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红毛都没有找茬,这反倒使宋一云觉得奇怪。像红毛这种痞子无赖应该不会想出什么报复的好主意的,他不会想到为了报昔日之仇而去想出一个十全十美地计划,从两次接触可以断定此人乃一蛮夫,蛮夫之勇,不足为怕。可是他为什么就按兵不动呢?
是宋一云多虑了,也正是宋一云没有考虑到。红毛这几天在监工过程中无意中相中了一个姑娘,恰巧这姑娘正是霞子。
荒诞之极,可笑之极!
霞子把这件事情告诉宋一云和建华,说红毛没事故意找她搭讪,还说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宋一云和建华听后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胀,拳头捏的嘎巴作响。宋一云舒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里平静下来,说:“建华,霞子,我们稍微忍耐一下,霞子平时你也多注意,尽量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找时间收拾他!”
建华和霞子点了点头同时说:“嗯。”
本来说好了剪葡萄工钱日结,不会拖欠,可是都七八天过去了,只见有人每天来催促干活,不见有人发工钱。这时已经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了,因为大家最怕的就是活儿干了,最后却一分钱没有拿到,白白干了十几天,还搭上些生活费。又是两天过去,早晨不见有人来催班,大家不免开始怀疑,于是李梦和小杨就去问,结果得到的答案竟是因为这些日子大家干活粗心,质量不过关,没有工钱。
这一说,就如平地一声炸雷,二百人一下子乱了军心,浮躁不安,大声嚷了起来,任凭小杨如何喊话也不见有效果,大家嚷嚷着要去雷达公司讨个说法,这个提议引起了好多人的赞同,一部分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地前往了。
于是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上涌现出一支混乱不堪浩浩荡荡的民工队伍。宋一云、建华、霞子、李梦他们也在里面,并且走在队伍的前面,他们要去讨要工钱,他们要去讨个公道,他们要去讨个说法。
步行了四五公里路程,走了近一个小时这支队伍才开进雷达公司院子里。院子里除了门卫老大爷再没有一个人,每个门都紧闭着,院子里静极了。大伙儿看到这个情形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宋一云过去问了一下门卫老大爷,老大爷说这个公司的人昨天就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个院子已经转租给了别人。
“我靠!”宋一云愤怒地喊了一声,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看着宋一云在那里发疯。宋一云跑过来拉过建华等几个人就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都回吧,我们被他们骗了!”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弱势群体总是被欺骗。每个人一脸的无奈和无助,可是手足无措的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他们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要回工钱,可以讨回公道,这只有天知道。
回到住地,宋一云和建华生气地躺倒在竹凉席上瞪着眼睛看着房檐,没有一句话。
好多人开始默默地收拾行李准备离去,一个小伙子跑到炉灶跟前端起一块大石头狠命地把锅底砸了个大洞,一个中年女人提起做饭用的蔬菜袋子一股脑儿全倒进了河里,任鲜女敕的茄子、辣子随水流飘远。
下午,霞子过来说把你们的衣服换下来我去给你们洗。两个人没有说什么拿着衣服到房子里面把脏衣服换了下来。建华说烦的话就到外面走走吧,宋一云想反正也没有啥事儿,就和建华两个人出去了。
也就在两个人出去没有几分钟,红毛和两个小年轻走进了院子,红毛主要是想找一下霞子,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老板跑了,工钱也没有领到,但爱情不能再丢掉,进到院子就把两个同伙儿支开了。
红毛并没有想到霞子和宋一云竟然是一伙儿的。
进去后见霞子正在河边洗衣服,就赶紧凑过去肆意地搭话。霞子没有理红毛,只顾低着头洗衣服,脸上已经微微泛红。
这时院子里已经走得没有几个人了,李梦他们在树林子里斗地主。
宋一云和建华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高速公路前又开始折回。走着走着,宋一云感觉右眼皮跳了一下,心里不由自主地烦闷。于是就加快步伐往回赶。
进到院子里,就听见霞子在大声呼喊。宋一云和建华健步如飞地冲向房子,霞子就在里面呼喊,一推门,门打里反锁着,宋一云一脚把门踏开了。
眼前的情景让宋一云和建华惊呆了、震怒了,红毛正骑在霞子的身上使劲地撕扯衣服,霞子的短袖已经被撕烂。
无法忍受!
