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逆鳳︰高門第一千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合歡

作者 ︰ 伴君獨幽

調雨為酥,催冰做水,東君分付春還。何人便將輕暖,點破殘寒?

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之後,蘭湯香飄豆蔻,乳白色水霧氤氳蒸騰,紫檀邊嵌牙錯金浴桶內青絲如水草般搖曳。

水波蕩漾,黑發合著水面浮起的花瓣,迷亂了凌細柳的眼楮。

「嘩……」水波蕩開,水光溢出了桶面,濺濕了地衣。凌細柳驟然浮出水面,劇烈地喘息著,齊腰的長發濕漉漉地披散在雪白的肩膀上,水滴掠過羽睫,濕噠噠地往下墜。

她忽然抬手,一拳擊在了飄滿花瓣的水面上,一時水花四濺,砸在她的臉上,猶如淚水。

她驚醒未醒時的那一聲「細柳」她听的清清楚楚,她險些就要應聲了,他侯了她一夜,便是要在她放松了警惕,意識最為薄弱的時候試探她。

然而,這一次的試探卻讓凌細柳遍體生寒,他終是懷疑她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是因為三年前她陷害映月時留下的那一封信?

凌細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漏了破綻,但是她明白一旦自己的身份泄露,楚皎然得知了真相,後果將是她所不能預料的,甚至于是不能承受的。

她隨手拿出一塊兒軟巾輕輕地擦拭著身體,腦中思緒翻涌,楚府儼然已是一座牢籠,而整個楚家守備最為森嚴的除了楚皎然的院落,便是她凌細柳的棲芳苑。

別說是離府,便是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她在桶內坐了許多,待回過神,桶內的水已有些涼了,好在是夏日並不覺得冷。

「春鴛。」她剛喚了一聲,便听到屏風後響起窸窣的腳步聲,凌細柳抬首瞧去來人竟不是春鴛。

雲燕手捧著一件兒雪白的單衣恭敬地立在凌細柳的面前,低聲道︰「六小姐請起吧!」

凌細柳不由皺了皺眉,道︰「春鴛呢?」

雲燕道︰「春鴛因照顧小姐不周被大爺罰了板子,此時正在外頭受刑。」

凌細柳的臉色轉寒,冷冷瞥了她一眼道︰「還不伺候我更衣。」

她來不及擦拭如雲長發,隨手從衣架子上選了一件淡藍色暗花長衣快速穿好,走出內室便听到外頭板子一聲聲落在人身的悶響。

「住手!」凌細柳猝然睜著雙眼,三兩步走到春鴛跟前,將板子攔下。

板子顯然打的有一會兒了,春鴛趴在長凳上,綠色衣裙被拍的鮮血淋灕,見到凌細柳她蒼白著一張臉緩緩抬首,唇角牽出一抹虛弱的笑意,「奴婢沒事兒,小姐不用擔心。」

「父親,這不關她的事兒,何況當日守夜的並非她一人。」凌細柳說著不由看了雲燕一眼。

立在廊下的楚皎然,乍然聞到一股沐浴後的清香,神情為之一震,抬眼卻見藍衣薄裳的少女黑發低垂著腰際,濕漉漉的搭在身上,映出少女縴細精致的曲線。

他眉頭蹙起,眼中掠過一絲惱怒,徑直朝著凌細柳走出。

凌細柳瞧見楚皎然的神色不由地心慌,她連忙開口喚道︰「父親,請你看在細細的面兒上放過……啊……」

不等凌細柳說罷,楚皎然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俯身將凌細柳打橫抱起,如緞的青絲劃過一道兒迤邐的弧度,水藍色衣衫輕飄飄地蕩在半空,輕盈的好似一片雲朵。

