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剛上班的一段時間里,除了鄰近的空壓機房里出的隆隆機器聲,廠房里的噪聲更大一些。大門口的篩砂機,還有天上的行車等,都在忙碌地轟響。外跨間的熔煉場地上,為了清除氧化皮,陳萬全與何堯碧正用小鐵錘敲打行車吊著的一只大鐵坩堝,出刺耳的叮叮當當聲。緊挨熔煉場地的烘模房已經打開了,剛拖出來的擱架上,已經烘干的模型和泥芯,散出騰騰的熱氣和塵埃。烘模老師父蔡井林,正嘰里哇啦地與陳萬全爭行車用……
里跨和外跨兩大造型場地上,已經堆放了數堆潮模砂,磨砂老師父張長貴不時地走過來,用手抓一把潮模砂捏一捏,以感覺型砂的濕度和黏度。造型工們都在收拾自己的木模和裝備,安置著自己的工作面,一派忙碌景象……
「王有富是誰?」吳陽一邊為木模選配著砂箱一邊問。
盧小蘭埋頭在給木模配冷鐵,一時里沒听清吳陽的話。他又大聲問一句︰「王有富是誰?」
「王有富哇?是五號廠房的熱處理工,上海人。你問他干啥?」
「外頭不是寫著大標語嘛,擁護黨委對王有富停止工作交待問題的決定。」
「哦,王有富是原來廠里的造反司令。後來還當過革委會副主任的呢。」
車間主任張祖國走過來,看了看正在給木模配砂箱、配冷鐵的吳陽和盧小蘭,他不放心地問︰「這只箱體是你兩個做哇?」
「是啊,不相信我們哪?」盧小蘭不屑地應了一聲。
張主任不放心地說︰「這只箱體是三開箱的喲,是個復雜的生活哇,應該是老師父做的嘛。金元慶偷懶,讓你兩個學徒娃兒來做,他哪兒去了?」
吳陽答︰「到十四號廠房去了,三零一鋁活塞試制組。」
「三零一試制組沒得他嘛。他去湊個啥子熱鬧?」
「是沈老師父叫他去地。沒事兒。你放心。這只箱體我們做得了。有問題我們曉得問。」吳陽在意地說。
「用心一些。」張主任叮嚀一句後走開了。
吳陽煞有介事地取出平光眼鏡戴著。盧小蘭不屑地嘲笑說︰「像個啥喲。兩只黑圈圈。賴蛤蟆眼楮。」吳陽沒趣。又摘了下來。
其實。造型工上班。幾乎沒人戴防護用品;披風帽、口罩、手套和腳蓋都沒得人戴。冬天也不戴。只是一些輔助工離不了布手套。熔煉工卻是全副武裝地。除了戴布手套外。還要戴平光眼鏡或面罩。腳蓋皮鞋也少不得。那種白絨線地手套人人都但人人都不用。積少成多。就拆線織成絨褲穿。算是廢物利用。
冷鐵配得差不多了。盧小蘭用鋼絲刷擦拭以後。把它們擺在一塊兒。一邊涂抹清漆一邊說︰「你幫我拿點白砂來嘛。」香蕉水地刺激味兒。撓得她打了一個嗲里里地噴嚏……
「這兒好象不對呢,這三只搭子有點兒厚,離冒口又遠,不放冷鐵可能不得行羅。」吳陽一邊說一邊琢磨。
盧小蘭湊過去看一眼,不安地說︰「工藝圖上沒有標,莫亂來。」
「明明不對嘛,加,加三只冷鐵。」吳陽篤定地說。
「要不要得喲?造型工藝手冊上,第一條就是嚴格執行工藝紀律哦。」盧小蘭又提醒道,「莫耍小聰明羅,弄不好責任說不清楚的。」
吳陽不服氣,他立即把大組長肖立剛扯過來。大組長就是廠房負責人。肖立剛看了看,他也認為工藝圖上有毛病,嘴巴輕輕地嘟囔。
車間技術員劉開福正好從這兒經過,肖立剛對劉開福說︰「工藝圖上有毛病,這三只搭子上不放冷鐵肯定要出問題嘛。」
