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队伍,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去,目的地不重要,过程很有趣.
她不怕会在这种盛会上遇到轻薄之徒,有两个侄儿在左右“护法”,加上她一身男装,长发束起,最关键的是,她用布条把自己并不太出众的胸部缠了一圈又一圈,多重保险,任谁也不会发现她是女儿身吧?
薛涟笙的视线乱转,琳琅满目的物品和一颗颗密集的人头让她的眼睛都发酸发困,忽然,一道眼熟的背影出现在视野中,让她无法再把目光挪到别处。
哇!玄女显灵了吗?她不敢相信啊,看来玄女真的她的心声了。尽管两旁还有许多新奇的事物,可是,全都不如她前面的那个身影更具有吸引力。
不自主地跟上前,一颗心就跟着那人走了。
“梁哥哥。”
她破开人群,紧追了上去,前方那人本来步伐缓慢,一听到她的叫声,回头瞅了一眼,停也没停,拔腿就跑。
薛涟笙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她真是不明白了,自己真的有这么可怕,有必要躲她像躲瘟疫一样吗?她不过是想追上他,问问他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既然结拜算数,他为什么连她的生死也不关心。就算他真的讨厌她到了憎恶的地步,总算是一起共患难过,即便是萍水相逢,也不该见了她就逃命吧?她是会吃了他不成?
她的目光如猎鹰,一旦锁住了那狂奔的背影便不移开,一直追着他,跑进了大街,她的心越跳越厉害。
近了近了,他就在前方不远出,她一提气,大步跨上去,他迅速闪进小巷,她不假思索,紧跟其后。
就在她刚刚奔到巷子口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一道明晃晃的白光闪得眼晕。
她如果没有眼花,那架在她脖子上的应该是把大刀无疑,可是为什么,他竟然如此对待她?
“梁哥哥?你怎么……”
他戴着狐狸面具,胸口因奔跑而起伏不定,开口时,声音低沉,瓮声瓮气,像是受了严重的风寒。
“你跟踪我?”他抓住她的衣襟,一把将她拉进狭窄幽深的小巷里。
这应该不算跟踪吧?至少,她是光明正大地追上来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他是正在做什么坏事正好被她撞上?还是他预谋做坏事被她打乱了计划?
想来想去她都觉得不可能,鬼面判官人人敬仰的侠盗,怎么会拿着把大刀架住结拜义妹的脖子?
薛涟笙忽觉气氛不太对劲,眼前这个人,身形与义兄极为相似的男人,可是浑身杀气腾腾的,她实在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
虽然她的脑子不太好使,但这个时候,也猜到了自己遇到了麻烦。
那人手握的大刀闪着寒光,刀刃压住她的皮肉,她不敢去看,只怕看到太多血会吓得晕过去,衣襟被他揪住,背部紧贴着墙壁,她根本没有机会逃月兑。
“老梁,这是怎么回事?”
她闻声朝他身后看去,从另一处的巷口里走出三个手握长刀,带着相同狐狸面具的男人。
“这小子跟踪我,他大概是知道了我的底细。”姓梁的男人摘下面具,薛涟笙看到他干瘦的黄脸上长满了麻子,左边脸上坠着一大颗黑痣,那痣上还冒出一根一寸来长的毛,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她立即垂下头不敢看他凶狠的眼睛。
人们都去玄女庙了,街上走动的人很少,更别说在幽静的小巷里了,若是有人路过看到的话,她一定能得救的,可是,都这会儿了,连一个经过的都没有,难道那些路人已经发现了她遭遇危险,怕受到牵连才故意避开的吗?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底细?说!”他厉声逼问。
她抖了一下,颤声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眼泪在眼眶打转,双腿已经开始不争气地发软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她是指望不上了,靠自己的话,她一个弱女子,面对这四个壮汉,又有什么本事侥幸逃月兑呢?她抖啊抖,浑身发冷的身躯顺着墙壁往下滑,他用力把她一提,她不得不再次站直身体。
那姓梁的男人见她吓成这幅模样,嘿嘿一笑,虎口卡住她的脖子,臭烘烘的嘴贴近她的耳朵,发出乌鸦嘶吼一般难听的笑声。
“既然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姓什么?臭小子,你现在已经看清楚我的样貌了,我也没办法放你走了……”
“我眼睛不好,什么都没看到啊!我跟着大侠只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我认识的一个人,我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啊,你抓着我有什么用呢……呜呜呜……求求你发发慈悲放了我吧……”她也不管什么形象,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你他娘的给老子住嘴!哭什么哭!一个男人,比女人还怂!”他鄙夷地朝她低吼一声,她立刻闭上嘴,却没有停止啼哭,这个时候不哭,难道等着被砍成两半的时候再哭吗?
