻四更已过五更不到天色在黎明之前是一段最黑暗的时候。黑龙潭上笼罩着一片迷蒙黑雾当真伸手不见五指对面看不清人影。潭的西南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鸟道婉蜒而上通向两山之间的一个缺口那就是黑龙潭的唯一出口。

这时正有一道人影起落如飞朝黑龙潭疾掠而来。此人身法之快几乎像是鹰隼掠空流星穿云尤其正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更是令人难以觉!但就当这人奔行而来快要掠到山口之际还是被人觉了但听—声沉喝:「什麽人?」谷口同时闪出两条人影一左一右拦住了那人去路。天色暗得对面分不清入面所能看到的只是两个黑幢幢的人影。不用说这两人身上准是穿了一身黑衣甚至连他们手上的两支长剑也同样乌黑无光。可是来人也同样穿着一身黑衣而且连脸上都蒙着黑纱看去也只是黑憧憧的一个人影。

两个黑衣人喝声出口面蒙黑纱的人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一言不挥手之间陡然疾飞起一支长剑寒芒一闪洒出一片森森剑光分向两人划去。这一剑不但凌厉而且快同闪电使人大是难以封解。但两个黑衣人亦非弱手身形一闪疾快地向旁侧让开抬手剑两支乌黑的剑影—左一右同时朝面蒙黑纱人攻去。面蒙黑纱人冷笑一声长剑一转之势一道剑光电射而出横向两人斩去。

此人不但出手奇快而且剑势变化奇奥绝伦左黑衣一剑堪堪攻出来不及回剑封架对方匹练般的剑光已经扫到只听一声惨叫齐腰斩作两段鲜血喷洒屍体随着朝山谷间滚落。右那个黑衣人眼见同伴亡命剑下心头猛然一惊长剑护身疾退两步一手已从腰间取出一个银哨正待朝口中吹去。面蒙黑纱人剑势未收扬手一掌劈了过去一股强大的劲力应手而生直向那右黑衣人撞去。此人内功深厚出的掌力势道奇猛右黑衣人银哨还未吹出掌风已经涌到一个人硬生生被震的倒退数步喉间闷哼—声喷出一口鲜血仰身往後栽倒。面蒙黑纱人惟恐他不死吹起银哨岂不惊动了人身形疾然飞欺过去手起剑落当胸一剑刺了下去。

但就在此时忽然似有所警倏地转过身去冷冷喝道:「谁?」这一个「谁」字声音虽是极冷、极短但仍然可以听得出来这是女人的声音。她没料错另有一道人影正从危岩突崖之间脚不沾地飞掠而来。面蒙黑纱人一双冷峻如电的目光透过蒙面黑纱朝来人望去。

奇怪的是来人同样一身黑衣也同样的面蒙黑纱肩头露出一个剑柄。又是上个面蒙黑纱的人只不过转眼之间这人已到面前惊喜的道:「你是妹子。」听声音也是女的。

先到的面蒙黑纱人目光冷肃忽现惊愕之色冷声道:「你是谁?」後来的面蒙黑纱人徐徐说道:「你不是如花妹子?」先到的蒙面黑纱人一阵惊异过後又恢复了她冰冷的目光同时也冰冷的道:「我不是。」後来的面蒙黑纱人忽然出一声轻叹说道:「唉咱们虽有甘年不见。你的声音我还会听不出来麽?」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冷说道:「听出来了又如何?」後来的面蒙黑纱人凄然道:「妹子我们究竟从小一起长大情逾骨肉。妹子出走之後这廿年来我做姊姊的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先到的面蒙黑纱人目光冷厉如刀紧盯着後来的面蒙黑纱人不待她再说下去冷然道:「住口谁是你妹子?」後来的面蒙黑纱人似是早已料到她会这般说法依然柔声道:「妹子不认我这个做姊姊的也没关系但我总是咱爹他老人家一手扶养长大的把我视如己出恩重如山我不能不把你当妹子看。」先到的面蒙黑纱人不耐道:「你说完了没有?」後来的面蒙黑纱人道:「我听说妹子手创百花帮如今当上了太上。」原来先到的面蒙黑纱人竟是百花帮太上无怪有这麽高的功力举手之间就搏杀了两名黑龙潭剑手。