「父親!」凌細柳在驚呼的同時手指被迫抓緊了楚皎然胸前的衣襟,她一雙抓在胸前的手用足了力氣,雪白的肌膚上青筋微凸,純黑的眸子驚恐地盯著他。

她一遍兒一遍兒地用‘父親’兩字提醒他,殊不知楚皎然早已為她失了心魂,世上再多的禁錮對他來說也是無關痛癢,他只要知道她在他身邊就夠了。

楚皎然默然不語,琥珀色眼眸中閃動著毫不掩飾的笑意,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嗅得懷中人迤邐的芳香,好似喝了一壺陳年的酒,醉的他已不知今夕何夕。

凌細柳的身子漸漸僵硬,她不住地用手推開那個漸漸逼近的胸膛,迫切地想要擺月兌身下的束縛。

那雙攔在自己腰背處的手用足了力氣,仿佛是要將她的腰勒斷了。

楊柳垂垂風裊裊,卻不妨秋風催人老。

楚皎然第一次在柳細細的面前展現自己會武功的事實,而且他的武功比之盛年的凌細柳不遑多讓。

凌細柳的掙扎在他看來是無關痛癢的,他抱著她腳步沉穩地朝著凌細柳的閨房而去,裙擺搖曳,露出底下繡梅花月牙緞鞋,那一雙精致的小腳在藍衫下蕩來蕩去,慌張的亦如跳竄的跳兔。

越過楚皎然,她的目光掃過院內一眾僕婦,除卻震驚的春鴛、白鷺等人,其余人皆低垂著頭顱,目不斜視,仿佛眼前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幕。

內室的水汽已然散開,蘭湯香氣裊裊,漂浮在空氣中。

楚皎然將凌細柳放在了軟榻上,她的手指甫一挨上柔軟的錦褥立即後退幾步,瑟縮在角落里,將大紅色引枕抱在懷中,一副防備膽怯的模樣。

楚皎然盯著她,眼神縮如針尖。驀地,他喉間溢出一絲低低的笑聲,而後越笑越是歡暢,瞅著她的眼神好似看著爪下獵物。

她顫了顫身子。

楚皎然撩起月白色袍擺,側坐在軟榻上,他傾了傾身子,貼近她,用一種近乎夢囈的柔和聲音說道︰「過來……」

凌細柳睫毛顫了顫,更緊的抱緊了自己的身子。

「你看,你都頭發都是濕的。」他起身從架子上拿了一條雪白的軟巾,回過頭時卻見凌細柳飛快地跳下軟榻,水藍色衣裙蹁躚地似一只蝴蝶,她邁開雙足快速地沖著門扉的方向奔去。

「細細!」一雙有力的大手驀然發力,將她狠狠帶入懷抱,男子雄健身軀抵上她,徑直撞上了身側的博古架,架上珍寶器物相繼墜落于地。

霹靂拍啦一陣脆響,外頭只听得白鷺驚呼道︰「小姐,您沒事兒吧!喂,你們放我進去!」

里面響聲一片,外頭卻沒有一個人進來。

凌細柳的肩膀抑制不住地顫抖,她緊緊地抿著唇,雪白的牙齒用力咬在唇瓣,口齒間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腥甜之氣。

驀地,楚皎然伸出手,捏緊了她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口,露出牙齒下血跡斑斑的唇瓣。

那一張被迫揚起的臉,因為下頜收緊,而愈發顯得尖削楚楚,臉色蒼白的褪盡了血色。

「父親,我是您的女兒啊!」凌細柳雙眸微紅,滿眼的淒惶與淚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一顆顆飽滿的水珠映著楚皎然笑意盈盈的臉,沿著雪白的肌膚緩緩地落下,匯聚于下頜處,砸在他手背,燙的他不由縮回了手。

楚皎然的神情微僵,滯了滯,他抿了抿唇,對她笑道︰「別哭!爹爹只恐你濕發披身,病情反復。」他松開了禁錮在她腰間的鐵臂,手掌下滑,沿著縴細的手臂滑至她的腕間。

十指交扣的手驀然發力,依稀是不容拒絕的執念,他牽著她的手將她帶至妝台前坐下。

端坐于掐絲琺瑯繪花鳥百年好合圖樣靶鏡前的少女,滿面淚痕,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如緞的長發披散于兩肩,銅鏡內映出一張儒雅的臉,他俯子湊在她的耳畔,柔聲道︰「乖,你別動,容我將你的長發絞干。」