站在一旁,身形圆胖的男人发话了:“老梁,你也太不利索了,这么点小事竟然也被人发现,那批货你打算怎么处理?可别误了事。”
“放心,那批货照旧送往宁县,老爹交代的事,自然是要办得稳稳妥妥的,一定不能有闪失。”姓梁的男人又看向薛涟笙,眼里浮上一丝yin.笑,“这小子长得水女敕女敕的,比姑娘家还俏,正好送给老爹尝尝鲜。”
“你可看清楚,这是个男人。”有人接下话茬。
薛涟笙听到他们这么说,急忙月兑口叫道:“对对对,我是男人啊!”还好她穿着男装,还把自己的胸部裹得严严实实的,哪知听到姓梁的接下来的话后,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掉了一半魂魄一般。
“老爹好这一口,你难道不知?”
她如遭雷击,原本以为自己女扮男装能救自己一命,熟料他们口中那个“老爹”竟喜好男色,不管她是男是女,断然不能让那奸恶老头子欺辱。
情急之下,她张口便朝着姓梁的那男人咬去,后者痛得急忙缩手,她刚跑出几步,后面那几人大步上前,其中一人抓住她的衣襟,挣扎之下,她的衣襟被扯开,露出里面的内衫和一半雪白的东西,那是她的裹胸布,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你是女人!”有人大叫,忽地笑道:“也好,我们正愁找不到新货呢,先拿你填数再说!”
薛涟笙一听,心彻底凉了下来,她用尽全力向抓住她的那两人打去,双拳如注满神力,那两人踉跄了几步,又不死心地扑上来,她急忙闪开,让他们扑了个空。
其中一个抽出长刀砍下来时,她直觉地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臂,用力一拧,只听得对方痛叫一声,长刀落地,她也不敢再打下去,毕竟他们四个,她只一个,再打下去吃亏的是她。
薛涟笙识时务地提步就逃,转出小巷,感到身后一阵风紧追直上,她只得没命地狂奔,忽地,发髻被人抓住,发带散掉,长发失去束缚,如瀑飞扬。
“死丫头还跑!”
她听到自己的惨叫声回荡在小巷的上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叫得这么难听,这么惨烈。头皮快被扯掉,猛然间刺痛了一下,她看到一缕发丝垂落到地上,剧痛无望让她眼泪夺眶而出。
被拽着长发拖行一段距离,她痛得发不出声,只得用气音结结巴巴地求饶,姓梁的紧握长刀朝着她的左臂割了一刀,鲜血很快浸湿了袖管,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她一看到自己满手都沾着血,立时头晕目眩,也不知是自己被自己的血吓得快晕了,还是真的有人从天而降来解救她了。
薛涟笙抬头看到一道黑影从屋檐轻巧跃下,小巷里刀剑相击之声铿铿锵锵,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应该逃命,可是事实却由不得她,那圆胖的男人被踢飞,直接朝她扑来,她十分不幸,一条腿被死死压住,“咔嚓”一下,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腿被压断,还是有人断了肋骨。
一片混乱之中,她一脚蹬开了那个胖子,顺着墙角往出爬,唯一的念头便是,努力逃出去,只要到有人的地方就能得救。
身后,打斗还在持续,她咬紧牙根,拖着快断掉的左腿往前爬,忽然,一双黑靴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那人好没眼色,看到她在逃命也不知道让路。
她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被那张恶鬼面具吓得魂飞魄散,前有虎狼后有追兵,那些人竟然还有同伙,她这下铁定死的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