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冰冰地道:「不错。」後来的面蒙黑纱人道:「妹子既然身为百花帮太上此番率众而来应该先剿灭卖主求荣、出卖黑龙会的叛徒妹子怎的让三路人马虚张声势你一个人来此作甚?」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笑道:「我为什麽要剿灭卖主求荣出卖黑龙会的人?韩占魁又没有杀我丈夫我为什麽要替别人报仇?」後来的面蒙黑纱人身躯起一阵轻微的颤动显然她内心正有着强烈的激动缓缓说道:「难道妹子不是黑龙会的人?」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峻的道:「我早就不是了。」後来的面蒙黑纱人道:「难道你忍心令爹他老人家手创的基业被人出卖沦入异族之手丝毫无动於衷?」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笑道:「爹早就死了人死了一了百了。黑龙会是在姓凌的手上被人夺去的。这就证明他无能爹创业维艰苦苦经营了三十年一到他手上就沦入异族之手他就是黑龙会的罪人也证明了爹老眼昏花看错了人这和我有什麽关系?」後来的面蒙黑纱人身躯剧颤颤声道:「你……」先到的面蒙黑纱人不容她开口接道:「再说我又不是他的妻子用不着我替他报仇老实说我还高兴呢。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大家都没有不是很公平麽?」随着话声连头也没回就举步朝缺口处走去。

後来的面蒙黑纱人气得直是抖但她还是忍耐下去叹息一声道:「他已经死了二十年你还恨他?」先到的面蒙黑纱人突然转过头来厉声道:「我恨的是你。」後来的面蒙黑纱人道:「妹子你不能怪我这是爹作的主。」先到的面蒙黑纱人道:「所以我也恨他他简直不像是我的爹。」後到的面蒙黑纱人徐徐说道:「妹子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不能这麽说。」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声道:「我为什麽不能说就是因为他年岁大了老朽昏庸把黑龙会断送的这麽快法……」後来的面蒙黑纱人似是忍无可忍大声道:「我不许你这样说。」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冷道:「你凭什麽不许我说?我偏要说当日如果嫁给他的是我我会帮助他把黑龙会整顿得井井有条。也许到今天黑龙会还是黑龙会不会沦落异族之手他今年不过四十五岁也不会在二十五岁就死了。」她似是故意要刺伤後来的面蒙黑纱人因此没待她开口接着又道:「你看我不是赤手空拳就创立了百花帮?声势并不在黑龙会之下有黑龙会那样的基业还会保不住麽?」她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地刺进後来的面蒙黑纱人的心窝。

後来的面蒙黑纱人突然从面蒙黑纱的脸上滚落两行泪水点头道:「妹子说得对是爹他老人家错了。我太无能我只配嫁给一个普通人做个贤妻良母我配不上他我不配嫁给一个肩负重任的英雄人物是我害了他我……」她呜咽失声再也说不下去。

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得意地冷笑一声道:「可惜你知道得已经晚了。」再也不去看她一眼依然转过身去自顾自朝岭上缺口走去。

後来的面蒙黑纱人正在伤心流泪一听她举步朝缺口行去急忙拭拭眼泪叫道:「妹子你快停步。」先到的面蒙黑纱人不耐道:「我没有工夫和你罗嗦。」後来的面蒙黑纱人跟着走去说道:「妹子要去黑龙潭作甚?」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声道:「我为什麽要告诉你?」後来的面蒙黑纱人道:「妹子是为了潭底洞府中重阳真人的剑术武功来的?」先到的面蒙黑纱人道:「怎麽我不能来?」後来的面蒙黑纱人委婉劝道:「妹子你是知道的潭水剧毒无比除了「骊龙珠」天下无药可解。」先到的面蒙黑少人冷峻目光直注後来的面蒙黑纱人问道:「你把「骊龙珠」带来了?」後来的面蒙黑纱人微微摇头道:「我没有「骊龙珠」?」先到的面蒙黑纱人注视了她良久才冷哼道:「那你来作甚?」後来的面蒙黑纱人道:「我是赶来劝阻你的不可轻易犯险。」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冷峻地嘿了一声才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脚下突然加快翻过山岭缺口沿着小径疾快地朝山下走去。後来的面蒙黑纱人没有再说只是随着她身後跟了下去。

