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玩蝶,从春水殿出来,梦凡心中有些烦闷,便回宫披了件披风,带了佩儿与浅春要去宫外走走。出了宫,却又不知该往何方去了,日常除了乾清宫、慈宁宫、坤宁宫之外,最常去的,当然就是婧儿的永。而此刻不是请安的时辰,自然不能去太后与皇后那里,而皇上那,自然也是去不得的,想了想,还是去永,找婧儿聊会天吧。
梦凡不用肩辇,只徒步慢慢走着,不知为何,近些日来,总觉得身体有些倦怠,浅春几次说要请太医,梦凡都拒绝了,她以为是天气闷热所致,而且自入宫以来极少运动,多出去走走应该就无大事了。
哪知,走到中途,梦凡身体又不舒服起来,只好扶了浅春佩儿在假山背后的一个小亭子里稍事休息。亭子旁边靠着一池碧水,静静的池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如翡翠伞般片片生翠,把池面遮得严严实实的。已是入夏时节,今日的天气又十分的闷,恐怕是要下雨的征兆。看到梦凡额上有细密的汗珠,佩儿跑去旁边的池塘里扯了两片大若蒲扇的荷叶,给浅春一片,二人一左一右的给梦凡扇起风来。伴着荷香的风吹到脸上,梦凡的精神慢慢清爽了些,只是天气,仍旧沉闷无比。
坐了一阵,才觉身上好些了,正欲动身,却听得假山的另一面有人说话,梦凡本不欲理睬,但却听到了碧水宫三个字,居然与自己有关,这让她不得不仔细听了。浅春与佩儿自然也听到了,也就默不作声,听了起来。
只听一女子边走边说道:“你知道吧?今天碧水宫那主得罪了丽贵妃了。”
“碧水宫?哪个?”另一女子道。
“还能有谁,就是现在最得圣意的莞淑仪呗!”刚才说话的女子道。
“不会吧?莞淑仪平时对谁都很和气,就连对下人,也从不颐指气使的。怎么会好端端的得罪丽贵妃呢?”
“你还不知道啊?今天在养心殿的事已在宫里传遍了,莞淑仪顶撞了丽贵妃,这两个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说最后谁会更强些?”
“这还用说吗?莞淑仪哪能是丽贵妃的对手?恐怕这时各宫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只是真没看出来,莞淑仪平时那么和气的人,居然敢顶撞丽贵妃,这下有她受得了,谁不知道丽贵妃的厉害啊。真为她可惜了。”
“可惜什么?若说可惜,这后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可惜呢。”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让姑姑听到了,又要挨训了,还是赶快去干活吧!”
……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她们只是从假山前经过,丝毫没有察觉假山后会有人。虽则淳贵人对自己说过,外面已经满宫风雨了,但是梦凡亲耳听到却仍旧感觉心内一阵厌恶,几欲呕吐出来。浅春本欲出去教训那两个小宫女,却被梦凡拦住。梦凡掏出锦帕干呕了几下,并未吐出什么东西,只是浑身仍然不舒服。吓得浅春与佩儿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还是赶快传太医吧!”
“小姐身体不好,就不要强撑着去看表小姐了,我们回吧?”
梦凡勉强笑了笑,道:“不碍的,休息一下就好了。扶我回宫吧,不去永了。”
梦凡话音刚落,但见此时的天空却骤然乌云翻滚,眼看一场暴雨将至,慌得浅春与佩儿急忙搀了梦凡往回赶。才走了几步,便狂风大作,伴着些许的沙尘直吹得人睁不开眼,三人正举步维艰之时,一声霹雳如同就在身边响起,轰隆隆的直震人耳膜,接着,豆大的雨点硬生生砸在人的脸上,雨来得太急了,偏偏所经之处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浅春顾不得规矩礼仪,月兑了外衣挡在梦凡头上,但雨实在太大了,如倾盆往下倒一般,直浇在人的身上。回到碧水宫的时候,三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宫里的人看到三人的模样,都吓傻了,拿衣服的拿衣服,烧热水的烧热水,等三人换过干净的衣服后,浅春顾不得自己,赶忙让念双煮了碗姜汤给梦凡喝。喝过之后,梦凡觉得身体不爽,倒在榻上便睡了起来……
梦中,梦凡只觉得口内焦灼无比,如同火烧一般,一会儿是昏天暗地的大雨浇在自己的身上,刺骨的冷,刺骨的痛;一会儿又是如同房间起了大火一般,火光强烈得烤着自己的脸,迫得眼睛无法睁开;朦胧中,只听得浅春冷静而又急切的吩咐众人:“娘娘发高烧了,胖胖瘦瘦,你们快去请太医,不得耽误!”
“小东子你快去告诉皇上!”
“山灵,快拿冷毛巾来!”
然后还伴着青儿佩儿的哭声,窗外的雨声,梦凡想动却动不得,想开口要水喝,嘴巴却不听使唤,动也不动,迷迷糊糊的,便又昏睡了过去。
这次的梦很安详,只觉得自己就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温暖的粉色墙壁,小小的床,暖暖的被褥,毛绒小熊瞪着大眼睛卧在自己枕边,妈妈端了加了蜂蜜的牛女乃送进来,冲自己甜甜的笑着,温柔的嘱咐着。明明知道这是梦,但却不愿醒来,真想永远就这样梦下去,久久不醒,久久不醒……
只是不知道,到底古代是梦,还是现代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