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還擔心吳鳳起就此與杜家疏遠了,杜文玉听說吳鳳起來訪,又匆匆離開,放下心來。////不管怎麼說,吳鳳起能再進杜家的大門,比急于跟杜家撇清關系要好得多,于他于杜家能有好處,不然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們要沒什麼關系,為什麼突然斷了往來,有閑閑沒事做人的總喜歡在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上下功夫,然後咬得你牙口無言,對付這些人堵他們的嘴不可能,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當空氣,該怎還怎樣,自己無愧,還怕鬼話嗎?
後听伯父說吳鳳起在外面置了一個小院子,就讓丫鬟準備了些日常生活用品,讓伯母派去送禮的人一同送給了吳鳳起。
前面已然收了那麼多,這會吳鳳起自不會推辭杜家送來的東西,照單全收,請來人轉述自己的謝意。
第二天吳鳳起去大理寺報到,大理寺的人早得了消息,知道他是恆王舉薦而來,對他很是周到,他的頂頭上司領著他將他介紹本部門人員,向他介紹了大理寺目前一些案件的情況,就把他領至存放大理寺歷年卷宗的地方,找了一絡卷宗讓他看,又給他指派了兩個小吏供他使喚,總得說來,吳鳳起初到大理寺一切尚算順利。
再說杜家,自慶仁帝指婚的旨意一下,杜長信就派人快馬加鞭往宣州送了信,後來婚期定下來,又派人送了信過去,算算日子,即使沒法立即來京都,也該有回音才對,怎麼這麼長時間沒信來呢。如此,杜長信又等了數日,去送信的小廝才帶了信回來。
原來當日阮夫人和杜文遠接到杜長言的信,听到文玉被指給恆王的消息都大吃一驚,他們從未想到自家會與皇上攀上親戚,阮夫人為此憂心匆匆,一想到女兒將來的日子,就不由心下黯然,「那恆王地位那麼高,將來你妹妹要是在王府受了委屈都沒地說去,要是其他低門小戶的,真要有什麼事,咱們娘家人能出頭上門理論,可嫁到王府,恐怕咱連門都進不去,更別提說理去了。那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說著,一想到女兒將來淪落到那種境地,阮夫人眼淚都流了出來。原本杜文遠听說妹妹能嫁給恆王做正妃還很高興,畢竟隨軍出戰時,他就在恆王手下,雖不是親兵,卻也有過幾面之緣,年輕、英俊,又有親王之尊,自家妹妹嫁過去倒也不算委屈,更何況恆王武藝高強、英勇善戰、有勇有謀,很得手下一干將領的愛戴和擁護,是自己真心佩服之人,對這樣一個人成了自己妹婿,杜文遠自然是樂見其成,真要讓杜文遠說,再挑不出不恆王更好的妹婿了,如今听母親一提,也有些為妹妹擔心,可事以至此,擔心也沒用沒是,只好安慰母親道︰「妹妹相貌好,人又聰明,恆王喜歡還來不及得,哪里就會受委屈,沒影的事呢,娘就別在那白擔心了。」
「可人家是王爺呀!一般人家還納個小妾什麼的,那王爺位高權重的,再納個側妃什麼的,到時滿府的鶯鶯燕燕,咱家可沒這些,你妹妹又沒經過這事,性子又好,待身邊僕從都好得沒話說,連大聲呵斥誰一句都沒有,真要那樣,還不被人欺負了去了。」說到這,阮夫人又一陣傷心,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母親這樣,杜文遠既頭疼又無奈,可能女人跟男人的思維天生就不一樣,妹妹還沒出嫁的,娘就想那麼遠,要是每家都這樣的話,那日子真不用過了,無奈歸無奈,該勸的還得勸,總不能眼見著母親鑽牛角尖吧,「王府有王府的規矩,再說妹妹是正妃,只要拿出正妃的威儀,任他什麼側妃小妾的也欺負不到妹妹頭上去,再說不是還有王爺嗎,恆王不是發色之人,更不是糊涂之人,怎麼也不能干出寵妾滅妻之事,再說,伯父信上不也說了嗎,是恆王親自挑中的妹妹,既是他自己挑中的,心里總會有幾分愛重,不會出現你說的那種事的。」