先到的面蒙黑纱人候地转过身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柄雪亮的长剑剑尖一指目中棱芒闪动冷喝道:「你再跟着我来莫怪我宝剑无情。

後来的面蒙黑纱人脚下一停幽然叹道:「妹子也许练成了什麽解毒药物但潭水二十丈积毒已深除了「骊龙珠」均不可恃……」先到的面蒙黑纱人怒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再不走就莫怪我心狠手辣。」话声一落再也不理後来的面蒙黑纱人身形疾掠而起纵身朝山径上疾奔下去。这里山谷间已是雾气弥漫她去势快若流星转瞬之间便已消失不见。後来的面蒙黑纱人默然一叹她果然没有再跟她下去却转身朝东一条荒凉的石径走去。

黑龙潭上依然浓雾如晦伸手不见五指。先到的面蒙黑纱人正是百花帮的太上她自小在黑龙会长大对山中路径自然极熟。此时虽然黑雾迷蒙对她自然并无多大影响脚下丝毫不慢身形起落如飞直向潭边奔来。到得潭边她就不敢大意脚下也同时慢了下来绕着东石壁踏上石梗。她目的自然也是朝北龙头走去但就在她踏上东石梗之际突然心生警兆!原来她现雾中有人距她身前已不过一丈当然她现人家的时候对方只要武功不弱自然也会立时觉有人!果然但听雾中传来一声沉喝:「什麽人?」太上岂会把黑龙潭巡守的剑手放在眼里?口中冷冷应道:「我。」「我」字出口身形候然欺进手中长剑宛似毒蛇出洞寒芒一闪而至朝对方急刺过去。这一剑她蓄意先下手为强。目的在於战决一举搏杀对方出手自然凌厉无匹。对方那人武功也是极高只见黑雾中寒光一闪一道冷森的剑锋直刺过来心头不觉暗暗一惊喝道:「你不是本会的人。」护胸长剑平推而出。出手不快但剑身上却满布真力显然剑上造诣极深。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太上闪电般刺出的一剑登时被他封解开去。

太上这一剑乃是蓄势而居然被对方化解开去心头也同样一凛。冷哼道:「我自然不是黑龙会的人了。」剑势未收左手已经拍出一股掌力直撞过去。她功力深厚出手更是奇快绝伦双剑方接掌风已经涌到。

雾中那人怒笑一声道:「来得好。」同样左腕疾扬猛力拍出一掌反击过来。这人一身功力几乎不在太上之下这掌含怒反击威势同样十分凌厉两般潜力一撞之下立时响起蓬然轻震两人身前潜力如潮涌起一阵嘶啸的旋风吹得两人衣抉飞扬猎猎有声。太上心头暗暗吃了一惊忖道:「此人身手极高自己时间有限非得立时把他解决不可。」心念转动奇招突出手中长剑一挥登时暴起一道青芒直射过来。

这一道青芒惊虹掣电匹练激射剑光过处一二丈内的漾漾浓雾悉被剑气扫荡开去!剑光照射但见一丈开外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袍人面现惊容连挥手中乌黑长剑飞洒出一片剑影绕身而起口中急叫道:「快请住手。」双方剑势何等劲急他喝声未落但听一阵「锵」、「锵」剑鸣。

