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宫的奴才看到梦凡脸上的指痕,俱是一惊。青儿与佩儿更是吓得差点哭出来,忙将她扶进殿,仔细上药。得知是梅若烟所为,青儿几乎要冲出门去,幸亏浅春拦住,青儿抓着浅春的肩膀,哽咽道:“我服侍小姐十几年,还从没见过小姐受过这样的屈辱,这口气不出青儿气难平!”
“青儿!不可造次!你这样去不是白白去送命么?”梦凡训斥道。
“青儿不管!青儿这条命是小姐的,能出了气,死了也值得!”青儿仍旧忿忿不平。
浅春极力稳住青儿,道:“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难道就不替娘娘想想吗?你这样去了,别人定会以为是娘娘指派你去的,到时候会有一大帮人陪你一起人头落地!”
青儿显然被这句话惊住了,不再挣扎,放了手,却仍是气呼呼的。
梦凡牵了淳儿的手走到殿中,对青儿佩儿道:“这位是淳才人,刚才为了我也挨了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感激么?”
二人一听,才注意到梦凡身边多了一名女子,急忙跪下道:“奴婢见过淳才人!奴婢眼拙!奴婢该死!”
“起来吧,不用这么拘着礼。”淳才人亲自扶了二人起身,对梦凡道:“这是姐姐从府上带来的丫头吧,对主子真是忠心,羡煞妹妹了呢!”
梦凡忙道:“唉,平时太纵着她们了,以至于野性难改,让妹妹见笑了。”
因为在柔仪殿梦凡与淳才人均上了药,此时脸上已好了许多,而浅春并没有资格在柔仪殿上药,所以半个脸颊已经浮肿起来。梦凡便让入画扶了浅春去上药,又冲青儿佩儿道:“我与淳才人还未用晚膳,你们打算饿死我们么?快去小厨房让念双做几道可口的菜来。”若论厨艺,这碧水宫里也就数念双做得最好了。
念双的手艺果然不简单,几样家常的小菜在她的妙手下做出来的味道确实不一般,香喷喷的直勾人食欲。淳才人也不推辞,顾不得淑女形象大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道:“呜……姐姐这里的饭菜真好吃……那御膳房的厨子跟这没法比……”
“慢慢吃,别噎着,没人和你抢。”看她可爱的样子,梦凡觉得十分好笑,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着实像现代的自己,纯真可爱,没有一丝做作。
“淳儿住的偏殿,不能设小厨房,以后淳儿就赖在姐姐这了。”淳儿抹了抹嘴,咽下最后一口菜,总算清楚的道出了一句话,然后又夸张的拍拍肚子道,“还没饱呢,有点心吗?”
梦凡与周围的宫女太监都被淳才人逗得捧月复大笑,梦凡假装不高兴道:“那怎么行?姐姐的月银才那么一点,哪够你个小猪吃的哦!”
淳才人一听,急了,忙道,“淳儿的月银也交给姐姐算做饭钱好不好?再说了,淳儿平时也吃不了多少,只是今日太饿了嘛!”
梦凡实在忍不住了,咯咯的笑出了声来,道:“和你开玩笑的,小猪头!”
淳才人模了模自己头,想了想道:“小猪头,这个名字有点怪,不过听姐姐叫起来倒是十分亲切,嘻嘻!”
二人正边吃边聊,忽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进来两名太监,为首的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豆公公,后面跟着一名小太监,手提一个朱红色食盒,二人来到梦凡面前,跪下行了个宫礼,豆公公笑嘻嘻道:“两位娘娘受了伤,皇上命小豆子来给两位娘娘送些酒宴上的饭菜来。”说完打开食盒,一一把饭菜端了上来。
梦凡起身笑道:“劳烦豆公公了,赏!”
佩儿拿出几锭银子赏了两名公公,豆公公笑道:“淑仪娘娘受了伤,身体不便,皇上说了,今晚娘娘就不必去乾清宫侍寝了。”
听到此处,梦凡心中一沉,一种冰凉的感觉浸入心里,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仍旧一脸惯常的笑容,但是想到今晚不知是哪位妃嫔侍寝,心中早已伤心得七零八落了。
豆公公二人退了出去,梦凡复回到座位上,却无心品尝佳肴。淳才人却开心的像个孩子般,大口吃咽起来。边吃边笑嘻嘻道:“姐姐这宫里真是太好了,不仅有妙手小厨,还有皇上御赐的佳肴,淳儿一样受了伤,怎么没人给送吃的?淳儿不走了,就赖在这宫里了。”
梦凡心有所思,没有听清淳才人在说些什么,淳才人见梦凡有些不高兴,忙住了口道:“姐姐不高兴淳儿在这么?”
梦凡这才回过味来,勉强笑了笑道:“哪里,姐姐欢迎还来不及呢,这碧水宫只住了姐姐一人,三个偏殿均无人居住,不如妹妹搬了过来,姐姐也有个伴。”心中却想,这人心真是多变啊,皇上更是如此,脸上几个指痕他便嫌丑了不肯见,当初真是错看了他,此时心中却是悲痛万分,后悔莫及。但却为时已晚,还不知道以后宫中的生活会怎样呢?难道真如周夫人所言,伴君如伴虎,后宫生活看似风光无限,实际却最是凄凉悲苦。有个如此可爱活泼的小妹妹搬过来也好,总能解些深宫寂寞。
“真的?!那太好了!”淳才人听梦凡如此说,高兴的直拍手……片刻却又收敛了笑容,微微皱眉道:“只是这要通过内务府与皇后娘娘许可的,不知道好不好办。”
“这有何难,多多赏些银钱给那内务府的人,想必不会有办不成的事。”梦凡道。
“姐姐说的是,想必姐姐已有办法了,嘻嘻,皇上那么疼姐姐,淳儿还瞎担心什么呢?淳儿回去就收拾东西。”淳才人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又开始进攻面前的一小碟糕点了。
听到淳才人的话,梦凡叹息一声,真是个不识愁滋味的。皇上宠自己?嗬,后宫佳丽如此之多,此时还不知道皇上在哪拥香偎玉呢。
早上还以为允炆独爱自己,其它妃嫔不过是帝王的无奈,而此刻看来,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允炆他终究是皇帝,历朝历代能有几个皇帝从一而终的爱过一个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人罢了,而自己当初却一心想要拯救他,所以甘心入了这后宫,却没想到才入宫他就——早上才答应自己的事,晚上就借故推辞。
莫非真如人所说,人往往对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