劉開福瞟一眼,果斷地說︰「加,加冷鐵。肖老師父話了,沒錯。」
「有點兒熱,不開鼓風機?」肖立剛關心地問一句後,就與劉開福合力,把那只落地式三腳大鼓風機推過來,對著吳陽和盧小蘭的工作場地打開了風。
「你是做外模還是打泥芯?」吳陽征求盧小蘭的意見。
「還要分開來做哇?不分、不分,一塊兒做。」盧小蘭一邊說,一邊殷勤地幫吳陽擦拭著造型工具……
盧小蘭樂意當吳陽的下手。她一邊為吳陽撮砂,扶澆冒口,手持砂舂搗砂,一邊童趣地說︰「其實,當翻砂工好玩兒,鋁合金造型砂很干淨。就像小時候耍砂、玩兒積木,也像過家家。最後鋁鑄件從砂里摳出來,銀光閃閃的,勞動有了收獲,心里滿適意。」
吳陽想,是啊,從砂里收獲鑄件,就像農民從土地里刨出果實,有豐收的喜悅呢。
盧小蘭接著說︰「今後我上了行車,有空了還來幫你干活兒,我喜歡玩砂。」
听她這一說,吳陽對翻砂似乎有了一點信心……她的蘭花手指在赭紅色的型砂里攪動,顯得很柔女敕,也和諧。
翻砂看似粗活兒,其實也是一種細活兒。需要大刀闊斧,又得小心謹慎。型腔里的木模取出來,底箱、蓋箱和箱圈整齊地鋪擺在地面上,他倆像雕塑者一樣,小心翼翼地修理著砂型……
「火燒**!莫把坩堝燒穿了哦!」轉二哥湯興華又沖何堯碧開玩笑。
對一個女人叫「火燒**」,吳陽感覺有點兒過分。
何堯碧卻笑吟吟的不動聲色,待湯興華不注意的時候,她迅提起一罐子碳黑涂料水,沖湯興華的後頸窩倒了進去……
鋁合金鑄造廠房,有一股特殊的化學藥劑異味。看著一堆堆碼放整齊的白煞煞的鋁錠和銀灰色的鋁砂箱,開始時吳陽以為那是鋁的味道,顯得很不適應。現在他才明白,那主要是熔煉環節產生的味道,如純化處理的固體氯鹽,變質處理的變質劑,納鹽鉀鹽什麼的,還有排氣精煉劑六氯乙烷等等;與香蕉水、柴油和烘模環節、澆注環節產生的桐油煙味和可燃雜氣混合著,就有了那一股特殊的異味。漸漸習慣了,他覺得這種化學藥劑的異味,充滿了技術和知識含量,屬于鑄鋁廠房特有的味道,也算是特色,就感到自己因專業性而高貴起來了。然而,這些煙霧雜氣畢竟對人體有害,所以十二號廠房的工人,每月享受兩元錢的營養票。兩元錢,對于只有十七元生活費的學徒工來說,不算少。
旁邊的工作場地上,周桐和他師父顧筱樂做著一個大生活,他們正在舂搗蓋箱。顧筱樂在不停地鏟砂,周桐站在蓋箱上,威風凜凜地操縱著風動搗砂槍,風槍突、突、突的噴著青煙;快沖動的搗砂錘,間或砸到鋁砂箱筋格上,不時出啪啪啪的脆響,好威風!他的全身隨著風槍的震動而顫抖……風槍的噴氣口周圍,積了一塊白霜,在火熱的環境里透出一絲清涼。
顧筱樂左手的兩根手指不利索,總是供不上周桐的用砂進度。周桐就不時地跳下來幫師父鏟砂,然後再跳上砂箱繼續操作搗砂槍……
「晚上听技術課,技術科的那個謝培元,一口純粹的上海土話,我听得要懂不懂的。」吳陽與盧小蘭面對面,一邊吹牛,一邊修理箱圈。鼓風機吹過來的風很大,正好從他們中間吹過。
「听多了就好了。你應該學一些上海話,長期與上海人攪在一起,听不懂上海話,是個問題喲。」
「入鄉隨俗嘛,應該是你們上海人學說四川話才對,起碼也得說普通話才對。」