青袍人一片乌黑剑影和太上挥出的一道青芒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至少接连接触了十余响之多但其实只不过是交手一招而已。光芒消敛太上依然屹立原处那青袍人却连退了三步。太上杀机已动口中沉哼一声道:「很好你再接我一招试试。」话声出口正待剑!青袍人已经着急的道:「慢来慢来快请住手听老朽一言。」太上听他这般说法只得剑势一停冷冷说道:「有话快说。」青袍人道:「老朽想请教一声夫人方才使的那招剑法可是「神龙出云」?」「飞龙三剑」中的「神龙出云」原本是要纵身飞起凌空剑但太上二十年潜修苦练剑术已臻化境因此她在挥手之间即可随意变化剑化匹练暴长而起无须再照原来剑式纵身飞跃才能剑。青袍人若非在剑术上也有极深湛的造诣像这样已经化去的剑招如何认得出来?太上双目冷电暴射冷笑道:「你能认出我的剑招来足见高明……」青袍人没等她说完脸露惊喜急忙拱手道:「原来是凌夫人老朽……」太上截着他话头冷冷道:「我不是什麽凌夫人。」青袍人呆得一呆道:「夫人方才使的是「神龙出云」不是凌夫人那会是谁?」太上微晒道:「难道只有如玉会使「飞龙三剑」?」青袍人神情一震望望太上忽然拱手道:「你是……二姑娘请恕老朽多多失敬。」二姑娘就是老会主黑海龙王铁中峰的亲生女儿铁如花。

太上神色稍宾徐声说道:「我现在是百花帮的太上。」青袍人连连应是道:「是是在下见过太上。」太上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我?」青袍人躬身道:「在下荣敬宗追随老会主多年自然认识了。」太上道:「你在黑龙会现任何职?」荣敬宗道:「说来惭愧在受老会主大恩苟颜事贼充任黑龙潭总管这二十年来始终耿耿於心未能或释。如今好了二姑娘、凌公子都赶来了在下总算苦熬着等出头了。」「凌公子也赶来了。」这几个字听到太上耳里不由一怔问道:「你说什麽?谁是凌公子?」荣敬宗笑应道:「二姑娘原来还不知道凌公子就是凌故会主的公子天可见怜凌公子还是遗月复子。」太上心念闪电一动暗暗忖道:「难怪如玉也在这里出现原来他们母子一起来的。」一面凝目问道:「你看到他了凌长风的儿子叫什麽名字?」荣敬宗道:「他叫凌君毅。」「凌君毅。」太上似是深感意外面蒙黑纱之中一双冷厉的目光愈来愈冷哼道:「果然是他他会没死。」说到这里突然目注荣敬宗急急问道:「他人在哪里?」荣敬宗多年老江湖了自然听得出她问话的口气有些不善。这位现任百花帮太上的二姑娘老会主在日就骄纵惯了性情偏激。一时深悔方才失言只得陪笑道:「凌公子方才曾在这里出现在下没留得住他已经走了一会。」太上冷冷一笑道:「他去了哪里你真的不知道麽?」荣敬宗道:「凌公子不肯说在下也不便多问。」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黎明晨雾虽浓但对面已可隐约看到人面。太上目力如刀注视着荣敬宗道:「那麽他来找你作甚?」荣敬宗只觉这位二姑娘果然不愧是百花帮的太上双目肃杀之气甚重威凌慑人一面陪笑说道:「凌公子和在下并不相识怎会来找在下?这情形和方才一样在下现他使的是「飞龙三剑」才问他姓氏方知是凌会主的公子。」太上冷笑道:「找到黑龙潭来自然是为了潭底洞府中重阳真人遗留的武功哼老身劳师动众他倒想趁现成。」说到这里忽然沉声道:「荣总管既然口口声声说先父对你恩重如山耿耿在心我想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大概不会推辞的吧?」荣敬宗暗道:「此女果然厉害但话已被她套住了看来自己只好答应了。」一面连连拱手道:「二姑娘有什麽要在下效劳之处在下岂敢推辞?」太上道:「很好你既是黑龙潭总管立即替我下令去要你手下守住入谷通路不准有人擅入擅放之人格杀勿论。」荣敬宗面有难色说道:「不瞒二姑娘说在下手下虽有十二名剑手但如今的黑龙会受官家控制所有的人既然投靠到黑龙会来自是想由此进阶除了现有的一份薪饷还有博取功名的希望因此他们可说个个都是清廷忠实的鹰爪走狗谁也不会听在下之命去做妨碍自己前程的事。」太上冷冷一哼道:「他们不肯好在此潭只有一个出入山口那就由你给我守住谷口也行。」荣敬宗迟疑地道:「二姑娘你要做什麽?」太上冷声道:「这个你不用问。」荣敬宗又道:「二姑娘还有什麽吩咐?」太上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大氅此时解开胸前紧缚着的带子月兑下黑氅里面缚着两个皮袋。太上朝两个皮袋一指说道:「你替我把两个皮袋中的药水倒进潭里去就去谷口守着不准让任何人进来。」荣敬宗心头犯疑忍不住问道:「二姑娘这两个皮袋之内贮的是什麽药水?」太上道:「是专解毒泉的解药。」荣敬宗迟疑了一下道:「二姑娘要下去潭底麽?这毒泉只有「骊龙珠」可解……」太上冷声道:「你不用多说快给我倒下去」荣敬宗只得依言把两个皮袋打开一齐倒入潭中。这时天色已经大亮黑龙潭上浓雾也渐渐稀薄!太上等他把两皮袋的药水倒下之後急忙探朝潭中望去。这两个皮袋内所贮药水正是凌君毅替百花帮炼制的「毒汁」解药。在当时试验之时轻得像露珠般一滴解药就可化去一盂「毒汁」变成清水这两皮袋解药足可化去整个黑龙潭的毒泉。