两个人就如两头发疯的野兽冲向红毛,宋一云跑着跳起来双脚就踏到了红毛身上,红毛像一只皮球被弹了出去,滚落在墙根边上。建华没等红毛爬起来上去揪住红毛的头发把头拉下来就用膝盖狂顶。
红毛没有任何反击之力,任由建华的膝盖顶在自己的脸上,宋一云过来拉住建华,红毛乘机逃离出来,后手扶着墙。只见红毛满脸鲜血,脸上已经没有一丝好处了,靠着墙慢慢蹲了下去。
“畜牲,你他妈还算是人吗?啊,禽兽不如!你他妈信不信我弄死你啊,啊?,”宋一云暴跳如雷,指着红毛的鼻子大声呵骂。
建华心里没有打够,抄起旁边的一块木板过去罩着红毛的头顶就砸了下去。鲜血顺着前额留了下来,面目十分狰狞恐怖,宋一云吩咐建华和霞子赶紧收拾东西,出门坐车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霞子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对宋一云说:“哥,我们收拾好了,赶紧走吧!”
看着瘫倒在墙角的红毛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看情况是下手有点儿重了。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三个人也来不及跟李梦、赖老、老张、胖妞、杨玉凤他们打招呼,就提着行李匆匆地出了门。
三个人逃跑似的坐车来到了汽车站,宋一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是虎子接的,还没有开口,虎子就在电话那边兴奋地说:“哥,你考上了,还是名牌大学,通知书已经来了,前天到的,呵呵。”
“是吗?噢,知道了,爹和妈怎么样?”宋一云只是在心里迅速闪过一丝激动。
“爹已经出来了,妈也挺好的,爹和妈说你赶紧回来!”
“回去干啥?我还没有挣上钱呢。”
“不用了,爹和妈说你来了再商量学费的事情,让你赶紧回来。”
宋一云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可能明后天就回去了,”说完挂上了电话。
建华和霞子听到这个消息后都非常高兴,一个劲儿地为宋一云祝福,刚才的紧张稍稍放松了一下。
宋一云说:“我要回去了,你们怎么打算?”
建华看了一眼霞子,说:“哥,我们不回去了,我们也就是一辈子在外面打工的命,我们打算重新找个地方继续打工。”
宋一云默默地看着建华和霞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哥,你就到吐鲁番车站买张火车票回去吧,我们在这里也考虑一下买张票继续漂流,”建华不无伤感地说道。
“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回到学校!”
“再说吧,走一步是一步了。哦,对了,我这儿还有几十块钱你一并拿上,添上买火车票,放心,我们这儿还有,还可以继续挣,”建华说着就把身上的几十块钱拿出来塞进了宋一云的裤兜里。
尽管宋一云如何推辞,建华死活不要。
“照顾好自己,平时不要太冲动!”
“知道了,哥,你赶紧上车吧,车已经开了。”
宋一云隔着玻璃窗向建华和霞子不断地挥手告别,心里涌现出阵阵烦恼、遗憾和担心。
宋一云回到家里后第一件事先是给李梦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李梦在电话那边直埋怨宋一云不够意思,也不打声招呼就悄悄地走了。宋一云问了一下建华、霞子和红毛的具体情况。
李梦说你们也真够狠的,把人家鼻子脆骨都打断了,害得人家到现在还没有出院呢,不过红毛没有报告公安局,那也是他自讨苦吃,活该。又说建华和霞子自离开后也再没有通过电话,也不知道现在他俩情况怎么样。
宋一云呵呵地笑了一下说你们多保重,有缘将来再会。
挂上电话后这才忙地跟家人寒暄,宋一云一口气讲完了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爹、妈和虎子听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为之捏了一把汗,还好,宋一云平安地回来了,脸黑了,但身体显得更加强壮了些。
第二天建华来了电话,问哥回家了没有,宋一云接到电话后心里终于安静了,建华他们又到了另一个地方,准备摘西红柿和棉花。
宋一云也只能在这边默默地为建华他们祝福。
来了,那么剩下的这几天除了收庄稼就是开始为宋一云张罗学费和生活费了。
今年又是个收获的季节……全家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呀,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呢?两个儿子就是家里的盼头,就是家里的希望,就是父母的财富,尽管负债累累,尽管负担压得直不起腰来,但是父母心里高兴,走在路上挺胸抬头,再苦再累还有精神支柱。
人一辈子不能缺少的就两样东西,爱和希望。
因为父母之间的爱情,因为子女之间的亲情,因为父母对子女的希望,他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顶住了一重接一重的压力,这种爱是伟大的,是值得赞扬的。
开学之前,父母东拼西凑,求遍了了所有认识的人,终于凑的两千多块钱,尽管还不够学费的三分之一,但宋一云已经知足了。
父亲因为经济纠纷本来欠下了好多债务,现在二次借钱,亲朋好友依然二话没说一两百、四五百还是给拿了出来,这也是一种信任,一种希望,一种帮助。
宋一云得记住所有帮过自己的人,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困难的时候能慷慨解难,这种恩情得一辈子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