「不可能的。上海人背井離鄉,就更加依賴上海話了,鄉音嘛,要不就更加孤獨,精神也會垮掉。」歇了會兒,盧小蘭又說,「你看,與我們一塊長大的一些本地年輕人,上海話講得介好,基本上听不出來他們是本地人。」
隨遇而不安,入鄉而不隨俗,上海人活得孤獨,靠鄉音來給自己壯膽,怎麼塌得下來心呢?吳陽心頭這麼想著。
現吳陽用鋁冒口充作的水罐子打倒了,他的毛筆老在自己的小鋁桶里沾水,盧小蘭就幫他打了一罐子水來。接著她又說︰「那個謝培元有學問羅,**鑄造專業畢業的。」
「其實啊,說了那麼多,造型的活兒,關鍵是掌握一個順序凝固規律,」吳陽滿不在乎地說,「澆注系統和冒口、冷鐵的設置等等,都圍繞這個原則來弄就行了。」
盧小蘭笑笑,輕輕地說︰「我不曉得你說的對不對,但我明白你很聰明。」
「來,你過來把蓋箱修一下,我去弄泥芯盒,準備要打泥芯了。」吳陽吩咐著。
她猶豫地朝對面看了看,抓起一把工具,提一只盛了水的小鋁桶,避開鼓風機的風,不厭其煩地繞了一大圈,從鼓風機後頭繞回到吳陽身邊,這才蹲下去開始修蓋箱。
吳陽一時看得愣,兩步就跨過來了,她要去繞彎。似乎不理解她的行為,他咕噥道︰「你真是不嫌羅嗦喲。」
「風太大嘛,我怕吹。」
「就這點兒風,還大?你真是,像一片樹葉。」吳陽嘴巴上說著,心里在想,她確實像一枝輕柔的柳條呢,也像一株雅致的蘭花草,只能配微風,微風輕拂,她就自然了。
「你就不熱?」吳陽問一句。
「熱喲!怎麼不熱。」她抱怨道。
衛生所所長任典章穿著白大褂,背了只藏青色的紅十字藥箱,巡查到了這兒。幾個工人趕過來向他要了幾團碘酒棉球。任典章有個「浪里白條」的雅號,他皮膚白,又穿著白大褂,在鑄造廠房里很醒目,就像「廣闊天地」里的「赤腳醫生」一樣醒目。十二號和九號廠房,是東山廠安全生產的重點部位,衛生所的醫生就分了工,任典章負責十二號廠房。
吳陽剛剛關掉大鼓風機,周桐和顧筱樂那邊就喊了起來︰「莫關,莫關,你們不熱呀?」吳陽把鼓風機推一段,調了一下角度,對著他們那邊又開了大風。接著,他找來一只軸流式小筒扇,對著盧小蘭下蹲著的側面打開了開關……
十四號廠房是十二號廠房的一間附屬廠房,三零一鋁活塞試制現場就在里面。三零一鋁活塞的試制,是g機部下了紅頭文件的研究項目,廠里專門為此成立了三結合小組來攻關。三結合小組由廠領導、技術人員和工人組成,沈阿根就是工人的代表。因為具有挑戰性,一大幫上海老師父都關注著這個項目。
吃中午飯的時候,吳陽和金元慶一道,把飯也端到了試制組的現場。廠長李力康和總工程師許文根組織一幫人正在開質量分析會。大鼓風機呼呼地吹,金元慶和吳陽悄然坐在電爐和金屬模具的邊上,面對剖開的鋁活塞,一邊吃飯一邊听他們分析。
第四次澆注的樣品仍然失敗了,二次氧化和氣孔、夾渣都較為嚴重。
金元慶悄聲給吳陽解說道︰「三零一鋁活塞是一種新型柴油機的活塞,金屬模具是四零五廠自己提供的,我們就省掉了造型的工序,我們的主要難度在熔煉和澆注環節。
吳陽太女敕,不敢搭腔,他就老老實實听著。
大食堂的飯里,混雜著不少糧店搭配的高粱米,麻麻點點的,口感也粗糙。沈阿根吃得愁眉苦臉的,顯得很不耐煩。只吃了一半他就生氣地把碗往地下一摜,並罵了一句︰「它媽的,吃不完的高粱米。」抹抹嘴以後他繼續說,「熔煉時間不好掌握,時間長了,鋁液里面吸入氫氣過多,澆注後就有氣孔;時間短了,達不到熔煉溫度,也要不得。」