照说解药倒下去之後潭水自然而然由浓而淡由淡而无。太上目不转瞬的注视着潭水但潭中比墨还黑的潭水依然毫无动静黑得深不见底!黑的比墨还浓!敢情「解药」已经失效!太上蒙面黑纱之中一双目光渐渐变得冷厉如刀冷煞得怕人沉怒地哼了一声切齿道:「小畜生误我大事。」荣敬宗眼看天色已经大亮潭中还是一无动静心头也禁不住暗暗焦急。潭底洞府是神算子精心建造的其中步步危机牵一可以动全身。自己又没有进去过不知里面究竟如何情形。凌公子进去了已经一个多更次会不会有什麽危险?就在他心头忧心如焚之际太上也望着潭水已经完全绝望狞厉地道:「好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突然转过身来冷声道:「荣总管你知道凌君毅是朝哪一个方向去的?」荣敬宗道:「黑龙潭只有一个出口凌公子……」话声未落突听潭心响起一阵「哗哗」的水声平静的潭水登时冒起了八个游涡!北石壁上从龙头口中喷出来的「毒泉」也已停止潭中水位正在急剧地下降。

太上冷厉目光直注在荣敬宗的脸上冷声道:「潭底已经有人进去!你说是不是那姓凌的小畜生?」荣敬宗心知凌君毅已经得手心头虽然暗喜但他方才已领教过这位二姑娘的剑术可以说已臻化境再听她口气似乎对凌公子怨毒甚深。一时不禁又暗暗替凌君毅担起心来。他内心虽然惊喜交集但脸上却是丝毫不露脚下不禁後退一步道:「在下真的不知道。」太上冷笑道:「还说不知道你一直守在这里不是替姓凌的小畜生打接应?」荣敬宗到了此时不得不庄容道:「二姑娘你是明白人老会主手创黑龙会为的是响应长公主的号召恢复大明江山。那时大江南北不少教友组织先後被清廷破获长公主把联络天下英雄的教友名册移藏本会。这是最机密的东西老会主才建造了这座黑龙潭。不想黑龙会被卖主求荣的一批恶贼出卖清廷非要得到这份名册不可这份名册真要落到他们手里大江南北至少也有几万人遭到株连武林各门各派均将同归於尽。在下忍辱偷生盼望的就是今天……」太上道:「你说下去的果然是姓凌的小畜生?」荣敬宗道:「不错凌公子下去了他是去销毁这份名册的。在下守在这里正是替他接应以防万一现在大概快要出来了。二姑娘你是凌公子的长辈又率领百花帮精锐而来你们自己是至亲骨肉应该捐弃私嫌全力协助凌公子一举破去被鹰爪控制的黑龙会。因为这是老会主手创的基业沦入异族之手老会主……」太上浓哼一声道:「住口你不用替姓凌的小畜生说情黑龙会自然要破但我先要杀了姓凌的小畜生。」她口中虽在说话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潭中此时水位已经愈降愈低潭心渐渐露出一座礁石远望过去礁石上端一个圆形的巨石正在缓缓的向上冒起。一个青衫少年正从冒起的石球之下探出头来。

