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莲洋洋自得,指尖戳了戳孟弦的脸颊,讽道:“就算得到不老药又能如何呢?你也不瞧瞧自己的长相,真是丑人多作怪!这年头真是,连丑八怪都想青春永驻不老不死了。”
孟弦挣开她的手,眼里噙着泪,一言不,她咬咬唇,拾起被洪莲扔在地上的礼服,轻轻拍掉上面的尘土,抖了抖之后拿给薛涟笙。
“有的人,天生就是贱命一条,娘是娼妓,爹是谁都不知道,贱人生下来的小杂种,也是自小就不清白……咦,你瞪着我做什么!”忽地现一双冒火的眼睛正瞪视着自己,洪莲走过去一把揪住薛涟笙的衣襟。
“你……你干什么要这么说孟弦。”薛涟笙结结巴巴,一看对方的气势,顿时又失了底气,声音不自主地低了许多:“孟弦她很好,你不该这样对……”
话音未落,脸颊便被洪莲狠狠扯住,“我骂她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训我!”
薛涟笙吃痛,也不管会什么后果,抓起对方的脸向两边扯,两人的五官都被扯变形,却都不甘示弱。
“放开!”洪莲怒叫。
“你先放!”薛涟笙嘴角流着残涎,眼泪不争气地溢出眼眶。
孟弦眼看两人打得不开交,正欲制止她们,洪莲抬脚便把她踹倒角落里。
正在此时,薛涟笙朝后仰去,洪莲还未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却见她猛地力,脑袋重重地撞过来。
两人被迫撒手,洪莲压根没有猜到薛涟笙竟然会使这种低贱的招数,被她的铁头撞得天旋地转,脚下步子不稳,踉跄了几下便跌向桌边。
一声门响,三人都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洪莲脸色刷地白了,连忙翻身跪下。
“大祭司……”她牙齿打颤,不敢抬头。
孟弦紧跟着爬过来,两人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冷骞瞧见洪莲额上冒出的大包渗出血丝,虽然不知方才生了什么,却也猜出几分,她额头上的血包,定是被某人撞出来的。
再朝薛涟笙看去,只见她靠着墙壁喘着粗气,髻散乱,金钗松松地垂在耳边,面上泪痕未干,一双大眼怒气冲冲地瞪来。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他冷声道,俯,伸手捏住洪莲尖尖的下巴,她抬头,神色慌乱,面颊微红,连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如此近的距离,她只有在梦里感受到。
却又见他面色阴沉,眼神凌厉,她连忙垂眼不敢再看他。
“再有下次,你自己往禁地走。”
语毕,长袖一扬,她被他强劲的内力掀翻在地,他看也没多看,拂袖而去。
雾气散去,阴云撤离,血月升起,整个天幕都被染成了淡红。
光武圣殿每一根柱子上都缠着红布,一直延伸到祭坛,乍一看,倒像是准备拜堂成亲,气氛十分喜庆热闹。
准备完毕,之后,众教徒排列整齐地站在祭坛下。
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之下,薛涟笙款步而来。
她身披鲜红长袍,头戴金光闪烁的簪,紫金带垂在后背,两旁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一番精心装扮之下,也以说是一顿威胁之下,她昂首缓步,身上倒真有几分圣姑的风采。
薛涟笙不敢乱动,生怕坠在头上几斤重的头饰会当即掉落下来,眼尾扫到洪莲正看过来,目光警惕而冷峻,随时都在等着她出丑,然后借着这名头私底下对她下狠手。
她是怕洪莲的,这个女人时刻都是像兜着一肚子火,她实在不知,一个人的怒火怎么会一直都烧不尽似的。
反而一旁的孟弦就要镇定得多,面貌相对洪莲来说虽不那么惊艳,却淡然娴静。薛涟笙不时地瞟过去看孟弦几眼,这样才能让她的情绪能稍微稳定一些。
“孟弦,我的头好痒。”她的声音很小,确保只有自己和孟弦能够听到。
微地转头,瞧见孟弦正在对自己使眼色,她只好放弃,这种场合下,她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不出丑。
硬撑跨上三步台阶,她迫不及待地坐下,身侧,冷骞一身黑衣,唇角含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她下意识地转过脸,目不转睛望着前方。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在大片红色映照之下,身着白衣的教徒押着一个人走来。
薛涟笙瞧见那越走越近的人,立时双眼暴突,身侧双拳紧紧握住。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即便束手无策成为阶下囚,却依然不失淡定。
远处,天边那一团浑圆的红色渐渐凝成一个点,最终,落在她的面上。她盛装而立,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娇艳。
从前见她的时候,她不是男人打扮,便是简单朴素连丫鬟还不如的荆钗布裙,此刻不合时宜的一抹艳色伫立风中,竟凸显出几分风姿来,令人眼前一亮。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神色总有些木然,不似往常那般充满灵气,即便惊诧,伤心,喜悦,双瞳都像是染上一层尘埃。
她的身形清瘦,华丽厚重的长袍穿在她的身上,总显得宽大松垮,她不适合这种装扮,太过夸张的服饰与她总是不相称。
他有些失神,心口微微跳动,心中一凛,垂目掩去复杂情绪,他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却又忍不住想要将她的容貌深深镌刻于心。
最终,他还是骗不过自己,不断说服自己不要将自己的感情带进去,却又不自主地跌进深渊。
他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心里一壁恨着她,一壁却又担忧她,疼惜她,或许,这种感情从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产生了,只不过,他长久以来克制自己,没想到,越是克制,越是爆得厉害。
“混灵圣教血月祭典,众教徒叩拜光武圣祖。”
冷骞站起,转过身去,朝着一尊巨大的石相下跪,叩拜,众教徒相继跪下,口中喊着奇怪的教令。
薛涟笙的注意力还未从萧慕良身上收回,她直直望着他被五花大绑在石柱上,心口疼痛,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
“圣姑,你别乱来!”洪莲低叫,急忙按着她的肩,长袖一抖,暗藏着一柄短短的匕首,“你再出乱子,当心流血。”
薛涟笙察觉到腰部有些刺痛,低头瞧见匕首的尖端正抵着自己,她深吸口气,顺从地跟着跪下。
冗长的跪拜结束,她已感到体力不支,连打几个呵欠,回头瞧见冷骞朝一个教徒招了招手,那教徒端着一只木漆盘子过来,上面盖着一块红布,看不到下面是什么。
“拿着。”冷骞揭开红布,取出一把弯刀递过来,“这把噬骨刀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再掏出他的心脏来祭拜光武圣祖。”他指了指被绑得结实牢靠的萧慕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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