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西沉,华灯初上,夜,很快在这个城市漫延开来。拉开窗帘,眼光穿越无边的天空,一轮满圆的月亮从重重的楼宇下升了上来。今日,正是农历的四月十五日,月圆之夜。
莞倾趁爸爸妈妈不注意,溜到了阳台上。取出镯子,望着天上的满月,祈祷着梦凡快些出现。不一会儿,月亮开始泛亮,光辉灿烂中现出了昔日自己的身影,也就是此时的梦凡。
“梦姐姐!”莞倾激动的叫道。
“莞倾,我可想死你了!”梦凡也是一样的激动。
“姐姐,你憔悴了,怎么会这样?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莞倾用担忧的眼神望着梦凡。
“是有些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选秀已经暂时取消了。”梦凡知道莞倾最关心的莫过于此事,于是先开口说道。
“真的?!梦姐姐你太伟大了!”莞倾几乎高兴的跳起来。
“不是我伟大,而是皇上他病了,此次必是无回天之力,想来选秀定是选不成了的,我是运气好,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倒是难为你了,看你现在也清瘦了不少,定是学习累的。不要以为你现在的身体不是你的便不知道珍惜哦!”梦凡玩笑道。
“不会的姐姐,我告诉你哦,这次模拟考试我考的很好呢,学校的老师都夸我有进步,进重点大学很有希望,爸爸妈妈也很是高兴呢!”莞倾开心的说道。
“是吗?你可真是个天才,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那么姐姐也只好靠你来考上大学了。”梦凡有点羞愧的脸红,但心里却是由衷的高兴。
“姐姐谬赞了,我父亲母亲他们可好?”莞倾从未离开过父母,自然是思家心切。
“好!都很好,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宁儿青儿佩儿,家里所有的人都很好,你不必挂念。等你考试完之后,我们就换回来可好?”说到最好一句,梦凡心里似乎有许多不舍,心情黯然下来,难道自己这么留恋这里吗?不,应该是留恋某个人才对吧。
“嗯,姐姐,我估计用不了半年了,再过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姐姐,我可想家了。”莞倾兴奋的期盼道。
“呵呵,莞倾,委屈你了,还要再忍两个月,其实如果你真想回来,我们马上换回来也可以的。”梦凡有些歉意的道。
“不委屈,姐姐,这里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你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了,莞倾必不会让你失望的……”莞倾正说着,忽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一不小心,手一松,镯子“叮”的一声落地。
“梦梦,这么晚了,一个人在阳台上干什么?妈妈给你热了牛女乃,看累了,赶快趁热喝了吧。”妈妈郭梅正一脸关切的望着莞倾。因梦凡与莞倾的交谈是用心语交流,是语音密传,外面是无法听到的,所以在妈妈眼里,女儿只是在阳台上呆呆站了半天。
莞倾回过神来,一脸的慌张,顾不得妈妈的诧异,蹲子四处搜寻镯子的踪影。
“梦梦,找什么呢?”妈妈一脸的不解。
“没什么,妈妈,帮我把阳台的灯打开。”莞倾头也不抬,在地上四处寻找,几乎以手抚模了整个阳台的地面,就差挖地三尺了,还是没有镯子的影子。连一个碎片都没有。
“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莞倾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而李家父母却疑惑不解,不知道宝贝女儿丢了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变得如此失魂落魄。
莞倾六神无主,却又不敢和爸爸妈妈道出真相,只好回房间,躺在床上,想起当初灵魂交换那日佛祖说的话,“此镯须保存完整,否则再无换回之理。”心中悔恨难当,想起梦凡来,觉得对不起她,心中更是苦闷。闷在被窝里,泪如雨下,一夜难眠,寻思着哪天有空去趟鸣金寺,或许还有救。
梦凡这边见忽然没了莞倾,正在诧异,月亮却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强光,直刺的梦凡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光黯淡下去,梦凡睁眼一看,手中的镯子不翼而飞。
一个月后。
整个空气中弥漫着夏的气息,梦凡身着一身杭州冰丝绸衣裳,轻摇着仕女团扇,对着明月一遍又一遍的叹息着。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可是却再也见不到莞倾了。再次想起一个月前去鸣金寺的情景:“师父,敢问寺中佛祖何时才能现身?”
“施主,佛祖只有在该现身时才会现身。”
“该现身时,那是何时啊?”
“阿弥陀佛,许是现在,许是永远,施主不必苦等,万物有始必有终,世事有失必有得,佛曰因果,道语自然。因果自有天定。唯愿自然而然。”
“可是,可是我想知道我没了镯子还能回去吗?”
“贫尼不知施主意思,但贫尼有句话要劝施主,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一切顺其自然,天理,命数,自由天定,苦求无用。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你的命。”
“命?那么这命可还有转圜的余地么?这于我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得之谓幸,失之谓命,幸与不幸的区别在于人的想法。”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请师父明示。”
“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既然施主与我佛有缘,以后倘或有不解之事,自可来寺中。现在施主请回吧,你已跪了一个时辰了。”之后,师父拂袖而去。
既来之,则安之,悠然,随心,随性,随缘……难道自己真的不能回去了么?梦凡苦苦思索鸣金寺师父的话。为参佛语,这些日子还特意寻了佛经来读……
世事有失必有得,自己能得到什么?此时的梦凡脑中忽然现出一个人来:允哥哥。
一个月来,他既要照顾生病的皇爷爷,又要监理国家大事,却还是抽出一点时间来府里看梦凡,这让梦凡感动不已,但对他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其实自己心里也很苦,爱他,却因自己并非莞倾的原因,不敢亦不能说出口,求不得,放不下,这种抑制的折磨最是苦啊!
如果失镯是不幸,那么他能是自己的幸么?想至此,梦凡怦然心动,或许苍天真是有意留住自己,给自己一个爱的机会。
可是,历史,命运,一切一切能改变吗?
不!要改变,要努力去改变所谓的命,至少要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去控制,去拯救,去挽回!梦凡的脑中忽然有了这种想法,她不想再听天由命,不想再逃避。心想:或许,我能救他,亦能救自己。
夜深了,四下寂静无声,连草丛里的蛐蛐也叫累了。梦凡望着渐渐西去的圆月,心中已分不出是悲是喜,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