天色已经大亮雾气渐消已经稀薄得就像一层透明的轻纱!太上目光何等犀利她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凌君毅一时不由得怒从心起冷哼一声右手长剑突然月兑手掷去双足一点人已凌空飞起奇快无比脚尖落到电射出去的剑身之上剑光如虹衣抉飘飞凌空飞渡十二丈宽的潭水朝潭心石礁落去。

荣敬宗看她掷出长剑还当是当作暗器袭击凌君毅口中急叫一声:「二姑娘不可……」等到看她跃登剑身心头更是既惊又凛!十二丈宽的潭水武功最高的人也无法飞渡但她这一手「一苇渡江」简直使得出神入化!二十年来这位二姑娘的个性似乎愈米愈见偏激冷酷。

她这一飞落礁石难保不和凌公子动起手来以她这身高不可测的武功造诣只怕凌公子极难是她的对手……就在此时黑龙潭的西南方同时飞起一道匹练般的剑光现在薄雾渐消清晰的可以看到那道剑光上面同样站着一个黑纱蒙面的黑衣人衣袂凌风精虹电射朝潭心礁石投去。荣敬宗看的心头暗暗一凛忖道:「这又是谁?」两个人使的都是「一苇渡江」身法。「一苇渡江」乃是少林秘技看来这两人和少林都有极深的渊源!黑龙潭周围二十四丈因此从任何角度离潭心都是十二丈。这两人以「一苇渡江」身法掷出长剑登剑渡江剑虽有先後但也只不过是先後之差。

凌君毅堪堪从开起的石球底下钻出身来。太上已经落到礁石之上目光冷森喝道:「该死的小畜生。」挥手一剑朝凌君毅当胸刺来。

凌君毅还未看清人影但听出是太上的声音不觉月兑口叫道:「你是太上。」身形飞快的一闪避开了剑锋。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凌君毅闪避剑势之际後来的蒙面黑纱人也已凌空泻落一下拦在凌君毅面前长剑一挥但听「当」的一声架住了太上的剑势叫道:「妹子你不能伤他。」她这一开口凌君毅听得蓦地一惊叫道:「娘。」这後来的蒙面黑纱人正是凌君毅的生身之母铁氏夫人。

太上面蒙黑纱但两道眼神冷厉如刀隐射杀气厉声道:「谁是你妹子?小畜生破坏我大事我非取他性命不可你给我滚开。」刷的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铁氏夫人长剑一格又架住了太上的剑势说道:「妹子能对孩子动刀动剑……」太上厉声道:「不用多说你母子都非死不可。」喝声中刷刷刷三剑急刺而出。

铁夫人长剑连挥硬接了她三剑依然架住了她的剑势说道:「我不能死我要手刃出卖黑龙会的叛陡替爹光复门户替我丈夫报仇。」凌君毅虽觉太上太过狠毒但如今他己知道太上就是自己的姨母。只不知她和母亲究竞有何怨隙翻脸成仇?但动手的两入都是自己的长辈心头虽急却不敢出言相劝。他钻出地窟之後开启的石球已经自动往下降落。堵住了洞窟。黑龙潭的机括布置是有连贯性的。石球一经恢复原状北石壁上的龙头又开始喷出毒泉。本来流注潭底另一蓄水池中的潭水此时也由八处涌出。

潭水水位已在逐渐上升!但太上却是是鬓飞扬脸色狞厉连声厉叱剑如风不顾一切地朝铁氏夫人乱砍乱刺。铁氏夫人只是举剑封架并未还击一连串的「当当」剑鸣急如骤雨把太上一轮急攻全数挡了开去。凌君毅心头大急叫道:「太上快请住手再不及时离开潭水就涨上来了。」突听隔岸响起一声怪笑接着说道:「大胆叛逆你们还想生离黑龙潭麽?」话去甫落但闻一声梆子响一阵飞蝗般的淬毒长箭朝潭心密集射来这时潭水已经很快的淹上礁石。

