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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彦玉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自己,显然是没懂自己的含义,元老夫人不由暗叹一气。这孩子长的虽像虹儿,但到底少了几分灵秀气。真不知彦仲杰是如何教育子女的,竟把好好一个苗子教的此般木讷。想着,元老夫人的眉心拧成了川字。
元家的到来又惹来了一路围观,街道上人声鼎沸,人群之中不乏踮着脚尖来看的。眼见车外随行的丫鬟都一个个出落得水灵灵的,京都的百姓大饱了眼福,纷纷对马车里的人更加期盼。
在前开路的彦仲杰沉着脸,不时用双腿夹一下马肚,催马前行。跟在其身后华贵精致的马车,威风神气的骏马,充分地显示出了元家的财力和实力。
“瞧瞧这气派,不愧是元家!”饶是见识颇多的京都百姓,纷纷由衷赞叹。
一辆马车里,一个妙龄少女伸出如白瓷般光洁的玉手,轻轻挑起窗帘一角,好奇地打量着两旁街道。不时便无趣地放下了帘,淡淡说道:“京都也不过如此。”
随侍的丹朱同胭脂相望一眼,应衬道:“可不是么,小姐。”
车帘轻晃,元月儿勾起红唇。
这里便是皇城脚下,若能寻得如意郎君,她便能摆月兑家族里订得那桩亲事。因着自己庶女的身份,家族里给她订的虽是大富之家,却是给人做续弦。想她生的此般美艳动人,却要去服侍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真是天意作人。
这些年她费尽心思讨好元老夫人和父亲,总算有了成效。这次入京,元老夫人竟让她跟着,不禁连带着苏姨娘也喜笑颜开。
天命让她做续弦,她却是不依。凭着她的美貌和智慧,怎愁找不到良人相配?有元家这个强大的后盾,就算自己是庶女,巴结的富家子弟自然不在少数。
按捺住心里的潮涌,元月儿的唇角又扬起了几分。
入了彦府,彦仲杰下马请出元老夫人。马车里的人纷纷下了车,一众美人,锦衣华服,千姿百态,说不出的风情。元月儿紧跟在姐姐身后,低着头,看起来很是谦卑。
老夫人牵着彦玉下了马车,爱宠之意不言而喻。珍娘在另一侧搀扶,不由对彦玉多看了一眼。
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开始盘整行李,主子们则进了正厅。
坐在主位上,元老夫人依然不放手,拉着彦玉坐在身旁。这个举动让元家的人各怀心思,纷纷向彦玉表达讨好之意。
元老夫人客气地同女婿说了两句话,便带彦玉认起亲来:“这是你大表哥元应鹏,当初你们可是最要好的。”
“表妹。”元应鹏合上折扇,上前见礼。彦玉忙起身回礼,叫道,“大表哥。”
一圈人认下来,彦玉发现,这次跟来的都是小辈。想不到自己舅舅单子嗣就有十一个,其中元应鹏是嫡子,元进锋是长子,外加嫡女元应雪,其余便是庶出的身份。相对而言,彦府显得何其人丁单薄。
穆妙姗自见礼后遍站在了一旁,年纪不大的彦沧老实地坐在下位上,大眼睛看着说笑的众人也不插嘴。
几个年轻的对彦仲杰这位姑父倒是给足了面子,恭敬地行了礼。
待到了时辰,彦仲杰说道:“府里已备好酒菜为老夫人接风洗尘,还请移步赏春亭。”
元老夫人抿了一口铁观音,不言语,一旁的珍娘笑着说道:“眼瞧着起风了,彦大人您说不如在室内摆饭可好?”话语里不失恭敬,但却带着生疏。
此时彦玉才明白了,为何珍娘会叫自己玉小姐,要不是有老夫人的意思,一个下人怎么会斗胆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元老夫人对自己这位父亲并不认可,故而对彦这个姓便忽略了。即便知道了元老夫人的意思,彦玉也并没有恃宠傲物,帮彦仲杰解难。
开玩笑,她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元老夫人宠她是一回事,但想必还是顾忌着她骨子里的彦家成分,自然还是要小心为上。
彦仲杰笑着拱手认错道:“是女婿疏忽了。”
重新吩咐下人摆饭在沁心厅,彦仲杰再度坐又陪着当了一会儿听客。见彦玉没有胡闹,听的多说的少,显出了少见的沉稳,他不由暗松一口气。
这时老夫人似才发现彦沧一般,开口问道:“这小女圭女圭叫什么名字?”
