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令 力战万花剑

作者 : 东方玉

却说铁氏夫人听他口出污言心头更是悲愤交集切齿道:「姓韩的恶贼我爹待你不薄你居然数典忘祖认贼作父出卖黑龙会甘心去做满虏的走狗残杀忠贞志士。二十年前我立誓要亲手挖出你的心来莫祭我爹、我丈夫在天之灵替当年死在你手里的许多壮烈成仁的义士湔雪血仇你给我滚出来。」凌君毅道:「娘你老人家且歇歇父仇不共戴天这姓韩的恶贼由孩儿对付他。」铁氏夫人泪流满面道:「不为娘离开黑龙会的那天曾向你爹立下誓言为娘非亲手取他性命不可。」太上冷冷地道:「找韩占魁报仇是你们的事我要走了。凌君毅你潜来百花帮卧底之事我也不与你计较了把倚天剑还我。」她不知凌君毅身边还有一柄巨烟剑在这紧要关头索还斩金截铁的倚天剑也就等於削弱了凌君毅对敌时的威力用心恶毒已极。

凌君毅道:「太上说的是在下不是百花帮的人了自当把此剑缴还。」说着果然解下倚天剑双手递还。

太上接过倚天剑「锵」的一声掣剑在手黑纱之中透出一股杀气冷峻地道:「我与你爹娘结仇二十年这一剑就算一笔勾销了。」随着话声闪电一剑朝凌君毅右肩所落。

这一剑出手奇快就是铁氏夫人站在她身过也来不及出手封解心头猛然一惊急叫道:「妹子你……」剑光一闪但听「叮」的一声太上所下的长剑已经被一缕指风震荡开去。

凌君毅在电光石火之间屈指轻弹以佛门「一指禅」神功把她剑尖震开含笑道:「如此多谢太上了。」太上气得蒙面黑纱拂拂自动冷哼一声双足一顿正待纵身飞起。

韩占魁忽然哈哈一笑道:「铁如玉你也是朝廷缉拿的主犯之一要走兄弟可作不了主告诉你百花帮来的人此刻已经全被兄弟手下引入绝地我劝你还是弃剑受缚的好。」太上脚下一停怒声道:「韩占魁你以为黑龙会区区埋伏困得住百花帮的人?」韩占魁大笑道:「不错黑龙会是你生长之地各处机括你都清楚因此你也一定有很详细的地图交给你的手下。但焉知这二十年来许多地方早经改建你手下如果持有你亲手给制的地图那就是自陷绝境目下剩下的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了。」凌君毅听的暗「哦」一声忖道:「原来其他两拨人都持有太上亲手给制的地图只有自己率领的一批没有地图她果然是早有存心。要把自己置之死地的。」太上听得勃然大怒厉声道:「本来我不愿插手管如玉的事即然如此我就先杀了你。」韩占魁大笑道:「铁如花你还不是兄弟的对手。」一面回头朝右青袍人道:「汤总护法你去把她拿下了。」青袍人躬身道:「属下遵命。」「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缓步走出说道:「老朽久闻百花帮太上之名今天正好领教高招。」太上微晒道:「韩占魁你可是不敢和我动手却教别人前来送死。」青袍人脸色微沉不悦道:「太上那是没把老朽放在眼里了?老朽是否送死也要动手之後方能知晓。」太上冷冷道:「好吧韩占魁这是你们惹上我的。」说到这里剑尖一指冷喝道:「阁下小心了。」挥手一剑朝青袍人劈去。

她这第一剑上。就剑风轻啸—道亮银匹练应手而起剑势之强果然是剑中高手不同凡响!青袍人目睹百花帮太上剑势极强自然不敢轻敌口中大喝一声:「好。」身如青烟飘闪开去手中长剑一指之势同时飞起几朵碗口大的剑花朝太上身前投去。

太上冷嘿—声道:「想不到号称北五省剑中之王的万花剑客也俯贴耳作了清廷的鹰犬。」青袍人老脸微微一红怒嘿道:「老朽身在公门捉拿叛逆有什麽不对?」两人口中说着两柄剑却丝毫不慢各自展开精奥剑法互相抢攻但见双方在这两句话的工夫一剑紧似一剑两个人影已在剑光缭绕之中难分敌我了。

铁氏夫人心切夫仇面对黑龙会主韩占魁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眼看妹子如花已和青袍人动上了手哪还耐得住?手中长剑一指切齿道:「姓韩的恶贼今天有我无你还不亮剑?」韩占魁站立不动徐徐说道:「铁如玉你真要和我动手?」铁氏夫人道:「不把你碎屍万段难消我购头之恨自然要和你放手一搏了。」韩占魁道:「铁如玉我们总算自小一起长大不论你对我如何怀恨我不想亲手搏你……」倏地回头过去说道:「荣总管还是你去把她拿下了。」荣敬宗缓缓掣剑在手离众走出但他走到一丈左右忽然转过身来剑指韩占魁一身青袍波动双目厉芒凝注大声喝道:「韩占魁你这欺师灭祖卖会求荣的无耻恶贼老夫忍辱含垢隐忍了二十年今日本该当众搏杀了你替黑龙会殉难的同仁报仇。但凌夫人、凌公子都已赶来尤其凌夫人在二十年前离开本会之时并立下誓言要手刃你姓韩的叛徒者夫就只好让凌夫人动手了。」说到这里振臂喝道:「黑龙会被清廷鹰犬控制了二十年凡是有血性的忠义之士大家一致起来搏杀鹰犬还我黑龙会的清白。」他大声高呼说得激昂慷慨但却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响应他的连他黑龙潭八名黑衣剑手也都捧剑肃立漠然不动。

韩占魁望着他冷冷一笑道:「荣敬宗你这是私通叛逆想造反了但你瞧连你八个手下都没人听你的。你此时替我把铁如玉母子拿下还可将功赎罪否则你就是凌迟死罪那时悔之晚矣。」荣敬宗面如喋血目中寒芒四射大喝道:「姓韩的今日是你授之期自有凌夫人处置黑龙潭八名剑手你们听从老夫?还是甘心附贼去作清廷鹰犬的爪牙?」八名黑衣剑士望望荣敬宗仍然不言不动。

韩占魁大笑道:「荣敬宗你现在应该觉悟了吧造反是要杀头的天底下不会有人愿意陪你去杀头的。」突然一挥手道:「四大护法把私通叛逆的荣敬宗给我拿下若敢反抗当场格杀匆论。」站在他右的四个蓝色劲装汉子迅快各自撤出兵器朝荣敬宗缓步逼来。

荣敬宗仰天朗笑一声道:「你们四人一起上也好免得老夫多费手脚。」就在这四人走出之际铁氏夫人也突然回头低喝一声:「毅儿替为娘掠阵。」不待凌君毅回答身形一晃直向韩占魁身前逼去口中喝道:「恶贼纳命。」相距五尺一振右腕手中长剑忽然幻起一片寒光飞洒而出。

韩占魁自幼即由老会主铁中峰收养年龄比铁氏夫人大上五岁一身所学可说尽出老会主传授剑术武功原在铁如玉妹妹之上。哪知这二十年铁氏夫人立誓要手刃仇人矢志苦练剑上造诣大非昔比。韩占魁看她起手一剑就凌厉绝伦心头不由暗暗惊凛生出了警惕之心口中怪笑一声一面闪身退避反手一撩抽出一柄狭长乌黑长剑喝道:「铁如玉本座原本不想和你亲自动手但若不接你几剑谅你也死难瞑目本座那就成全你吧。」话声中长剑轻轻一拨「当」的一声压住了铁氏夫人刺来的宝剑。

铁氏夫人恨得牙关乱挫一言不手腕突然一翻剑芒闪动反削过去。要知两人剑法。同出老会主黑海龙王铁中峰所传这二十年双方虽然各有心得但万变不离其宗仍有门户可循。两人这一动上手立即奇招迭出变化玄奇刹那间风起八步剑光缭绕扩展到一丈方圆。凌君毅早已从身边取出巨朗剑凝神观战?心头止不住暗暗惊异!自己从小时候起只知母亲不会武功甚至连教自己家传的「飞龙三剑」也只是在纸上画着剑势图形慢慢的从旁解释要自己依图练习更从未拿过剑。直到今天才看到娘掷剑横渡黑龙潭轻功、剑术居然并不在太上之下!再看韩占魁的剑法和娘属於同一路数剑势玄奇层出不穷而且每一剑都带起凌厉剑风足见他剑上造诣极为精湛。如论功力娘似乎还逊他一筹但铁氏夫人二十年积压在心头的血海深仇此刻仇人当面化悲愤为力量使她每一剑都挥了最大威力一柄剑着着进功使得辛辣无匹。

双方打得虽然激烈但剑路相同纵然在变化上稍有出入两位都是使剑名手自然一眼即知在对方剑招才露这一方就抢先变招予以化解因此双方虽然打的剑光飞舞精芒乱闪十分凶险但却听不到丝毫剑剑交击的声音纯以精妙招术交锋这等打法看情形没有三五百招决难分出胜负来。

和太上动手的青袍入——万花剑汤子琛身为黑龙会总护法在北五省被誉为剑中之王一手剑法同样非同小可但见他每一剑出手几乎都有大小不等的剑花从他剑尖上涌出大如碗口小的就像朵朵寒梅。这些剑花就因为大小不等夹杂着飞洒有时大的渐渐收小有时小的又忽然放大变化多端使人看得眼花缭乱!尤其这些剑花候生倏没每一朵都含蕴着劲急剑风数尺以外的人都可感觉到寒砭肌肤锋镐如箭。太上手中是一柄倚天剑剑长四尺每一剑出手剑光如练足有五六尺宽剑气汹涌随剑进同样的凌厉绝伦。

万花剑汤子琛从剑上涌出来的朵朵剑花一遇上太上匹练般的剑光就立时幻没那是因为万花剑手上也是一柄名剑他看出太上使的倚天剑光芒有异不肯和她硬打硬砸。尽管太上剑光如练扫过之处剑花倏然而没但等你剑光才过大大小小的银花随着又涌起此没彼生、随没随生生生不息有如火树银花变幻莫测果然不愧万花剑之名。这两人同样剑不交刃但锋镐所指无一不是杀机隐伏只要谁的剑势封解稍缓顿时便是杀身之厄。

最使凌君毅关心的还是荣敬宗他以一柄长剑力敌黑龙会四大护法。这四大护法使的都是外门兵器一个使一对乌金环一个使青铜锤一个使蛇头钩一个使流星锤。他们能当上会主身边四大护法身手功力自然极高此时各占一方把荣敬宗围在中间联手合击四件外门兵器此起彼荡全力抢攻。

但他们哪里知道荣敬宗二十年来一直招光养晦深藏不露此刻被四人围在中间合力抢攻。不由的出龙吟般长笑陡施反击长剑挥动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但听场中接连响起「当」「当」金铁狂鸣之声把四人的攻势悉数封出。刹那间剑如灵蛇身似游龙划起一道道万丈精练回环横扫只不过三五十招就把四人一齐圈入在盘空匝地的剑影之中。直到此时才显露出他的一身武学竟是武林中久已不闻有传人的崑仑派「天罗剑法」。

凌君毅是被他们一阵震慑心神的金铁狂鸣引起了注意但看到此时不觉出会心的微笑这位荣老伯功力之高大出自己意料之外自己当真是白替他担心了。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战场上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化!原来太上本是自视极高之人如今和万花剑打了百招依然不分胜负心头大感不耐口中一声叱喝人随声起飞纵起三丈来高长剑左右挥动幻起一片青芒像山峡间直泻而下的瀑布—般连人带剑化作—道刺目的剑光盘空一匝突然朗万花剑汤子琛当头罩落。万花剑不识这是「飞龙三剑」中「怒龙盘空」口中低喝一声:「驭剑术。」但他练剑数十年号称北五省剑中之王久经大敌「驭剑术」虽是武林罕见的绝学但他依然毫不慌乱仰天大喝一声长剑护身往上迎击过去。他这一招以地对空平地涌起无数朵银花全身上下花团锦簇有如一座银色花朵堆成的小山。当然他这一招并非完全守势朵朵银花随时可以予敌反击。

晨光之下这两人一个剑光强烈如匹练倒挂一个全身缭绕幻出数以百计的银花当真光芒万丈奇亮耀目使人睁不开眼睛!双方势道快同掣电但听一阵连珠股的金铁交鸣有如擂鼓数以百计的银花在每一声交击中倏然消灭!这一阵急骤如雨的剑剑交击声中一幢小山似的银蓝全数尽没这和方才搏斗完全不同。方才是太上剑光过处银花虽然消失不见但剑光一过银光又现生生不息。

这回真的消失了银花没尽之後不再此生彼灭。原来万花剑汤子琛手中一柄百炼精钢长剑在这一招交击之中已被倚天剑削得寸寸断折此时手上只剩了一个剑柄。万花剑眼看自己纵横江湖用了几十年的宝剑被对方寸寸截断心头又惊又怒。但他究是久经大敌之人心知自己纵未落败败在对方手中是一柄利器此时若不退赤手空拳更难是对方之敌。心急闪电一动哪还犹豫急忙双足一点纵身往後疾退出去。太上出手之际早已动了杀机此时一招交击削断了对方手中长剑哪肯轻易放过?右腕一挥之间身形继续平飞而起化作一道青光朝万花剑汤於琛衔尾疾追过去。

万花剑退得虽快但太上这一招身剑合一凌空追击乃是她三十年朝夕勤练已臻登峰造极之境的「飞龙三剑」之一「神龙出云」。剑光之何殊云卷电掣?万花剑汤子琛纵身後跃已经退出一丈之外双足尚未着地但觉一道青朦朦的剑光同时贯胸飞来心头不由猛然一惊但他究竟是剑中高手临危不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右手迅疾无伦的从身上撕下一条衣襟随手扬起迎着剑光挥去。

要知他一生练剑功力何等精湛这一条衣襟从他手上使出、原已不啻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这舍命一击同样的力贯布条布满了剑气。怎奈太上手中却是一柄斩金截铁的倚天剑别说只是—条布满真气的衣襟就是百练精钢的真刽也无法抵挡。这一点万花剑当然也清楚但此时情势危急只有挡一挡再说。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那站着观战的红衣番憎眼看万花剑急急往後跃退之际太上挥剑追击口中不觉沉哼一声扬手一掌凌空朝太上拍去。三方动作全都快逾电太上杀机已动驭剑追击自然不防有人暗算。剑光一落血光进射万花剑一条右臂已被齐肩削断。他还算见机得快挥出衣襟之际自知无法抵挡得作因此在太上剑光一落他立即忍痛断去一臂身形一偏就地滚了出去。

太上驭剑飞击之际突觉肩背上被人轻轻拍了一掌这是种无形的掌力来得悄无声息但此时身子凌空有如离弦之矢无法收势自然也无暇运气检查。直待剑光劈落双脚落地才觉自己中了贼人暗算方才这一记击中自己肩背的掌力虽然轻得毫无所觉但自己却已伤得不轻。这明明是瑜珈门的「大手印」一类功夫此时如果换了旁人现自己伤势不轻及时运功阻遏伤势以她的修为还可无碍。但她是个极端好胜的人一向自视极高中人暗算岂肯甘休?双脚落地剑光敛处人已候地转过身来从她蒙面黑纱之中射出两道慑人冷芒直注红衣番僧冷冷喝道:「是你暗算老身?」红衣番僧原以为自己这一记「大手印」神功明明击中对方她纵不当场重伤而死至少也会内腑被震已无再战之能闻言不觉呵呵大笑道:「没错那一掌正是佛爷所。」太上沉喝一声道:「很好。」「好」字出口身子突然离地平飞而起直欺过去。手中长剑在她飞起之时接连向空劈出她这一下去势如电人到红衣番僧身前劈出的长剑剑影缤纷正好洒开一片青光宛如漫天花雨飘洒而来。

红衣番僧看她中掌之後还能中飞剑直欺过来心头也大感惊凛右腕急扬猛力拍出一掌劈击过去他练的「瑜珈术」内功深厚这一掌出手和先前偷袭的一掌迥然不同但听风声飒然一团罡力如雷奔朝剑光撞击过去他哪知太上起了杀心这一招使的是「龙战於野」「飞龙三剑」中威力最强的一招。一片剑影之外布满了森寒的剑气红衣番憎劈出的一团掌力和剑光乍接之下只能把来势挡得一挡就被剑气剖开分从左右两边滑卸出去。

红衣番僧这一惊非同小可口中吐气开声双手接连拍出两掌逼住剑势身子往後疾退出去。这两掌虽把太上剑影阻挡得一下但也不过是电光石火稍微一停的事而太上这招「龙战於野」的威力是到了红衣番僧面前才爆开来。一时但见漫天剑影点点寒芒突然四散流动足足扩及一丈方圆。

红衣番僧劈出两掌之後早已抽身疾退但侍立他身後的两个弟子却迟了一步剑光洒落响起两声惨嗥血雨四溅两个人被剑光绞得粉碎。太上长剑一收现红衣番僧已退出去一丈开外冷喝道:「老身看你还往哪里逃?」双足一点剑先人後追纵扑击过去。

红衣番僧没料到百花帮的太上果然有这般厉害眼看两个徒弟死於非命心头更是急怒交加狂吼一声:「佛爷饶你不得。」喝声出口双手连环劈出三掌。这三掌他含怒出手掌风如涛威势奇强掌力汹涌像潮水般撞来。

太上飞身扑击身子离地遇上这等强劲的掌力不得不身子略停挥剑迎击。她劈出的剑势同样挟着强劲的剑气掌力和剑气交接很快的互相抵消。太上再次扑起红衣番僧的第二掌又已劈到只得再行停下挥剑击出消解对方掌力。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实则一起一停挥手剑真是眨个眼睛的工夫。太上三起三落也不过是半晌时光了当她第三次纵起之时和红衣番僧不过数尺距离身形骤起笔直拨起三丈来高飞快地在空中盘旋一匝突然一声清叱头下脚上急扑而下。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手中倚天剑已经划出一圈银光当头罩落。红衣番憎又惊又怒接连後退三步双掌凌空直劈。他虽然空着双手但两只手掌有如两柄开山巨斧一记又一记劈得呼呼作响。在他身前好像布成了一道无形气墙太上凌空下击的一圈剑光居然被他掌风挡住。一个全力掌劲气如潮一个盘空剑霞光流转两人相持不下足足耗了一盏热茶工夫。

红衣番僧满头绽出黄豆大的汗珠像雨水般直淌太上凌空剑自然更是吃力劈出的剑光也没有先前那麽凌厉。红衣番僧眼看机不可失口中大喝一声奋起全力双掌一合朝上推出。他这一合一推一切凌厉强猛的潜力立即应掌而出罡风激荡带起了呼啸之声像风起云涌排空直上威势惊人至极!太上也在此时突然一声清叱一团剑光候地暴长化作一道青虹有如飞瀑流泉垂直劈落。两人同时难全都使出了十成力道剑气掌风陡然—接登时响起一阵「嗤」、「嗤」异声剑光掌风同时消失。

红衣番憎已在这全力一击之後疾快的後退出去六七尺远一身大红袈裟也被剑光刺破了几处形状极为狼狈。太上也落到地上鬓披散蒙面黑纱早已不见一脸铁青杀气直盈砰然但两人有一相同之处就是脸有困倦之容而且都在胸口起伏喘息不止。太上目注红衣番僧冷厉喝道:「番狗你还能接我几剑?」手腕一振青芒暴涨连人带剑离地平飞过去。

她对「飞龙三剑」可说已练到出神入化之境因此每一出手都是身剑同时飞射而起剑势矫若神龙红衣番僧在两次硬拚之中看出太上功力并不强过自己若非手中有一柄锋利长剑自己还可能稳占上风。经过这两番拚斗真力耗损极大他自觉巴无再站之能是以也想到对方决不可能再行抢攻。哪知太上居然又身剑合一激射飞刺过来。这真使他大感意外之事口中怒喝一声:「佛爷和你拼了。」左手扬处呼呼劈出两掌身形突然向左闪出。

太上这一招「神龙出云」几乎已使出了毕生修为之功立意要把红衣番僧活劈剑下剑势之强岂是这区区两记掌风所能阻遏得住?等她剑光射到红衣番僧已经横肉而出右手早捏了一个印诀反手朝飞扑而来的太上横击过去口中狞笑道:「贼婆娘看掌。」他自以为横闪出七八尺远已可避开太上剑势但他哪知太上这—招「神龙出云」本来的剑式原是腾身飞起在空中剑但太上已能融会变化随式施为把本来腾身跃起改为离地平飞。因此她平飞而来只是「神龙出云」的前半式还有後半式就是在空中剑。

太上飞射而来一见红衣番僧从横里闪出不觉冷笑一声身形候地一个急旋挥手剑这是後半招等於在空中剑。这真是电光石火快到无与伦比但见青芒暴涨像匹练般横扫过去剑光飞卷足有数丈来宽。红衣番僧哪还来得及闪避但听一声凄厉惨嗥剑光敛处一个高大身躯已倒卧在血泊之中。

太上就站在红衣番僧的屍体边上脸上杀气已泯代之而起的是一脸苍白。以剑支地胸口起伏不住的喘息喃喃说道:「番狗你终於死在老身剑下……」话声渐渐低哑上身摇了两摇终於也摔倒在地上。

这时荣敬宗也以一柄长剑神威奋连展绝迹江湖己久的崑仑「天罗剑法」诛杀了黑龙会四大护法只见他一身青袍和拂胸苍须之上尽是斑斑血迹。八名黑龙潭的剑手已被他们总管神威震聂住了没有一个人敢动。

