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口中傳的不一定是她們的真面目,我在京中才幾日,又是男子,那些小姐的性格凜性、人品私德怎好打听。可目前為止除了我那些姐妹、姑姑之外,我認識的女子也就三小姐一個。所以這事,就想拜托三小姐了。」
李辰景說完,杜文玉訝然了,嘴巴微張,「你想讓我幫你相看你的王妃後選人?」
看到她那樣的表情,李辰景甚感愉悅,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吧。不知三小姐可願意?」
「你有沒有搞錯,這麼重要的事,你竟會讓一個只見過兩面的人給你把關,你耍著我玩呢吧。我不答應,再說,參加完我三哥的婚禮,我就要回宣州了,哪有時間給你弄這些。再說,你自己都說了,你有姐妹和姑姑,還有宮里那麼多娘娘,這事不該交給她們嗎?」杜文玉知道這樣的語氣對一個王爺說話是大不敬的,可話就那樣說出來了,又收不回去,說完又有點自責,萬一他是個小雞肚腸的,連累了伯父、哥哥們可怎麼辦?
「宮里娘娘各有各的打算,她們的話能信嗎。我那些姐妹、姑姑,身份都是公主,被人奉承慣了的,能查出什麼有意義的東西來,還是三小姐這樣不引人注目的身份,才能追本究底,才能模清她們最真實的面目。所以這事就只能拜托三小姐了。」李辰景說完,還對杜文玉一拱手,將杜文玉嚇了一跳,趕忙避開。
「這事這事吧不是我不想幫,實在是是幫不上,我初來京都誰都不認識,也待不了幾天,這忙實在是無從幫起。」杜文玉結結巴巴道,若他一直高高在上,自己還理直氣壯一些,見他堂堂一個王爺竟對自己低頭躬腰的,杜文玉心里竟覺得別扭異常,怎麼會遇上這事呢!
「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是認真的。」說到此,李辰景斂去面上的笑意,鄭重道︰「我既將這事交給你,如何辦,如何留,自有三小姐想辦法,我不多問。這是皇後給的待選名冊,有哪些人家,姓字名誰,都記得清清楚楚。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有什麼想問的,直接來寶慶樓找這里的伙計即可,他會轉告我的。」說著,從懷中取出幾張紙,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看來遞過來的紙張,杜文玉有心不接,可李辰景不管那,直接往她手里一塞,一副就這樣定了的樣子。塞完,又安慰杜文玉道︰「也不是讓你選,只要你挑出幾個你認為合意的就行,最後的人選,自是由我自己定。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讓自己幫他辦事,又讓自己不用太放在心上,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呀!杜文玉這樣想,就把紙想遞回李辰景手上。
可李辰景接下來的話,止住了杜文玉的動作︰「你哥哥就職了吧!指揮僉事,這可是用命換來的,來之不易,讓他好好干。京官不易做啊!你伯父在朝中模爬滾打二十余年,也不過才做到僉都御使,正四品。朝中風起雲涌的,輕易不要得罪人,不然,煙消雲散也就一瞬間的事。」
這還威脅上了,拿哥哥和大伯的前程——杜文玉剛才微微泛起的一絲絲同情,也被他的這翻話沖的煙消雲散了,將幾張紙收好,揣進袖中,杜文玉默默不語地低頭施禮,準備告退出去。
李辰景低頭掩住眼中微露的笑意,拍了拍手,三樓的門被從外打開,剛才那個伙計已站在門外,杜文玉隨了那伙計下了樓。////
樓下杜文梅早已挑好了首飾,又在看其它東西,見杜文玉回來笑道︰「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被人家店里的珠寶吸走了魂魄,不舍得回來呢。」「嘻嘻。」杜文玉干笑了兩聲,心說,不是被珠寶吸住了魂魄,是被人震攝住了魂魄。什麼臭王爺,就會以權壓人!可杜文玉又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權力是挺管用的,有些錢辦不來的事,有權就能辦到。
杜文玉跟杜文梅取了首飾結了賬坐上馬車回家。一路上杜文梅興致很好,一個勁談論今天看到的首飾,杜文玉的心思都放在了恆王交給她的事上,心不在焉,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回家到,一直到晚上夜深人靜,將身邊的丫鬟都吱走了,杜文玉才將李辰景交給自己的那張寫滿各家閨秀大名的紙拿出來仔細看,果然在那個名單上看到了陸如嫣的名字,原來陸家真的打算送如嫣去恆王府啊!
