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男人的最初,都会有一个樱花般的女子,飘落在生命里,注定颓败。——安妮《少年樱花》
(一)
女孩不漂亮,有点高,有点胖。喜欢画画,是宫崎骏天马行空的风格,缭绕妩媚,孤单落寞。女孩19岁,叫林冰儿,不月兑俗也不俗的名字。女孩没有恋爱过。没有过。
初夏的早晨,还是有点冷。骑单车。大二。走读生。林冰儿缩着身子,胖胖的身材居然有点单薄萧瑟。一边骑车一边抱怨:“鬼天气,讨厌死了。”
突然,满世界在林冰儿眼里亮起来,温暖起来。光源是不远处的少年。
“嗨,卡木。”林冰儿打招呼,笑容甜甜的。
“冰儿,怎么穿那么少?你身体不好,要注意呢。”男生皱眉,月兑下自己的休闲棉布扣衫,给她披上。
冰儿笑,有点唯唯诺诺。畏惧卡木的毛病还没好呢,她想。
两个人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
卡木。长林冰儿一岁。清瘦男子。不喜欢笑。很少说话。很帅。
卡木知心的朋友很少,林冰儿除外。因为冰儿老是黏着他啊,从小到大一直是。
“卡木我帮你带的巧克力哦。Dve。”
“卡木生日快乐。香草蛋糕,给你的。”
“卡木不好意思,我生病了,作业帮我划一下。”
卡木卡木。林冰儿是羞涩的女生,但是就是喜欢黏着卡木说话,虽然总是红着脸,虽然总是心跳不规则。她喜欢他呢。
是的,林冰儿喜欢卡木。这是她的秘密,不告诉任何人。悄悄珍藏。卡木喜欢筱娅,谁都知道不是么?要是表白,朋友也没得做了,还不如就这样,近近地紧紧地挨着他,依赖他,默默地守护他,被他守护。可是,为什么提起筱娅,心就那么痛呢?那个高贵漂亮的女子,笑靥如花,是卡木心里最柔软最宝贝的人呵。又高又胖的冰儿,在卡木心里却是微小卑微的吧。
好吧,让我爱你,以我的方式。
(二)
午饭在食堂吃。一桌三人。冰儿。筱娅。卡木。
中午已经不冷了,太阳懒懒地照在身上,有点暧昧。
筱娅被卡木按在椅子上:“你坐,我和冰儿去打饭。”
筱娅温柔地笑:“卡木。我要被你惯坏了。”卡木宠溺地轻揉她的头发。两人对视,满满的爱情溢出,空气暖暖的。
“卡木你陪筱娅。我去打好了。”冰儿急急走开,影子拉长,斜在地上。
希望他幸福,这样很好啊,为什么鼻子酸酸的想要哭呢。他们的爱,老是那么耀眼而轻易地于不自觉中刺痛她的心。谁叫她那么爱他。
“我去帮她。”卡木去追冰儿。这个丫头好像不太开心呢。虽然专注筱娅,可是冰儿的表情还是被卡木尽收眼底了。
他那么关心她,多年的习惯了。
(三)
周末。一起去游乐园。
筱娅说笑:“冰儿,你很喜欢当我们的灯泡呐。”
冰儿嘟囔:“怪卡木啦,干什么都得拉上我。”
卡木叫嚣:“冰儿你不知好歹,我是看你生活得太平淡无聊才带你出来的。”
“我怎样关你什么事!”冰儿语气有点冰。受不了了,总是这样,她会疯。越来越爱,爱到无法掩饰。“我去玩了,你们甜蜜。”不想继续呆下去,逃开,逃开对你的爱。
突然下起雨来。卡木牵起筱娅的手,奔跑。
冰儿远远看见,眼泪流下来。他那么小心地牵她,宛如自己的生命。这个男人,却是自己的生命啊。
顿住。转身。卡木放开筱娅跑开。
留下一句话:“筱娅。你自己回去,我去找冰儿,她身体不好,会生病。”
望着急切奔跑的背影,筱娅扯扯嘴角,胸腔里发出声音:“卡木,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失去你的。你真是后知后觉的傻瓜,那么爱她,怎么不知道呢。”
他没有找到冰儿。冰儿自己回去了。阴错阳差。
(四)
冰儿淋雨,生病了。
卡木来看她。满嘴抱怨:“傻死了,不会找个避雨的地方等麽?我肯定会去找你啊。”
冰儿撇撇嘴:“筱娅在,你得保护她啊。”
“她不用保护的,我让她自己先走,找了你老半天。傻瓜。”语气有点心疼,还是冰儿的错觉呢。
“好啦,对不起嘛。”撒娇。病了,他该纵容一点吧。
卡木笑着叹气,揉她的头发。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么亲密干嘛,让她更加离不开他吗?只好掩饰地乱叫:“卡木你也有不对啦,总之没有下次好了吧。”
卡木笑,舒畅地发自内心地裂开嘴巴。这个丫头,这么轻易地,轻易地,就左右了他的心情了。
临走时,冰儿送给他一个大包裹,再三叮咛:“明天下午过了三点再看啊。”
他点头再点头。然后,然后,然后捧起她的脸,在额头印下一个吻,冰儿,要快点好起来,以后不许生病了。
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模着自己的额头说:“卡木,我好爱你哦,怎么办呢。”
少年已然走远了。
(五)
下午三点十分。包裹被开启。是冰儿画的一幅画,背面有字。
画是暖色调。粉色,夹淡淡的蓝。是一片花海,一个清瘦的男子站在里面,微笑,笑容干净透亮,眼眸澄澈,望向远方。背后很远的花海边缘,站着一个少女,高高胖胖,眼神却凄凉得单薄。头顶是大片的天,湛蓝空旷。
画有让人心疼的名字——《我望向你你望向远方》。
背面有字,是冰儿撰写:
卡木:
你看到信时,我已经上飞机了。三点的航班,去西雅图。
卡木,我身体不好,你知道。是旧疾,好多年了,国内治不了,西雅图有医好的先例,于是爸爸把我送过去。顺便在这边上学,专修美术。
其实,早就该离开,可是舍不得。现在终于决定走,因为怕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卡木,我愈加无法忍受你对筱娅好。你对她笑,你宠她,你说喜欢她,每个细节都让我痛苦。
卡木,我吃醋。
卡木,我爱你。
那么久,那么深,那么痛。
——冰儿。
画纸颓然掉落。关于冰儿的一切突然在脑海复苏:
她说:卡木,谢谢你帮我请假。
她说:卡木,你其实长得还不赖哦。
她说:卡木,我又生病了,真烦。
她说:卡木,你喜欢的电影,诺,我买了光碟。
忽然满脑子都是她。
怎么从来没想过:自己其实早就爱上冰儿了。
(六)
十年后。
四岁的小女孩牵着父亲的手欢快的叫着:“爸爸,画展好看。”
父亲抱起她,视线久久盯着画展的主题海报——旅美画家林冰儿画展。
然后,男人舒一口气,笑着自言自语:“冰儿,你现在一定很好。”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小巧安静。他收回视线,对女人说:“依若,咱们回家吧。女儿该午休了。”
小女孩小手放在女子肩上,说:“妈妈,回家。”
是的,卡木没有再见到冰儿,也没有和筱娅继续交往,他娶了依若,乖巧温柔的女子。他爱他的妻,全心全意。
那些少年往事,远去了。很多人喜欢听朴树许巍老狼,是对青春岁月的留恋不舍,祭奠的最好方法。卡木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