黑龙潭畔三处凶险绝伦的恶战至此已有两处停止下来只有铁氏夫人和黑龙会主韩占魁仍在激战之中而且战况愈演愈烈。因为两人都是艺出老会主黑海龙王传授你会的我也会而且经过这二十年时光双方剑上造诣都已到达炉火纯青之境。两人一直打到百招之後依然难分轩轻。铁氏夫人报仇心切眼看久战不下心头焦急先难口中清叱一声身化—道耀目精虹刺空直上。

她使的自然是「飞龙三式」中「神龙出云」!韩占魁一见她施展「飞龙三剑」哪还怠慢口中长啸一声同样的身化长虹凌空直上他使的也是一招「神龙出云」!两道剑光直冲而上当真像白虹贯日到了三丈高处突然响起一阵密如连珠震撼心弦的「锵」「锵」剑鸣半空中爆出了一片火树银花银芒流转四下飞散一瞬而没!两条人影宛如流星般飞泻而下地面上又登时漾起两道矫若游龙的匹练匝地盘空缠斗在一起!一阵又一阵的金铁交击之声不绝於耳。

突然间又有一道耀目长虹冲霄而起紧接着第二道长虹跟纵飞起半空中又是一阵双剑交击所出的金铁狂鸣。两人为了抢制先机往往都想先制人。「飞龙三剑」全是腾空剑的招式但两入所学同出一门因此你纵身跃起我就跟踪而上谁也不肯让谁占先。两人从地面订到半空再从半空打到地面打来打去依然是半斤八两不分胜负。这在两人来说剑招既不出奇打到上天落地犹如喂招一般毫无半点惊险可言!他们这场合生忘死的缠斗也根本没有谁可以出奇制胜。

如今己成了消耗战谁的功力较逊打到最後谁先支持不住先倒下去谁就输掉性命。但在旁人看来这样上天入地的恶斗实在惊心动魄尤其是这一阵紧似一阵的金铁交鸣震耳惊心每一剑使人提心吊胆一颗心跟着狂跳。

凌君毅两只眼睛始终注视着母亲和韩占魁两人他心切父仇更关切母亲的安危两人打到急处他一颗心就好像塞在喉咙口连大气都透不出来同时他也在琢磨娘这招「怒龙盘空」如果改为重阳真人留在壁上的第七式在凌空剑之时身向左旋剑势下沉就可刺中韩占魁的右腰「笑腰穴」。但是如果改用第九招剑尖再上挑半寸同样可以刺空韩占魁的咽喉。他默默地看着也默默地想着。重阳真人九式飞跃刺击的壁画一幅接一幅地从他心头流过觉得如果自己出手大概只要五招就可置韩占魁於死地。但母亲偏偏不许自己出手这是她老人家二十年前立下的重誓要手刃姓韩的老贼替爹报仇……就在他瞪着双目陷入沉思之际蓦地一声凄厉惨嗥传入耳际。凌君毅蓦地一惊急急回头看去只见太上一剑劈死红衣番僧以剑支地一张脸惨白得怕人。不太上身子摇晃一下就摔倒地上。凌君毅急忙一跃而起朝太上身边掠去。荣敬宗也跟着掠了过来目光一注皱皱眉低声道:「二姑娘好像伤得不轻。」凌君毅道:「老伯可曾看出太上伤在何处?」荣敬宗道:「巴图这番狗学的是瑜珈门武功二姑娘极可能中了他「大手印」。」凌君毅急忙扶起太上左手按在背後「灵台穴」上缓缓把真气度去。太上一身修为何等深厚只要有外来的真气催动了她本身气机。昏迷过去的人立时清醒过来渐渐睁开双目看到替自己度入真气的是凌君毅似是极为感动点点头有气无力的道:「孩子是你。」凌君毅道:「太上不可说话……」太上道:「孩子不用输气了快放开手我还支持得住。」凌君毅道:「太上伤势虽然不轻但以你老人家的修为只要引气归窍引血归宫经过一段时间的运功调息即可很快复原。」太上道:「你说的老身自然知道但老身被贼秃两记「大手印」都击中要害已经不中用了你不用再替老身多耗气力快快住手趁老身伤势还未完全恶化之前我有话和你说。」凌君毅并未立即放手说道:「太上难道不想治疗了麽?」太上惨然笑道:「孩子不用说了我两处内脏已被震碎纵有仙丹也医治不好了。目前只是仗着我多年修练元气未尽还能苟延些时你纵然度入真气也无济於事。老身在未死之前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为时无多你快坐下来。」荣敬宗看出太上脸色不对忙道:「凌公子二姑娘既然这麽说了你就不用再输气了。」凌君毅道:「太上……」左掌缓缓收回。

太上功力深厚凌君毅虽然收回手去但对她似无多大影响面容凄然截着凌君毅的话头道:「孩子不要再叫我太上了我是你姨妈你就叫我一声姨妈吧。」凌君毅只觉这位逞强了一世的女人此时竟变得十分脆弱她虽然心狠手辣为了除去自己一人不惜牺牲许多人来陪葬但她总究是自己的长辈何况此刻已经到了灯尽油干之时。他缓缓跪下下去口中叫道:「姨妈。」太上凄然一笑道:「好孩子姨妈对不起你外公也对不起你爹你娘更对不起你……」凌君毅道:「姨妈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你老人家不用再提了。」太上长叹一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前做的事只要不安於心的都会一一想起来……」她自从凌君毅放开左手停住输入真气之後起初仗着多年苦练倒也并不觉得如何但说过几句话之後渐渐就感到不对了真气逐渐的虚弱下去话声也显得低弱了许多但她还是接着说道:「孩子你进入黑龙潭也许已经学会了重阳真人留壁的九招剑法这柄倚天剑就是你外公洞府中所得到的只有它才能挥这九招剑术的威力你快收起来……」说到这里突然一阵气喘话声断了下来。

这时但听一阵震慑心神的金铁狂鸣传了过来。凌君毅忍不住回头看去这一阵工夫母亲似乎已经被逼落了下风!韩占魁一柄长剑使得天矫经天剑光大盛母亲虽在全力拚搏但剑势显然没有方才那麽凌厉一时心头不禁大急。太上睁着一双毫无神采的目光低弱的道:「孩子不用管我快去吧大姐不是韩占魁的对手只有倚天剑才能克制他……」凌君毅望望太上道:「但姨妈……」太上喘息着道:「不用管我我已是快要去的人了……哦孩子还有一件事我原想把牡丹许配给你牡丹是个好孩子但你如喜欢芍药、玉兰她们我也不反对。你自己决定随你娶多少个将来有了孩子也好替我铁家传宗接代……」又是一阵震慑心神的金钦狂鸣传了过来只听韩占魁的声音狂笑道:「铁如玉你还能接我几剑?」凌君毅听的心神大震太上颤巍巍的伸手挥了挥道:「孩子……快去……」凌君毅轻轻放下太上说道:「姨妈你歇一歇外甥……」太上躺到地上低弱的道:「记着我的话……你们有了孩子……我……要……一个……」凌君毅含泪点点头他顾不得多说顺手抄起倚天剑长身一掠而起使展「天龙御风」身法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光直向韩占魁划空射去大声叫道:「娘这恶贼让孩儿来收拾他吧。」韩占魁剑光飞洒已把铁夫人逼落下风口中大笑道:「很好你们母子一起上也省得本座再费一番手脚了。」他原是久经大敌之人话声出口就已觉凌君毅凌空射来的剑光有异剑势未到一股森寒剑气已经逼人而来他自然认得凌君毅手上长剑正是那柄削铁如泥的倚天剑心头不禁暗暗一凛忖道:「这小子一身武功居然不在乃母之下。」心念转动人已很快地身形一侧斜闪出去但在人末闪出之际挥手一剑横削而出。他剑上造诣极深在时间上自然拿捏得恰到好处那就是他剑削到之时也正是凌君毅落到地上之时。而他也在此时已经避开凌君毅的剑锋侧身闪了出去。他这一剑虽然人已闪出但剑气嘶然一股凌厉森寒的剑气依然十分强烈。凌君毅在飘落之时身形已经横闪了一步仍然感到强烈剑气袭上身来护身真气受到剑气的冲激衣衫下摆拂拂飘动心头也不禁凛生戒心忖道:「这恶贼果然厉害。」凌君毅落到地止铁氏夫人急急问道:「孩子妹子她怎麽了?」凌君毅道:「娘快去看看姨妈伤势极重恐怕不行了。」铁氏夫人听得心头一震啊道:「好你小心应付最好要擒活的娘去看看。」说罢急匆匆双脚一顿纵身朝太上躺卧之处飞扑过去。

韩占魁厉笑一声喝道:「小子看剑。」人影一晃而至一道剑光直劈过来。

凌君毅横剑推出口中厉喝道:「姓韩的我娘交代要擒活的否则我在几招之内就可取尔狗命。」凌君毅大喝一声剑交左手挥剑抢攻过去。他这一剑交左手登时施展「达摩」反手剑剑光撒出一片冷芒攻势绵密着着进逼!少林「达摩剑法」本以绵密见长经凌君毅反手使出更是奇招突出令人防不胜防。再加凌君毅因娘有最好把他生擒之言右手配合剑势施展十二「擒龙手」掌指勾屈突穴斩脉专门扣拿韩占魁的大穴关节变化奇奥极尽诡异。

韩占魁也算得是剑术名家但几曾见过左手使剑?使的又是和一般剑法路子完全相反的剑法?一时禁不住被逼得连连後退心中暗道:「这小子使的大概就是反手如来的剑招了果然怪异得很。」心中想着长剑环飞从他身边划出一圈圈的剑光守中有攻和凌君毅交相搏击打得十分激烈。双方激战了十几个回合韩占魁已是不耐口中怪笑一声身子陡地离地飞起手中长剑连连挥动连入带剑化作了一道乌光刺空直上。凌君毅暗暗冷笑却也毫不怠慢长剑一划跟纵飞起。

韩占魁到了三丈高处眼看凌君毅跟着上来心头不禁暗喜。因为这一下他飞起的较快凌君毅跟纵而来比他迟上一步此刻他已在三丈高处凌君毅才纵起二丈来高自然是他已经抢得了先机。就在此时他突然掉头俯冲而下乌黑的长剑盘空划了个圈一片剑影四散流动朝凌君毅当头罩落!这下直瞧得铁氏夫人胆颤心惊急急叫道:「毅儿小心。」须知身在空中比不得地上还有躲闪的机会一旦被人抢得了先机就成挨打的局面。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凌君毅纵身跃起到了二丈高处本来凌空直上的人忽然从斜刺里向上冲起。这一斜飞就避开了韩占魁当头罩落的剑势!要知韩占魁到了三丈高处就回头急扑而下凌君毅这一从斜刺里飞起不但避过对方剑势而且过了韩占魁之上。

韩占魁掉头剑朝下扑落之际瞥见凌君毅忽然从斜刺里飞出身法怪异矫若神龙一下就越自己之上心头已感不妙!但他练剑数十年对这「飞龙三剑」已臻化境自然收由心。这一现凌君毅身法古怪立时像彩风敛翼漫天剑影倏然尽敛化作一条乌黑细练快若流星疾沉而下。他这是旧凌君毅在他上面剑下击无法应付才加下落。但凌君毅并未剑也跟着个垂直而下这下又是韩占魁先落到地上。他心头暗暗冷笑:「好小子你要是在空中剑老子就非落败不可。但你已经错过了机会这回老子比你先落地上又占了先机。」心念闪电一动没待凌君毅落地突然断喝一声狭长长剑撤出一片乌光宛如惊震掣电般朝凌君毅飞卷过去。

凌君毅要落未落的人忽然朗笑一声如风吹柳絮飘飞而起倚天剑青芒暴长剑影错落挟着嘶嘶剑风凌空反击而下。这一剑光芒强烈凌厉无匹凌君毅随剑而紧附剑光之後一个人几乎只剩下一条淡淡的影子!双方势道何等神剑光乍接登时响起一阵当当金铁交鸣!但见一道人影一下从剑影中破围而出!那是韩占魁!此刻一身紫袍已有几处被剑锋划碎手中一柄三尺长剑也被倚天剑削断只剩了尺许长一截。他连退数步之後突然怒哼一声抖手把半截断剑当作暗器朝凌君毅贯胸打来。断剑出手身形一个急旋双脚突然用力一顿疾如鹰隼一般凌空扑起朝谷外飞掠而去。

凌君毅这一招使的正是重阳真人壁画上的第七招一来还是第一次施展剑法尚未纯熟二来因母亲曾有要擒活的才让他冲出剑影之外。此时眼看韩占魁把半截断剑当暗器打来举剑一拨「当」的一声击落断剑口中大喝道:「你还往哪里走?」正待纵身追扑过去。

只听一个威重的声音沉喝道:「他走不了。」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劈面就是一掌这人正是荣敬宗。

韩占魁怒吼一声:「荣敬宗。你敢挡我去路。」右手一挥横臂出掌迎着击去蓬然一声大震双掌接实各自被震得後退一步韩占魁究是久战之身这一掌硬接胸头竟是起伏不停。

荣敬宗瞪目叱道:「韩占魁你已成强弩之末还是束手就缚的好。」韩占魁眼看荣敬宗身後一排站立着八个黑衣剑手抱剑肃立看情形这些人已被荣敬宗说服此刻孤掌难鸣形势对自己大大不利!他心念转动口中大喝一声:「大胆叛逆你们都想反了。」喝声未落双掌一合猛地随势而上疾击过去右脚跟着飞起一记「怀心腿」踢向荣敬宗胸口。一进之间三招同只是威猛绝伦。

荣敬宗大笑一声双掌平胸推出向左右一分使了一招「二龙分水」分格韩占魁击来双手身形倏然腾跃而起右脚同时蹬出飞蹬韩占魁踢来右脚。这两招快逾掣电但闻「砰」「砰」两声大震先是四臂接实後是两腿撞上。

这一击优劣立判!荣敬宗二十年来一直深藏不露功力精深落到地上只是後退一步。韩占魁却被震的心气翻腾不由自主地连退了三步一时强压着伤势正待转身陡觉双肩一麻左右两处肩窝全己被人拿住全身力道顿失哪里还有反击之能?同时身後响起凌君毅的声音喝道:「韩占魁你应该想得到凌某早己在你的身後了。」只听铁氏夫人喝道:「毅儿防他嚼舌自绝。」凌君毅回头道:「娘只管放心孩儿不会让他自绝的。」左手已在韩占魁後颈「哑门穴」上轻轻击落。

铁氏夫人走到他面前一下从他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切齿道:「姓韩的恶贼你在出卖黑龙会之日没想到会有今天吧?」韩占魁皮肤白净本来是瘦削脸如今面颊丰腴只是生成一个鹰钩鼻一望而知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此时他身落人手身上经脉被制已无半点反抗之力索性闭上眼睛低垂着头一言不。铁氏夫人道:「毅儿你押着他咱们到你爹的坟上去我要活生生剜出他的心来祭奠你爹在天之灵……」说到这里不由的流下两行泪来。

凌君毅问道:「爹的坟就在这里麽?」铁氏夫人含泪道:「不错就在东一处山坳之间。」荣敬宗道:「公子请把韩占魁交给他们好了。」接着转身朝八个剑手挥挥手道:「你们押着他到狮子口去。」八名黑衣剑手中立即走上两人押着韩占魁走在前面。

荣敬宗拱拱手道:「夫人老朽先走一步。」说完匆匆跟着八名剑手身後而去。

凌君毅四目回顾不见太上的人影但黑龙潭畔却多了一堆新土忍不住问道:「娘姨妈可是已经死了麽?」铁氏夫人眼眶湿润点点头道:「妹子已经死了她和娘误会了二十年直到临终才算尽释前嫌。她有一个心愿要你继承铁家的香火娘也答应了其实这不能算是她的心愿娘也是铁家的人你外公的香火自该由你来继承……」目光一抬说道:「我们快些走吧。」举步朝小径上走去。

凌君毅紧随着母亲身後而行。这条小径婉蜒曲折盘行在石壁山岩之上除了险峻根本寸草不生。这样走了半里光景转过山腰果见山坳间有一座石茎。荣敬宗率领八名剑手押着韩占魁已在坟前站定并要八人分散开来担任警戒。凌君毅随着铁氏夫人身後走近坟前果见一方一人来高的墓碑上刻着:故会主凌公长风之墓。

荣敬宗朝铁氏夫人拱拱手道:「此处地势处在三面包围之中黑龙会贼人如果闻风赶来对咱们极为不利夫人、公子在此祭奠老朽去守住谷口以防意外。」铁氏夫人顿道:「荣总管说的极是如此就麻烦你了。」荣敬宗道:「夫人言重这是老朽分内之事。」说着留下两名剑手扦着韩占魁率了六名剑手匆匆朝岭上而去。

铁氏夫人道:「毅儿。你去废了姓韩的武功。再解开他穴道。」凌君毅道:「孩儿遵命。」说着走到韩占魁身前右手一掌推开他受制的穴道。左手骄指如朝闪电般朝他「气海」穴戳下。韩占魁全身机伶一颤口中大叫一声朝前扑倒。凌君毅更不怠慢落指如风迅快在他「背梁」、「尾龙」两穴连点了两点然後朝他「百会穴」上轻轻击了一掌。

韩占魁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痪在地缓缓抬起头来双目满布红丝望着铁氏夫人嘶声道:「铁如玉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铁氏夫人脸色铁青怒哼道:「给你一个痛快?你这数典忘祖、认贼作父、丧心病狂的败类你害死我丈夫害死了多少忠贞节义之士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今天终於落到我手里我要活生生剜出你的心来……」说到气怒之处不由的走上前去狠狠的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喝道:「你给我跪下把当年出卖黑龙会的同党一一招来。」韩占魁一身武功已废这一脚踢得他痛彻心肺口中闷哼一声额上汗水像黄豆般绽了出来扑倒在石茎上忽然仰出凄厉的大笑说道:「铁如玉这可不能怪我是阴世判官钱君仁和戚承昌两人出的主意……」铁氏夫人道:「阴世判官钱君仁是谁?」韩占魁道:「他就是二十年前山东总督国泰的师爷当年策划进剿黑龙会就是他出的主意。」铁氏夫人间道:「他人呢?」韩占魁道:「自从国泰伏法之後他就没在官场里混据说住在热河。」凌君毅问道:「你说的威承昌就是绝尘山庄庄主?」韩占魁道:「他原是黄山石圃老人的义子一身武功极高早就投效清廷那时他已是大内神和营的三等侍卫……」铁氏夫人不耐的道:「现在呢?」韩占魁道:「现在是避暑山庄的统带。」铁氏夫人道:「避暑山庄?」韩占魁道:「避暑山庄就是热河行宫。」铁氏夫人哼道:「就是大内我也要取他狗命。」说到这里突然目注韩占魁厉声道:「你还有什麽遗言?」韩占魁望着铁氏夫人忽然凄然的道:「没有了我欠你的我应该还你死在你手里我毫无怨言。」铁氏夫人咬着牙道:「好。」举手一剑朝他心窝刺去。韩占魁跪在地上早已闭上眼睛咬牙忍受剑光「噗」的一声刺进心窝人就跟着往後便倒鲜血像箭一般标了出来。铁氏夫人抽出长剑一缕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滴落她以剑支地含着满眶泪水仰向天喃喃说道:「长风我总算替你报了血仇手刃出卖黑龙会的奸贼。但报了仇你又在哪里呢?我依然找不回你永远找不回你了……」说到这里不禁痛哭失声。

凌君毅跪倒地上含泪道:「娘你替爹报了仇爹在天之灵会知道的你应该安慰你替爹手刃了仇人。」铁氏夫人拭着泪道:「孩子这是你安慰我的话其实人死了哪里还会知道?报仇只是活着的人尽一份心而已杀了韩占魁他能还我丈夫?还你爹麽?」突然目注远处流露出一抹杀机坚决的说道:「但我还要去杀钱君仁、戚承昌这两个恶贼为我黑龙会壮烈成仁的志士复仇要天下人知道汉奸走狗决不会有好下场的。」说之间突听一阵兵刃交接之声传了过来。

铁氏夫人神色一震急道:「好像是谷口有人动上了手咱们决走吧。」「狮子口」是三面受敌只有一条出路的绝谷那一定是贼党闻讯赶来和守在谷口的荣敬宗动上了手。铁氏夫人母子两人和两名黑衣剑手匆匆朝谷口奔去。

这一瞬的工夫冈上已经血染黄土荣敬宗手下四名黑衣剑手俱是剑穿咽喉死状如一对方领头的是一个姿色娇美的白衣女郎!只见她眉眼盈盈脸若桃花十分妖娇动人。只是这白衣女郎在神情之间似是有一种异於常人的冰冷之气掩盖过她的娇美风韵使人一眼就有冷若冰霜之感!在这白衣女郎两边是四个青衣少女手握短剑血迹殷然身後一排八个身穿青绸劲装的汉子看就知是青龙堂的人。凌君毅看得心头暗暗惊凛荣敬宗手下的黑衣剑手曾和自己动过手剑上造诣大非庸手从听到刀刃交接前後不到一盏热茶得工夫怎会就有四个人死在对方青衣少女剑下?心念转动之间四人已经相继掠上山冈。

只听荣敬宗拱声道:「水总监纵然杀了老朽手下四名剑手但有老朽在此水总监也休想过去。」原来那白衣女郎就是黑龙会总监兼青龙堂堂主。

只见水总监一双冷峻目光瞥了铁氏夫人和凌君毅一眼冷然道:「荣敬宗你成功了人家已经从狮子口出来了。」荣敬宗似是心头极怒冷喝道:「不论你是京城派来的什麽人老夫也得和你较量较量再说。」喝声出口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水总监微晒道:「你想和我动手麽?」双肩轻摇脚不移步上身一侧之际就避开了荣敬宗一记掌势一股凌厉掌风从她右肩擦身而过。