铁氏夫人急叫道:「妹子快走。」太上对黑龙潭毒泉自是极怀戒惧怒哼一声双足顿处身形凌空飞起手中长剑同时掷出剑化长虹人如驭龙飞行直向对岸投去。人在半空迎着漫天飞射而来的劲急强矢双手连挥宛如分花拂柳转瞬已达岸上。凌君毅在太上飞起之时急急叫道:「娘你老人家快走。」铁氏夫人心知凌君毅身佩「骊龙珠」潭水对他无害这就叮吁道:「你也快来。」话声一落同样掷起长剑纵身跃起化作一道银虹朝岸上激射过去。

岸上二十四名弓箭手几曾见过人会踏剑飞行?而且射出去的长箭遇上剑光就像风吹麦浪纷纷朝两边分开心头更是惊慌!太上当先飞落口中冷嘿一声挥手就是一剑一道银虹矫若神龙横扫而出剑光乍亮惨嗥随着响起!当其冲的四五个弓箭手立被剑光斩成两截!太上一剑出手回过头来又朝左横扫出去剑势之快当真像惊雷掣电一闪而过!惨嗥惊叫只叫出半声就寂然无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噗」、「噗」之声少说也倒下去了四五个之多。她随手两记横扫也只不过电光石火般事二十四名弓箭手至少已有半数倒了下去。其余的人早巳双脚软跌跌撞撞地四散奔逃哪里还敢箭?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沉喝一声:「大胆叛逆还不住手?」太上抬目看去只见三丈外的一座巨岩之下一排站着十几个人!中间一人年约四十五六浓眉细目脸如重枣身穿紫袍看去十分威武。他左是一个红衣番憎身後随侍两个弟子。右是一个六旬左右的青袍人其次是黑龙潭总管荣敬宗再次是四个四十开外的蓝衣汉子。在这几个人的两边则是八名手持乌黑长剑的黑衣汉子一望而知是黑龙潭的剑手。这喝声是六旬左右的青袍人的。中间紫袍人目注太上沉声道:「你是铁如玉?还是铁如花?」太上冷峻地道:「你管我是谁?」铁氏夫人厉声道:「你是什麽人?」荣敬宗冷嘿道:「你们胆敢擅闯黑龙会禁地如今见了本会会主还不弃掉手中长剑束手就缚?真想造反麽?」这话已经暗示这紫袍人就是黑龙会会主韩占魁……

韩占魁自小由老会主黑海龙王铁中峰扶养长大也就是说他和铁氏夫人太上都是一起长大的铁氏夫人哪会认不出来?但在她记忆中韩占魁是个貌相白哲人极斯文脸上除了一个鹰钩鼻看不出他有何阴险眼前此人生成一个又红又黑的重枣脸浓眉细目根本不是出卖黑龙会害死自己丈夫的韩占魁!她望望紫袍人冷声道:「你不是韩占魁。」凌君毅跟在铁氏夫人身後低声道:「娘他脸上戴着面具。」紫袍人目光深深注视了凌君毅身上的「骊龙珠」一眼豁然笑道:「小子你就是凌君毅。」这句话铁氏夫人听出口音来了身躯蓦地一颤长剑朝指颤声道:「你就是韩占魁你这丧心病狂的恶贼果然是你。」韩占魁大笑道:「不错兄弟正是韩某。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当年若没有姓凌的闯了来你如玉姑娘早该是我韩某的妻室今天也不失为夫人之尊了……」原来当年韩占魁不但以铁中峰老会主的继承人自居而且也一直暗恋着铁如玉如花却倾心於凌长风。但老会主因师兄开谛大师的介绍决定由凌长风继任会主更因自己女儿如花个性偏激义女如玉则温婉识大体可以辅佐凌长风才把义女如玉许配给凌长风为妻。他这一决定自然也经过仔细考虑哪知却因此导致了如花负气出走韩占魁由妒生恨投靠清廷出卖了黑龙会。这一变故自然不是老会主始料所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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