彦沧从椅子上站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女乃声女乃气地答话:“回老夫人的话,我叫彦沧。”
听到这个名字,元老夫人早有耳闻。瞥了一眼站着的穆妙姗,看她面色瞬间苍白,不由心生怒气。不过问个话,一个做妾的还敢有情绪?不由也没了兴致,伸手又端起了茶。
不动声色地将这些收入眼底,彦玉却是心疼这个弟弟的,看他像个小大人一般乖乖站着,不敢乱动丝毫,不禁开了口:“外祖母,沧儿虽年幼,但也是少见的聪明能干。”
“是么?”元老夫人放下茶盏,慈祥和蔼地看着彦沧问道,“几岁了?”
“我三岁了。”说着彦沧挺了挺小肚,显得憨态可掬,逗乐了一屋的人。
元老夫人笑了几声,便说道:“确是个聪明孩子。”又让珍娘给了赏,便叫他坐下了。
这时朱管家走进来,说可以传膳了,问何时摆膳。彦仲杰自然要问过元老夫人的意思,听就现在,便吩咐下去。
元老夫人这才站起身,被拥簇着前去沁心厅。
几年前她来时,彦府能入眼的就门口两座石狮罢了,如今却是大相径庭。优雅的庭院,修剪得体的树木错落有序,放眼望去,别具情调。也不知是虹儿的主意,还是那个女人的功劳。想着,元老夫人又睨了一眼始终谦卑有礼的穆妙姗。
穆妙姗如没发现般,小步地走在后面。
几个年轻人争相找着话题来烘托气氛,这不远的一程路上倒是和乐融融。
大家各自按着身份坐下,元老夫人又拉着彦玉坐到了自己身旁,元应雪看了,微嘟小嘴道:“外祖母可偏心了。”
“这小妮子,还吃味呢!”元应鹏用手敲了一下元应雪的脑袋。
元老夫人自然好言哄了两句,便让传膳,颇有反客为主的意思。
饭毕,元老夫人便去休憩,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一路劳顿也疲惫了。彦玉这才回了自己院子,一直谨慎小心的几个随行丫鬟进了院子,也觉得精神一松。
柳嬷嬷给彦玉端来甜汤,用小碗盛了,说道:“果然血浓于水,这么多年不见,元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爱小姐。”
接过碗,彦玉倒并没有喜气洋洋。这半天相处,她就发现这位老夫人让人捉模不透。此般善待自己,说不上是坏事,但也给人感觉不是好事。
喝过甜汤,彦玉便让红霞摘了自己头上的钗饰,打算也休息一下,却听丫鬟传话说元老夫人叫她过去。
闻言,彦玉很是郁闷,不是说要休息么,难道睡这么一会儿就醒了?柳嬷嬷动作麻利地给彦玉重新梳了头,好在彦玉并没有更衣,也没多做耽搁,便这么去了。
见彦玉来了,元老夫人从榻上坐直了身子,亲热地叫道:“玉儿,快过来坐。”
原本在为她捶背的元月儿站直身子,让到一侧。
“外祖母。”彦玉还是把礼做足,这才坐到了元老夫人身旁。
“乖孩子,你父亲给你订的亲事我也听说了。”元老夫人开门见山道,“听闻你与逍遥王爷有过节,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彦玉无奈地编谎:“是我年幼不懂事,冲撞了王爷。”
“嘶!”元老夫人吸了一口气,拉着彦玉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王爷,该忍的就要忍。日后你嫁作王妃,当家作主,仰仗的不还是他?明白了么?”
“是,明白了。”彦玉乖巧地点头。
元月儿听了,嫉妒地握紧了袖里的拳,指甲掐入肉中的疼痛让她冷静下来。她早有耳闻彦家小姐贤良淑德,美貌大方,如今看来比自己远远不如。却能好命地许配给王爷做正妻王妃,难道就凭她是嫡女的身份?
垂眸,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知道了元老夫人的意图,彦玉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回话,听她问及墨逸轩的为人,她答道:“逍遥王爷外形俊朗,心思缜密,精明能干。”说着,她心里就干呕上了。
元老夫人自然对逍遥王爷的为人了如指掌,此番听彦玉说了,只当她是被彦仲杰洗了脑。反倒也不揭穿,只笑呵呵地说:“同我们玉儿确是天作之合。”
彦玉心里哀嚎:饶了我吧!我跟那人分明是水火不容,八字相冲。表面上却要做出羞怯的样子,想着就觉得矫情,八岁的孩子做什么春心荡漾状。
元月儿看彦玉羞红了脸,咬了咬唇,不露情绪,微笑着恭喜彦玉。
元老夫人满意地说道:“这次女婿倒是做了一件正事。”
跟着说了几句话,彦玉是打定主意装到底,好歹彦仲杰是自己亲爹,这门亲事在他这多少都有回旋的余地。可若是到了元老夫人这里,什么隔辈亲的话那完全是浮云,索性就夸夸那个霸王,背地里多吐几口唾沫不作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