水总监避开掌风冷冷说道:「正主来了我懒得和你动手。」荣敬宗二十年来一直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但此刻身份既已暴露哪还有什麽顾忌?眼看自己劈出的掌力一下就被对方闪避开去心头不禁大怒怒哼一声右掌一收之後紧接着劈击出去。这一收再击力道自然比第一掌加强了许多一团掌风罡力进势道极为凌厉!水总监冷冷一笑道:「你当我不敢接你的麽?」这次她果然不再避让皓腕一扬纤纤素手疾翻而起迎着荣敬宗掌力硬接一招两股掌力悬空—接出莲然—声轻震居然半斤八两互不相让。这下自然大出荣敬宗意料之外。他只知这位水总监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她内力竟然也有这等深厚。铁氏夫人更是暗暗惊异不觉多看了一她眼问道:「荣总管这位姑娘是谁?」荣敬宗道:「这位麽?她是京里派来驻本会的总监兼领青龙堂堂主水轻盈。说得清楚一点韩占魁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而已黑龙会大权都操在此女手中。」水轻盈忽然粲然一笑道:「你介绍得很详尽。」她话是对荣敬宗说的但笑却朝着凌君毅笑。本来她好像是生成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但这一笑却是风情万千娇艳如春花盛放。

铁氏夫人面寒如霜冷声道:「你是旗人?」水轻盈道:「我是不是旗人与你何干?」铁氏夫人道:「你如果是旗人我就不能放过你。」水轻盈冷冷说道:「巴图是死在你手下的?」铁氏夫人道:「不错韩占魁也是我杀的?」水轻盈道:「你就是百花帮的太上?」铁氏夫人道:「不是。」水轻盈惊奇道:「那你是谁呢?」铁氏夫人道:「我就是凌长风的未亡人你们这些鹰爪要找的人。」「原来是凌夫人。」水轻盈目光一溜凌君毅问道:「这位呢?」她美丽的容色上永远是一片冷漠看不出喜怒之情但这回说得轻盈至少不冷。

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水轻盈不自禁地多看了他两眼才道:「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凌君毅道:「在下已经不是百花帮的人了。」水轻盈道:「如何会不是了?」凌君毅道:「在下似乎用不着向你解释。」水轻盈「唔」了一声道:「说得也是你进入黄龙洞一路有不少人丧在你手下。」凌君毅道:「不错。」水轻盈看了凌君毅腰间的「骊龙珠」一眼又道:「我想你大概就是凌长风的儿子对不?」凌君毅道:「不错在下就是替先父报仇来的。」水轻盈眼皮轻轻一抬说道:「你们杀了韩占魁仇已经报了对不?」铁氏夫人沉声道:「凡是清廷鹰爪都是我们的仇人。」水轻盈道:「这话范围太广了就凭你们母子两人再加上一个荣敬宗只怕也未必闯得出去。」铁氏夫人道:「我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水轻盈又看了凌君毅一眼才道:「不大可能我这一关只怕你们就闯不过去不过……」铁氏夫人冷冷问道:「不过什麽?」水轻盈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沉吟道:「我有一个条件不知你们答应不答应?」铁氏夫人道:「你有什麽条件?」水轻盈道:「你们杀了韩占魁即是杀死朝廷命官原是叛逆行为……」铁氏夫人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口。」水轻盈道:「凌夫人好大的脾气你等我说完了再说不迟。」铁氏夫人道:「好!你说。」水轻盈又接道:「但你们为夫报仇或是为父报仇这可以把它当作一般江湖人的寻仇我可以不管……」她是黑龙会的总监从京里派来的杀了黑龙会的会主她居然说可以不究。铁氏夫人荣敬宗虽有江湖阅历但一时也无法从她神色间分辨出一些虚实!只听水轻盈接道:「除了荣敬宗身为本会总管私通叛逆我不能放他至於你母子两人只要凌公子把身上这颗「骊龙珠」留下由我作主放你们离开此地安全离开昆嵛山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原来她是为了「骊龙珠」!不用说她的目的是在黑龙潭下那座洞府所藏的「太阳教名册」因此连韩占魁之死都可以不予计较。当然韩占魁只是一个卖身投靠份子并不重要。由此可见京师里派她到黑龙会来的任务是什麽了但她焉知太阳教名册已被凌君毅毁去?

她话声甫落荣敬宗目光进射洪声笑道:「水总监不能放过老朽老朽也用不着要你释放。」铁氏夫人摆了摆手道:「荣总管且请稍待容我先答覆了她。」荣敬宗连连拱手道:「夫人说的是。」铁氏夫人脸凝寒霜徐徐说道:「水总监这主意不错。」水轻盈道:「凌夫人可是答应了?」铁氏夫人道:「水总监认为我母子两人的性命比这颗珠子重要?对不?但在我看来这颗珠子比我母子两人的性命重要的多。因为这颗珠子关系着大江南北千万的人性命因此我母子决不会轻易把珠子拱手让人除非水总监有本领从我母子手中把珠子取走。」水轻盈听得一怔道:「凌夫人之意那是要和我动手了?」铁氏夫人冷然道:「今日之局如箭在弦大概除了动手已别无选择了吧?」水轻盈点头道:「好吧。」铁氏夫人道:「水总监用兵刃还是……」荣敬宗看他们就要动手不觉呵呵一笑道:「夫人且慢。」铁氏夫人道:「荣总管有什麽事?」荣敬宗道:「夫人原谅。方才水总监认为老朽私通叛逆罪无可道老朽忍辱从贼这口气已经憋了二十年现在老朽要正告水总监。我荣敬宗是大汉子孙是太阳教忠实信徒是反清复明黑龙会的黑龙潭总管并不是清廷鹰爪控制下的黑龙会的人。在你们这些鹰爪眼中老朽本来就是叛逆毋须再说什麽私通叛逆了。」水轻盈没有说话但她双目中闪动着寒芒已是杀机隐现。荣敬宗没加理睬续道:「水总监身份特殊、是京里派在这里的总监水总监表示不放过老朽老朽为了自保自然得先向水总监领教。因此夫人和水总监这一场自该由老朽和水总监先下场了。」水轻盈脸寒如冰一声冷笑道:「很好你自己既然全承认了我身为黑龙会总监自然得先和你动手。」说到这里忽然回头道:「凌夫人那就只好请稍候了。」口气托大丝毫没把荣敬宗放在眼里。

荣敬宗方才已和她过了一掌知道她武功内力不在自己之下自是不敢丝毫轻视对方在她说话之时早已暗暗运气戒备此时双手抱拳说道:「那就请水总监赐教了。」水轻盈膘了他一眼冷声道:「荣总管觉得拳掌兵刃哪一种较把握?」荣敬宗道:「老朽悉听尊便。」水轻盈道:「那就较较拳掌也好。」说得好不稀松!荣敬宗沉哼一声道:「水总监招吧。」水轻盈朝前走了两步举手掠掠鬓说道:「那我就有僭了。」突然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荣敬宗青袍飘动人已闪开数尺双掌一分避招进招疾快地。还击过去。水轻盈竟然不出手封挡对方掌势双手跟着连环劈出以攻还攻。铁氏夫人目不转瞬地望着两人动手相搏的情形脸上逐渐泛现出惊异之色回头问道:「毅儿如果你和她动手自问有没有胜算?」凌君毅道:「她掌法身法极为诡异孩儿有把握一掌把她击毙。」铁氏夫人点头道:「此女不除日後必为大患。」正说之间只听激战之中响起水轻盈的声音喝道:「住手。」候地後退了数步站立不动。

荣敬宗双掌一收洪声道:「水总监有何见教?」水轻盈道:「你使的可是昆嵛「集锦散手」?」荣敬宗道:「老朽没有门派随手使来只要能应付就行无所谓集锦不集锦了。」水轻盈冷笑道:「昆嵛「集锦散手」纵然集天下武学精英内蕴神奇我不相信破解不了。」荣敬宗大笑道:「水总监那就破破看。」水轻盈冷冷笑道:「破就破给你看。」突然间双掌齐接连攻出三招。

荣敬宗大喝一声:「来得好。」足站子午桩双掌当胸同样连劈三掌。这是硬打硬拚的招式但听接连响起三声「砰」、「砰」轻震两人掌势接实居然各不相让。

水轻盈口中冷笑一声双手齐又是五掌连环击出。暗劲如潮像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推来。荣敬宗心头暗暗惊异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心中想着自然不能退让立即功运双臂猛地开气吐声双掌如开山巨斧接连五掌迎击过去。这回双方掌上都贯注了全力罡风汹涌两股掌力在空中乍接就爆起一连五声「蓬」、「蓬」震响。

荣敬宗苍须飘忽一身青袍被飞旋的掌风吹得猎猎作响一个人也身不由己後退了两步。这一下就分出高低来了。水轻盈终归只是个年轻少女武功再高在修为上就要比荣敬宗浅。这五掌硬打她一张娇艳得像春花般的脸颊立时变得煞白登登的连退了四五步之多!只见她喘息末停突然柳眉倒竖一双凤目之中寒芒闪动杀机渐炽口中冷喝一声道:「你小心了。」左手捏诀右手直立如刀缓缓推出。

荣敬宗一见她举掌模样不禁脸色大变失声道:「瑜珈门大手印。」就在此时只听凌君毅大声叫道:「荣老伯退这一招让小侄来对付她。」随着喝声人已一闪而出挡在前面。和水轻盈相距一丈肃然而立左掌下沉右掌直竖遥遥罩住水轻盈正待施出佛门绝掌「牟尼印」来。

突听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徒儿使不得。」声音划空而来听来似是相距极远但却清晰得如同对面说话一般。

凌君毅听的蓦然一惊急忙撤去掌势仰叫道:「是师傅。」要知「牟尼印」乃是佛门降魔法藏威力之大无与伦比凌君毅掌势虽未出但他摆出姿势已如手挽强弓满引待全身真气已然凝集身前数尺之间布满了似柔实刚的无形潜力。水轻盈这一记「大手印」推出虽缓从她手掌上出的千钧掌力却如排山般撞来。「大手印」掌力撞到凌君毅身前数尺就如流水遇上水闸撞在一幢无形潜力之上来势虽猛却全被挡住再也无法推进。水轻盈出的掌力受到阻遏心头立即警兆但觉对方挡住自己「大手印」掌力的一圈无形暗劲震力极强不觉暗吃一惊忖道:「自己曾听大国师说过「大手印」是瑜珈门无上神功无坚不摧天下没有一种掌力可与比拟他使的又是什麽武功?好像他并没有把掌力出来就收手了。」「他叫谁?师傅?」原来她没有听到那声遥远的喝声那是「千里传音」只有凌君毅一个人可以听到。当然铁氏夫人和荣敬宗也同样没有听到但凌君毅这句「是师傅」三个字大家都听到了。

铁氏夫人面露惊讶问道:「毅儿你说大师也来了麽?」这话是以「传音入密」问的。

凌君毅点点头也以「传音」答道:「是的方才孩儿正要施展「牟尼印」之时只听师傅的声音说了句:「「使不得」。」铁氏夫人道:「这就奇了。」水轻盈已经及时收势目注凌君毅冷声道:「你既然代荣敬宗出手怎麽半途里又不出手了?」她脸上虽然一片冷漠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波之中却含蕴着一丝柔情流露出询问之意:那好像是说:「你那一招是不是能破「大手印」对我手下留情不愿使我难堪对麽?」天底下只有女孩子的眼睛会说话能够表露她的心声但也只限於美丽的女孩子。

凌君毅的经验告诉他水轻盈那双轻盈的眼波乃是眼波欲诉防人觉眉语分明对面通!他心头猛然一凛抬目望着水轻盈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话来踌躇了下才道:「水总监不是也半途收手了麽?」这是临时敷衍的话他不愿说出师傅以「千里传音」阻止自己出掌的事。

水轻盈眨动一双俏目说道:「我问你你方才使出来的是什麽功夫?」凌君毅自然不肯实说淡淡一笑道:「抱歉得很在下这记招式没有名称。」水轻盈脸色微变冷哼—声道:「你怎不乾脆说不愿意告诉我?不说拉倒谁稀罕来着?」话声甫落不待凌君毅开口接着道:「你既然抢着出来自然想和我动手了咱们少不得分个胜负。」凌君毅傲然道:「在下但凭水总监吩咐。」水轻盈道:「我听说你剑法不错咱们比比兵刃如何?」凌君毅道:「水总监划下道来在下无不奉陪。」水轻盈死命地白了他一眼樱唇启道:「你很自傲。」凌君毅道:「不敢在下一向如此。」水轻盈朝身後侍立的青衣少女招了招手。青衣少女立即手捧双股剑恭敬地递上。水轻盈伸手拔出双剑但听「锵」然一声三尺青锋寒光夺目那是两柄剑锋极薄的长剑。

只见她双手一分分握双剑轻盈的走上几步冷冷说道:「凌君毅你还不亮兵刃?」凌君毅傲然一笑右手指处锵的一声掣出倚天剑来。

水轻盈目光一注不由得赞道:「好剑。」凌君毅掣剑在手既不月兑长衫也没摆门户只是随便拱拱手道:「水总监请。」他越是随便拱拱手就越显得他举止洒月兑意气不群!水轻盈手持双剑看得不禁一呆。她终究是个女孩儿家看到英俊少年哪个不动情?过了半晌忽然脸上一红问道:「你怎麽不月兑长衫?」凌君毅潇洒一笑道:「不妨事。」水轻盈又道:「这是比剑刀剑无眼你不怕我占了便宜?」凌君毅道:「不妨事。」他说两句「不妨事」。

水轻盈披披嘴道:「你很狂。」双手一振两柄极薄的长剑划出了两个海碗大的剑花。但她并未出手双剑依然停在胸前冷冷说道:「凌君毅可是要我先出手麽?」凌君毅道:「水总监请。」水轻盈美目之中忽然闪起了一片杀机应声道:「好。」「好」字出口右手疾长剑突然幻起二片剑光寒锋如电激射而至!凌君毅身形斜退半步倚天剑已经交到左手剑尖上翘朝前撩去。倚天剑足有四尺长比普通长剑长出一尺是以水轻盈的长剑还未攻到身前就听「当」的一声撩个正着!敢情水轻盈的双股剑也是宝刃要不然这一剑就得削去一个剑尖。双剑乍接水轻盈口中冷笑一声人影一晃宛如逆水游鱼一下欺到凌君毅右侧左腕一扬剑锋闪电般朝右肋刺到。

这一法剑法变化神已极一旁观战的荣敬宗看的大吃一惊叫道:「凌公子小心。」他语声末落情况已经有了变化!原来凌君毅左手一剑撩开水轻盈的右手长剑之後水轻盈欺到右边他倚天剑也随着交回右手手腕一沉朝下削出。「当」又是一声金铁交鸣。

水轻盈闪电般刺来的一剑又被封出门外。但她确也了得身子一个轻旋已经转到凌君毅正面右手长剑往後一缩再划起一圈银虹横斩右腰。凌君毅似是有意卖弄右手长剑再交左手封挡水轻盈刺向左肩的长剑然後再把长剑交到右手挡开了横斩右腰的一剑。这一手说来容易实则必须拿捏得准更必须快过水轻盈才能把握对方两剑化解开去但听「叮」、「锵」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叮」是凌君毅右手剑尖顶住水轻盈直刺而来的剑尖。「锵」是凌君毅左手沉腕一剑剑脊拍在水轻盈横斩而来的剑叶之上。

两声清响乍起水轻盈双剑受震身不由已的後退了一步突然收剑後退了五尺目注凌君毅冷冷说道:「你果然高明得很。」凌君毅道:「水总监夸奖了。」水轻盈道:「那你为什麽只守不攻?」凌君毅道:「水总监剑法神在下能封挡得住已是不错哪还有还手的机会?」水轻盈笑了笑得很甜说道:「原来你也会谦虚。」忽然笑容一敛冷冷说道:「咱们既然动上了手就得分个高低你小心了。」喝声出口人已直欺过来双剑齐扬一片寒芒飞洒而至。这回她双剑环飞左刺右削右斩左撩着着抢攻一剑快过一剑迅捷凌厉一口气攻了一十八剑。

凌君毅并未和她抢攻倚天剑交到左手一路「达摩反手剑」使得意在剑先虚虚实实每一剑都未用尽暗藏变化守中有攻攻中有守用得精妙绝伦更因他反手使剑越教水轻盈看不出他攻守来路。两人打到急处但见青光缭绕银练盘空、剑光互缠倏合倏分剑风激荡声如裂帛哪里还分得清敌我人影?这样又过了二三十招兀自未分胜负!水轻盈一张粉脸杀得通红剑法骤然一变身如穿花蝴蝶穿来穿去翩翩飞舞双手双剑也越迅捷直如闪电惊霆诡异多变乘隙即入!凌君毅稍为缓得一缓水轻盈乘势刷的一剑把他青衫衣袖刺穿。凌君毅这一惊非同小可同时也领教了水轻盈快捷无伦、诡异多变的剑法果然厉害。

「自己若要胜她非得施展「飞龙剑法」不可。」心念闪电一转口中忽然长啸一声身随剑但见一道青朦朦的剑光矢矫如龙腾空而起。

水轻盈没想到凌君毅正在激战中的人会忽然腾空飞起口中轻哼一声双足一点双剑一划身如飞凤相继翩然凌空飞起!凌君毅使的是一记「神龙出云」人到三丈高空已经回过头来振腕剑一道剑光刹那间爆散开来化作一蓬剑雨寒芒流动飞洒而下。

水轻盈追纵而起正好遇上凌君毅迎头剑她身在半空不慌不忙双剑划动一个人宛如一只白凤两柄银剑就像两只银色翅膀翩翩飞舞。一个矫若游龙一个翩若飞凤。双方剑势同样快若掣电但听半空中登时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叮」剑鸣。

荣敬宗一张清瘦的脸上看得耸然变色万分诧异地道:「奇怪!她使的会是「飞凤剑法」。」铁氏夫人眼看水轻盈居然能够接得下自己家传的「飞龙三剑」自然也变了脸色此时听荣敬宗说出「飞凤剑法」之名不觉问道:「飞凤剑法?我怎会没听人说过?」荣敬宗微微摇头道:「飞凤剑法是昔年雪山神尼所创神尼和长公主乃是方外至交她的门人弟子怎会投效清廷……」铁氏夫人道:「我看她还是旗人。」莱敬宗手模着苍须点点头晤了一声道:「老朽早就有此怀疑。」凌君毅、水轻盈在半空中互击一剑双双泻落地面。水轻盈脚步方一点地没等凌君毅站稳立时一声娇叱剑如风直欺过来。凌君毅不禁心头火双足一顿再次凌空扑起这回他只跃起一丈来高避开水轻盈欺来的剑势立即扑击而下。水轻盈双剑落空身形离地平飞出去。

凌君毅居高临下剑演「雷公劈木」长剑一挥朝她身後追击过去。水轻盈飞到一丈来远霍然一个转身双剑交叉一下架住了凌君毅飞刺过来的长剑。凌君毅剑先人後追击而来一下被水轻盈双剑架住心头一怒身子犹未落地立即施展「大力金刚心法」功运右臂长剑往下一沉。

水轻盈因凌君毅身在空中就被自己架住长剑她只要在凌君毅身子要落未落之际抽出一支长剑立可得手。纵然不能制凌君毅於死地也可削他双足或是刺中小月复至少也得在他大腿上扎上一剑。哼!那时看你还能和我动手不?就在她心头暗喜得计陡觉凌君毅剑势往下一沉重逾千斤直向自己双剑上压下双臂几乎支持不住哪里还抽得出剑来?她一张粉脸已经由青而红额上也见了汗水双手握着交叉的双剑更是起了轻微的颤抖渐渐有下沉之势!但这一剑只要承接不下来她可能就会被劈成两片。

就在此时她突觉千钧压力忽然消失凌君毅藉着长剑在水轻盈双剑上一点之势一个筋斗翻了出去。显然是他剑下留了情。水轻盈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她自幼练剑「飞凤剑法」傲视武林自以为可以无敌於天下但今天两次都受挫在凌君毅的手下。她银牙暗咬蓦地一言不欺身直上身形离地平飞双剑幻起一片剑花朝凌君毅急攻过去。这回水轻盈犯了姑娘家的小性子狠扑猛攻恨不得把凌君毅刺上几个窟窿。

凌君毅同样展开剑法把一柄倚天剑使得矫若游龙全身青光绦绕剑气嘶嘶。两人再度动手各自使出压箱子的本领来比方才更为惊险凌厉。但见三口长剑互相纠缠忽而化作两道精练刺空直上;忽而化作两片轻云贴地平铺:忽而如弯飞凤舞翱翔天空;忽而如翩翩蝴蝶追逐花间。

不多一会两人已出到百招以外。凌君毅对「飞龙九式」这是他自己取的名称因为前面三招既称「飞龙三剑」这九招剑法索性就称为「飞龙九式」渐渐的已由生疏变得纯熟起来。激战之中但听「锵」的一声大震剑光乍敛两条人影候地分开!水轻盈秀披乱粉脸铁青朝地下瞥了一眼忽然双剑一收口中低喝一声:「走。」一语不转身就走。地下遗留着一缕乌黑的青丝敢情是方才这一剑被凌君毅削下来的难怪她脸色那麽难看要率人退走了。

铁氏夫人冷冷地道:「水总监就这样想走了麽?」水轻盈已经转过身去的人候地驻足回头道:「你们要待如何?」荣敬宗呵呵一笑道:「水总监身为黑龙会总监似乎不应该一走了之吧?」水轻盈满脸怒容柳眉一扬冷笑道:「我要走就走你们能把我留下来麽?」铁氏夫人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冷声道:「今日之局咱们留不下你就得把自己留下。」水轻盈道:「很好……就在此时突听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水姑娘你只管走好了。」铁氏夫人、凌君毅同时听的一怔这语声不是不通大师还有谁来?

