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
紅顏問洛公公︰「爹爹,六公主被害的事,你有什麼看法。」
洛公公靠著椅子,手上轉動著玉石球,慵懶地說︰「除了那群女人斗來斗去還能有什麼。」
紅顏試探地問︰「那爹爹覺得可不可能是五公主干的?」
洛公公回答道︰「不知,亦無興趣知。紅兒,既然你攬下這件事,那你自己解決,為父是不會幫你的。」
紅顏心中嘀咕了句「就當我是再審案不成嗎。」不過還是沒說出來,僅僅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如果爹爹無事的話,紅兒便回房了。」
洛公公點了點頭,紅顏便回了房間。
次日,紅顏先去早梅居尋元琪。
還未到早梅居,就听見元琪在那厲聲斥罵︰「給本宮讓開,本宮要去見父王,把本宮關在這是什麼意思!」
氣鼓鼓的元琪看到悠然走來的紅顏就像看到救命稻草,松了一口氣,萬般委屈地喊了聲「紅顏姐」。
紅顏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本官現在是來查案,請五公主配合。」
元琪愣了愣,看著派頭十足的紅顏乖乖點了點頭,兩邊面無表情的侍衛退開。
元琪坐到主位,紅顏進去後站著沒入座。元琪其實還沒反應過來,兩人都有些僵硬,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味道。
還是元琪先打破尷尬,元琪清咳了聲,認真說道︰「你問吧,務必洗月兌本宮的冤屈。」
紅顏行禮,溫和地說︰「那下官冒犯了。」
紅顏說完,一改一本正經的樣子,慵懶地坐到椅子上,笑了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公主為何不叫人不上茶。」
宮女小彩听了,馬上去端茶。元琪撲哧一笑,「紅顏姐,你那陣勢把我嚇到了。」
紅顏靠著椅子,表情雖然散漫,但眼神認真,「我可不是來嚇你的,而是來問你的,為何你會被懷疑?」
元琪放松的表情又收回去了,惆悵地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前天晚上我和父皇還有娘娘在賞雨亭喝茶,四皇姐的一個大宮女慌慌張張過來說她們遇見了刺客,父皇派了侍衛去救四皇姐,我們就在最近的听雨閣等,後來仇公子和六皇妹還有暈了被帶過來的刺客就來了,听到緣由後,父皇就打算給他們賜婚。」
頓了頓。元琪臉有些紅,繼續說︰「你知道的,我中意他,所以宴會散了後我去找六皇妹,借著看病的由頭,我們講了幾句就吵架了。她當時很精神,我也不知,為何今早會傳來這個噩耗。等我知道想去看看她,結果還沒出院子,就被這些人圍起來了,說父皇下旨,不允許我踏出早梅居半步。我真不知道,這和我到底有何關系。」
紅顏听了,手指不經意輕輕敲打著桌面,認真思索。想了會才幽幽地說︰「那刺客招供,是你派人讓他混進宮。六公主身邊的大宮女說她端茶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小彩,那時候小彩扶了扶茶壺,我們懷疑在那個時候小彩下了毒。」說完,紅顏瞟向小彩。
小彩听了立刻出來,對著紅顏猛地磕頭,戰戰兢兢地說︰「不是奴婢,不關奴婢的事,奴婢哪有這個膽子下毒。也不關五公主的事,五公主沒有理由干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雖然小彩說的很急,但很清楚地為五公主和自己辯解。
元琪一拍椅子的扶手,聲音帶有火氣「起來!難道就憑這個就懷疑本宮謀殺六皇妹。本宮要見那刺客,當面和他對峙。」
紅顏不急不氣,拳頭支著腦袋,悠然地說︰「五公主,你現在急也沒用,目前你還不可以見那刺客,要是一不小心變成殺人滅口就更麻煩了。」
元琪坐下,賭氣地說︰「怎麼可能不急,我現在都變成殺六皇妹的凶手了,再晚點我是不是該以死謝罪了,橫豎我母妃的母族人微言輕。」
「有你這麼說自己的母族的嗎,說實話,我也沒想好怎麼破這個案子。不過,我懷疑是四公主。」紅顏說道「四公主」時聲音漸漸變小。
元琪眼楮亮了亮,疑惑地問︰「為什麼是四姐?」
「四公主每次和你們在一起時,身上都有殺氣,但並不明顯。如今,六公主死了,你又是被懷疑是凶手,這一箭雙雕也太巧了吧,能跟你們兩同時不對付的,她可以排第一。」紅顏低聲答道。
元琪听了,細細品味了一陣,「這麼說是有點道理,可這完全是猜測。」
紅顏聳聳肩︰「確實如此,我也只能先告訴你我推測的這些。現在,我要帶小彩去審訊。」