何堯碧說︰「鋁合金的吸氣性較高,溫度要控制好,一定不能過八百度,否則吸氣就更為嚴重。」何堯碧是熔煉班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她繼續說︰「弄不好,氧化鋁和其他固體雜質就會增多。好在活塞的壁厚還可以,也沒啥異形,熔煉溫度就盡量控制住。」
李廠長審視了那副金屬模具以後,又仔細察看鋁活塞的剖面,然後說︰「可能主要還是熔煉環節沒弄好哦,熔煉時增加氧化鋅和六氯乙烷再試試。」
顧筱樂插話︰「冷卻時間也不好辦,冷卻時間長了,芯子取不出來;冷卻時間短了,鋁液沒有冷卻,芯子取早了鑄件成不了型。」
「冷卻時間的掌握,只有靠多試,試多了就有數了。」
沈默一陣,沈阿根指著技術員張輝和造型工林立偉又罵開了︰「你們***專門去學的嘛,學了個屁呀,到武漢船校去耍了兩個月回來了?」
張輝漲紅了臉,委屈地說︰「主要還是學的理論,沒得成熟的辦法,這是新東西。武漢船校也說要我們回來自己模索,還要我們把試制的情況反饋給他們呢,他們要積累教案。」
林立偉從保溫桶里打來一盅子冰水,殷勤地遞給沈阿根,並陪上笑臉。
「啷個不讓何堯碧去學嘛?」沈阿根還在泄不滿,「大學生的基礎就是不一樣啊。」
許文根說︰「安排一男一女出差哪行啊,工廠不允許嘛。」
「一男一女就一定出軌啊?」沈阿根的聲音弱下來了。
車間主任張祖國偷偷戳了戳金元慶,提醒他︰「下午你要去五七廠啊,給那幫家屬工講課喲,莫忘記了哦。」
「嗨,那幫婆婆兒客,嘰嘰喳喳的吵死人。」金元慶招呼一下顧筱樂說,「顧筱樂你去嘛,你的四川話比我講得好。」
「我不去、我不去。叫你徒弟去就行了嘛,應付那般婆娘也需要老師父?」
「要得,吳陽你去,」金元慶推了吳陽一把,「待會兒把箱合好了就去。把小蘭也帶去,毛頭姑娘羞羞答答的沒見過世面,喊她也去。」接著他又說,「下午車間里要開一個多小時的批判會,批判王有富追隨熊道生和張闖的罪行。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們不了解,你還是去講課的好。」
吳陽模模頭︰「我去?講啥子我不清楚哦,我一個學徒娃兒,得不得行羅。」
「嗨!得行,你就把她們當成一排一排的死人樁樁嘛,她們啥也不懂,你去沒得問題。該講造型工具的用法了。那幫婆娘本地人多,你去講滿合適的。」
回到十二號的工作場地以後,吳陽問金元慶︰「五七廠的那些家屬,不是在給廠里搞後勤服務方面的事情嘛,啷個還要講造型?」
「沒得事情做,養不活那麼多人。就把廠里的生活分一些給她們,主要還是熔煉,回收一些銅渣鋁渣和廢品,然後作價賣給廠里。」
「五七廠是啷個回事哦?」盧小蘭像一根尾巴拖在吳陽的後頭,他倆在水泥大馬路上一邊走,吳陽一邊問。
「哦,五七廠那些家屬工,主要是萬山市的社青,因為身邊留一的政策沒有下鄉,有的設法‘因病’什麼的,留在城里又沒得工作,建廠時就招進來當民工。她們嫁給廠里的職工以後,就成立了一個五七廠。」
「五七廠里好像還有一些上海女人嘛。」