水轻盈微露惊奇仰向天问道:「你是什麽人?」那声音道:「你不用问我是谁。你有你的事去不必逞一时的意气快些走吧。」水轻盈看了铁氏夫人几眼徐徐收剑转身就走。站在她两旁的四名青衣少女八名青衣汉子一齐跟着徐徐退去。

铁氏夫人因那语的苍老声音是凌君毅的师父反手如来自然不好再出声拦阻任由他们离去。只是忍不住也仰向天问道:「你是……」那声音笑道:「夫人不用多问你们也该走了。」说到最後一字声音已愈去愈远。

凌看毅道:「师父怎会一再出面替水轻盈说话?」铁氏夫人道:「大师此举也许另有用意。」荣敬宗道:「方才传音说话的就是公子令师麽?」铁氏夫人微微顿。

荣敬宗一手模苍须忽然叹息一声道:「此女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咱们今日不把她除去只怕是後患无穷。」铁氏夫人道:「大师一再为她援颊必有缘故。如果真要後患无穷我想大师也不会要我们放她的了。」说到这里目光一抬望望天色又道:「毅儿你姨母临终之时曾说牡丹、芍药两拨人马各有一剧地图原该在天亮前後。赶到黑龙潭会合的却一直不见她们的影子可能中途遭遇强敌。你姨母甚是放心不下要你设法赶去援救。」凌君毅应了声「是」。

铁氏夫入又道:「为娘方才听韩占魁的口气山月复秘道已有多处改变如果她们依照你姨母画的地图不用人家动手就会自动进入绝地我想荣伯父一定知道路径你此时就可和荣伯父一路先去把百花帮两拨人马救出来了。」凌君毅问道:「娘呢?你老人家……」铁氏夫人道:「为娘另有事去你会合她们破了青龙、飞龙两堂可带牡丹、芍药两人前去岳姑庙见我。」凌君毅又应了声「是」。

铁氏夫人朝荣敬宗顿道:「荣总管那就偏劳你了。」荣敬宗慌忙抱拳道:「夫人有事但请先行。」铁氏夫人也不多说飞身掠起疾奔而去。

荣敬宗道:「凌公子咱们也该走了。」凌君毅道:「不知青龙、飞龙两堂从这里前去哪一处较近?还有我带来的那些人……」荣敬宗笑道:「自然是青龙堂近了青龙堂是三堂中的内堂就在总堂左侧因名青龙。咱们先去青龙堂救人然後再往飞龙堂正是顺路。至於跟公子一路的人我已经嘱咐她们在安全处等候我会派小桃去通知她们去回合的。」凌君毅又道:「那就谢谢老伯了晚辈还有一事要向荣老伯请教。」荣敬宗道:「公子要问什麽?」凌君毅道:「晚辈有两个朋友被黑龙会误认为是百花帮的人擒了来不知被囚禁在哪里?」荣敬宗一手捻须说道:「前些日子老朽确曾听说飞龙堂擒来了三女是百花帮的人凡是解来本山的人自然囚禁在总堂里了。」凌君毅道:「荣老伯咱们先去总堂救人好麽?」荣敬宗道:「囚人之处并不在总堂是在青龙堂後面的一处山月复之中这条路也就是百花帮袭击青龙堂那一拨人的失陷之处。」说话之时已经回到黑龙潭。

凌君毅奇道:「荣老伯咱们又回到黑龙潭来了。」荣敬宗笑了笑道:「黑龙会三堂都设在山月复之中只有这黑龙潭是在山月复之外但这里四周都是摩天陡壁与外界不通咱们要出去自然得回到这里来了。」他一手模着苍须笑道:「再说此刻已快晌午了咱们吃些东西再走。何况老朽这里连小桃在内还有七八个人他们都侍候老朽有年老朽这次离开此地就不再回来了这些人也应该悉予遣散。」凌君毅道:「荣老伯说的是。」荣敬宗一路领先迳自朝西走去。不多一会但见峭壁之下有一座岩石叠成的洞府。洞门高大足有数丈深广因有天光映射并不太黑中间微置着两排石几石椅左右壁间各有一道门户。

荣敬宗领着凌君毅进入石洞脚下一停回头朝四个黑衣剑手吩咐道:「你们且去吃过午餐各自收拾收拾仍在此处集合随老夫出去。」四名剑手躬身领命一齐退下。

荣敬宗回头道:「凌公子请随老朽来。」说完举步朝右一道门户去去。

凌君毅随在他身後跨入石门荣敬宗已经探怀取出一个精巧的火筒「嚓」的一声打亮火筒。这自然是一条甬道但两边石壁修凿得相当平整足有三尺多宽容得两人并肩而行。两人脚下极快不消一会就已到了甫道尽头。荣敬宗跨上一步伸手在壁上一按石壁间登的裂现出一道门户!两人走入石室只见青衣使女小桃迎了上来躬身道:「总管回来了?」荣敬宗道:「早餐做好了麽?」小桃答道:「方才厨下已经来问过午餐可要送来?小婢因总管尚未回来叫他们稍停再送来。」荣敬宗点头道:「那好!你要厨下做几式酒菜送到里面来老夫还有事吩咐你。」小桃答应一声转身退去。荣敬宗领着凌君毅走近石壁伸手推启活门相偕走入。原来已经回到了昨晚谈话的那间密室。

荣敬宗抬抬手道:「凌公子请坐你一晚未睡到了这里不妨稍事休息。」凌群毅道:「晚辈还不累。」两人隔着一张矮几在石榻上坐下。

荣敬宗问道:「你昨晚进入潭底洞府经过如何能否为老朽一谈?」凌君毅道:「晚辈正要向老伯禀报。」当下就把如何进入洞府如何毁去〔太阳教名册〕以及重阳真人留壁的剑法共有十二式之多前九招自己已差可应用只是最後三式却是同一模样的坐式自己时无法参详详细说了一遍。

荣敬宗只是静心聆听直等他说完才一手捻须连连点头道:「毁了就好老朽唯一的心愿总算得到了。晤!你说重阳真人遗留的剑式有三个是坐式那极可能是剑术中最上乘的吐纳剑气的修练法门公子把前面九招练纯熟了不妨依照壁画上的姿势试着坐坐。」凌君毅道:「老伯说的极是。」正说之间只见石门启处小桃提着食盒走入把酒菜放到石桌之止躬躬身道:「总管和这位公子请用酒菜了。」荣敬宗颔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也去吃饭吧!饭後你要厨下的人各自收拾收拾到前面等候随老夫出去。同时派人去通知公子的人让她们去岳姑庙回合。」小桃愕然道:「总管要离开这里了麽?」荣敬宗道:「不用多问大家都要离开此地你也去收拾一下听候老夫吩咐。」小桃惊讶地看了荣敬宗一眼低着头道:「小婢遵命。」转身退了出去。

荣敬宗站起身来道:「凌公子来来咱们不用客气快些吃口巴。」凌君毅心中有事也就不再谦让两人对面坐下匆匆吃毕小桃推门而入送上两盘香茗就来收拾碗筷。

荣敬宗道:「小桃你还是快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咱们就得走了。」小桃道:「小婢除了几件衣服没有什麽好收拾的了。」荣敬宗啜了口茶点头道:「那好咱们就要走了。」小桃回身出去不大功夫就挽着一个小包袱走入腰间还斜插一柄短剑。

荣敬宗站起身道:「凌公子咱们走。」凌君毅跟着站起。三人走出密室荣敬宗回顾了石室一眼低喟一声道:「老朽从二十几岁奉师命投效黑龙会在这里住了将近四十年之久如今一旦要离此而去心里真有些恋恋不舍。」口中说着人已当先跨出石室朝甭道中走去。

回到前面石室四名黑衣剑手另外还有五个汉子两个老妈子各人肩背包裹站在那里看到总管纷纷躬身施礼。荣敬宗推开中间一道石门从里面棒出一大堆银子随手分与众人每人二百两。然後说道:「你们离开此地各自前去谋生。从此不可再提黑龙会之事了。」接着吩咐道:「鲁从义你可护送他们出去到岳姑庙等候老夫。」一名黑衣剑士躬身应「是」。

小桃噗的一声跪倒地上连连叩头道:「总管在上小婢自幼就被送入山来不知父母身世无家可归小婢愿意侍候总管求求总管不要让小婢走了。」荣敬宗看她泪流满面心中微有不忍摇道:「老夫离开此地就不再是总管了而且清廷也不肯放过老夫你怎能跟随老夫还是……」小桃叩头道:「出了此山小婢就把你当爷爷看你老人家就答应小婢跟着你老吧。」荣敬宗也觉小姚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谋生也是不易这就朝着鲁从义挥挥手道:「你们领他们去吧。」鲁从义答应一声领着其他的人朝左石门而去。小桃眼看荣敬宗业已答应一时又连叩了几个头才行站起。

荣敬宗道:「潘继武、吴绥之、戚土豪可随老夫同行路上不论遇上什麽人没有老夫吩咐不准出手。」三名黑衣剑士躬身应「是」。

荣敬宗这才转身朝凌君毅道:「凌公子请。」举步朝左一道石门走去。这里自然也是一条甫道。甫道相当宽阔平整不用说这是通向青龙堂去的了。

荣敬宗一路领先凌君毅紧随地身後而行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则追随凌君毅的身後。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放腿急奔。约莫走了半里多路这条甬道便已到了尽头。荣敬宗脚下突然缓了下来。凌君毅心里有数暗道:「大概快到青龙堂了。」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果见荣敬宗脚下一停举手朝迎面石壁上按去。但听一阵轧轧轻震壁上登时打开一道门户。

荣敬宗双手提胸缓步走去便自站定让凌君毅、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鱼贯走出才举手在壁上按了两按等石门阖起突然朝那方才按动之处双掌用力拍去。但听「轰」然一声直震得洞顶沙石纷纷下落。荣敬宗回道:「老朽已把通向黑龙潭这道门户的启开机括震坏此後再也无法开启了。」荣敬宗接着举步走近右壁下以耳贴壁倾听了一阵然後转身缓步朝对面石壁走去也同样以耳贴壁仔细地倾听了一阵。凌君毅看他举动想起自己来时情形已知这左右两处石壁必然各有一道暗门无疑。荣敬宗倾听了一回左足忽然在壁下踏上一步右手跟着朝前推去。这里果然是一道活动门随着他一推之势石门呀然开启。

荣敬宗回头道:「凌公子且慢这是翻板活门等老朽进去之後你再推门进来。」话声一落人已跨了进去石门随着翻了过来。凌君毅依言伸手推门然後一行人相继推门而入。石门里面当然还是一条甭道只是比外面的甬道显得狭了一些一样的黝黑无光。

荣敬宗左手执着精巧火筒右掌当胸直竖回过身来低声道:「此处已是青龙堂设伏之所老朽知道得并不多再进去随时都可能遇上袭击公子可把「骊龙珠」握在手中必要时可以掩去珠光才不致中人暗算最好掣剑在手免得临时拨剑出声。」凌君毅看他说得郑重依言摘下「骊龙珠」托在掌心他因甬道地势不宽倚天剑无法施展右手从身边取出了短剑。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也同样的掣出了长剑。山腰甬道不但黑暗而且也十分沉寂!这一阵「锵」、「锵」拔剑之声虽然不响但夹道传音就是较远之处也可清晰听到。

只听一声大喝遥遥传来:「什麽人?」荣敬宗冷声道:「老夫。」他声音沉重有力这两个字直送出去甫道起了一阵嗡嗡之声。那喝问的人不再出声。

荣敬宗也并未熄去手中火筒回头道:「大家随我来。」举步朝前行去……大家脚下极快但走了不过一箭来路突听那人又大声喝道:「来人还不站住?」只见一道火光夹着尖锐的啸声疾射而来?「轰」的一声落在荣敬宗前面**尺处立时爆起一片熊熊火焰。这是一支特制的火箭火焰极强一片火光正好把三尺宽的甫道封住。隔着火光出现了一个青衣人沉声道:「来的是什麽人?」荣敬宗只得站定下来冷哼一声道:「汤兄连老夫都不认识了麽?」青衣人微微一楞道:「来的莫非是荣总管?」两人相距虽不到三丈来远但中间隔了一道熊熊火焰确实看不清对方脸貌。

荣敬宗道:「不错正是老夫。」青衣人一听果然是荣敬宗黑龙潭总管职位和三堂堂主相等。他自然不敢稍有怠慢慌忙抱拳拱手道:「敝职不知荣总管驾临多有失敬之处还请原谅。」随着话声但听「嗤」的声眼前一片火焰登时熄去而且不见一点烟气。

荣敬宗暗暗赞道:「此人一手火器果然了得。」但听了对方的话心头不由的大感诧异暗道:「水轻盈从狮子口败退差不多已有半个时辰应该早已下达命令严加戒备了。如今听汤金城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我已经反了?」心念转动业已缓步走了过去说道:「汤兄可是负责此处防务的麽?」汤金城道:「敝职是奉命协助杨兄来的。」荣敬宗道:「杨志高人呢?」汤金城道:「敝职只是守护此门杨兄还在里面。」荣敬宗缓步走到他身前停住说道:「老夫奉命前来擒人的不知里面失陷了些什麽人?」汤金城道:「人数不多但武功全非弱手好像是百花帮的帮主只是目前只能说把他们困住还无法生擒……」荣敬宗点头道:「很好。老夫瞧瞧。」汤金城面有难色望望荣敬宗说道:「敝职奉有水总临监令不论何人均须有紫金令牌方可通行荣总管……」荣敬宗没待他的话说完微晒道:「水总监请老夫赶来擒人岂会不带令牌?喏!汤兄拿去看清楚了。」左手一伸朝他面前送去。

汤金城不防有诈口中还连声应「是」神色恭敬伸出双手去接哪知手未伸出突觉右手脉腕一紧已被荣敬宗五个钢钩般的手指扣个正着!心头不觉大惊惶然失措道:「荣总管……」荣敬宗知道此人一身俱是火器一把扣住对方脉门立时功运五指沉笑道:「汤兄不用多说随老夫进去。」举步朝里行去。

汤金城右手脉门被执哪里还有半点挣扎的余地只得跟着走去口中说道:「荣总管但请放手敝职自当前面带路。」荣敬宗冷笑道:「场金城老夫不吃这一套你和杨志高俱是跟随水轻盈从京里来的清廷鹰爪乖乖随老夫进去老夫还可饶你性命。」汤金城听出荣敬宗语气不对心下更惊脸上已经绽出汗水嗫嚅说道:「荣总管多心了敝职不敢。」两人说话之际已经行到一堵石壁前面。

荣敬宗脚下一停问道:「这道石门之内可有青龙堂的人防守?」汤金城道:「敝职在天亮前才奉派来的守住这道门户。如若有人冲出石门一概格杀勿论至於里面的情形如何敝职就不得而知了。」荣敬宗侧脸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汤金城道:「敝职说的句句是实话。」荣敬宗道:「好凌公子你替老夫点他「哑门」、「凤尾」两处穴道。」「哑门」为声带所在点制此穴令入口不能言。「风尾」在腋窝斜出之胛骨缝系双穴点取此穴手臂若废无法举动。

汤金城吃惊道:「总管……」话声未落凌君毅早已出指如风点了他三处穴道。

荣敬宗放下汤金城脉腕倏地跨上一步举手按动机关但听一阵轧轧轻震壁间裂开了一道黝黑门户。荣敬宗一手执着火简朝前一指喝道:「汤金城你走在前面替老夫引路。」汤金城穴道受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哪里还敢有半点倔强依言举步朝门中走去。要知汤金城虽被点了三处要穴但仅是局部穴道受制一身功夫仍在他双脚仍然可以健行如飞。他在举步之际还是相当老实这一跨入石门登时身如狼窜箭一般朝前射去两丈来起。

荣敬宗看他突然飞身掠起口中不觉怒笑一声正待掌追击。汤金城一身俱是火器他在掠出二丈之外立即身形一闪隐入暗处低头一点就有三点寒星品字形朝荣敬宗激射而来。荣敬宗久闻他火器厉害因此才要凌君毅点了他两处「凤尾穴」使他双手无法举起却不料他双手不能举动还会有暗器射出此时一见三点寒星激射而至却也不敢伸手去接口中大喝一声挥手一掌劈了过去。掌风出手立时把三点寒星卷飞出去。但听「叮」、「叮」、「叮」三声三枚暗器同时钉在左石壁之上紧接着但见石壁上出一阵滋滋轻响那三枚暗器居然爆出三点如豆碧焰像灯芯般钉在壁上燃烧起来。

荣敬宗看的暗暗惊凛忖道:「汤金城这手火器果然歹毒要是被他射中人身那还得了?」这一耽搁汤金城早已走得不见踪影。荣敬宗追赶不及只得任由他去等大家进入石门才低声嘱咐道:「咱们进入此门尤其被姓汤的这肠逃月兑之後目前处境可说十分凶险随时随地都有被他们偷袭和与人拚斗的可能大家务必小少最好各人之间保持一段距离俾有退避的余地。」凌君毅道:「老伯顾虑极是。」荣敬宗话声一落依然一手持着火筒右掌当胸耳目并用朝前行去。正行之际突听前面转角处传来一声叱喝紧接着有人出一声闷哼。那声闷哼似是喉头塞着什麽东西无法出声而是硬逼着出来的声音!沉闷之中还带着些凄凉虽是闷哼却动人心魄!凌君毅惊然道:「那是姓汤的遇上了敌手。」荣敬宗颔道:「不错。」就在此时突听一声大喝从甭道中传来:「挡我者死。」一条人影疾闪而出迎面奔来。

荣敬宗一手执着火筒一步拦在路中沉喝道:「站住。」那迎面奔来的人行动极快荣敬宗刚刚跨上一步拦在甫道中央他已经冲到了面前。双方一迎一往势道何等快?那人一见有人拦路门中沉喝一声:「滚开。」不问青红皂白举手一指点了过来。

荣敬宗一手执着火简火光照处瞥见对方点来一指颜色腥红刺目。「血影指」口中冷冷一声长笑挥手一掌迎击出去冷冷喝道:「你是什麽人?怎麽出手就要伤人?」指风嘶然掌风如涛双方一接之下那疾冲而来的人口中进出一句:「拦我者死。」他人却被荣敬宗的掌风当场震得後退了三四步。

凌君毅和荣敬宗保持了八尺远的距离他听到了双方的叱喝赶忙掠身而上叫道:「荣老伯掌下留情他是百花帮的人。」冲来那人脚下方自一停又大喝一声:「拦我者死。」纵身朝前冲来。荣敬宗听说此人是百花帮的人口中「噢」了一声向侧闪开。

凌君毅—跃而上拦在那人前面叫道:「冉兄快快住手。」原来那人正是「血影指」冉遇春。

只见他衣裳破损身上还有几处剑伤双目直视好像不识凌君毅一般口中大喝一声:「拦我者死。」右手捏诀中指腥红欲滴闪电般朝凌君毅迎面点来。

荣敬宗睹状大惊低喝一声:「此人神志失常。凌公子小心1」凌君毅早已身形一侧避开指风左手一把抓住冉遇春手腕人已趁势一旋转到他身後右手一掌拍在冉遇春「灵台穴」上。这几下动作快捷俐落看得荣敬宗暗暗喝采!冉遇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一个人颓然往地上坐了下去双目始动望望凌君毅忽然惊喜地道:「总座……」他似要挣扎着站起。

凌君毅慌忙摇手道:「冉兄久战疲乏之躯此时快请运气调息不可说话。」冉遇春还是勉强说道:「帮主……他们……还被困在里面……机关……凶险无比。」凌君毅点头道:「冉兄快不可多说这里情形兄弟都已知道。」其实他哪里知道这里的情形这不过是宽慰之言罢了。冉遇春自知伤势不轻遇上凌君毅他心就放宽了一大半果然不再多言在地上盘膝坐定运起功来。

荣敬宗回顾了身後两名黑衣剑士一眼又吩咐道:「你们两人可守在此处替他护法不用进去了。」两名黑衣剑士躬身领命。

荣敬宗道:「凌公子咱们走吧。」凌君毅道:「荣老伯这一路进去遇上的可能都是百花帮的人还是晚辈走在前面免得生误会。」荣敬宗一手模着苍须颔道:「凌公子说的也是方才若非老朽还认得「血影指」的破解之法差点就伤在他指下了。」凌君毅不再多说当先朝甬道行去。此处正当转弯角上接连转了两个弯就依稀听到数丈之外传来一阵极微的声音悉索作响!正因为甭道黝黑如墨凌君毅手上托着一颗「骊龙珠」敌暗我明目标显着一路行来自然极为小心。此时听到数丈外这一阵悉索的声音更提高了几分警觉但再一细听又寂然无声。凌君毅艺高胆大脚下丝毫没停转眼工夫估计已经快到出声来处。

「骊龙珠」在黑暗之处珠光足可照射到三数丈远他目光治处现前面又有一堵石壁拦住了去路。那石壁左角贴壁站着一个人影〕这人一身青色劲装凌君毅老远认出他这身装束正是百花帮的护法。当下大声说道:「兄弟凌君毅前面是什麽人?」那人贴壁站立对凌君毅的喝声恍如不闻。

凌君毅喝声出口人已行近了一二丈光景凝目瞧去这回已可看清那站在暗角处的青衣人正是和冉遇春一起随着帮主牡丹前来的护法叶开先。只见他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靠着石壁一动也不动。只要看他身上衣衫破裂浑身是血少说也有十几处剑伤分明经过一场恶战伤得不轻正在运功调息。