小彩抖了抖,上前幾步,猶猶豫豫地回頭看了元琪一眼。
元琪听到後也很擔心,「別傷害小彩。」
紅顏已經站了起來,听了元琪的話,眼眸透出清冷的味道,「小彩現在是疑犯,會不會受傷我不敢保證,但只要她不是凶手,我就盡力保住她。」紅顏說到最後眼眸才變得溫柔。
小彩向元琪磕了個響頭,說道︰「公主別擔心,反正不是小彩干的,洛大人會還公主和小彩一個公道。」
紅顏看著元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跟了上來。
審訊的地點設在暗堂,那里偏僻,下面便是地牢,專門為後宮之人準備。暗堂很黑,在白天窗子透出的光也很少,案牘兩旁立有燈籠,每次審訊即被點亮。暗堂的氣氛很壓抑,真是這種壓抑的氛圍在才更容易突破受審之人的心理防線。
紅顏到了暗堂的時候,主位上空空如也,一個身穿綠色官服的年紀頗大的女人在那坐著閉目養神,坐姿挺拔,听到紅顏進了暗堂,才緩緩睜開眼楮。
紅顏抱拳行禮,客氣地說︰「有勞馬獄典指教。」
馬獄典點了點頭,蒼老的聲音劃出嘴唇「指教不敢當,老身僅僅略表拙見。」
馬獄典是從三品女官,在女官中官職算比較高的,而這麼高品階的官職僅僅是個獄典,原因是後宮中人權勢大,沒有一定的官職高度,根本壓不下那些人。
馬獄典是夏慶帝的親信,夏慶帝對她的信任甚至超過對洛公公的信任。顯然,夏慶帝派馬獄典來此處監听,是並不怎麼信任紅顏。當然,夏慶帝的不信任是對的,像這樣大模大樣的審案紅顏還是只菜鳥,旁邊得有個老鳥指導,馬獄典就是那只老鳥。
跟著紅顏的小彩被帶去了後堂。其實讓小彩過來傳令讓人帶過來就可以了,根本不用她親自走一遭。紅顏專門為元琪才親自帶小彩來,一是從元琪口中了解有用信息,二是為了讓她安心。從去找元琪的情況看,還沒把她身邊的宮女拉走就那麼暴躁,要是直接把小彩捉來,她還不得鬧起來了。
紅顏坐正之後,拍拍驚堂木,嚴肅地喊︰「帶菱竹上堂。」紅顏拍了驚堂木,雖然滿臉正經,心中大感好玩。
菱竹是四公主的大公女,當時就是她來到賞雨停報信。菱竹走了過來,身側後方跟著一個女侍衛,將人帶到後,女侍衛退到一方。
借著燈光,紅顏可以看到菱竹很緊張,小臉有些發白。
紅顏淡淡地問︰「你是菱竹?」紅顏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霸氣,縱使是隨意的問話,也讓菱竹感到萬般壓迫,這也許就是身上沾滿血腥之人的煞氣。
菱竹立刻回答︰「是的,奴婢菱竹叩見大人。」
審案第一步,明知故問。紅顏看過審訊的一些步驟,按照自己所知的,問菱竹︰「你可知,本官壓你前來,所為何事?」
菱竹回答︰「為了了解我們遇到刺客的事。」
紅顏點點頭,說道︰「你說說,是怎樣一回事。」
菱竹認真想,邊想邊回答︰「四公主和六公主在游園。四公主和六公主在前日發現特漂亮的花苞,四公主和六公主約好花神節晚宴那天一同賞花。」
紅顏打斷道︰「誰約誰?」
菱竹馬上回答︰「六公主約四公主。」
紅顏點了點頭,淡淡地說︰「說下去。」
菱竹馬上說了下去,雖然說得斷斷續續,但條理清楚。大意是,四公主和六公主在賞花,因為在晚宴比較偏的位置,兩人聊得不亦樂乎。身後傳來腳步聲,大家齊齊回頭就看到黑衣蒙面人跑了過來,情急之下,菱竹和蔡嬤嬤拉著四公主往賞雨亭方向跑,六公主身邊的大宮女護著六公主往苑子跑,她們的尖叫聲在熱鬧的晚宴上驚不起一絲波瀾。
後來,菱竹和四公主身邊的人一直在照料四公主,什麼都不知道,後來才听說六公主暴斃了,四公主疼惜妹妹,本來還沒恢復過來,這麼一下子便再度悲傷過度,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紅顏在審問時問得很細致,過了兩刻鐘方才審問了菱竹。接下來紅顏分別審問凌梅和蔡嬤嬤,問的問題差不多,兩人的回答也無出其右。
提審六公主身邊的宮女清風時,可以看到清風滿臉淚痕,身子發抖,不管怎麼說,六公主和身邊的宮女相處時間久了,都會有感情,傷心是在所難免的。身邊的宮女護主不力,也很難說會不會有好下場。此時六公主身邊比較親信的人只剩大宮女清風和小太監清明,還有大總管崔公公,還有些人在護主時被殺了。
「六公主遇刺的事,你知道多少?」紅顏平靜地問,聲音清冷,不摻私人感情,也不凌厲,就像平常的問話,好歹沒把嚇得接近精神崩潰邊緣的清風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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