見母親神情松動,眼淚也不流了,杜文遠忙又道︰「妹妹親事既定,估計婚期也不會拖得太久,娘還是想想怎麼準備妹妹的嫁妝吧,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听了兒子的話,阮夫人果然顧不得傷心了。要說,阮夫人也不是糊涂之人,可事關自己的女兒一輩子的幸福,難免就多想,更何況,她這一生雖沒與杜長言攜手白頭,可兩人夫妻二十余載,一直恩愛有佳,沒有紅過臉,即使杜長言先她而去,心中雖有遺憾,但每每想想以住兩人在一起的甜蜜,再對比周遭那些夫人,真心覺得自己這輩子值了,得夫如此,還有何求,只望兒女們也都婚姻和睦才好。被兒子道理一講,即使沒完全放下心來,卻安慰不少,又被兒子的話轉移了心思,那些擔憂什麼的就暫放到了腦後。
「你伯父說,他們已開始為阿玉著手準備嫁妝了,哪有讓伯父伯母為佷女準備嫁妝的道理,我想著,嫁妝所需東西,可由你伯母幫著置辦,畢竟宣州離京都千里之遙,那些大件的家俱什麼的也不好搬運,但所費錢財得由咱們出,你大伯他們還得忙著文梅的婚事,我想著先送些銀票過去,等你的親事定下來,我就起程去京都。」顯然對女兒的親事,阮夫人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所以如今兒子一提,阮夫人就開口道。
杜文遠沒想到母親想的跟自己一樣,當即贊同道︰「兒子也是這樣想的。到時咱們多準備些錢,除了那些死物之外,再在京都置些田產、鋪子什麼的給妹妹當嫁妝,這樣一來,妹妹也有個進項,不然守著金山銀山也總有花光的一天。」
阮夫人听了兒子的話點了點頭,見母親同意,杜文遠起身道︰「我先看看家里的現銀有多少,不夠的話,再去各鋪子攏一攏。」
「等一等,你先坐一會,娘還有話跟你說呢,不急這一時半刻的。」阮夫人叫住了起身要走的杜文遠,看著氣宇宣昂的兒子,越看越滿意,道︰「不管合不合適的,你妹妹的親事總算是定了,咱們家也不能違旨不遵。可你這個當哥哥的婚事還沒著落呢,那陳家姑娘你也看過了,行與不行的,也給娘交個底呀,娘也好給人家回話,總不能耽誤了人家姑娘選其他親事吧。反正娘對這個陳大小姐還挺滿意的,不過,總是你自己的婚事,娘還是想听你自己怎麼說。」
听母親提到自己的親事,又提到陳家大姑娘,面上不由起了一層紅暈,頭也不抬地道︰「這事,娘看著做主就成,兒子沒意見。」
看到兒子的表情,阮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禁不兒子的裝模做樣暗暗發笑,面上卻是不顯,道︰「褚夫子是你的啟蒙老師,他的人品為人娘信得過,他既提這事,肯定也是各方面仔細考慮過的,陳家我也去過了,那陳家姑娘,咱娘倆也都見過了,一看就是知書達禮、溫柔閑慧的,陳家家風也好,這事你既是無異議,那這親事就這麼訂了。回頭我就遣了媒人去陳府提親,若是能趕在你妹妹出嫁之前將媳婦娶進門,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那也太趕了吧!」杜文遠沒想到母親這麼心急,心中的話不由說出了口。
「趕什麼趕,我這還嫌慢呢,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娘如今連個孫子影還沒見到呢,能不急嗎?娘現在恨不得明天將為你將媳婦娶進家來呢。」阮夫人發了一通牢騷,停了一下嘆道︰「誰家的姑娘沒出門子前在娘家都是嬌客,娘這麼急著娶媳婦,說不定陳家人還舍不得呢。////先將婚事訂下再說吧!」
阮夫人與杜文遠商定,各忙各的。
杜文遠去收攏銀子為妹妹準備嫁妝,阮夫人則去了與自己關系還算不錯的宣州府治中王雲的夫人那里,請她當自家的媒人,為杜文遠向陳府求取陳大小姐。