他拿出雪白的軟巾,撩起她腦後潮濕的黑發,輕輕地擦著。他的動作十分地溫柔,手指時不時地掠過她的臉頰,每每觸到他冰冷的手指,她都會下意識地閃躲。

下一刻,頭皮就會痛,將她重新拉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羊脂白玉梳輕輕地穿插在她的黑發間,不知何時青絲如雲,已散去了濕意。修長白皙的手指在他雲發間穿梭,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動作,羊脂白玉梳從腦後梳至腰際,一下一下。

凌細柳恍惚間想起十三年前,她出嫁時全幅老人拿著玉梳在她腦後梳理,口中吟唱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

待她回過神時,銅鏡里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已靈巧地為她挽了飛仙髻,看得出來他並不是第一次挽髻,動作十分熟練,綰的髻也相當的漂亮。

凌細柳僵硬地坐著,任由他在他發上擺弄,他也當真是上了心,將凌細柳狀台前的首飾一個個翻過,從里面選了兩只半月型瓖珊瑚玳瑁蜜蠟插梳別在她發髻上,而後又從袖子里模出一支東菱玉纏絲合歡曲簪為凌細柳插上。

凌細柳的眼楮定在那一支東菱玉纏絲合歡曲簪上,她猛然站起身,一把抽下簪子,如緞青絲鋪陳而下,瞬間垂至腰際。

合歡,合歡!萱草解憂,合歡蠲忿,皆益人情性之物……凡見此花者,無不解慍成歡,破涕為笑!

在大寧,夫妻爭吵,言歸于好之後,共飲合歡花沏的茶。夫妻之間若是發生爭吵,也可將合歡花置于婚房的枕頭下面,意味期盼夫妻和睦,消怨合好之意。

凌細柳的手指緊緊捏著手中的東菱玉纏絲合歡曲簪,因為用力簪面上凹凸的珠花硌的她手指生生的疼,她卻像是恍若未聞,手指顫抖地將那朱釵攥著。

室內蘭香裊裊,如此安靜至詭異,沉默至驚心。

楚皎然靜靜地看著她,低垂的手指漸漸撫上她按在桌子上的手指,指下珠光熠熠生輝。

他偏過頭,笑的別有深意,「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怎麼樣你看著可喜歡?」

凌細柳胸口微微起伏,雙眸冷似冰雪,她冷冷道︰「我不喜歡。」

驀地,楚皎然放在她手背的手猛然用力,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右手翻了過來,露出掌中精致的長簪。他眯了眯眼,用力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

他幽瞳深深,似笑非笑道︰「相傳在古時,虞舜南巡倉梧而死,他的妃子娥皇、女英遍尋湘江而不得其蹤,二妃悲痛不覺,終日慟哭,直至淚盡,滴血成淚,血盡而亡,逐為其神。在二人死後不久,百姓們發現她們的精魂與虞舜的精魂‘合二為一’,變成了一株合歡樹。合歡樹葉,晝開夜合,意味著夫妻間相親相愛,忠貞不渝。」

他每說一個字,她的臉色便要白上幾分,雪白的手指勉力攥著掌心的長簪,眼見著簪子便要月兌手,凌細柳卻再次伸手握住,拉扯之際,掌心被簪子上凸起割裂了肌膚,猩紅的鮮血瞬間侵染了合歡花的紋路,沿著密密的纏絲滲入到肌理中,那花朵仿佛是得到了血水的澆灌,一夕間盛放,妖冶至驚心。

