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連 第28章 道不同

作者 ︰ 柒月蓮

過了約模兩刻鐘,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忠義侯到、仇上騎都尉到」

夏慶帝放下書,看著門口。嚴浩和仇誠一前一後走進來行武禮「臣嚴浩/臣仇誠,拜見吾皇萬歲。」。

夏慶帝一臉苦悶之色,郁郁叫兩人平身。

夏慶帝扶額疲憊地問︰「兩位愛卿可知朕叫你們來所為何事。」

兩人齊刷刷地搖了搖頭,嚴浩道︰「臣不知,請皇上明示。」

夏慶帝開了幾次口才緩緩吐出︰「瑣兒她……今日凌晨暴斃了。」

兩人一臉驚詫,嚴浩嘴唇微微顫抖,濁淚在眼眶中打轉,過了好一會兒,嚴浩才有些哽咽地說︰「皇上節哀。」

仇誠听到才反應過來,跟著喊了聲「皇上節哀。」

紅顏在一旁看著,心中替元瑣升起莫名的悲涼。生為父親,夏慶帝只想盡快平息這件事,對失去那個可有可無的女兒並沒有多大悲傷。生為舅舅,嚴浩估計早知道了元瑣暴斃,卻知道皇帝召見才進宮,而且看得出他神色悲愴在此時顯得作假,想來他也是想要進一步的好處。生為未婚夫,仇誠應是更加無所謂,此時的落寞恰到好處,既惋惜和傷心,又不會太悲痛。

看慣了生死,又和元瑣沒多少交集,此時只能替她悲哀,紅顏心中明白,即便找出真凶,如果牽連太大也會不了了之。無奈她生在帝王家,不過,縱使不在帝王家,也會有各自的悲涼,有道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嚴浩悲傷地說︰「皇上,六公主她正值豆蔻韶華,平時鮮有生病,怎麼會……突然薨了?」

夏慶帝晃了晃手,身旁的太監便回答道︰「回將軍話,昨夜刺客來襲,六公主受了驚嚇,太醫說六公主心律不穩引起猝死。」

「怎麼會……怎沒會……」嚴浩抹了抹眼楮,問︰「那舒妃娘娘和六皇子現在如何?」

「柔兒哭暈過去了,景兒在側侍疾。」夏慶帝簡略說了說。

嚴浩神行悲愴地說︰「舒妃娘娘要保重身體啊。」

嚴浩很識趣地沒有繼續追問元瑣的死,這讓嘉慶帝很滿意。

嘉慶帝一臉惋惜地對仇誠說︰「仇愛卿,這件事朕真是對不住你啊。」

仇誠趕緊回答︰「皇上切莫這般說,臣實感慚愧。」

嘉慶帝有欣慰地說︰「你不怪朕,朕甚是欣慰,放心吧,朕還是會補償你的。」

仇誠︰「臣不敢奢求什麼,皇上保重龍體便是臣等之福,萬民之福。」

幾人打了好幾句官腔,夏慶帝從之前的悲傷轉為寬慰,把人遣散走之後,回到龍椅上坐著時,板著個臉。

紅顏當時是一起退下的,洛公公則留在太和殿。

紅顏和仇誠還有嚴浩說不到一起,倒是他們兩人「同病相憐」一直講到皇宮門口,頗有因禍得福成為忘年交的姿態。紅顏也不願和這兩人虛與委蛇,但眼角瞥到兩人愁容滿面但談話滔滔不絕,紅顏心中頓生警惕,不能讓仇誠拉攏那些人,仇家多一分助力就對羅公公多一分威脅。看那忠義侯也是個老人精,估計也不敢冒冒然向安慶王投誠,假以時日的話很難說,得派人注意這兩家。

已經到了皇宮南門,嚴浩自有家人拉著馬車接應,再和仇誠客套了幾句便離去了。紅顏走得比較慢,到了南門恰好遇見仇誠接過太監牽來的黑馬,另一個太監牽著紅顏的棕紅馬「飛毓」。

小太監雙手遞過馬鞭和繩子,躬身喊了「洛大人」。紅顏接過馬鞭和繩子,點了點頭,小太監便離開了。

紅顏模了模飛毓的鬃毛,無視旁邊騎在馬上卻一直不走的仇誠,翻身上馬,騎著馬慢慢回東廠。

仇誠好似無意地靠近紅顏,騎著馬並排在紅顏身旁,溫和地笑著說︰「紅顏姑娘怎麼不搭理我呢?好歹也是老朋友了。」

紅顏睨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地說︰「仇公子未婚妻剛逝去,不在一旁抹眼淚,跟著在下是為何?」

仇誠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誰說不傷心的,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有淚也要往肚子流。」