她說︰「還有一些支內職工的家屬,有的是上海郊區農村的,有的是上海的社青。」她快走了幾步,跟上來與吳陽並了肩……
兩個老師帶著一群嘰嘰喳喳的中學生往廠里走,他們是搞「開門辦學」來參觀生產現場的。
吳陽說︰「那個叫‘疙瘩呢’的上海人,找的老婆很漂亮呃!」
「你說的是那個電工胡雲坤哪?他老婆是很漂亮,可胡雲坤又太丑了,皮膚黑 的,滿臉的肉疙瘩,賊腔,難看死了。」
「他老婆啥名字?」
「不曉得,大家都管她叫鐘妹兒。」沉默了一會兒她又說,「嘿,嫁給上海人的那些本地女人都漂亮呢。」
「崇洋媚外!」吳陽粗了一句。
「狗屁,哪兒是女人崇洋媚外喲?王有富他們的媳婦是搶來的呢。」
吳陽感到新鮮︰「媳婦還能搶得來?」
「如果不搶,胡雲坤那麼丑,誰嫁給他嘛?」盧小蘭繼續說,「胡雲坤開始沒有參加造反隊,後來,他看到王有富當造反司令搶了個乖媳婦,他也參加造反隊,跟著也搶了個乖媳婦。」
「嘿,你曉得的事不少嘛。」
「大家都這麼說,那個時候我很小,具體的就不清楚了。」
吳陽說︰「如果現在有造反隊,我也參加。」
「狗屁!你也想搶媳婦啊?」……
五七廠的熔煉場地就在一道門外頭,搞建廠基建時,臨時搭建的一個庫房,牆體的上半部砌的花牆,頂上蓋的石棉瓦,後來被五七廠利用起來了。
在五七廠的家屬工面前,吳陽放得開膽,她們都是外行嘛。
就在翻砂的地坑旁,花牆上掛了一塊黑板。吳陽一邊介紹每樣工具的作用,盧小蘭就在黑板上寫下那個工具的名詞。有時候,吳陽還要在砂坑里實際示範一下。
女人們嘰嘰喳喳的,但她們听得很認真,有的還在作記錄,還有人想往前頭擠。看來,她們是渴望學東西的,吳陽心里這樣想。
「這叫鏝刀,上海人叫刮刀,我們當地人叫抿子,抹子。」吳陽估模著盧小蘭寫不來「抿子」的「抿」字,和「抹子」的「抹」字,他從她手上抓過粉筆就自己寫在了黑板上。
「刮刀一般用工具鋼制成,手柄是硬木車出來的。它主要用來修理砂型的較大平面,開挖澆冒口,切割大的溝槽。在砂型里**釘子時也要用它……這是大概的規矩。」
「這是半圓,也叫平先桿,上海人叫竹皮。主要用來修整垂直弧形的內壁和它的底面……」
「這是雙頭銅勺,上海師父叫秋葉。你們看,它生得很乖,兩頭就像調羹,用銅制成的。主要用來修整曲面或者窄小的凹面……」
「其實,這些工具的作用,又是相對的。在實際操作中,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經驗和感覺,怎麼用著合手,又解決問題,就怎麼用。要愛惜自己的勞動工具,上海話叫‘吃飯家生’,跟戰士手中的武器一樣。」
「你們的工種不會分得那麼細,主要還是搞熔煉,關鍵要注意安全。與高溫熔液打交道,安全第一,要格外小心。穿戴好防護用品是必須的,干活兒的時候,不要嘻嘻哈哈地打鬧……場地保持整潔干淨,不能有任何障礙物……澆包、抬包和撇渣棒、火鉗等所有的工具,必須先烘干預熱……澆包里裝的金屬液,不得過總容量的百分之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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