王夫人听了阮夫人的來意,大為驚訝,杜文遠現在是宣州府炙手可熱的佳婿人選,雖說,一些門第高的不一定能看上他,那樣高門大戶的畢竟在少數,還是有不少門第不錯的人家想將女兒嫁去杜家的,本想著阮夫人去再看看,挑挑,沒想到這麼快就相中了陳家的姑娘,心里想著,王夫人話里就把意思帶了出來︰「我听說有幾個比陳家門第還好的人家也看上了你家文遠的,你不再看看了。」「不看了,看來看去,都要挑花眼了,再說遠兒年紀也不少了,我身體也不好,也沒那經歷再挑挑撿撿了,只想讓他快些訂下來,早些成親生子,也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到時把家里的事往兒媳手里一交,我就等著享清福了。」阮夫人輕描淡寫的,至于兩家說親的過程卻不便多講。
原來,杜文遠和杜文玉曾經的教習褚夫子在陳家坐館,褚夫子這人學識淵博,對事極有見地,且淡薄名利,很得陳家陳老太爺的器重,兩人也很投緣,幾年相處下來,彼此可以說是無話不談,陳老太爺經常從褚夫子的口中听到杜文遠,夸他聰敏好學,人品出眾,就對他留了心,又適逢家里要為長孫女擇婿,這長孫女從小就長在陳老太爺夫婦身邊,很得陳老太爺喜歡,可以說是陳老太爺身邊第一得寵之人,別說其他孫子女,就是兒子女兒也沒一個比得過的,可以說是當眼珠子疼,既是為最為疼愛的孫女擇婿,陳老太爺自然是嚴格把關,左挑一個不成,右挑一個不成,一晃兩年了,竟是沒一個入得陳老太爺眼的,這下不光陳大小姐的父母,陳老太爺的長子陳同知夫婦著急,連陳太夫人也急了,眼瞅著女孩兒都滿十七了,這親事還沒訂下來,再耽誤下就就成老姑娘了,哪還有好人家要挑,他們也弄不清,陳老太爺到底要挑個什麼樣的孫女婿才滿意。
不管別人怎麼抱怨,陳老太爺仿佛如老僧入定一般,完全不放在心上,不急不躁的,最令人可氣的是,陳大小姐還偏著自己的祖父︰「我的親事,祖父定是心里有數的,祖母和爹、娘就別在那干著急了,祖父那麼疼我,總不會害我,你們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其他人更是干著急沒辦法,氣得陳大夫人裝病,一連半個月不去上房請安,也不見自己女兒。
待得杜文遠凱旋的消息傳出,陳老太爺就派了人專門打听,听得下人的回報,覺得這杜文遠確實不錯,可沒親眼見過,自己是怎麼也不放心自己孫女嫁過去的,于是請了褚夫子約杜文遠往陳府走了一遭,當然是打著敘舊的幌子,是以,不知情的杜文遠倒沒有扭捏之色,大大方方地任陳家一干人等相看了一番,不僅陳老太爺滿意,陳大小姐也很滿意。彼時阮夫人跟文玉都尚在京都。等阮夫人一回到宣州,陳老太爺就請褚夫子去杜府表達了陳家想與杜府結親的意思。當中褚夫子不免為陳大小姐說了好多好話。
陳老太爺心疼孫女,為挑個孫女婿大費周折,阮夫人又何償不心疼兒子,自是沒有立馬松口,只表示自己已知曉陳家的意思,其余的卻是沒有多應承。
陳同知和陳大夫人以及陳太夫人,雖覺得杜家是武人出身,與書香門第的杜家不相匹配,家世上略差一些,其余方面倒也挑不出哪里不好,杜家家境殷實,且有一條男子不得納妾有家規,怎麼看也算是不錯的人家,就沖著最後一條男子不得納妾的規矩,陳大夫人也不會再挑杜家的刺,陳同知可是有好幾個小妾,若兒女嫁去杜家,就少了這些個苦惱。再說女兒也確實不小了,再挑下去,在宣州這地界估計也挑不出更好的了,此時女兒嫁去杜家,就是當家的女乃女乃,婆婆又不管事,惟一的小姑年紀也大了,要不了多久就得出嫁了,家里清清靜靜的,這樣的好日子哪里找去。考慮到這些,陳大夫人也沒多做猶豫就贊同的陳老太爺的主意,陳同知和陳太夫人亦沒有反駁。
听了褚夫子的回話,陳家人知道阮夫人這是對他們陳府的小姐心里沒底,要考查一番才能決定呢。于是瞅了個合適的機會,陳家下貼請宣州一些人家的女眷來府里賞花,其中就有阮夫人,阮夫人到後,陳大夫人又叫了陳大小姐做陪,很是給了阮夫人考查陳大小姐的機會。關系到自家兒子,阮夫人自是不放過這個機會,從陳大小姐每日的起床做息到吃飯飲食,從針鑿女紅到讀書軍寫字,事無具細地問了一遍。回來後,又派了李媽媽暗里打探了一番,得到的結果令她大為滿意,可她仍是不放心,又尋了由頭,讓自己兒子親自相看了一番。是以到如今才算真的訂下來。