凌君毅看得暗暗吃了一惊以冉遇春、叶开先的武功来说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两人居然同样的身中十几处剑伤若非遇上剑术绝世的高手那就是从剑阵中月兑困出来的了。心念闪电一动立即举步朝叶开先走去口中说道:「叶兄伤得如何……」他从五丈远处快走到相距两丈来远突见从叶开先腋下飞出两蓬蓝芒直向自己激射而来。这两蓬蓝芒射出之时不过几点蓝星但到了一丈来远已然逐渐扩大成了斗大的两蓬。凌君毅目力过人便一下看清两蓬蓝芒竞是数十支蓝色的梅花针针尾还带着一点星星火焰。就在此时只听身後荣敬宗急急叫道:「凌公子小心这是汤金城的「青磷针」遇物即燃。」凌君毅比他话声还快左腕一翻手中短剑立时在身前洒出一片青光。

两蓬「青磷针」电射而来但和剑光一接就如汤沃雪纷纷跌落。连针尾一点火星也倏然俱没消失不见!原来汤金城的「青磷针」一篷就有三十六支双手齐两蓬共计七十二支只要有一支打中人身火焰就会立时燃烧而这种火焰又是经过毒药炼制毒焰一经燃烧中人立毙。但这回七十二支「青磷针」每一支都被凌君毅的剑锋削断而且都削在针尾上青磷毒焰纵然霸道无比经不起森严的剑气一逼立告熄灭。

凌君毅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已然看清叶开先的身後躲着一个人不用说那自是汤金城无疑。叶开先敢情伤势沉重才会被汤金城制住因此自己叫他也出不得声。凌君毅想到这里突然大喝一声左手扬腕一指朝叶开先凌空点去。他这一声大喝乃是以内功退出声若春雷乍直震得汤金城耳鼓嗡嗡作响心头方自一惊!就在此时但听一缕划空嘶啸的指风「砰」的一声击中右耳後的石壁上砰石飞溅打得後颈火辣辣生痛。

当然凌君毅是故意把指风击偏了些不然岂不是要了叶开先的命?但汤金城却蓦地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竟有这般深厚的功力。他虽然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运功解开了凌君毅点闭的三处穴道。〔他被点闭的「哑门」、「凤尾」三穴均系大穴点得稍重即可丧命。因此下手必然极轻只要内力精纯的人有一段时间却可自行解开。但在他逃月兑之际却在甫道上撞上了冉遇春双方势道俱急无意间被冉遇春的「血影指」所伤的因此才用叶开先来做挡箭牌暗施「青磷针」偷袭。

这时听了凌君毅一声春雷般的大喝已被震得耳鼓狂鸣再加这一记指风击在他右耳边上心头一惊。口中喝了声:「打。」双手默运内力把叶开先一个人凭空推出朝凌君毅投去身形倏地向左闪出双手正待扬起……凌君毅这一记「一指禅神功」故意击偏了些配合那一声大喝志在先声夺人使对方识得厉害。这是攻心战!这时一见汤金城果然中计把叶开先朝自己推去人却向左闪出方自一喜左手朝前一格迎接叶开先飞来的身子右手紧接着拍出一掌一团劲急掌风直向汤金城撞去。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汤金城闪出的人正待扬手射火器突然觉一团强劲掌风迎面击来。他刚才领教过凌君毅点出的一记指风足以力贯金石这一记掌风他如何敢接?匆忙之间顾不得再火器身形一缩依然朝右闪退。

凌君毅右手一掌堪堪拍出左手一拦之下他已把叶开先飞来的人接了下来。这一接住叶开先身子凌君毅不由猛然一楞继而勃然大怒。原来叶开先全身冰凉竟然是一具屍体。凌君毅纵然并不是真心要当百花帮总护花使者但毕竟当过阵子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叶开先是百花帮的护法终究是他属下。公谊私交他都有替他讨还血债的义务。这一瞬间凌君毅一双俊目进射出两道寒电似的光芒右手很决收回高举过顶迢迢朝前拍去。

汤金城朝右闪出避开凌君毅一记掌风双手再扬手掌朝上一抬从他袖底接连飞出十数道银练。那是一十三支银白色的短箭看去银练吞吐从他手底射出连续不绝势道劲急无比但射到七八尺远近去势就突然缓了下来!前面的去势巳援後来的迎头赶上但到了七八尺处也同样缓慢不进。这来本来连珠射出的一十三支银箭如今却排成了排停在空中好像遇上了什麽挡在那里再也无法射去。银箭自然不会在空中停住的那是因为射出去的余劲未衰才没有跌落下来。

汤金城也在「银磷箭」出之时陡然感到不对那是好像空气中间有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之感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凌君毅「牟尼印」掌力出手一股巨大无匹的无形罡力像泰山压顶般直盖过去。反应最快的是停在半空中的十三支「银磷箭」突然掉过头朝汤金城反射过去。

「银磷箭」比「青磷针」火力要强出十倍当然也是「毒焰」。汤金城看到「银磷箭」受到阻力射不出去已经大感凛骇这时骤睹十三支银箭朝自己反射而来心头更是慌张要待躲闪已是不及口中惊叫一声往後便倒。十三支「银磷箭」同时一齐打在他身上一闪而没。「银磷箭」火力极强射中任何东西立即燃烧但这回是被「牟尼印」巨大掌力反弹回来的。「牟尼印」压力强大一股无形掌力扩及一丈在掌力笼罩之下没有空气「银磷箭」火力再强也燃烧不起来了。

凌君毅一掌击毙汤金城左手已把叶开先的屍体放到地上仔细察看了一阵但见叶开先全身上下共有十八处剑伤致命一剑是刺中他的右腰几乎有五寸来深。这已证明叶开先并不是汤金城杀死的了但汤金城既是清廷鹰爪又有一身歹毒火器这种人也留他不得。荣敬宗已经走了上来望望叶开先的屍体问道:「他是百花帮的人吗?」凌君毅脸色凝重抬头说道:「他叫叶开先是百花帮的护法武功极高但他身上却几乎在同一时间中了一十八剑。以他的剑伤看来对方剑法之快威力之强比起「十绝剑阵」犹有过之。荣老伯可知这是什麽剑阵竞有这般厉害?」荣敬宗微微摇头道:「水轻盈虽是青龙堂主但她兼领黑龙会总监无异是黑龙会的太上皇老朽只知她从京里来的时候带来一个番僧和她师兄妹相称。另外两人就是杨志高和汤金城据说也是大内的三等侍卫身份不在韩占魁之下除了这三个旁的就没有跟她来的人。除此之外青龙堂只有剑手和侍女了侍女有四名是随水轻盈来的至於那些剑手武功虽然不弱但也和黑龙潭的剑手差不多并无出类拔萃的高手。」凌君毅剑眉微盛说道:「这就奇了以叶开先的武功决不可能在差不多同一时间之内身中一十八剑……」荣敬宗点头道:「不错老朽虽没见过这姓叶的武功如何但凌公子说他武功极高自然极高了。只是从他身上这十八处刀剑伤看来除非他没有一点招架之功站着不动。让人家用剑朝他身上扎否则确是极不可能伤得如此之多……」凌君毅看看挡在一丈外的石壁这自然又是一道暗门想到牡丹、玉兰、玫瑰、紫薇、桃花等人可能就在这道石门之内也可能有人负了伤。以冉遏春、叶开先两人的武功尚且伤得如此厉害她们几个人失陷在里面的处境自然也可危了。想到此他心头不禁大急说道:「荣老伯这里大概又是一道石门了不知如何开启咱们赶快进去才好。」第四部深更探石道「第廿八章」深更探石道荣敬宗看了死在石壁角落上的汤金城一眼心头突然一动忖道:「汤金城已经逃到这里何以不打开石门进去?却要用这姓叶的屍体作为掩护?莫非这道石门之内有着极厉害的埋伏不成?」一念及此不觉一手捻着苍须沉吟道:「老朽虽不知道此处安装了些什麽机关但只要看汤金城逃到这里不敢进去可见石门之内定有厉害埋伏无疑。老朽打开这道石门之後凌公子千万不可鲁莽从事必须看清楚了再进去。」凌君毅道:「晚辈对机关埋伏是门外汉但凭老伯吩咐。」荣敬宗微微一笑跨上几步举手在石壁上按动了两下立即右掌当胸迅疾往後退下。

石门经过一阵轻震缓缓裂开一道门户但却丝毫没动静。石门之内当然又是一道三尺来宽的甬道当然也黝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同样也静寂如死一点也听不到人声。凌君毅不禁心头暗暗嘀咕:「牡丹一行除了冉遇春、叶开先一伤一死其余的人呢?怎会一个不见?」由牡丹为的这一拨人是帮主牡丹、总管玉兰、紫薇芙蓉、凤仙、玉蕊、向导明月、左护法九指判官冷朝宗、护法冉遇春、叶开先和帮主四名侍婢茉莉、瑞香、杜鹃、蔷薇等人。

就在凌君毅思忖之际荣敬宗已从汤金城身上取出了两个圆形铁筒和十几支「银磷箭」来口中笑道:「凌公子来你退後一步让老朽试试。」凌君毅依言退後一步荣敬宗却跨上一步右手取了一支「银磷箭」扬臂朝南道中投去。但见银光一闪划破黑暗射到六七丈外紧接着「轰」的一声地面上突然爆出一片银色火光幽暗的甬道中骤然间出现了一片光明。凌君毅凝目瞧去这条甬道到了七八丈处似是有一个转弯里面如何虽然无法看到但这一段路却是一条平整的甭道看不出有何异处。

荣敬宗仔细看了一阵觉得毫无动静心中暗暗奇怪忖道:「甫道中若无埋伏汤金城何以不肯入内?」凌君毅道:「荣老伯咱们进去瞧瞧。」荣敬宗为人谨慎微微摇头道:「老朽总觉得场金城明明知道石门启闭之法他宁愿和咱们硬拚不肯入内此中必有文章……凌君毅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小心些也就是了老伯你们且在门口稍候让晚辈进去试试。」荣敬宗道:「要去咱们一起进去也有个接应。」凌君毅道:「不如果晚辈一个人进去甬道上虽有埋伏晚辈一旦觉不对立可即时退出。但大家都进去了甬道并不宽敞万一前面遇警後面的人就成了阻碍岂不大家都要陷入埋伏了?」荣敬宗听他这般说法只得点点头道:「凌公子既然如此说了老朽就不好相强。只是个人不可深入一旦遇警立即迅退出再商破解之道。」凌君毅道:「晚辈省得。」说完一手仗剑一手托着明珠举步朝甫道中走去。

荣敬宗目光炯炯只是凝注着凌君毅背影一眨不眨。甫道虽黑但凌君毅手上托着一颗夜明珠缓步而行珠光照射他每一步都可看的清清楚楚看去十分平静不像有什麽埋伏。荣敬宗深感意外如果甫道之中并无埋伏何以汤金城不肯进来?那是说他不知道石门如何开启了。凌君毅已经走到一丈开外快到二丈光景依然一无动静。但就在他一脚跨到离洞门两丈之际洞门悄无声息的突然阖起。

荣敬宗站在门口两道目光只是盯注着凌君毅身上不防石门会在此时突然阖起。等到警觉心头蓦地一惊口中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伸手朝开启的机括上按去哪知方才还能应手开启的石门这回任你接二连三的按动石门依然紧闭如故一动不动。

荣敬宗在这座山月复石窟之中住了四十年之久各处石门上装置的机括平日悉心观察自然并不十分外行。而且也曾按照各处石门机括的装置情形在自己居住的密室之中凭借双手做过一道笨重的暗门。此刻接连按动机括仍然无法打开石门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知道的只是普通开启之法这道石门之中势必另有特别装置所谓「特别装置」自然是十分凶险的埋伏了凌君毅此时必然遇上埋伏无疑。无怪汤金城宁愿留在门外和自己硬拚不肯以身涉险。

荣敬宗越想越急额上已经急出了汗水霍地後退两步把火筒交到小桃手上缓缓吸了口气双掌当胸直竖一袭青衫跟着鼓了起来双目圆睁猛地吐气开声双掌凝足十成功力朝石门中击去。但听蓬然一声大震甬道中登是卷起了一阵罡风狂飘!荣敬宗被自己出的掌力震得脚下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火筒熄灭甫道中登对变得一片漆黑!小桃不待吩咐立时打亮起火筒。荣敬宗凝目瞧去经自己全力一击石门依然完好如故纹风不动。他一时哪肯罢休双掌一合紧接着又朝石门推去。这样连了三掌但听石门上接连响起「蓬」、「蓬」之声甬道中天摇地动声势惊人但哪能把石门震开?荣敬宗这三掌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颓然叹了口气方才那股威猛劲势己然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脸困倦之容。小桃手中执着火筒在他身旁悄声说道:「荣总管你老歇一回吧。」荣敬宗长叹一声道:「老夫早就想到这里面一定有花样唉!凌公子真要有个失足叫老夫如何向铁夫人交待?」小桃咬着红唇想了想道:「据小婢看来凌公子武功高强吉人自有天相也许有惊无险。」荣敬宗拾头望望紧闭的石门长长吁一门气说道:「但愿如此。」凌君毅一手仗剑进入石门之後他因荣敬宗认定这条甬道极可能会有埋伏自然不敢十分大意。好在「骊龙珠」出的光芒可以照射到三数丈远不虞有人在暗中偷袭。而且自己在入洞之时已经运起「护身真气」纵使有人偷袭也并无所惧。但他还是耳目并用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朝里行去。看看已经走了一丈多远四周静悄悄的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老实说珠光虽然只能照射到三数丈远但十丈之内只要有人潜伏也瞒不过他的耳朵。因为人总是要呼吸的他早已听出这段七八丈远近的甫道中根本没有人潜伏。就算任何机关消息在动之初也一定会有声音哪怕是最轻微的声音也瞒不过他的耳朵。只要出一丝声音他相信自己就可以及时觉及时应变但走了这一段路根本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凌君毅不觉笑了!这座山月复秘道出自神算子之手他在每一段南道上都安上一座石门那是为了不让外人能够顺利通行闯进黑龙会来因此在每一道石门上都有不同的启闭之法。试想自己从黄龙洞进来经过多少段甫道多少道石门除了遇上过不少人袭击几时遇上凶险的机关埋伏?这一想脚下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但就在他走到两丈左右突听身後传来「砰」然一声轻震石门竟然无故自动阖起。凌君毅心头蓦然一动暗道:「果然不对。」要知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他小心翼翼行进之时第一就是随时留意退路你如果刚走到一丈来远就觉石门将闭也许还可施展极快身法纵退出去;但到了这离门二丈远近就是让你及时觉也断难退得出去了。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凌君毅心头方自一凛耳中同时隐约听到两旁石壁之内响起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声音入耳但见寒光一闪左石壁间突然刺出无数支长剑一堵三丈来远七八丈长的石壁上几乎成了剑壁少说也有二三百支之多!甫道不过三尺来宽刺出来的长剑就有两尺六七寸长。

凌君毅在听到两旁石壁传出声音之时早就凝神戒备他出手何等神没待长剑刺到身上右手巨阙剑一道青虹已经应手而起。但听一阵密如连珠的锵锵之声响处身左五尺方圆之内刺出来的长剑已然悉数被他削断。就在此时右石壁上也同样寒光突出跟着刺出无数长剑。

凌君毅不加思索短剑飞处又是一阵急骤如雨的金铁交鸣右壁间五尺方圆刺出来的长剑也已一齐削断。如今他就站在这五尺方圆之内这是一条剑道中最安全的地方了两边壁上剩下半截断剑虽然仍在不住的伸缩但已不足伤人。仔细看去但见左右两堵石壁间并不是同时刺出长剑而是互相交替左壁长剑刺出之後立即缩了回去但在左壁长剑缩回的同时右壁长剑就跟着刺出。这就是说你进入这条甫道非死不可。因为你现左壁长剑突出必然朝右壁闪避三尺宽的甬道刺出来的长剑就有两尺六七你一定尽量的吸胸收月复紧贴右壁。但就在此时你背後石壁上又有密集的长剑急刺而出这样相互交替伸缩不已你身上不戳上几十个窟窿才怪。

凌君毅看了这番情景?心头不禁恍然大悟叶开先身上一十八处剑伤大概就是这样得来的但一个人能从这样密集的剑道中冲出石门实在难如登天因为他不但武功机智同样重要而且更须有绝世轻功不可。叶开先虽然死了他能冲出石门身上仅有十八处剑伤已可说是极为难能可贵。他想到叶开先不禁想到随同牡丹来的一行人在这密集的剑林中不知有多少人中剑而死。这一想一颗心不由的往下直沉自己非进去看看不可自己更非把这些歹毒的长剑毁去不可。

想到这里立即把短剑交到左手右手同时刷的一声抽出倚天剑双剑齐朝里冲去。但见两片耀目银虹裹着一道人影上下飞舞剑光所到之处立时响起一阵密集如雨的金铁交鸣之声两边壁上埋伏的长剑纷纷被宝刃削断洒落一地的断剑。凌君毅一路挥剑前进冲到转弯角上但见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屍体。珠光照处这人赫然竞是左护法九指神判冷朝宗他背後一排连中九处剑伤前胸也有几处剑伤但没有背後的深。此老武功虽高但从不使用兵刃这回就吃了大亏。显然他是觉左壁刺出长剑他一双肉掌如何能和密集的长剑硬拚?於是就朝右壁闪避不料右壁也突然刺出长剑来因此他背後剑伤较深胸前剑伤较浅。

凌君毅看的暗暗叹息一声道:「冷老你安息吧。」依然双手舞剑朝里冲人甭道斜斜朝里弯去还有七八丈远近就到尽头依然有一墙大石壁挡住了去路。

凌君毅一路像披荆斩棘一般把甫道两壁所有长剑一齐毁去。他一长一短两柄宝剑虽然削铁如泥但这一条十五六丈长的甬道少说也有上千支长剑足足化了一盏热茶工夫才算完全削断抵达甬道尽头。回头看去满地都是断剑自己要是没有两柄斩金截铁的宝剑也休想穿过这条剑林似的甭道。正在沉思之际两边石壁间的「轧」、「轧」之声忽然停住。壁上残留的半截断剑本来还在伸缩不巳此时也一齐缩入石壁中去一点看不出痕迹一切都已恢复了原状。

就在此时突听荣敬宗的声音大声叫道:「凌公子……」声音洪亮尾音拖得极长甬道中响起一片回声一听就知还带着焦虑之音。

凌君毅急忙答道:「荣老伯晚辈在此。」惊喜的啊声从转弯处传来。

荣敬宗一条瘦高的人影也跟着飞掠而来一眼瞧到凌君毅人还未到就关切的道:「凌公子你没事吧?」凌君毅极为感动慌忙迎着道:「荣老伯晚辈差幸有两支利剑总算把此处埋伏的长剑悉予毁去了。」接着就把才才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荣敬宗站停身子上上下下一阵打量眼看凌君毅连一点衣角都没有划破一手捻须微笑道:「幸亏进来的是凌公子若是老朽这回也非被刺伤不可。」话声一落忽然问道:「转角处那具屍体可是百花帮的人麽?」凌君毅道:「他是百花帮的左护法九指神判冷朝宗此老出身鹰爪门以指功见长平日从不使用兵刃才有此厄。」荣敬宗点头道:「不错这甬道之中机括拨动长剑如林不使兵刃的人自然吃了大亏。」说话之时小桃和一名黑衣剑士已随着赶来。

凌君毅道:「荣老伯这里大概又是一道石门那就得麻烦老伯了。」荣敬宗微笑颔跨上一步仔细朝石壁上打量了一阵才伸手连按几按壁间石门开处里面又是一条幽暗的甫道。

凌君毅掌托明珠一手仗剑说道:「荣老伯还是让晚辈进去瞧瞧。」荣敬宗微微摇头道:「咱们还是一起去吧这里不会再有剑道了因为这道门户从外面开启较为困难但在里面的人只要走进石门此门即会自动开启由此一点看来百花帮的人。可能就是被困在此处了。」凌君毅道:「既是如此荣老伯请。」荣敬宗道:「不还是凌公子请先百花帮的人和老朽不熟遇上了容易引起误会。」凌君毅说了声:「晚辈那就为老伯开路。」当先举步迅快而去。

荣敬宗手提长剑跟着走入小桃和一名黑衣剑士紧随两人身後而行。这条甫道却是十分平静也并无转弯之处凌君毅因有前面「剑道」前车之鉴一路走得十分小心。这样深入了三四丈光景依然并无异处不觉加快了脚步笔直向前奔行。这一段路足足奔冲了一盏热茶之久依然不见百花帮一干人的踪影。

甫道已经到了尽处眼前景物也为之一变火光照处只见前面竟是一座宽敞的石室。不那是一座六角形的敞厅除了自己等人来的这条甬道再无出路中间放着一张青石圆桌六个石凳别无他物。围着敞厅共有六个长形拱门但却没有石门门内黑沉沉的不知是石室还是甫道。荣敬宗站停脚步口中不觉「咦」了一声凌君毅回头道:「荣老伯可是现有什麽不对麽?」荣敬宗一手捻须沉吟道:「老朽在黑龙会当了三十年总管却不知道还有这麽一个所在。」凌君毅道:「荣老伯方才韩占魁不是说他们已把原来的秘道加以改建百花帮的人如果持着从前的秘道地图那就自入绝地也许这里就是他们後来改建的了。」荣敬宗点头道:「老朽只知道青龙堂後加建了一条秘道作为囚人之处却不知道还有这麽大的地方这六道门户并未加门不知又通向何处。」他目光注视着敞厅只觉厅上虽然寂无一人但却隐隐似有一片肃杀之气不觉微微皱了下眉朝凌君毅道:「凌公子且在此处稍候不可走动老朽进去瞧瞧。」话声一落立即暂运功力凝神戒备缓步走入敞厅。