除了陸如嫣之外,其他的名字,杜文玉都很陌生,一個都不認識,這要自己如何對這些個閨秀進行品頭論足。再說,這原本也不是自己該管的事呀。再兩天三哥的婚事一了,就得回宣州了,這幾天的功夫,自己怎麼跟那個恆王交差,真是難為人。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好奇,好奇心真害人。
杜文玉在這忐忑不安,李辰景那邊卻截然相反,李辰景回去後也覺得今個兒的事太突然,他原本不是這樣打算的,得到她出府的消息時,他正在看皇後交給她待選的各府千金的名單,听說她出了府,他把名單往懷里一塞,也沒換衣服,就騎馬追了過去,原本只想再見她一面,確定一下自己的心意,要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在三樓等著時,即使很迫切,自己還算平靜,見到她之後,原本的那絲迫切變成了喜悅,只是看到她而已,自己的心情就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她見到自己時的愕然、驚訝,更生起了自己想逗逗她的心思,想來她是不怕自己的,即使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李辰景也可以確定她是不怕自己的,這樣的她令李辰景有些心悅。
雖說是意料之外的事,可既做了這樣的安排,那事情就照這樣往下發展吧,惑許事情的最終結果正是自己期望的那樣呢。
嘴角含笑、滿目含情,整個人陷入沉思,姜奉儀進入書房時看到的恆王就是這樣一付樣子。唉!怎麼又是個情痴!姜奉儀嘆了口氣,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說得真是一點都沒錯,恆王這樣一個百年一見的帥才,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將軍竟會有這麼柔情的一面,讓底下的那些將士見了估計得驚掉下巴。
「吭」「吭」姜奉儀故意咳嗽兩聲,將沉思中的李辰景喚醒。
「先生來了。」李辰景恍然道,剛才自己光顧出神了,都沒注意先生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王爺剛才去見杜姑娘了。」姜奉儀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來直往道。
相比慶仁帝,李辰景跟姜奉儀更像父子,更親近,再說這事,自始至終,他也從沒打算瞞著他,點頭道︰「是啊,剛才去見了她一面。」
「王爺是如何打算的?」姜奉儀繼續問道。
「暫時還沒打算,順其自然吧!老頭子只要不催,婚事就先緩緩吧!」李辰景道。
姜奉儀還想再說什麼,見恆王一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也就閉口不言了,就算自己的話說出來,王爺也不見得听。
在杜文玉一愁莫展時,杜文翰的婚禮如期舉行,很是熱鬧。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杜文玉和杜文梅兩個未出門子的小姑也跟著人群到新房看望新嫂子。挑開蓋頭,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露了出來。
「新娘子真漂亮!」人群中有人贊嘆道。
「阿翰有福氣了。」另一人道。
听語氣想來都是家里的親戚。
杜文翰很是拘謹地跟新娘子喝了交杯酒,被那些看熱鬧的大嬸、大嫂打趣的滿臉通紅,急忙忙以要去敬酒為由退了出去,惹得看熱鬧的人哄堂大笑。
「行了,新娘子也累了一天了,估計還沒吃東西,咱們都出去,讓新娘子好好歇歇!」有那過來人體諒道。
「對、對,都走,咱們都出去,反正明天還得認親呢,今個兒讓新娘子好好休息。」說著,一屋子人呼啦散了出去。連帶著來看熱鬧的杜文玉和杜文梅也跟著出去了。
「還想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新嫂子呢,估計得等明天了。」杜文梅怏怏道。
「這麼著急干嗎?只要你不出門子,你們見面還不容易。」杜文玉看著文梅的樣子,好笑道。