紅顏心中鄙夷道「這哪是悲傷的淚,估計有也是笑出的淚。」

仇誠關心地問︰「紅顏姑娘可知為何六公主會暴斃?」

紅顏平靜地回答︰「黃總管不是說了嗎,仇公子要是有疑問直接再進宮問問皇上,也許皇上憐憫仇公子成了鰥夫會告訴仇公子呢。」

仇誠有些驚奇地說︰「告訴什麼?難道真有內幕?」

紅顏勾唇一笑︰「在下敢說仇公子敢听嗎?在下有責任把一些消息傳遞給皇上。」

仇誠接口說道︰「紅顏姑娘別唬我了,不就是猝死嗎,這種事還真不少。」頓了頓,繼續說︰「只是在下好奇,為何紅顏姑娘對我如此冷淡,我是怎麼招惹紅顏姑娘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紅顏冷冷地拋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恰好到了東廠大院門口,調轉了馬的方向,伴著馬蹄聲向東廠走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確如此。」仇誠笑了笑,露出了白牙,在陽光下染得愈發溫暖。

回到東廠,子鳶子鷺知道紅顏回府,兩人幫紅顏拿好衣服,給紅顏更衣。過了不久,就有小丫鬟端來午飯,紅顏默默用了飯就在床上發呆。

可以說,紅顏是帶了大麻煩回來,但也是帶回了洗月兌元琪嫌疑的機會。目前最麻煩的是自己對宮內陰私的案子一竅不通,偏偏嘉慶帝要她半個月內讓這件事水落石出,想來想去還是等洛公公回來再說。

紅顏倚在床上,叫子鳶和子鷺去書房找出一些官員查探後宮陰私案的手扎,東廠內部還有監探皇宮的一些記錄,這些不能讓子鷺子鳶去踫,紅顏叫現在跟在自己身邊的暗衛赤七去拿。

一個下午,紅顏都窩在房中人認認真真臨時惡補後宮相關知識。這叫什麼呢,早上還懶怠地覺得生活怎麼變得如此無趣,現在就掉出個爛攤子讓自己去收拾,老天也太厚愛自己了吧。

夜晚,繁星當空,剛剛過了吃晚膳時間。

雖說過了吃晚膳時間,紅顏還未吃晚飯,她的閨房燈火通明,捧著泛黃的書本慢慢端詳。

門口傳來家丁的聲音「小姐,老爺回來了。」

紅顏抬頭,看到露出半個身子沒有進內室的家丁,語氣淡淡地問︰「爹爹回來了?」紅顏微微咳了會,有些不好意思地問︰「爹爹回來是怎樣的表情?」

那家丁想了想,回答道︰「有些黑,看不清。不過好像老爺心情不太好。」

想也是這樣,估計洛公公從昨晚開始就不愈,本來今天夏慶帝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他該高興的,偏偏這時候紅顏她往槍口上湊,雖說這件事落不到紅顏身上也要落到洛公公身上,總是他的人來調查這件事。

紅顏想到洛公公應該是生氣了,嘆了一口氣,說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紅顏在說話間整理好書卷,全部放到床內的暗閣中,穿好鞋子到了門口。

東廠屋檐下掛了燈籠,整個東廠都比較明亮,所以紅顏也不需帶燈籠行路,大步向正殿走去。

進去就看見洛公公坐在主位上,悠然地喝茶,平靜祥和,一點也看不出所謂的生氣。

紅顏行禮拜見。

洛公公抬頭看了紅顏一眼,語氣淡淡地說︰「紅兒啊,找為父是有何貴干。」

紅顏心中暗道,果然是生氣了。洛公公聲音平淡,與平常無異,但卻帶著一股寒氣,充分表達了他的不滿。

紅顏乖巧地說道︰「紅兒是來認錯的,紅兒不該自作主張進皇宮。」

洛公公笑了笑︰「你還知道,為父讓你平時待在家中,結果你倒往外惹事更多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次進宮會引起皇上的疑心,無照隨意入宮的特權並不是真讓你有恃無恐隨意出入皇宮。特權越多,越是拎清楚你的處境,一步錯,步步皆輸。」

紅顏有些羞愧地縮了縮,沒說什麼。確實,在紅顏進宮後是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雖然在進宮前也考慮過,不過主要是想看看元琪情況如何,想來夏慶帝目前要靠洛公公穩住一些人,特別是安慶王,所以她認為夏慶帝不會遷怒自己。可是沒從長遠看,夏慶帝已經很忌憚洛公公了,自己偏偏暴露自己就是有眼現在皇宮,再肆無忌憚地進入皇宮,很囂張,就是作死的節奏。

洛公公語重心長地嘆了嘆氣,「也罷,這件事過後你好好收收心待在府中,為父親自為你選個好夫婿。」

紅顏咳了咳,紅雲爬上臉頰,弱弱地說︰「爹爹讓紅兒自己找吧。」

洛公公看到紅顏害羞的樣子,心不由得一軟,語氣溫和些,說道︰「你身邊如此多優秀男子,也不見你開竅。不過,你若真看上了誰,他即便不願意為父也會綁來跟你成親。」

紅顏此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既感到洛公公的話很溫暖,又覺得很風趣,不由得撲哧一笑。

這一幕確實很溫馨,但紅顏差點忘了找洛公公的兩個目的,怎麼莫名其妙扯到自己的婚嫁方面。

想到天黑了,紅顏看著洛公公,關心地問道︰「爹爹可曾用晚膳?」

「未曾」

「女兒也未曾用晚膳,今日女兒陪爹爹一起用晚膳吧。」

「好的,擺膳。」洛公公慈愛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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