厅上虽然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圆桌六个石凳就再无别物但荣敬宗却是十分小心仔细的察看了每一个石凳然後又沿着敞厅的四壁缓缓绕行了一周。尤其对六道门户站在门口每一道都凝目注视倾耳细听了好一会似是仍然找不出可疑之处。凌君毅站了一会有些不耐正待跟着过去突听一阵兵刃击撞之声隐隐传来!凌君毅耳目何等敏锐目光倏地转向厅右第三个门户投去。荣敬宗内功精纯也已听出这阵兵刃交接来自第三个门户同时转过身来。

凌君毅因牡丹率领的这一拨人中左护法冷朝宗和叶开光、冉遇春三个男人已经二死一伤剩下的只有牡丹、玉兰、玫瑰、紫薇芙蓉、凤仙、玉蕊等姑娘和石神庙当家明月师太尚未露面。这一阵兵刃交接之声说不定是哪一个遇上强敌心头自然十分焦急。一时哪还犹豫纵身掠进大厅低声道:「荣老伯请在此稍候晚辈进去看看说不定是百花帮的人遇上强敌正在动手。」说完不待荣敬宗开口闪身朝第三个门户中仆去。

荣敬宗看他这般匆忙不好拦阻事实上也来不及阻止只得朝他身後说道:「凌公子遇事小心老朽总觉这大厅六个门户有些不对。」凌君毅早已掠出去数丈之外回头道:「晚辈省得。」这道门户之内依然是一条三尺来宽的夹道。

凌君毅手托「骊龙珠」耳目并用循着兵刃交接之声一路寻去。他脚下极快转眼工夫已经奔出十几丈远近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横穿而过的夹道。夹道之中声音极难辨认尤其那阵兵刃交接之声时有时无显然那博斗的两人一强一弱或者是一逃一追此时业已渐渐远去。

凌君毅赶到十字路口不得不停下步来仔细辨认一下但等他停住那兵刃交接之声也忽然沉寂下来。过了半晌才隐隐听到兵刃交击是从左传来不过声音已经去得极远。凌君毅哪还怠慢急急转身朝左甬道中迫去哪知刚走出三四丈远突听远处响起一声娇叱传入耳际这声娇叱听来极为耳熟却分辨不出是谁来。心头不觉一怔急忙刹住身子再侧耳细听。但这人只娇叱了一声就不再出声。

凌君毅仔细辨认方向确定娇叱之声是从身後传来刚好和那阵兵刃交接背道而驰。自己这一耽延兵刃交接之声已经杏不可闻。娇叱应该还不太远他心头闪电一转立即转身朝身後甫道中扑去。这回他只奔出五六丈远近瞥见一条苗条人影从对面转弯处疾闪而出迎面奔来双方一来一往都在奔行之中自然很快就冲到近前。

那苗条人影身法极快一见有人迎面奔去也没看清是谁不问青红皂白口中一声清叱扬手一掌拍了过来。不她玉掌才扬就有一蓬轻烟迎面打来。凌君毅早已收住奔行之势口中叫道:「婉妹是我。」一篷轻烟般的细粉洒了凌君毅一脸同时「啪」的一声一只玉掌也拍上了凌君毅的肩头。

那苗条人影微微一怔接着出一声惊喜的「啊」声:「大哥是你……」那是温婉君她随着话声一个娇躯飞快的扑入了凌君毅怀里玉臂一舒抱住了凌君毅的身子娇唇贴着他耳根低声说道:「大哥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凌君毅看她衣衫有几处被剑锋划破还有血迹秀也散乱了一个人似是十分疲乏模样极为狼狈不觉轻轻理着她秀说道:「婉妹你负了伤?」温婉君道:「还好只不过划破了些皮啊!大哥你什麽时候来的?怎麽只有你一个人?」凌君毅道:「说来话长我是找你们来的要不是你方才那声大喝我还找不到你呢。」温婉君一颗头靠在他肩上道:「这里有许多夹道穿来穿去像是进了迷宫一般找不到出路咱们一行人就这样渐渐的失散。而且对方的人隐在暗中伺机袭击。这些人个个武功剑术均极高强我要不是身旁带着迷香早就伤在他们剑下了。」她微一停顿吁了口气轻笑道:「但我仗着迷香已经杀了他们两个。」凌君毅问道:「你们是什麽时候失散的?」温婉君道:「不少时光了算起来大概已有一个时辰本来紫薇还和我在一起後来听到一阵兵刃交接的声音我们追了过去哪知在拐弯角上有人偷袭等我收拾了那家伙紫薇就不见了。」凌君毅道:「你就一直在甫道里打转?」温婉君委屈的道:「是啊!我身旁带的几支火折子都烧完了一个人在黑暗中模索越是焦急越找不到出路……」凌君毅笑道:「你害怕了?」温婉君两臂一紧一颗头埋在他胸前不依道:「你还说呢。」凌君毅只觉她说话之际吐气如兰使人欲醉。尤其她一个软玉般的娇躯贴在自己胸前两颗心跳在一起好像触上了电全身都在燃烧!他轻轻抬起她的脸来柔声道:「你现在不用怕了。」四目相投他看到温婉君长长的睫毛水汪汪的眼睛红菱般的嘴唇……两张脸本来已经很接近现在更接近了。温婉君口中轻「哦」一声娇躯起了一阵轻颤。

就在此时幽暗的甫道中忽然剑光一闪一道森冷寒芒电射而至朝两人刺来。此人身法奇快来的悄无声息剑势更是劲急无情。凌君毅蓦然警觉身形向右一倾带转温婉君的身子左手三个指头已经快疾绝他的挡住了对方剑尖右足飞起一记「怀心踢腿」朝来人当胸踢去。他这一接任剑尖掌心翻起本来掩住的珠光突然大亮。原来这偷袭的人是一个身穿青衫的汉子看去年约五十出头六十不到只要看他来的悄无声息和出手剑势武功极高自然是青龙堂的高手无疑。

那青衫人原也只看到甫道上有一个人影才急欺过来刺出一剑不想是一对少年男女尤其那青衫少年抬手之间一下就撮住了自己剑尖心头不觉一惊急忙身形斜退半步左手拍开凌君毅踢来一脚右手一振圈腕剑。他这一振腕功注剑身那就非被他削落三个抬头不可但凌君毅这三个指头撮着剑尖同样力贯指尖何异钢钳?两人这一挣但听「啪」的一声剑尖立告折断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实则仅是珠光一亮的工夫两条人影候然分开。

青衫人不由一怔怒笑道:「好小子你居然还是少林门下。」凌君毅道:「你是黑龙会三十六将中人?」青衫人呆了一呆道:「你如何知道的?」凌君毅道:「三十六将都是昔年老会主教出来的人应该是忠义之士阁下……」青衫人惊异地目注凌君毅截着问道:「你是什麽人?」凌君毅道:「你不用管我是谁。」青衫人突然目射凶光沉喝道:「你小子知道的太多了。」刷的一剑朝凌君毅急刺过来。

凌君毅身形轻轻一侧便自让开剑势口中朗喝道:「在下不但知道得很多而且还是替老会主清理门户来的你是三十六将中卖身投靠异族的鹰爪今天就难逃一死。」温婉君道:「大哥这人我们非擒活的不可。」青衫人一剑刺空心头方自一怔听了凌君毅的话心头又不禁大怒冷哼道:「小子好狂的口气。」喝声出口手腕一振又是刷刷两剑急刺而出。

凌君毅拍手之间手中已多了一柄青光湛湛的短剑但他却并未还击脚下站立不动只是上身随着刺来剑势轻轻摆动了两下青衫人刺出的两剑便自落空。凌君毅右手一挥但听「铮」的一声压住了对方长剑。就在此时但见一只纤纤玉手从凌君毅身旁探出五指一展撤出一蓬淡烟。青衫人眼看温婉君弹出「迷*魂*药粉」心知不好但长剑被凌君毅压住连抽剑後退都来不及鼻中闻到一丝异香眼前一黑一个人怦然一声摔倒地上。

温婉君道:「好了好了总算抓到了一个活口。」凌君毅道:「你要活口作甚?」温婉君粲然一笑道:「这里夹道分歧犹如迷宫找个人带路不好麽?」凌君毅突然想起荣敬宗的话来:「老朽只知青龙堂後加建了一条秘道作为囚人之用却不知道还有这大的地方。」不错唐文卿、方如苹不知被囚在何处百花帮的人在这纵横分歧夹道中分散都需要一个带路的人一念及此不觉点点头笑道:「亏你想得周到咱们正需要这样一个人呢。」温婉君笑道:「我恨死了他们才没留活口後来火折子点完了一个人转来转去迷失了方向要想擒一个人替我引路就是没再遇上贼人。我真有些後悔先前不该出手太快方才你听到的一声叱喝就是我听到了脚步声大概就是他了。」接着「哦」道:「大哥你两个朋友找到了麽?」凌君毅摇摇头道:「还没有。」温婉君道:「那不就正好?擒住此人对我们大有用处呢。」凌君毅道:「只怕他不肯为我所用走婉妹我们先把他带出去由荣老伯劝他也许他会甘心听命。」温婉君问道:「荣老伯是谁?」凌君毅道:「他是先父的朋友也是黑龙会黑龙潭的总管他就在外面我是听到兵刃击撞之声才赶进来的。」温婉君奇道:「外面?外面是什麽地方?」凌君毅笑道:「所谓外面自然还是在昆嵛山的山月复之内只是在这夹道外面罢了。」接着说道:「此中经过说来话长目前无暇详谈先退出去再说。」一手抓起青衫人往肩上一搭回头道:「婉妹决随我来。」手托「骊龙珠」转身朝甬道行去。不大工夫就走出石门回到六角厅了。

荣敬宗因凌君毅去了这许久正在焦急看他背着一个人走出不觉大喜迎上前去道:「凌公子怎麽去了这许多工夫?你再不出去老朽就要找你去了。」他话声未落已看到凌君毅身後还有一位姑娘这就连忙颔招呼道:「方才那阵金铁交鸣就是这姑娘和人动上手?」凌君毅笑道:「不是那阵金铁交鸣愈去愈远晚辈没有找到。」说到这里一面替温婉君介绍道:「婉妹这位就是先父好友荣老伯。」一面又朝荣敬宗道:「她叫温婉君是岭南温老庄主温一峰的干金。」温婉君低着头跟随凌君毅也叫道:「荣老伯。」荣敬宗连说不敢心中觉得诧异问道:「温姑娘如何进来的?」凌君毅道:「老伯误会了她是为了暗助晚辈才乔装玫瑰混入百花帮来的。」荣敬宗点头道:「原来如此。」说话之时凌君毅已把肩头搭着的青衫人放到地上问道:「荣老伯认得此人麽?」荣敬宗目光一凝道:「他叫辜鸿生原是三十六将中人如今是黑龙会八大管带之一。」温婉君问道:「管带是什麽职务?」荣敬宗道:「管带顾名思义应该管领不少人才对但黑龙会的管带和护法也差不多地位不算太低但没有实职这原是清廷武官的名称八大管带都拨在青龙堂听差。」温婉君道:「荣老伯你既然认识他我就先把他弄醒过来由你老劝他也许他会甘心听命。」荣敬宗望望凌君毅问道:「凌公子要老朽说服他麽?」凌君毅当下就把门内夹道分歧状若迷宫百花帮的人渐渐失散被困在里面无法找出出路还有自己两个朋友也不知被囚禁在哪里。这两件事辜鸿生自然知道如能把他说服就不难迎刃而解。

荣敬宗一手模着苍须点点头道:「辜鸿生是三十六将中人老朽对他自然知之甚捻此人功利之心极重如今身为清廷六品记名管带要想把他说服放弃功名富贵只怕不大容易……」略作沉吟口中「唔」了一声续道:「只有一点或可使他就范。」温婉君粲然一笑道:「晚辈知道了晚辈自有方法让他俯听命。」凌君毅奇道:「你有什麽办法?」温婉君粲然笑道:「凡是重视功名利禄的人没有不怕死的。」荣敬宗点头道:「姑娘说得极是。」温婉君不再说话举步走到辜鸿生身前突然伸出两根玉管似的纤指接连点了他三处穴道然後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玉瓶旋开瓶盖用指甲挑了少许药粉弹在辜鸿生鼻子之上。这真是灵验无比他闻到药末昏迷的人立即打了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他目光转动了一下看到荣敬宗、凌君毅、温婉君等人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忽地从地上抬身坐起这一坐起他登时觉身上被人点了穴道手足均无法抬动。

荣敬宗道:「辜兄醒来了麽?」辜鸿生望着他道:「荣总管在这里就好兄弟被人点了穴道。」他果然是贪生怕死之人见了荣敬宗大有告饶之意。这也难怪如今是大清朝的天下他又是「功狗」当上了官的人。大凡做官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往上爬的。往上爬就是前程远大性命焉得不值钱?

荣敬宗手拂苍须说道:「辜兄可知韩占魁已死水轻盈败走了麽?」辜鸿生听得大吃一惊道:「荣总管此话当真?」荣敬宗道:「兄弟已经不是黑龙会总管了辜兄不用再以总管相称。兄弟和辜兄相处四十年要奉劝辜兄咱们本是炎黄子孙太阳神前磕过头的教友原不该替异族作鹰犬……」辜鸿生脸色剧变骇然道:「荣总管你反了?」荣敬宗道:「不错兄弟和辜兄昔年同受老会主栽培黑龙会沦入清廷手中就成了屠杀江湖同道的刽子手。咱们不该再受人利用此刻该是你觉醒之时了只要你肯和咱们合作兄弟保证决不伤一根毫。」辜鸿生似是心君交战拿不定主意双目微阖只是沉吟不语。

温婉君道:「姓辜的告诉你我点的穴道是岭南温家的独门手法你如想妄自运气解穴那就当心运气入岔好了。」辜鸿生双目乍睁冷声道:「你们要待怎样?」温婉君道:「那要看你怎麽一个态度了。」辜鸿生道:「在下落在你们手里生杀之权操在你们手上在下又能如何?」温婉君道:「眼前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一生一死只有听凭你自己选择。」辜鸿生拿目望望荣敬宗荣敬宗故作不见别过头去。

辜鸿生道:「楼蚁尚且贪生怕死一个人好死不如赖活但在下想听听这一生一死两条路如何生法?又如何死法?」温婉君道:「说来也很简单第一条路就是方才荣老伯说的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不妄存丝毫侥幸之心意图逃走等我们离开昆嵛山之後不论你为善为恶为友为敌都放你自去。至於第二条路麽……」忽然住口不言。

辜鸿生道:「第二条路怎样?」温婉君道:「第二条路就是要你供出这里地道的情形和你们囚人的所在如果你不肯说我们会严刑逼供必将把你刑逼至死。」辜鸿生面上微有怯色低垂着头喃喃自语道:「辜某一世为人岂能这般无声无息的死去?」温婉君道:「是啊!只要出了黑龙会我们可放你自去这样平白死去不是太可惜了?」辜鸿生望了温婉君一眼说道:「好吧!你先说说要在下如何合作?」温婉君道:「你那是答应了好所谓和我们合作共有两点第一就是替我们带路找到失散在夹道中的百花帮的人。第二是带我们在囚人的地方救出凌大哥的两个朋友。」辜鸿生道:「就是两件事?」温婉君道:「不错。」辜鸿生道:「好在下答应了你替我解开穴道。」凌君毅回头望望荣敬宗问道:「荣老伯他说的话可靠麽?」荣敬宗一手模着苍须呵呵笑道:「这个就难说了老朽和辜兄昔年虽是同列三十六将之中但一旦当上了清廷鹰犬就极少信义可言。」辜鸿生看看荣敬宗心头十分气愤忖道:「荣敬宗你也没想想当年你是同样向清廷投降的直到如今我不过是一名从六品的管带你姓荣的却是正六品衔总管。你口口声声叫人清廷鹰犬难道你不是鹰犬?」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来只是苦笑道:「荣老哥咱们相识几十年了难道还信不过兄弟麽?」温婉君没待荣敬宗开口接道:「是啊!荣老伯和你相识了几十年还信不过你我又如何信得过你呢?」说到这里忽然仰手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说道:「这样吧?你把这颗药丸吞下我就替你解开穴道。」辜鸿生朝她手中看了一眼问道:「姑娘手中可是毒药麽?」温婉君忽然展齿一笑道:「不是岭南温家从来不做毒药。这颗叫做「失魂丹」服下之後如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得不到解药药性就会作一个人像失魂落魄一般一切都忘记得乾乾净净形同白痴终身无药可救。」辜鸿生道:「这药丸果然恶毒得很。」温婉君道:「不要紧我有解药你服下了「失魂丹」之後我先给你两颗解药就可维持六个时辰。」辜鸿生道:「六个时辰之後是否仍须服用解药?」温婉君道:「你说对了过了六个时辰我自会再给你解药的。」辜鸿生道:「姑娘是说每过六个时辰就得服一次解药了。」温婉君道:「那也不用服过六颗解药就可没事我们也许不用六个时辰就出去了。那时我自会把四颗解药一起给你的。」辜鸿生道:「那是说在下没有完全取到解药之前必须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了。」温婉君望望凌君毅婉然笑道:「用不着你保护我我和凌大哥走在一起什麽人也伤不了我。」她说来十分自然但谁都听得出她和凌君毅情爱极深有着无比的信赖。小桃站在边上偷偷地看了凌君毅一眼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少女特有的嫉妒。

温婉君话声一落接着说道:「好啦我话已经和你全说明白了现在你快把它吞下去吧。」辜鸿生看看药丸心头大感犹豫。

温婉君笑了笑道:「你穴道受制我本来就用不着和你多费口舌。」突然左腕一探捏开辜鸿生的牙关右手迅把药丸投入他口中随手在他後颈上拍了一掌然後替他接上了牙关。

辜鸿生身落人手心头虽是气愤却是敢怒而不敢言直等温婉君给他接上牙关不觉大声道:「姑娘解药呢?」温婉君笑道:「你急什麽?我答应给你自然会给你的了。」说着双手一翻连拂带拍解开了他被制的穴道取了两颗朱红的丹丸随手递了过去道:「这是解药。」辜鸿生从地上站起身子一手接过解药迅快纳入口中另一只手却闪电般抓出一把扣住温婉君的脉腕随手一带後退了三步把她身子挡住自己身前沉喝道:「你们谁敢过来辜某就先杀了她。」他这一下出手奇快凌君毅、荣敬宗全都措手不及眼看着他带着温婉君退出去三步远近。

荣敬宗冷哼道:「辜鸿生老夫没说错吧一旦当了清廷鹰犬的人就毫无信义可言。」辜鸿生大笑道:「和你们这些叛逆讲什麽信义?」温婉君任由他扣着脉腕脚步跟舱跟着过去口中尖叫道:「你这是干什麽?」辜鸿生得意的道:「小丫头你只要把解药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温婉君道:「你莫要忘了我是岭南温家的人。」岭南温家以迷药驰誉江湖因此江湖上人有一句话:「岭南温家的人一身都是迷药。」正在此时突听有人接道:「辜兄先点了她的穴道。」话声甫出敞厅四周六个门户之中同时出现了六个一身青色劲装手仗长剑的汉子。

荣敬宗双目精光暴射沉喝道:「杨志高你来得正好。」就这句话的工夫但听「砰」的一声辜鸿生一个人忽然摔倒地上。

上左边一道门户中出现的是一个中等身材、面貌白哲的中年人正是三等虾杨志高水轻盈从京里带来的二名亲信之一。只要看他双目炯炯有光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还是个十分精悍的人。杨志高才一现身就见辜鸿生忽然无声无息的倒下去心头不禁蓦然一惊急忙喝道:「你们还不快去接应?」他喝声出口立时有二个青衣汉子一个箭步朝温婉君欺了过去。

温婉君冷冷一笑道:「你们谁敢过来?」扬手处飞出一篷黑色烟雾。那两名青衣汉子方才听她说出是岭南温家的人此时看她扬手打出一蓬黑烟自然识得厉害哪敢怠慢掠去的人慌忙闭住呼吸急急往後跃退。

温婉君婉然一笑道:「瞧你们连一把沙土都这般害怕还充什麽字号?」她这一把确实是沙土但没有人敢向她逼过来。温婉君也不去理会他们自顾自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用指甲挑了少许药来轻轻弹在辜鸿生鼻孔之上。辜鸿生打了个喷嚏突然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挺身从地上站起。温婉君望着他偏脸笑道:「辜大管带你还要扣着我手腕逼取解药麽?」辜鸿生吃过苦头哪里还敢鲁莽出手尤其自己被迫吞服了「失魂丹」只服过两颗解药惹翻了温婉君只要她不给解药岂非弄巧成拙?他对自己性命有着无比的珍惜一念及此不觉堆起一脸笑容连连陪笑道:「姑娘迷药果然厉害在下已经领教了咱们既已有约在先双方都得遵守对不?」温婉君道:「你只管放心咱们如能在六个时辰之内退出山月复秘道我自会把四颗解药一起给你。」辜鸿生道:「好。」温婉君道:「但在山月复秘道之内你就得听我的了。」辜鸿生道:「一言为定。」温婉君目光一动低声道:「他们快动手啦你随我过去。」说完轻移莲步朝众人立身之处走去。

辜鸿生已经知道温婉君迷药的厉害哪敢再存侥幸偷袭之心果然乖乖的随着温婉君身後走去。原来这一阵工夫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大有立即动手之势。凌君毅关心温婉君的安危只是注视着这边的动静此时眼看温婉君朝他走来才算放心。荣敬宗是一行人中的领头这时和杨志高正面对垒双方正在互相斥责之中。