杜文梅這麼想看新娘子,自是有自己的用意,只是沒法對杜文玉說,只好干笑了兩聲。」是不是新娘子都得化這麼濃的妝?」杜文玉好奇地問道,她剛才注意到,新娘子的妝容很濃,粉都能刮下一層了,跟日本的藝伎似的,不知是不是這里習俗如此。
「很濃嗎?大姐出嫁時也這樣?你覺得不好看。」杜文梅反問道。
「我覺得還是淡些更好看吧,太濃了,整個臉像被粉糊上似的,能舒服嗎?清爽些多好,自己舒服,別人看著也舒服。」杜文玉說出自己的看法
杜文梅听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第二天認親,大家都早早起來,新嫁進來的這位邵氏,也是個玲瓏人,說話得體大方,敬了茶,給長輩見了禮,下面就是小輩之間的禮數了。邵氏之前應是做了充分的準備,每個比他小的都準備了禮物,杜文玉、杜文梅每人得一塊邵氏自己繡的繡帕,繡工出眾,針腳細密,足見其用心。杜文近和響哥兒每人一方上等的端硯,一家人對這位入府的新人都很滿意。
三天回門,範夫人比照當初鄭氏,準備了禮品,小兩口早早出了門,因著回門越早回家越好的習俗,剛吃了午飯,兩人就回來了,言語間,彼此很是親熱。
看到兩人夫妻和睦,杜長信夫婦很是欣慰。
阮夫人看到,卻又是另一翻滋味了。
杜文翰大婚,吳鳳起自是來參加的,不光吳鳳起,恆王雖本人沒來,也派人隨了禮。只不過杜長信受寵若驚之余,並沒有拿出來顯擺。
阮夫人趁機向杜長信提了吳鳳起,表達了想將女兒許配給他的意思。杜長信听後也覺得除了年齡相差大點,此人倒不失為良配,只此時吳鳳起正為新職位找門路,待他穩定下來,他再找機會試探一下,再做決定也不遲,杜長信將想法說了,阮夫人覺得大伯考慮的很有道理,杜長信既已應承此事,只要吳鳳起點頭同意,女兒的婚事十有**就可以定下來了。
阮夫人覺得在京都待的時間夠久了,想著趕快回去操持杜文遠的親事,不願在此久留,就定了一個最近的吉日準備起程回宣州。
杜文玉心急,卻一時又想不出辦法,母親和弟弟走了,自己怎好開口獨自留下。
踫巧,杜文梅的婆家周家見杜文翰這麼快成了親,又道文梅也不小了,也想著將自家兒子的親事盡快辦了,于是向杜家要人。
杜長信和範夫人一合計也是,杜文梅眼見十八了,萬一中間有個什麼事再耽誤,就真成老姑娘了,兩家也很快敲定了日子,就在同年的九月十六,黃道吉日,也就半年的時間了。
如此一來,阮夫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走,來回在路上就得一個半月,留,半年呢,兒子、女兒的婚事還沒著落,自己哪能靜心待著。
最後想了一折衷的法子,讓杜文玉留下,自己先回宣州去,杜文梅出嫁時,由妹妹代為添妝也是說得過去的。另一說,她們姐妹日後都出嫁了,想見一面不容易,不如趁現在好好聚聚親熱親熱。
杜長信夫婦了解阮夫人的難處,自不會強求,反而安慰她道,讓她自回去操持文遠的親事,文玉的親事,他會留心的。
如此一來,杜信、杜乾、杜坤自是都要跟回去了,有他們跟著,杜文玉很放心,若是沒有恆王的事那橫著,自己是一定要跟回去,九月份再過來也就是了,目前這事也只能如此了。
杜文近對于要回去,倒沒表現出留戀,在他看來,京都遠不如宣州好玩,不如回去的好。
阮夫人臨走之前,又問了杜文玉準備怎麼操辦三個丫鬟的婚事,畢竟之前家里的事都是她在主持。
杜文玉就將自己原先的打算一一告訴了阮夫人,紫淑跟杜謹自是還住在杜府,在府外發嫁,再迎回來。杜忠和依蘭的婚事也按這章程式來。婚禮的一應費用由府里出,嫁妝也由府里出。華蘭是嫁出去,在府內發嫁,嫁妝由府里出,後面的事自有盧掌櫃負責了。具體事宜,臨來前,已安排李媽媽和錢媽媽著手準備了,只是婚禮當天自己不能回去,到時少不得要讓母親出面主持了。
這幾個丫鬟也算是阮夫人看著長大的,阮夫人自是不會委屈了她們,這一點杜文玉很放心,阮夫人本不是刻薄之人。
再來,新入府的姜婉和黃臻要讓錢媽媽和李媽媽嚴加教,有此事能寬,有些事則不能松,該守的本份要守好,府里要的是規矩人,若是發現她們有什麼不規矩的舉止,要嚴加處理,實在不行就趕出府去,家風不能敗壞。
听著杜文玉嘮嘮叨叨,阮夫人不時點頭應著,一旁听著的杜文梅和邵氏、鄭氏低頭竊笑,這母女倆的身份好似顛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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