真要說起杜文遠和陳大小姐的親事,這其中的曲折經歷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完的,再說其中一些細節,涉及兩家的體面,阮夫人自不會在王夫人面前多說,是以王夫人只是感嘆杜文遠這麼快就尋好了媳婦,為自己那無緣的佷女嘆息,這麼好的人才,真是可惜了。不過,又一想到自家嫂子的德性,不結這親也好,免得將來自己里外不是。再說陳家的家勢在那擺著,哪是自己娘家能與之相比的,這樣一想,王夫人也理直氣壯起來,應了媒人這個差使。
當天送走了阮夫人,王夫人就去陳府為杜文遠提親,效率高的令人測目。本是兩家心知肚明的事,陳家自是滿口答應,這媒一說便成。很快合了八字,換了庚貼;考慮到雙方年紀不小,婚事不宜再拖,于是雙方又議下了下聘的日期,下聘之後就可以可以把婚期訂下了。
到了約定下聘的日子,看著一抬又一抬的聘禮抬進陳府的大門,陳家上下都睜大了眼楮,八十抬,這聘禮也太多了點,一般人家頂多二十四台,有那門戶高,家勢好的,也不過六十四抬,還沒見過哪家這麼大手筆呢。陳家人中就有人低語道︰「你們懂什麼,這聘禮跟嫁妝一樣,不能光看表面,好多人家準備的東西,雖然看著量多,其實值不了幾個錢,只是為了充門面而已,杜家那樣的家勢攀上咱們府上,那還不得把面子做足了。」另有人悄聲道︰「是呀,我也听說過,比如那一抬布匹,普通的也不過一百多兩銀子,要是彩雲緞莊的蘇錦,就得要三四百兩呢,這一下,差距就出來了。」旁邊听的人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可等到清點聘禮時,有那識貨的一眼就認出了,聘禮中竟有滿滿兩抬的是彩雲緞莊的蘇錦,這下剛才竊竊私語的人此時也說不出話了。這不是以次充好,這是實打實的聘禮呀!不多時有管家將清點過的聘禮單子拿給了陳老太爺。
杜文遠被陳家幾位少爺陪著到一處喝茶,陳老太爺、陳太夫人和陳同知夫婦看著聘禮單子既喜且憂,喜的是杜家光下聘禮就這麼大手筆,光聘金就兩萬兩,再加上各抬聘禮,合起來不下四萬兩,這大手筆在宣州府真說得上數一數二的了,可以說是給足了陳家臉面,足見杜家對陳大小姐的重視。憂的是,聘禮已然那麼多,陳家得準備多少嫁妝才撐得起來。若照這個數字,再添四萬兩銀子的嫁妝,陳府此時倒也拿得出,可陳大小姐下面的弟弟、妹妹們,幾年之內就不用談婚論嫁了,因為陳府再拿不出這麼多錢來置辦什麼彩禮嫁妝之類的了。若是添的少了,本是長臉的事也變得沒臉了,更何況婆家怎麼看自己的女兒,女兒女怎麼在婆家立足。即使陳大夫人有翻倍陪嫁的打算,此時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別說家里的實情在這擺著,陳同知的兩個弟弟也未必同意,他們還沒分家呢,所有的錢都是公中的,怎麼能都給了陳大小姐呢,平時陳老太爺偏疼就偏疼吧,可真要涉及到如此巨大的銀錢上,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人呢。
「要不,將聘禮退回一半。」陳大夫人開口道。
「胡扯!哪有這樣回禮的。」陳同知斥責道。「我這也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嗎?」陳大夫人囁嚅道。憑心而論她巴不得把這些都留給女兒呢,這將來可都是女兒的私房呢。
雖說聘禮下完之後,女方家要回一部分,但也只限于吃食等一些東西,大部分還是要留在陳家的,至于將來陳家準備拿出多少來陪家陳大小姐卻要看陳家的意思了,不過一般人家是不會把聘禮據為己有的,不僅全部陪嫁給女兒,還會再照聘禮數量另給女兒置辦一份體面的嫁妝,原本陳家也是這種打算,如今看來,如此怕是辦不到了。