只听杨志高大声道:「荣敬宗朝廷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口胡言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这是反了?」荣敬宗呵呵大笑道:「杨志高你也是炎黄子孙大汉民族你自己数典忘祖认贼作父才是反了。告诉你黑龙会是太阳教的黑龙会被你们清廷鹰犬控制了二十年成为残杀武林同道的帮会只要有血性的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诛之。现在出卖黑龙会的罪魁祸韩占魁已经伏诛你们主子从京里派来的亲信水轻盈也已逃走凭你杨志高这麽一个小角色老夫也懒得动手你还是自己束手就缚的好。」韩占魁已死水总监逃走这两句话听得扬志高心头暗暗震惊只要看荣敬宗说话的神色似乎不像有假!但继而一想又觉得不对仅凭荣敬宗和一个青衫少年哪能是水总监的敌手?何况水总监手下还有一位红衣大师精擅瑜珈神功无人能敌……他心念闪电一转不觉大笑道:「荣敬宗你少冒大气尔等进入青龙潭绝地那就不用再想出去了。」原来这里叫做「青龙潭」。

荣敬宗道:「很好咱们多说无益那就在手底下见见真章了。」锵的一声撤出了长剑。

凌君毅倏地跨上一步说道:「荣老伯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让晚辈来对付他们吧。」温婉君叫道:「凌大哥慢点。」凌君毅回头道:「婉妹有什麽事?」温婉君笑道:「不知这姓杨的够不够资格和你动手?我想还是让辜朋友先出手试他几招的好。」说到这里一手理理鬓转过脸去道:「辜朋友这第一场还是你上去接那姓杨的几招吧。」她话声虽然柔婉但这话对辜鸿生却无异是命令。

辜鸿生听得不禁一怔脚下犹豫了一下但他性命操在人家手里不敢违拗右手一抬撤出了长剑举步朝杨志高面前逼去。这下直看得扬志高心头猛然一凛双目盯注着辜鸿生的脸上喝道:「辜鸿生你怎麽了?可是被妖女迷失了神志麽?」辜鸿生欠身道:「回总管属下很好。」敢情杨志高还是「青龙潭」的总管。

杨志高道:「那你给我站到边上去。」辜鸿生苦涩的笑道:「总管原谅兄弟这是情势所逼……」杨志高吃了一惊喝道:「你也想造反?」辜鸿生额上流出汗珠说道:「兄弟身中温家「失魂丹」不得不尔。」温婉君催道:「辜朋友尽说干麽快动手呀!你今天放过了他等出了山月复秘道他还会放过你麽?」辜鸿生心头蓦然一震咬咬牙道:「不错杨志高今天兄弟除了和你一拼确是别无路走。」挥手一剑刺了过去。

杨志高又急又怒右腕一翻「当」的一声压位辜鸿生长剑厉声道:「辜鸿生他们只有这几个人而且已入绝地还能支持多久?你如何听信乱党的话?」辜鸿生刷地抽回长剑摇摇头说道:「不成兄弟如果没有解药就活不过明天。」杨志高厉声道:「你依附叛逆就活不过今天。」长剑一摆大喝一声道:「你们还不给我一起上把这几个叛逆拿下了?」每一道门前都站着一个青衣劲装汉子他们明明听到「总管」下的攻击令但他们却依然凛立如故一动没动。

杨志高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你们都是死人?还不给我围上去?」温婉君淡淡一笑道:「他们虽然没死但不会再听你的了。

杨志高猛然一惊怒声道:「是你在他们身上做了手脚?」温婉君嗤的一声笑道:「你说对了他们都中了我的无形迷香只留下你一个那是我让给辜朋友的。」杨志高听得胆战心惊但他脸上丝毫没露沉哼一声道:「好个妖女手段果然毒辣得很。」口中和温婉君说着左手「呼」的一掌却朝辜鸿生迎面击去人已借势纵起迅疾朝身後一道门户倒跃过去。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他自以为这一掌突起难可以逼住辜鸿生的追击自己就可安然退入门内。只要退入甫道里面山道交叉就无人能阻拦他了。

哪知他身形堪堪纵起只听凌看毅大喝一声:「你往哪里走?」左手击出一掌。他这一掌出手立时有一团强猛劲力呼啸涌出。但掌力并末击向杨志高而是击到他身後四五尺处正是那道石门的前面。凌君毅内功精纯屡经大敌使他对敌经验大增这一掌拿捏的时间恰到好处他掌力撞到门口之时杨志高往後纵退的人也刚刚掠到。杨志高身为大内三等侍卫一身武功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在他纵退之际陡觉身後风声有异百忙中蓦地一吸气身在悬空硬行向左扭转护胸左手闪电横臂挥出。

他纵然应变得快这一掌横击在凌君毅涌向石门的掌风边缘两股劲力一交他悬空掌自然吃亏一个人立被震出数步之多。但这是他预料中的事主要是为了月兑出凌君毅的掌风之外因此身子被震飞起落到数尺远近便自站定。只此一掌他已觉这青衫少年功力之高大出他意料之外。只此一掌凌君毅也同时觉杨志高是一个劲敌。因为杨志高纵退的人忽然撞上掌风他纵有封架之力也应该有措手不及之感。但眼看就要为掌力击中之时他身在半空居然扭转身子横臂拍出一掌再借势飘退非有高深内功和绝高轻功的人决难办到。凌君毅拍出一掌之後并未追击。

荣敬宗手拂苍鬓呵呵一笑道:「杨志高今日之局你大概也可看得出来如不束手就缚要想生离此地只伯比登天还难了。」杨志高一张白皙的脸上色如喋血手中长剑一摆厉声道:「荣敬宗你敢不敢和我拚个生死存亡。」温婉君插口道:「你和辜朋友还没比划就想逃走的人还敢找荣老伯拚斗?」辜鸿生迟迟不敢出手为的就是杨志高终究是清廷的三等侍卫自己如果还想往上爬就不能得罪了他但此刻形势已然完全改观只要听荣敬宗的口气杨志高已无逃走的可能。杨志高既然对他不再构成威胁而且荣敬宗这一方已然占了绝对优势此时再不出手更待何时?要知一心只想陞官财的人没一个不会投机取巧的辜鸿生自然也并不会例外。温婉君话声方落辜鸿生候地右足跨开一步长剑扬处左手剑诀朝前一指说道:「杨总管兄弟逼於形势说不得只好开罪了你请。」杨志高怒哼一声道:「好吧!勾结叛逆与叛逆同罪杨某就拿你祭剑。」喝声出口刷的一声长剑已经横摇出去。

辜鸿生喝声:「好。」霍地一个旋身抢到杨志高侧翼长剑一招「金雕展翅」往外疾展森森剑锋闪电般猛刺敌人肩臂。杨志高身法快极一剑出手方位立变反手一剑应招招。但听「当」的一声双剑击实双方的人都不禁後退了一步。辜鸿生只觉虎口热长剑被荡开了数尺心头暗暗震惊。

杨志高口中冷嘿一声突然欺身过去长剑连展接连刺出五剑。辜鸿生自然不肯示弱;剑法展开攻守相连接下对方五剑也还击了三剑就候地分开。杨志高志在战决因此一分倏上再次扑攻过去。两人两度交锋谁都不敢轻视对方各自展开一身所学力拼硬搏。杨志高使的是「长白派剑法」剑走刚猛一路长剑起处如龙蛇疾舞如鹰隼回翔大开大阖使得虎虎生风煞是凌厉。辜鸿生的剑法轻灵飘逸;变化繁复一个人青光缭绕来去如风。

候忽之间已斗了三五十招。杨志高最初自恃功力以为辜鸿生只是自己一名下属还不是手到擒来?心中急於战决连番抢功之中迭走险招。不料辜鸿生剑法轻灵之极门户又封得极严打到三五十招非但讨不了半点便宜而且有几次过於急躁还几乎给辜鸿生长剑扫中心头不禁急怒交进。其实杨志高不知道辜鸿生比他更为吃力他剑法虽然轻巧多变但功力到底稍逊用尽全力才能打个平手。而且每当兵刃相交都感到对方剑上有一股极大力道犹如铁锤挟风当胸压下他不住的运气凝功拚命支撑。

又拆了二三十招。杨志高这时也已看出辜鸿生剑法虽然不弱但功力却比不上他。这一现杨志高不禁冷笑一声剑法一变暗暗凝聚功力剑身满布真力开因之间剑风激荡一二丈内嘶嘶有声!只听一声「当」「当」剑击之声中辜鸿生虽然接下了他几剑但—个人却被震得连退了几步。

杨志高一招得手口中冷嘿一声:「看你还接得下本座几剑?」只不过几招工夫辜鸿生已被逼落下风在杨志高着着进遏之下不得不举剑封架。剑剑交击「当」、「当」金铁交鸣声中辜鸿生越後力不继被逼得汗流浃背步步後退几乎已无还手之力。

温婉君低声道:「大哥辜鸿生已经不行了你快出手吧。」凌君毅淡淡一笑道:「不要紧他还可以挡得两三招。」话声之中但听「嘶」的一声辜鸿生左袖已被杨志高剑锋划破心头蓦吃一惊急急後退。杨志高霍地欺上一步又是一剑扫去。辜鸿生急忙举剑封架但听「当」的一声只觉右臂一阵酸麻长剑被直荡开去。这下门户大开。杨志高双目通红一声不作振腕剑一道寒光快逾逾电当胸直刺过去。在这电光石火之际杨志高但觉身侧疾风讽然似是有入直欺过来他连转念头都来不及突觉右腕一紧已被人家扣住紧接着一股大力从那人掌中传出五指一松自己竟然身不由主一个颤抖往後摔去。

这真是有如梦靥一般连人家影子都没看清就稀里糊涂地摔了个跟头。但杨志高终究是大内高手武功高强藉着摔出之势长剑迅快在地上一点双脚从头顶翻过落到地上人已笔直站稳。定睛瞧去只见凌君毅空着双手潇洒地站在自己面前。

杨志高不知青衫少年是谁心头又惊又怒眼看对方空着双手一时不由得凶心突口中大喝一声呼的一剑横扫过去。他这一剑含恨出手蓄势而宛如匹练横飞剑光横及八尺以为对方空着双手极难躲闪如能把敌人拦腰两截岂不快哉?哪知剑光划过竟然扑了个空凌君毅身法怪异也不知是怎麽给他避过的依然站在那里连脚步都未移过一步。

杨志高不禁怔了一怔他不信自己在剑上下了二三十年苦功连一个空着双手的人衣角都刺不到。同时强敌环伺同来五人均已中了那小丫头的迷药自己若不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刺倒一个个人急谋月兑身只怕真要毁在此地了。他想到这里哪还犹豫?手中长剑候地回转刷刷两剑直劈过去。他这两剑是继横扫一剑而说来较慢。其实不过转了念头的工夫。在旁人看来他横扫一剑落空之後就接连着劈出两剑。

这回杨志高看得清楚第一剑劈出凌君毅身形微微侧了一下剑光贴着他右侧衣衫直落第二剑自然比第一剑更快劈向他往左避让的身子。但凌君毅身上好像长着眼睛剑势未落他身形又轻轻一侧这一剑又落了空。杨志高简直如遇见鬼魅从他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等离奇的身法一时惊得不知所措。

凌君毅突然一声长笑右手一拾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四尺长剑剑尖朝杨志高一指朗声道:「姓杨的你此时放下长剑束手就缚咱们只要废去你武功仍可留你一命如再……」杨志高到了此时已经豁出命去喝道:「老於和你拼了。」抖手一剑急如星火当胸就刺。凌君毅冷笑一声长剑反手一绞「嗒」的一声拍在杨志高剑身之上。杨志高只觉执剑手臂被震得一麻五指剧痛一柄长剑再也掌握不住当的一声落到地上。

凌君毅右腕一抬雪亮、森寒的剑尖已经点在杨志高的咽喉之上冷笑道:「姓杨的你还有何说?」杨志高一声不作闭上了眼睛。

荣敬宗看出不对急忙一跃而出伸手一指点了他的穴道然後用力捏开杨志高的下颚只见他口中缓缓流出黑血。荣敬宗跌足道:「这厮果然服毒自栽了。」右手一松杨志高一个身子「砰」然往後便倒。

温婉君骇然道:「好厉害的毒药。」荣敬宗道:「这是大内特制的毒药只要用舌尖一拨一口咬碎就毒身死无药可救。老朽一时疏忽竟然让他服下毒药。」辜鸿生眼看杨志高服毒身死心中暗暗放下了一块石头急忙走将过去俯子探手在他怀中一阵掏模取出用红线串着的三枚金钱递给了荣敬宗说道:「荣总管这是开启青龙潭石门的锁匙你老收了。」荣敬宗接到手上只觉这三枚金钱比一般制钱稍厚入手甚重想是纯金制成不觉问道:「青龙潭石门?青龙潭在哪里?」原来他身为黑龙潭总管却不知「青龙潭」这个名称。

辜鸿生道:「青龙潭就是青龙堂囚人之处囚禁在里面的都是叛逆重犯……」荣敬宗一手持须奇道:「老夫身为黑龙潭总管竟然不知此事。」辜鸿生道:「这是水总监来了之後由杨志高一手建造的这一带的总称就叫青龙潭杨志高是这里的总管。」凌君毅问道:「你说的石室在哪里?」辜鸿生道:「石室就在这座六角大厅的下面。」荣敬宗道:「如何下去?」辜鸿生道:「开启第一道门户须有六个人一齐动手把这里六个石凳同时朝中间推去把石凳推到石桌底下就可现出门户了。」荣敬宗回头看去自己五人加上辜鸿生正好六人这就说道:「咱们正好六人那就一齐动手吧。」温婉君看了被自己迷倒的五人一眼问道:「荣老伯这五个人如何处置?」荣敬宗道:「老朽之意咱们先把地室中被囚的人救出来了再说吧。」当下就由荣敬宗、凌君毅、温婉君、小桃、黑衣剑士和辜鸿生六人各自分开站到六个石凳前面由荣敬宗出口令大家同时把石凳往中间推去。这六个石凳如果一个人要想搬动那就像生了根一般但此时由六人同时推动说也奇怪居然应手推动轻而易举地推到了石桌底下。就在此时只呀地底一阵隆隆轻震那圆形石桌忽然缓缓往下沉去。

辜鸿生忙道:「荣总管这石桌就是通往石室的升降机一次可下去六人要下去的人等石桌下沉到与地面一样平时才可以跨上去。」荣敬宗目光一掠说道:「凌公子和老朽、辜兄三人下去就好温姑娘暂时在上面守留吧。」说话定时石桌渐渐已沉到相地面相平荣敬宗当先举步跨了上去。

凌君毅、辜鸿生也相继踏上。石桌下沉之势原极缓慢。但沉入地面之後下降就比先前快得多了。温婉君不放心手持火筒站在圆形的窟窿口上探下望。凌君毅手托「骊龙珠」举目打量这下降之处就像一口古井自己三人随着桌面笔直下降。不消一会石桌已经落到一间石室中间便自停住。凌君毅暗自估计这笔直下降离洞顶少说也在十丈以下了。

辜鸿生道:「到了二位可以下去了。」说着纵身跃落地面。

荣敬宗为人谨慎等辜鸿生跃落之後跟着纵身落地。这是一间四方形的石室约有五六丈见方但除了从上面降落的一张石桌六个石凳四周空荡荡的别无一物。辜鸿生落地之後第一件事就急急忙忙的移开一个石凳很快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荣敬宗道:「辜兄你这是做什麽?」说话之时右手已经凝蓄掌力只要现辜鸿生有何异动立可取他性命。

辜鸿生朝他苦涩的笑了笑道:「兄弟一条性命系在温姑娘手里兄弟还不想死。这石桌降落之後如果没人把石凳移开它就会自动往上升去那时除了上面再有六个人推动石凳等它下降咱们就无法上去了。」荣敬宗道:「原来如此。」说着也顺手移开一个石凳坐了下来一面问道:「这间石室并无门户要如何才能开启?」辜鸿生一声诡笑道:「这里共有三道石门荣总管在黑龙会耽了四十年对山月复秘道的各处石门自然最是熟悉不过。开启这三道石门方法也并无不同凡是黑龙会的人只须举手之劳就可把它打开……」荣敬宗沉哼一声道:「那要这三枚金钱何用?」辜鸿生笑道:「这就是为了防备黑龙会万一有了内奸或者囚禁之人就是黑龙会的高级人士难免有人冒死潜入来此救人看到石门开启方法和各处甫道石门并无异处自会伸手按动机括但在石门启之时也就触动了里面安装的埋伏。立时会有极厉害的暗器射出开启石门之入纵有一身武功也极难躲闪。」荣敬宗哼道:「好恶毒的心机那麽这三枚金钱又有何用?」辜鸿生道:「因此在开启石门之前必先投下一枚金钱闭住埋伏方可按动机括开启石门。」荣敬宗道:「老夫面前希望你辜兄别耍花样。」辜鸿生道:「这个荣总管但请放心兄弟说过兄弟还不想死。」荣敬宗道:「你知道就好。」伸手取出三枚金钱朝辜鸿生递去说道:「那就有劳辜兄去把三道石门一齐打开了。」辜鸿生接过三枚金钱笑了笑道:「荣总管多疑的很。」荣敬宗道:「这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辜兄平日为人老夫清楚得很。」辜鸿生耸耸肩道:「荣总管不相信兄弟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双手一挣拉断了串着金钱的红线站起身举步朝正面一堵石壁走去。荣敬宗立时起身跟了过去提着右手力聚掌心随时都可掌劈击。凌君毅也不怠慢紧随着走了过去。

辜鸿生走近壁前口中说道:「这间石室是囚禁较为高级人士的里面一共有两间住得比较舒适也不用戴刑具因为到了这里面就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出得去。」他一面说话一面俯去。

原来石壁底下有一条极细的裂缝若非仔细察看决难现。辜鸿生弯着腰就把手中一枚金钱往缝中投去但听壁下出「叮」的一声轻响就偃无声息。辜鸿生直起腰举手在壁上连按两按但见两道石门缓缓从中开启往两旁移开。这石门之内齐中隔为两间正面各有;道粗如儿臂的铁栅和一道铁门里面地方不大却有一张木床和一几一椅两间石室完全一样但却并没有人。荣敬宗道:「辜兄这里没有人。」辜鸿生道:「兄弟说过这两间是囚禁较为高级人士的处所自然没人但兄弟总得打开来给你们瞧瞧。」随着话声就把石门复了原。

荣敬宗问道:「两边的呢?」辜鸿生道:「这两旁是普通囚房男左女右……」凌君毅道:「你先去打开右边的石室。」辜鸿生道:「凌公子两位令友是女的麽?」凌君毅道:「不错。」辜鸿生不再多说走近石壁同样先投下金钱然後伸手打开石门。

石门方启只听里面响起一声娇脆的声音骂道:「呸你们这些贼党匪类狗强盗你们能把姑娘怎样?总有一天姑娘砸烂你们贼窝一个个宰了你们……」这姑娘好大的脾气一开石门就骂但她咭咭呱呱的骂来说得又快又脆虽在骂人却骂得悦耳动听。凌君毅不用看人一听她的口间就知道是方如苹。

这一刹那凌君毅但觉心情一阵波动忙叫道:「苹妹是我来救你来了你和唐姑娘在一起吧?」随着话声手托「骊龙珠」走了过去石门之内自然也是一道铁门里面没有床也没有椅几。里面囚着三个姑娘秀散乱身上却穿着男人装束青绸长衫薄底粉靴看去不但憔悴而且不伦不类。不用说她们被擒来此之时是穿着男装後来才现她们是女的。这三人正是唐文卿、方如苹和祝雅琴。

方如苹听到凌君毅的话声不禁蓦然一怔。这是她多麽熟悉多麽渴望的声音?她日日夜夜盼望的就是这几句话。她和唐姐姐每天说来说去不知要说他多少遍也只有说起他才能解除岑寂解除忧虑解除她们的相思之苦!他也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如今他真的来了就站在她们面前。唐文卿一双明亮的凤目之中突然流出两行珠泪颤声道:「凌大哥这不是梦吧?」方如苹喜得也流出泪来大声叫道:「大哥你真的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真的来了。」她隔着铁栅含着泪珠又说又笑真如带着雨珠的百合花娇憨如昔只是清瘦多了。

凌君毅看得又是高兴又有些心疼。他出道江湖第一个就遇到方如苹方如苹在他心里占着很重要的地位。因为这两个月自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她此刻见了面还隔着铁栅他几乎想拥抱她轻轻的安慰她—番。但这不过一时间的情感波动他立时警觉当着荣敬宗、辜鸿生两人自己有些失态这就皱皱眉。问道:「你们怎会被黑龙会擒来的?」方如苹厥着小嘴说道:「就是那个叫柳仙子的妖妇婆什麽柳仙子?哼自称仙子不过是柳妖婆柳妖精罢了我和唐姐姐恨不得刺她几剑才高兴呢。」荣敬宗道:「辜兄这道铁门如何开法?」铁门上并没有锁自然也由机关操纵。

辜鸿生接道:「这个兄弟就不知道了这道铁门如何开启大概除了杨志高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了。」荣敬宗浓眉微攒回头朝凌君毅道:「凌公子你身上宝剑不知是否削得断?」凌君毅经他一语提醒忙道:「晚辈试试。」随手抽出宝剑一面抬目说道:「苹妹、你们退後些。」唐文卿、方如苹、祝雅琴依言退後了几步。

