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北方的深秋总带着一种让人感到落寞的凄凉。泛黄的树叶在秋风中飘零,校园的林荫道上铺满了这些业已走到生命尽头的落叶,大地才是它们最终的归宿,就像我和她的爱情一样也逃不出命运的安排,我们还是分手了。
芳是我下一届的学妹,迎新的时候我接的她,帮着拿行李,找床位。忙完之后,她坚持请我吃饭,我不便推辞,只得答应了她,吃完我主动付了帐,又领着她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帮她认路。
一路左顾右盼有说有笑,而我却在想着这一周的伙食费怎么办。
我从没想过要找女朋友,更不敢奢望找像芳那样时髦漂亮的城市女孩。我以为事情过去就会风平浪静,没曾想,从此以后她经常找我。长此以往,爱情的花朵在我们之间悄然绽放。日子就在我与芳的相爱中流逝,在我被确定保送上研究生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同居了。我们每天一起上课,听讲座,去食堂吃饭,晚上我出去工作,她在家等我,我们过着甜蜜而又清廉的生活。芳知道我家境贫寒,所以从不乱花钱。她买的水果从来都是减价的,削了皮,切成一块块喂我吃。她是那么地爱我,爱得我除了更好地爱她之外别无选择。我爱她,就像她爱我一样用心专一。
和芳相恋三年后,芳跟家人说起了我,她的父母要求见我一面。尽管我知道贫富悬殊,尽管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们家的富有吓了一跳,高档的复式房子,装修得流光溢彩,豪华而温馨。我觉得两家贫富的对比太像电影或小说里的情节了,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见面的氛围是凝重而又沉闷的,整个过程,我都静静地听着。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她爸爸跟我说的一句话:“我家芳芳从小没吃过一点苦,没受过一点委屈,这是我们做父母的应尽的本分。小伙子,你能做到吗?”
那一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小屋的,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般的疼痛。是啊,我能做到吗?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上有老人,还有兄弟姐妹需要我照顾,我能给芳如她父母般的关爱吗?不能!可我是真的爱她啊,因为贫穷我就不能拥有爱吗?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让我出身在穷乡僻壤的山村,为什么让我爱上芳,为什么让芳对我情有独钟。她的家庭是那样显赫,而她又是那样的温柔善良,对我的爱是如此的不顾一切。为了和我在一起,芳不住好房不住宿舍,甘愿跟我挤小平房,为了省钱给我交学费,不买好衣服,长年穿运动服,跟我吃水煮白菜。芳啊,你知道我心有多疼吗,就像整个人被撕裂了一样痛。我是欲爱不能,欲罢不能。我的出身,我不能选择,但你为什么要选择我,选择这沉重的未来。
谁家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好的未来?从见过芳父母后,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不是我们不相爱,是因为爱让我决定离开芳,作出决定的瞬间让我伤心欲绝,但我知道,我希望芳幸福、快乐。不是有一种爱叫成全吗?
为了疏远她而又不让她觉察,我找了几份工作,将业余时间安排得不留空隙,以忙,没办法照顾她为由,说服她搬回了宿舍。
有空的时候,我强迫她背单词,学英语。不再谈论两人的未来,也不再如以前般亲昵。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一天,她很沉闷地说:“凡,你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孩,我觉得你对我越来越不好了。”我心酸而又开玩笑的说:“哪有啊,不是要出国留学吗?你不努力,到时我走了,你怎么办,我可不放心。”芳一听,又乐呵呵了。
日子在匆忙中流逝,等她考完GRE,我帮她发简历,发资料、写申请,忙得比她自己还上心。看到我整天忙得没时间学习,她开始越来越犹豫了,问我怎么办?我笑着说,你还不相信我,我当枪手替考都考得不错,你怕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不敢看她,我怕我的眼神会出卖我。
终于等到OFFER了,我松了一口气,在一个灰蒙蒙的午后给她妈妈打了电话。我说:“阿姨,芳芳可以留学去了,你们放心吧。”
她妈妈很迟疑地问:“你不跟着去吗?”我说:“我不会去的,我有家人需要照顾,我爱芳芳,所以,我真心希望芳芳一生幸福,我没办法给她幸福,但我绝不连累她。爱一个人是让自己爱的人幸福,而不是自私地占有。”她妈妈在电话那边哭了,说你是个好孩子,能体谅父母的心。我说我明白,我不怨你们,真的。
我没有勇气和她说分手,我怕我会改变当初的决定,我更怕看到她哭泣时的无助,我怕我会心软得不忍离去而连累她一辈子,于是,我选择了逃离,在我踏上列车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我将给她的信塞进了邮筒……
亲爱的芳: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请不要悲伤,不要找我。
穷男生不该有爱情,我配不上你,是我不够好,我不忍心让你跟我一起吃苦。我有父母爷爷女乃女乃,他们都需要我照顾,我起码要再辛苦10年,才能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长痛不如短痛,到国外去吧,我爱的姑娘,会有更好的人,更好的爱情给你补偿,我不想让你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不能尽情享受人生,而且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是个穷人,给你的东西,与你应该得到的,相差太远太远了。就这样结束吧,相信我,我比你更痛苦,因为我不得不伤害你,不得不离开你,我最爱的人。
深爱你的凡
×年×月×日
感情结束了,生活还得继续。有时候我会上网浏览些爱情故事,每个痴情的女主角,都让我想起深爱过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