陳老太爺拿著聘禮單子思索再三,杜家雖說家境殷實,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大出風頭過呀,如今這樣卻是為了哪般,難不成只為了給陳家面子,這面子也太大了點。陳老太爺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卻沒多少時間留給他考慮這些,他轉而對兒子兒媳吩附道︰「這聘禮該怎麼留就怎麼留,至于嫁妝等臨出嫁時再說。」
杜文遠喝了一會茶水,因心中有事,等清點完聘禮就要告辭,幾位舅兄見留不住,就將人領至陳太爺處。杜文玉行完禮出來,帶著送聘禮的人出了陳府。等杜文遠一走,陳老太爺就將幾個孫子叫了過去,問他們剛才都談了什麼,大孫子道︰「時間太短,沒說多少話,妹夫好似有什麼心事,喝了幾口水,各自問了下差使、學業什麼的,就著急著要走,然後孫兒將把他領您這兒了。」
「你就沒問他什麼事。」陳老太爺怒其不爭道。
「問了,他就說家里還有事,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再多,孫兒也不好多問。」大孫子被老太爺一凶,委屈道,剛認的親戚,又不熟悉,哪好多問什麼。
陳老太爺見問不出什麼,就打發幾個孫子出去,左思右想,隱約想到一些緣由,卻不是很肯定,只好又將老大夫婦叫來,讓他們照大約兩萬兩銀子給陳大小姐準備嫁妝,一萬兩由公中出,另外他出四千兩,剩下的,讓他們兩口子自己貼補,反正都是自己女兒,哪怕多貼補些陳大夫人自是沒有怨言,高興地下去給女兒準備嫁妝了。
杜文遠送完聘禮回到家,給母親去回話,「陳家人看到聘禮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我們會給那麼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娘也不想出這風頭,你妹妹那是要嫁到親王府的,這嫁妝少了可怎麼行。到時給你妹妹添置了那麼多嫁妝,要是給你媳婦的聘禮少了,即使陳家現在不說,將來要是拿來說嘴怎麼辦,沒得一家人因為這些生閑氣。」阮夫人嘆道。
「母親說的是。」雖然杜文遠覺得這真不算什麼事,是母親多慮了,不過反正他們杜家有錢,也就順著母親的心意,免得她又憂慮過重。
「我去苦禪寺請大師算了幾個日子,有一個最近的是七月初,有點太趕了,還有就是年底和明年三月份,讓陳家看著訂吧。若是七月份最好,到時我們帶著你媳婦一起進京,順便認親。若是其他時間,等婚期一定,我就起程。」阮夫人道。
「好,我听娘的。」杜文遠點頭道。
「七月份太趕了些,本來這婚事定的就倉促了些,從開始議親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月,婚期不能訂的太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的女兒嫁不出去呢,這麼急急咧咧的!」看著杜家送來的請期陳大夫人道。
陳太夫人點頭表示贊同,「七月份是太趕了些,還有好多首飾沒打好呢,我還想請人去淘些梨花木和沉香木給大丫頭打幾件好的擺件,才月余的時間哪里來得及。」
陳大夫人听婆婆這樣說,抿嘴笑道︰「娘就是偏疼大丫頭,這要是讓下面的姐妹听見了,還不知道怎麼羨慕忌妒呢。」
「她們誰愛怎麼想怎麼想,我就是偏疼大丫頭,誰讓她自小在我身邊長大的。」陳太夫人年輕時就是個脾氣大的,又到了這個年紀,家里又有老太爺和大兒子撐著,更是凡事順著自己心意來。
「那是,娘的東西,愛給誰,給誰,誰也不能說個不字去。」陳大夫人順坡下,即使是她,也不敢扭著自己這個婆婆,再說,她巴不得婆婆多給女兒置辦些好東西呢。
「這請期的事,還是等你公爹回來再定吧,這親事自始就是他做主,我們中間插一杠子,怕他不痛快,反正也就兩三天的事,他也快回來了。」陳太夫人道,陳老太爺自杜文遠下聘的第二天就去鄰縣訪友去了。