凌君毅跨上一步缓缓吹了口气功运有腕剑朝铁栅上砍去。但听「喀」的一声剑光过处一支儿臂粗的铁柱立被削断凌君毅一剑得手信心大增接连几剑便把铁栅就砍成了一个大洞凌君毅收起宝剑方如苹喜得一声欢笑很快从铁栅洞中窜了出来。

「大哥。」她受了将近两个月的委屈一时悲喜交集顾不得人一下朝凌君毅身上扑来。

凌君毅把她扶住低声道:「苹妹快站稳了别孩子气教人家看了笑话。」方如苹经他—说羞得粉脸通红站住身子。这时唐文卿、祝雅琴二人也相继从窟窿中走出。

凌君毅迎着唐文卿含笑道:「二妹子这些天你们都受了委屈了。」唐文卿盈盈欲涕一手掠掠鬃勉强笑道:「我们日日夜夜都盼望着凌大哥总算给我们盼望到了。」她不像方如苹那样扑上身来但一副脉脉含情的模样更显得情意绵绵她虽然说的不多却胜过了干言万语。

凌君毅望着祝雅琴说道:「二妹子这位姑娘……」方如苹没待他说下去抢着道:「大哥她就是我时常和你提起的表姐祝雅琴咯。」一面回头朝祝雅琴道:「表姐他……」祝雅琴被她这句「时常提起的表姐」说得粉脸蓦地一红抿抿嘴笑道:「你不用说了他就是你的……表哥……」凌君毅给两位姑娘闹得不禁俊脸一红忙道:「来三位姑娘我替你们引见。这位是先父知友荣老伯这位是辜大侠这次能顺利把你们救出全仗这两位鼎力相助。」唐文卿、方如苹、祝雅琴跟着朝两人检枉为礼说道:「多谢荣老伯辜大侠。」荣敬宗连说:「不敢。」凌君毅接着又向荣敬宗介绍了三位姑娘的来历。

大家分作两批由凌君毅陪同三位姑娘先登上石桌辜鸿生把两条石凳移拢青石圆桌果然又冉冉上升把四人运上六角大厅。等石桌恢复原状六个石凳立即自动移开。凌君毅就要大家动手再把石凳推拢石桌又开始往下沉下。唐文卿、方如苹等三位姑娘看得暗暗称奇不止。凌君毅等石桌降下之後才替唐文卿、方如苹、祝雅琴三位姑娘给温婉君一一引见。姑娘家见了面自然极易谈得拢一回工夫就姐姐妹妹叫得挺亲热。不消多时第二批二人也相继上来。温婉君取出解药弹到五个青衣汉子的鼻孔之上。那五人打着喷嚏立时苏醒过来。

荣敬宗目射威棱凛然喝道:「尔等听了黑龙会业已瓦解韩占魁授水轻盈在逃青龙潭总管杨志高已死。老夫念尔等平日尚无大恶不愿多肆杀戮只要尔等立誓不再作清廷鹰犬把失陷在迷阵中的百花帮一干人找到等出了山月复即可放尔等自去尔等是否愿意?」那五个汉子眼看杨志高已死大势已去同声抱拳说道:「回总管小的原是江湖上人去年应募来的并不知道黑龙会是清廷的鹰犬。总管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哪有不愿之理?」温婉君道:「这样就好你们把这五颗药九吞了这是岭南温家秘制的「失魂丹」十二个时辰没有解药就终身变成白痴无药可救但你们只要把失陷在迷阵中的人找来等出了山月复两道我自会给你们解药。」说完取出五颗药丸放到石桌之上。五个青衣汉子听说要他们吞服「失魂丹」不禁面面相舰露出了犹豫之色。

辜鸿生叱道:「你们还有什麽好犹豫的?方才我不是也吞服了一颗?温姑娘答应离开山月复之时就给你们解药自然算数快吞服了别再耽误时间。」那五个青衣汉子听他这麽说了果然各自取了一颗吞入口中。

荣敬宗目光闪动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咱们这里人手倒还不少但百花帮中人相识的却只有凌公子、温姑娘二位。这进入迷阵前去寻人如是双方互不相识极易引起误会老朽熟思之下觉得还是二位进去较为适宜。」凌君毅道:「荣老伯好说救人一节晚辈奉有姨母遗命本是义不容辞之事该当由晚辈二人进去才是。」这声「晚辈二人」听得唐姑娘、方姑娘心头不由「吟」的一跳唐文卿生性内向虽觉有些异样但却不好启齿。

方如苹眨眨眼睛望着凌君毅道:「凌大哥我也要去。」凌君毅说道:「小表妹这条甭道之内岔路分歧黝黑无比随时都可能遇上凶险。你还是和唐姑娘、祝姑娘在这里稍事休息咱们找到了百花帮的人立时就会退出在此地会合。人去多了反而不便。」荣敬宗道:「不错诸位还是在此稍候这六道门咱们现在只能分作二拨搜完一道门户仍然要退出来再搜一道门户。诸位留在此地正好替咱们守住退路打个接应。」辜鸿生道:「荣总管原来你老还不清楚。这里虽是青龙潭的出口但六道户到了里面却完全相通咱们有两拨人分头入内搜索便已足够只要事先定好路线逐一搜去最後自可会合由同一道门户出来。」荣敬宗一手模着苍须笑道:「原来如此哈哈这就省事多了凌公子事不宜迟你和辜兄率领他们两人一路。老朽和温姑娘由他们三个领路大家多带火种就动身吧。」凌君毅道:「晚辈遵命。」辜鸿生道:「青龙潭的人每人身上都带有特制火筒只是路线必须事先约定了逐一搜去才不致遗漏。」荣敬宗道:「这个就有劳辜兄分配了。」辜鸿生转脸朝五个青衣汉子道:「两拨人可由天门人右转至地门出。另一组可由地门入右转至天门出。」五个青衣汉子同声应「是」当下就由荣敬宗、温婉君率领三名青衣汉子燃起火筒朝左「天门」而入。凌君毅、辜鸿生率领两名青衣汉子燃起了火简朝右「地」门进去。其余的人留守六角大厅。方如苹等众人走後不觉翠眉微颦问道:「唐姐姐不知道凌大哥他们去找的百花帮又是些什麽人?」唐文卿道:「黑龙会不是把我们当作百花帮的人麽?可能这两个帮会最近有极大的冲突凌大哥帮着百花帮破了黑龙会才把我们救出来的。」说着回头朝小桃问道:「姑娘我说的对才麽?」小桃欠身道:「姑娘言重小婢叫小桃是伺候荣总管的知道的不大清楚那位凌公子是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和黑龙会韩会主有杀父之仇荣总管是凌公子父亲的好朋友所以帮着凌公子破了黑龙会。」方如苹道:「那麽那位温姑娘呢?」小桃道:「小婢方才听到凌公子说过温姑娘原和凌公子相识凌公子混入百花帮温姑娘为了协助凌公子才改扮成百花帮的玫瑰混进去的方才被凌公子从迷阵中救出来。」祝雅琴道:「凌公子既是混进百花帮去的怎麽又会当上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呢?」小姚道:「这个小婢就不知道了。」唐文卿道:「我看这中间一定有着很多曲折还是等凌大哥出来再问他不迟。」方如苹抿抿嘴轻笑道:「要问你去问他。」凌君毅一行人由辜鸿生手执火筒走在前面引路第二个是凌君毅手上托着「骊龙珠」两名青衣汉子也手执火筒跟在凌君毅後面。黝黑的甫道中有三支火筒火光火光照耀已极明亮就是站在十丈以外也可清晰地看清楚人面。凌君毅方才进入石门两道不过十来丈深还看不出「迷阵」的奥秘。这回由辜鸿生引导进了「迷阵」但觉左转右转夹道中岔路分歧多得有如蛛网一般。有许多岔路弯弯转转走了好一阵原来只是一条死巷但等你回头之时就会走入另一条岔路。

如果没有人带路只要走错包管你兜上半天还模不出来。凌君毅此行任务是搜索失陷在「迷阵」中的人因此每一条岔路都得走到就是遇上死巷也要看看有没有人才能退出。凌君毅暗自留心这一路虽然岔路纵横转来转去使人头昏目眩但每逢较宽的主要甫道都是向右转弯丝毫不错。迷阵主要甬道虽然只有六条但因岔路交叉极尽复杂有时走来走去走了好大一会工夫仍然在这条甬道之上找人的工作必须每一个角落都走到自然极费时间。

正行之间凌君毅突然听到十数丈外依稀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声息。那声音可说比落叶还轻一个人若非内功已臻上乘境界而且正在凝神细听几乎无法听到。因为四个人正在奔行之际杂着的脚步声已可盖过旁的声音要在自己一行人的脚步声之中捕捉比脚步声更为细小的声音实是一件十分困难之事。而且那声音还在十数丈之外也许那只是一头山鼠受到了惊从石壁间掠过。总之那声音轻微已极但凌君毅略为倾听就突然驻足低声道:「辜兄且住前面是否有一条岔道?」辜鸿生依言站住答道:「不错但此处离岔道还有十丈远近。」凌君毅道:「前面岔道之中有人埋伏不知是敌是友?」辜鸿生奇道:「前面岔道有人埋伏?凌公子如何会知道的?」凌君毅道:「在下依稀听到前面十丈远处似有**个人呼吸之声但咱们前面乃是一条直路并不见人影想来是隐匿在岔道上了。」辜鸿生听得吃了一惊诧异地道:「凌公子已经听到他们的呼吸了?」凌君毅淡然一笑道:「甭道上传声较远何况对方几人隐身暗处伺敌心切?心情紧张气息自然较平常粗大了。」辜鸿生轻叹一声道:「凌公子这份造诣兄弟当真佩服之至。」余音未落突听一阵衣抉飘风之声但见四道人影已从两边横贯的岔道上闪掠而出。紧接着只听一个娇美的女子声音喝道:「来人站住要命的弃去手中兵刃把人留下否则你们三个贼党一个也休想活命。」敢情她早巳看清有三个是黑龙会的人这句「把人留下」原来误认为凌君毅被他们擒住押着经过这里。凌君毅前面是手持长剑的辜鸿生凌君毅後面是两个青衣汉子这情形确也像极被人擒住了一般。

凌君毅声音入耳心头不觉大喜急忙一掠而上大声说道:「帮主在下正是找你们来的。」「啊……」黑暗之中响起一声惊喜交集的轻「啊」声一条苗条人影迎着溯然飞掠过来叫道:「凌兄……」她心头充满了欣喜宛如遇上亲人一般飞快的扑了上来。她是个女孩儿家尤其失陷在这暗得不见天日的甭道之中一旦遇上了日夜萦心的情郎。她要尽情的不顾一切的扑入他怀里她需要他的慰藉也需要他的**。

但她毕竟是百花帮的帮主当着外人当着四名使女她不能失去了帮主的身份这是凌君毅一声「帮主」提醒她。她飞奔过来的人忽然在相距数尺之间停了下来一双盈盈凤目之中已经满含着过份惊喜的泪水婉然笑道:「凌兄你怎麽会找到这里来的?你没有事吧?我们这一路人全失散了……」她虽在笑但脸颊上已经滚落两行泪珠接着说道:「你看如今只剩我们这八个人我真不知如何向师傅交待?」凌君毅一看是芙蓉、凤仙、玉蕊和她的四个侍女七人何尝不是一样眼睛含着泪又是那麽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凌君毅安慰道:「帮主也不用难过这里是青龙潭迷阵失散了的人总可找得到在下就是找你们来的。」牡丹抬眼看了辜鸿生等三人一眼问道:「他们不是黑龙会的人麽怎麽……」凌君毅没待她说完笑了笑道:「黑龙会已经破了……」牡丹听得又惊又喜一双凤目之中射出异样神采含情脉脉的道:「这又是凌兄建了大功!唉!我真惭愧死了。」凌君毅一时不便多说只是催道:「在下一行总算找到了帮主只是这迷阵之中岔道极多咱们是分两路入内搜索的。咱们这一路尚未搜索完毕时间宝贵帮主只好和在下同行了。」牡丹理理鬃婉然笑道:「我们不知在这里转了多少时光连身上带的火折子都燃完了自然和你一起走了。」凌君毅抬抬手道:「辜兄三位手上都有火筒就请走在前面吧。」当下由辜鸿生三人走在前面带路牡丹和凌君毅走在中间芙蓉、凤仙、玉蕊和四名侍女则跟在两人身後而行。

壮丹和凌君毅并肩走着一面侧脸问道:「还有一路是谁?」凌君毅想了想觉得迟早要和她说的倒不如此时告诉她的好这就笑了笑道:「这人帮主原是极熟但其实已经并不是她。」牡丹听得奇道:「凌兄说的是谁?」凌君毅道:「玫瑰。」牡丹嗤的道:「你说九妹……」凌君毅道:「玫瑰是你们派去黑龙会卧底的人早已被黑龙会识破遇害现在乔装玫瑰的则是温婉君……」牡丹神色一变说道:「她是黑龙会的人。」「不。」凌君毅道「她是岭南温家的人和在下原是素识。她无意中现玉蕊她们麻袋中装的竟是在下就乔装玫瑰一路跟了下来。……」壮丹膘了他一眼神秘一笑幽幽地道:「你们原来就很好是不是?」她这一笑之中包含着淡淡的幽怨和黯然的神色使人更觉她情意徘侧。

凌君毅脸一红牡丹不待他说话轻声说道:「不用解释我不会怪你的。」这句话说得很轻大概只有凌君毅可以听到但她一张粉脸已经陡然飞红起来。

凌君毅也觉得脸上热心头一阵感动低声道:「谢谢你……」两人随着大家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凌君毅又道:「帮主还有一件事大概也出於你意料之外。」牡丹眨动一双清澈大眼问道:「什麽事?」凌君毅道:「你知道太上是在下什麽人?」这话确实问得牡丹大感意外问道:「是你什麽人?」凌君毅道:「姨母是家母的妹子。」壮丹惊喜地道:「真的!啊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伯母姓铁你怎麽会知道的呢?」凌君毅就把外祖父手创黑龙会母亲成婚之日太上负气出走韩占魁如何出卖黑龙会大概说了一遍。

牡丹轻哦—声道:「原来还有这许多曲折难怪你要三妹来跟我说万不可说出伯母姓铁的事来哦!伯母也来了麽?」凌君毅道:「家母已经走了她老人家现在岳姑庙要在下领帮主前去和她老人家见面。」「啊。」牡丹脸上不期飞起一片红云却掩不住她的兴奋和喜悦娇柔地问道:「我师傅是不是也在岳姑庙?」凌君毅一时感到难以作答口中含糊地应着。差幸前面已经到了出口大家鱼贯走出回到六角厅上。

方如苹迎着叫道:「凌大哥找到百花……」话声末落只见凌君毅身後跟着走出一个绝子。只见她身上穿一件窄腰身玫瑰紫裌衣鹅黄色胸间绣着碗大一朵牡丹的坎肩儿葱绿续子百榴裙腰间悬着一口宝剑。头挽宫髻斜替着一支珠凤鬓边青丝略现蓬散少说也有一二天没有梳理却生得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如美玉眼若秋水看去不见奢华却有一种高华绝俗之气。淡雅端庄人称百花帮主娇婉多情真是群芳魁。其後还有七个女子方如苹看得不觉一怔连底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牡丹含笑问道:「凌兄她就是温家妹子了?」唐文卿心头也在暗暗嘀咕怎麽又是一个对凌大哥口气亲切、态度亲密的姑娘。

方如苹摇摇头道:「我不是温姐姐我叫方如苹姐姐是……」话声未落忽然朝对面一道石门指了指说道:「温姐姐也出来了。」对面一道石门中果然也鱼贯走出一行人来那是两名青衣汉子荣敬宗、温婉君、玉兰、紫薇和一个背负长剑的灰袖老尼——明月。

温婉君、玉兰、紫薇一眼看到牡丹口中惊喜地叫了声:「帮主。」一齐奔了过来神色恭敬躬身施礼。方如苹听大家叫她「帮主」也暗暗惊奇不止。

牡丹走上一步一把抓住温婉君的双手感激的道:「温姑娘蒙你一路赐予协助还救出三妹等人我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温婉君听得—怔问道:「姐姐已经知道了?」牡丹点点头道:「凌兄方才已经告诉我了。」目光转动一下接着问道:「我们一路还有左护法冷朝宗和冉遇春、叶开先三人都没见到吗?」凌君毅黯然道:「冷朝宗、叶开先俱已身死冉遇春冲出「剑道」身负一十八处剑伤现在还在外面运功疗伤。」牡丹神色一黯说道:「我们这一路真是败得很惨。」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抬朝凌君毅问道:「凌兄你看到二妹她们麽?」凌君毅道:「在下进来之时在一处甫道上还遇到蔡良他伤得很重只用手指指方向已经说不出话来。後来听韩占魁的口气副帮主一行人大概失陷在飞龙堂里咱们从此地出去就到飞龙堂救人去了。」接着就替在场之人一一引见。

荣敬宗一手模着苍鬓说道:「凌公子此间事了咱们那就快些走吧。」一行人由荣敬宗为离开六角大厅仍由原路退出。大家经过「剑道」之时不禁看得暗暗咋舌不止。辜鸿生走在前面抢着打开石门。冉遇春先抢了上来迎着牡丹、凌君毅两人连忙躬去说道:「帮主、总座都出来了属下正在焦急。这石门之内埋伏了上千支利剑不知总座一行是否能履险为夷要他们开启石门他们又找不到机括所在……」凌君毅道:「冉兄伤势已经痊好了麽?」冉遇春道:「属下幸蒙总座救治如今总算好了。」凌君毅道:「如今兄弟已经不是总护花使者冉兄不可如此称呼。」玉兰望了牡丹一眼诧异的道:「凌相公好端端的怎麽……」她们姐妹早已约定在外人面前还是按照帮中的称呼。

凌君毅苦涩一笑道:「说来惭愧在下追入黄龙洞之前几位护法几乎全军尽没。在下在黑龙潭遇上太上之时已经引咎辞去总护花使者职务後来得知帮主、副帮主两拨人也被黑龙会引入岔路失陷在青龙潭和飞龙堂两处因此在下自告奋勇向太上讨令救出两路人马稍赎前衍。离开这山月复秘道在下也就不是百花帮的人了。」他因太上是自己姨母人已死了不顾再提软轿中预置炸药之事。

牡丹娇柔一笑道:「凌兄就是不干总使者也是百花帮的自己人总不错吧?」凌君毅脸一红没有再答话。

方如苹眼看走一段路就有一道石门而且都由机括启闭心头更是惊异不止悄悄说道:「唐姐姐要不是凌大哥来救我们就算他们放了我们也逃不出去呢。」祝雅琴道:「可惜爹没有来他老人家一生精研土木之学像这样的山月复甫道到处都是由机括启闭的门户给爹看到了只怕不肯出去了呢。」一行人边说边走不多一回已经走上一条较为宽阔甬道。

荣敬宗脚下一停回身道:「大家注意了现在咱们已经走出「青龙潭」的范围前面那道石门之外就是飞龙堂了。飞龙堂最厉害的「十绝剑阵」和「十二星宿」虽已歼灭但他们是对外的组织其中仍然不乏高手大家务必小心戒备才好。」随着话声大步朝前行去。走不多远前面果然已到尽头一道石壁挡住了去路。

荣敬宗脚下一停举手在壁上按了两按石门自启就大步跨了出去。门外当然还是甫道但荣敬宗才走了四五丈远近辜鸿生便急步趋了上去低声说道:「荣总管请留步。」荣敬宗回头道:「你有什麽事?」辜鸿生道:「荣总管只怕没到过「飞龙关」吧?」荣敬宗讶然道:「飞龙关?老夫确实未曾到过?飞龙关又在何处?」辜鸿生陪笑道:「飞龙关和青龙潭同样是改建後才有的名称统属水总监辖下是黑龙会两处最机密的地方你老如果笔直走去那是到飞龙堂去了。」荣敬宗哼道:「如此看来老夫当了二十几年黑龙潭总管当真是白当了。」说到这里接道:「你说飞龙关该往哪里去?」辜鸿生道:「飞龙关暗门就在这里只是此门开启之时两边甫道即自动堵死咱们人数较多须要大家挤一挤才行……」当下就要大家站在一起然後由辜鸿生先在右石壁脚下模索了一阵再到左壁下同样模索了一阵但听地底响起一阵隆隆轧轧之声像水闸一般把索道堵死。方才还是一条笔直的甬道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横贯的通道。众人差幸站在一起事先若无准备就可能被石壁隔断。

荣敬宗看得目瞪口呆沉哼道:「这是什麽时候改建的?」辜鸿生道:「大概快有十几年了还是戚承昌兼任本会总监之时开始建造的。」他用手朝右甫道指了指道:「百花帮的人如果进攻飞龙潭不用动手就可把他们由此处引入飞龙关去只要一入飞龙关那就和进入青龙潭一样只须把此处封起就再也休想冲得出来。」荣敬宗凛然道:「那麽咱们进去了该当如何?」辜鸿生道:「这个荣总管但请放心这道门户的机括就在门下甫道变更之後外面就无法开启咱们只要分几个人守住此地即可无事。」牡丹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三妹你和紫薇、芙蓉、凤仙、玉蕊、明月师太以及茉莉等四人一同留在这里好了。」凌君毅怕他们几人实力不足含笑朝牡丹、唐文卿等人道:「咱们只是进去救人这里面既称「飞龙关」也许有什麽厉害埋伏人数去多了反而不好。依在下之见帮主、唐姑娘、祝姑娘、温姑娘、方小妹和小桃姑娘都留在此地不用进去了。」牡丹道:「不贱妾是百花帮帮主自然要进去的了。」荣敬宗道:「那就这样吧诸位留守甫道咱们进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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