楚皎然瞬間收緊了手,快速在她腕間筋脈處輕輕一點。

「叮咚!」她手肘微麻,手指月兌力,東菱玉纏絲合歡曲簪應聲墜地。

殷紅的血順著手掌一滴滴濺落在地毯上,泅出嬌麗的花朵。

「合歡,合歡,你為什麼不肯合歡?」楚皎然神色寂寂,握著凌細柳的手腕不住顫抖,身前少女柔弱似一片落葉,任由他肆意地搖晃著。

她的沉默令他惱怒,他忽然伸出手指,合著她手上的手,十指相扣驟然收緊。

凌細柳疼的倒抽一口涼氣,掌心的疼遠不及她心里的慌亂與無助。

鮮血沿著兩人交握的手指一滴滴墜落,濺在地上的合歡長簪之上。

楚皎然瘋了,他已顧不得人言,甚至連掩飾都不屑于去做。在凌細柳的面前褪去了人父的偽裝,他對于她的痴戀,是如此的洶涌,他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凌細柳一日日看著他眼中的火光饒了起來,且越燒越旺。而她的身子卻在一日日弱了下去。

中秋節前幾日,楚瑤華回楚府省親。

早在凌細柳東都伴駕的時候,楚瑤華便在永寧侯世子迎娶了武安侯五小姐聶如珍之後的半年嫁入了永寧侯府,成為了侯府世子的貴妾。

其時凌細柳並未得到消息,待知曉的時候已到了楚瑤華出嫁後的幾日了,她匆忙命人備下了禮物帶去。

楚瑤華如願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只是永寧侯府的日子不見得比楚家好。有謝二夫人在,楚家便不得安寧,更何況還有個城府極深的小姑子,楚瑤華的日子定然過的不舒坦,如若不然她也不會想到回楚府。

瑤華回來的當日是由永寧侯府的管家相送的,謝伯瑜並沒有來。凌細柳沒有去門口迎她,自然也不知道瑤華嫁入侯府之後的排場是否比楚家好了許多。

瑤華先是見了老太爺老夫人,又拜見了父親母親,才得空與幾房姐妹在花廳里說話。她說了一會兒話,目光在屋子里一陣尋索,卻不見凌細柳的身影,不由蹙了眉,想著對方是否因為深得太後寵幸便妄自托大,竟是不將她這個姐姐瞧在眼里。

她雖然這樣想,卻沒表現在她臉上。只笑吟吟地拉著靈玉的手問道︰「細細呢?怎麼不見她人?」

楚瑤華話音甫落,覺得整個大廳的空氣都滯了滯,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股古怪的神色,仿佛是她提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母親,細細出什麼事兒了嗎?」瑤華不由看向謝雲怡。

誰知不問還好,一問卻是將發呆中的謝雲怡嚇了一跳,她不小心撞到了桌上的茶杯,杯子傾倒,桌上茶水撒了一桌子。

楚瑤華蹙起眉頭,狐疑地看著一眾人,笑道︰「我已有近四年沒見過六妹妹了,怪想她的,我這就去看看她。」

楚瑤華站起身便要走,謝雲怡卻突然將她拉住,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過了半晌,又猶豫著松開了她的袖子,勉強笑道︰「細細病了,你莫要去太久。」

「六妹妹竟是生病了,瞧我著做姐姐的竟不知曉。」她笑吟吟道︰「我先看看細細。」

楚瑤華見到凌細柳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從前她便知道柳細細生的好,沒想到四年不見,她竟出落的這般漂亮。

縴腰之楚楚兮,回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

用這一句話來形容柳細細實在是恰當不過,即便是她此時病著,臉色蒼白,但這並不損她一分美麗,甚至更為她添了幾分楚楚風致,愈發的我見猶憐。

便是身為女子,瞧見她半倚著床欄,垂首微咳的模樣,依舊是心疼的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這一份折磨。