陳大夫人一想也是,就派人暫時將請期單子收了起來。
兩日後,陳太爺回來,同時帶回了一個令陳家上下驚訝的消息,杜家的小姐,杜文遠的妹妹被下旨指給了恆王,杜家要出個王妃了。其中陳同知反應最快,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听人提過?」
陳老太爺也是訪友時,正好友人家有京都來的親戚,听說陳老太爺是宣州府的,忙向他打听杜家的事,陳老太爺這才听說了杜家小姐要成親王妃的事。「應該就是大丫頭跟杜家訂婚前後的事,因為那姑娘現在住在其伯父杜長言府上,所以聖旨是下到那里的。听說婚期就訂在八月份。」
「那這麼說來,杜家來我們家提親時,就知道自家閨女指婚恆王的事了,這麼長時間了,竟能不動聲色,絲毫風聲也未透出來。」陳太夫人訝然道。
「可不是,想來他們那時候應是已得到確切消息了,現在我才弄明白,杜家下聘時為什麼送那麼多聘禮了,他們其實是不想委屈了他家的姑娘,想來,既是女兒要嫁入王府,杜家給準備的嫁妝不會是小數,又怕咱們家提意見,說他們把家里的錢都陪嫁給了閨女,不留給兒子,所以才弄了這麼大個陣勢。」陳老太爺感慨道,「我當時就覺得匪夷所思,杜家一向名不見經轉,怎麼娶個兒媳婦這麼大動靜。原來根緣在這里。」
陳太夫人似是想起了什麼,讓陳大夫人把杜家送來的請期單子拿來,遞給陳老太爺看,「老太爺看看,這是杜家的請期單子,列了三個日子,我跟老大媳婦一直沒拿定主意呢。」
陳老太爺仔細地將三個日子看了一遍,斬釘截鐵道︰「就訂七月的日子吧!」
陳太夫人和陳同知有所心里準備,陳大夫人卻驚呼道︰「訂七月,太趕了吧,好多嫁妝都沒準備齊整呢,到時候怎麼出嫁」
「能準備多少,就準備多少,撿主要的物件準備準備就行了,到時候多給點壓廂底錢就行了。哪怕事後補也行。」陳同知似是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驟然打斷了陳大夫人的話。
听了丈夫的呵斥,陳大夫人又看了看老太爺不滿意的臉色,臉色漲的通紅地猛地閉了嘴。
「日子就這麼訂了,立馬去給杜家回話,這婚禮的一應事宜也得馬上準備起來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是挺緊的,家里看看還有哪些需要添補的了都抓緊添置齊全了。」陳老太爺發了話,底下的兒子、媳婦、孫子輩的,甚至連同陳太夫人自是只有應和的份。
陳大夫人在陳老太爺和陳太夫人面前不敢吭氣,等回到自己屋里,陳大夫人越想越氣,不免對陳同知嘮叨道︰「這可是咱們家的長女,老太爺一向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不幾個孫子還疼,婚事訂的本來就急,婚禮再這麼倉促,連嫁妝都來不及準備好,這豈不是委屈了大丫頭!」陳大夫人是越想越委屈,最後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老夫老妻的,看陳大夫人這樣,陳同知也不好再多加呵責,只嘆了口氣道︰「委屈也只是暫時的,這有什麼,家里出個了親王妃妹妹,跟京里的貴人扯上了關系,不說咱家受多大意益處,對女婿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是,只要女婿好了,不就是女兒好了嗎?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本來長幼有序,女婿為大,婚事理應在妹妹前面,可杜家丫頭的婚事是聖上定的,那婚期是能隨便改的,既不能,也只有女婿這做哥哥的婚期往前提了,咱們看似退了一步,其實是賣了未來恆王妃一個極大的臉面,杜家都是聰明人,他們能看不出來?就沖著,那親家夫人還能對咱家丫頭不好嗎?那王妃妹妹能不敬重這個嫂子?這才是最實惠的,至于你說的嫁妝什麼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樁。」
