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接受趙毅的治療,他沒有給我催眠的能力,而我的癥結,不經過催眠很難解開,我把自己藏得太深,而且本能的去試驗我的醫生,因為挑戰我才能證明我自己活著,因為戰勝我才能覺得舒服,這都是不正常的。」謝欣忍著身體的不適,說道。
「你也許就是我的瓶頸呢?每個有點小成就醫生都想挑戰疑難雜癥,但是太多醫生因為這個遭遇到了人生滑鐵盧,這是一組矛盾。」
「確實矛盾,不過很多醫生希望擁有這種矛盾,因為這至少證明了他們夠強,還可以挑戰,醫學都是這樣的,小菜鳥只能治個小菜鳥該治的病,一步步爬上去,一步步贏的機會,其實也是一步步錯過機會。」謝欣笑著說道,心情總算有些放松。
「你這段時間,哲學的書、心理學的書包括那些反烏托邦的書都少看一些,沒事看看散文什麼的,想太多對你沒好處。那些書,以後有很多機會再看。」席老看著她的樣子,有些擔憂,不怕你一無所知,也不怕你什麼都知道,怕的就是這樣因為知道把自己推到絕境的。
謝欣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看到他喝了一口茶,立刻抓緊時間問道︰「治療,是在我們之間嗎?席老親自上陣?」
席老死活沒有想到謝欣也會有這麼頑皮的時候,硬生生的被嗆到了,茶水弄得到處都是,謝欣卻是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欠揍模樣,席老收拾好之後,看著眼前沒心沒肺的這個人,說道︰「你不知道很多老年人就是這麼嗆死的?」
「哦?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席老居然服老了,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我以為席老雖然生理上老了,心理上還年輕呢!」
「想不到你這孩子,居然會開這種玩笑,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你難道不知道使者是怎麼回答的?」
「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席老還沒到這個地步啊!」謝欣得意的一笑,說道︰「所以呢?席老是不是該給我解惑了?」
席老見她執意追問,便笑著說道︰「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謝小姐是要拜我為師嗎?」
「如果是,您收嗎?」
「為什麼不?你是可造之材,我需要這樣的人,大學里面帶出的學生有些死板,不會變通,不懂實踐,還需要錘煉。」
「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實踐?」
席老認真的說道︰「你多年來跟自己的斗爭就是實踐了,這種財富,別人求都求不來。」
「這種痛苦又何嘗不是?如果可以選擇,大家都想安逸的生活,安逸之後羨慕富貴,羨慕才學,求名求利,可是從來都不羨慕苦難。」
「唉,把這個世界看得太透不是好事,你該去看看別人的書,哪怕是宗教的也可以,如果想做一個普通人,就要做好看不透別人的準備,如果想看透別人,就要承擔起那份孤獨。現在別人看到的是我的名聲權威,可是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只是胡蘿卜而已。我也只是庸人。」
「席老居然自比一頭驢?」謝欣笑著打趣道。
「跟你說話還挺好玩的,難得你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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