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许久许久,大概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已流尽。哭累了的她终于冷静,靠着慕初凉的肩将深埋心中整整四年的痛苦缓缓道出。
“6岁那年,在医院看着血肉模糊的父母死在我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从此患上自闭症。而爷爷因为要处理公司的事根本就顾不上我,一个月也见不上几面。我不愿意与人交流,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直到遇见她。她叫苏安,从小住在孤儿院。那个时候,我没有朋友,同龄人都欺负我。只有小安对我好,保护我,鼓励我。因为她的陪伴,我才从自闭的阴影中走出来。你应该知道,轻雷是个很乱的地方,我14岁那年,被一个混混看上。当一个人还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有张好看的脸并不是什么好事。那天,小安为了替我拜托那人的纠缠被打成重伤,头磕到墙角,从此昏迷不醒。一睡就是四年。我看着小安就那样到在我面前,当时我吓坏了,不知哪来的勇气将那个推了小安的人打得头破血流。那人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双眼我至今都忘不了。我终于明白,我不能怯懦,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而变强大的第一步,就是狠心。那是我第一次动用自己夏氏继承人的身份,将那些欺负我和小安的人的家族破产,并将他们强制赶出轻雷。医生告诉我小安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醒过来的几率基本没有,但我不信,小安是这个世界上给过我那么多温暖的人,只要我在,我就一定要等下去,等到她醒的那一天,送她一个没有伤害的轻雷。后来,我做到了,在轻雷没有人再敢欺负我夏琬烟。我就这样一直等啊等,一年又一年,小安都没有醒过来。今天,她走了,永远离开我了。你知道吗,我宁愿她一直睡下去,好让我有点希望,说不定某天我还能看到她对我笑。可是,再没有可是了……”
三言两语,道不尽这些年的辛酸苦楚。
无声的眼泪打湿了慕初凉胸口的衣服,也淋湿了他的心。没有人会没有理由地坚强,这一夜,寂静在琬烟的诉说里。
慕初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给了她一个怀抱。他知道,她心里那块巨大的创伤,再多热烈的言语与入骨的亲慰都无法抹平。因为针没扎在你身上,你就不会知道有多疼。
苏安下葬的那天,慕初凉陪琬烟出席。
憔悴得不成样子的琬烟在苏安的墓前站了很久很久,细雨蒙蒙,渲染了这一方的清冷。
“小安。”才说了两个字就哽咽。琬烟垂下眼眸,等待心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呼啸而过。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或者还能再说些什么。
离开的人解月兑了,而被留下的人,却再也得不到救赎。这一生,她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她将带着对小安的愧疚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琬烟。”和蔼亲切的声音,带着历尽沧桑的沙哑。
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脸慈祥,目光包容而又深远,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这位老人是曾经孤儿院的院长,匆匆一别,已是4年光阴。
“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