見到楚瑤華的時候,凌細柳發現她的氣色也不是很好,比之四年前看起來富態了許多,也圓滑了許多,只是眼下一片淺淺的黛青之色,眉心隱隱顯出皺痕,顯然是時常皺眉所致。

「听說你病了,眼下可好些了?」楚瑤華將凌細柳身下的大紅引枕正了正,為她調整好最舒適的姿勢。

凌細柳淡淡一笑道︰「沒什麼,不過是前段時間受了風寒,又一直不見得好,病情一再反復,纏綿許多,倒也不是什麼大病,惹得家里人憂心忡忡,累的三姐姐操心。」

句句皆是客套之意,面上听起來好似沒有破綻。

方才見謝雲怡說話欲言又止,她心中隱隱猜測凌細柳是否得了大病,這才引得一家人傷心,不好當面向楚瑤華說出病情,現在瞧見了凌細柳,她立即便推掉了心中的想法。

凌細柳雖然氣色不佳,但也不見得病入膏肓,只是虛弱了些,缺少精氣神兒。

楚瑤華擔憂地拍了拍凌細柳的手道︰「你如今可是楚家的矜貴人兒,萬萬不能出了岔子,否則一家子都要跟著傷心掉眼淚兒。別看風寒是小病,可若是沒有好好診治一樣會引來大病,千萬馬虎不得。」

「多謝三姐姐關心。家里來來回回也請了幾次郎中了,沒回都說是不打緊,可又總不見得好,想來是我憋在家里時日久了,憋出了一身的毛病,等哪日我身子好些了定要去侯府探望你。」

楚瑤華道︰「我巴不得你來,你要早些好起來才是。」

兩人如久別重逢的姐妹,相互訴說著闊別多年的體己話,仿佛是冰釋前嫌,重歸于好的樣子。只有在目光相錯的瞬間,兩人才會從對方低垂的眉眼中瞧出幾分往日的糾葛與風浪。

「快別說我了,你在侯府過的如何?」凌細柳伸手拿起床邊小幾上的瓜果點心遞給楚瑤華,笑道︰「你嘗嘗,這是府上新請來的廚子做的糕點,都是隴西那邊兒的特色,你嘗嘗可還合口味?」

楚瑤華輕輕捻起一塊兒湊到唇邊咬了一口,眼楮一亮道︰「果然有小時候的味道。」

凌細柳放下白瓷玉碟,笑吟吟地看著楚瑤華,靜待她下文。

「侯府不愧是百年世族,比不得外面的官宦之家,里頭的規矩多,但老祖宗極為疼愛我,到了侯府也不曾受什麼委屈。」楚瑤華滿面笑容,樣子看起來是幸福滿足的。

但她句句說來卻未曾提到過自己的夫君謝伯瑜,顯然這里頭是有些貓膩的。

依照凌細柳對謝伯顏的觀察,這人雖說不上是薄情寡愛,但絕對說不上是長情之人,更何況此人為人正直,又不喜,再有楚瑤華借謝錦月欺君的把柄作為要挾,謝伯瑜自然不會將楚瑤華放到心里頭去,如此便談不上寵愛了。

凌細柳笑了笑道︰「看到你過的好,我便放心了。」

楚瑤華抿唇微微一笑,偏過頭睨了凌細柳一眼道︰「明年你便要及笄了,又生的這般好相貌不知是誰有這般福氣將六妹妹娶回家去。」

終歸是要說到她的婚事,明年她便要及笄了,便是沒有楚皎然這麼一茬兒,她的婚事依舊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楚瑤華似是又想起了什麼,眸子陡然一亮說道︰「中秋宴後,宮內大選秀女,依照祖父的身份,再加上你與太皇天後的那一層關系,按道理來說妹妹應在名冊之內才是。若是妹妹能夠雀屏得選,必然是楚家無上的榮耀。」

「恐怕是不成了,我身子這般弱,已有月余未曾下床,這般羸弱之姿,怕是未及聖寵便不久于世。」凌細柳說罷竟是不住地咳嗽起來,楚瑤華急忙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舒緩氣息,卻在她垂首之際瞥見凌細柳匆匆掩下的帕子上鮮血刺目。

楚瑤華目光一閃,卻裝作沒有看到。

過了半晌,待凌細柳氣息緩和些了,她又道︰「錦月年齡與你差不多大,不日便要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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