陳大夫人听了陳同知一番解釋,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想到最後不禁破涕為笑,「這事還是老爺想的周到,妾身婦道人家,哪里想到這些彎彎繞繞的。」
陳同知見夫人明白過了,沒好氣道︰「以後遇事,想遠一些,不要只顧眼前芝麻粒點小利,也不要動不動就哭哭泣泣地,都快抱孫子的人了,讓媳婦們看了不笑話。」
陳大夫人面色微微發紅,可听著丈夫那明是訓斥,又暗含了關心的綿綿話語,不由低低嘟囔了一句︰「妾身以後都听老爺的就是了,老爺就少說兩句話,您都說是快抱孫子的人了,也給妾身留幾分顏面不是。」
陳同知見老妻放低了身段,又用這種驕嗔地語氣對自己說話,也沒了脾氣。
阮夫人看了陳府送來的日子,松了一口氣,七月緊是緊了些,可兒子的婚事總算是辦在了女兒前面。
日子既定,一切婚禮的事宜自是提上了日程。
阮夫人給京都的杜長言去了信,告知了杜文遠的婚期,因時間太緊,訂的有些倉促,來不及提前告知,請大伯諒解,隨信送去的還有五萬兩銀票,是請範夫人幫著準備文玉嫁妝的,又道,等文遠婚禮完畢,新媳婦回門後,即帶著兒子媳婦進京。信和銀票,杜文遠專門派了杜方去送的,如今酒坊已成規模,被安排了專人看管,杜方又成了閑人了。
杜長信收到信,听說杜文遠的婚事不僅訂好了,而且婚期就訂在七月,怕阮夫人太過著急,隨便挑的媳婦,又听說是陳家的女兒,才放下心來,陳太老爺這是杜長信還是略有耳親的,那不是個糊涂人,就是陳同知,他也知之一二,想來這樣的人家出來的長女不會差到哪里去。于是杜家兩頭,兩個月內三場婚事,真個要把人忙瘋掉了。
杜文玉從杜方那听得了哥哥的婚事來歷,不禁莞爾,沒想到哥哥還有這樣的緣份,那陳大小姐,自己也曾見過,論品貌才學倒也配得上自家哥哥。
自從上次從皇宮回來,文玉再沒出過門,本來嗎,待嫁的姑娘,也沒有隨便出門子的,又經歷了上次流言的事,文玉更不想出門了,再說整個京都,除了陸如嫣,她跟哪家的小姐不熟悉,當然更無走動的必要了。陸如嫣自上閃道歉來了一次,後來又來了兩次,陪著文玉聊了些自己听來的,誰家又發生了什麼趣事,哪家小姐看上了哪家公子,誰家主母如何教訓自家小妾的,無非一些八卦,倒讓文玉听得禁禁有味,弄得文梅笑話文玉︰「聖人說,閑談莫議人非,我看三妹你跟那個陸六小姐,好似專門喜歡說道這些。」這古代大家閨秀的生活實在是無趣至極,既不能出外拋頭露面,整日窩在家里,既無電視也不能上網,所做的也無非是女紅、針鑿,要麼看書習字,或彈琴下棋,日復一日地,簡直要把人憋出毛病來,听听八卦多好,樂呵之余還可以的發時間,文玉倒沒有為自己的言行強辯,只是道︰「二姐說對也不對,所謂莫議人非,我們並沒有議人非呀,只是就是論事地听講那些事情而已,再說,從別人的事中也可以學會一會處事之道。」
文梅听得很感興趣,「學會哪些處事之道?」
文玉見文梅很感興趣的樣子,舉例講道︰「比如,上次如嫣來講的那個方大人的事,那個姓方的原先家境不好,只是中了進了,被岳家看中,將女兒許配給他,又陪嫁了豐富的嫁妝,姓方的做了官後,借著岳家的錢財,才有了現在的權勢,就開始嫌棄自家老婆不夠年輕漂亮,就納了兩房美妾,就這還不知足,又在外面養了個小寡婦,那位方夫人知道後,直接派人打上門去砸了那外室的住處,那方大人氣得一連幾日歇在小妾處,不進方夫人的門。這要是換做我,才沒這麼好說話,只砸處住處有什麼用,他們現在還沒有孩子,非得守著這個麼狼心狗肺的東西,出錢養他就算了,還得出錢供他花天酒地,簡直是自找氣受,不如干脆合離算了,反正方夫人手里有嫁妝,娘家又有勢力,有了這些,在哪里生活不好。」
文梅被文玉驚世駭俗的話語驚得目瞪口呆,「你這想法也太」
「其實不合離也行,方夫人盡快生下一個孩子,再求了娘家的勢力,將方大人貶至偏僻之所做個小官,最好一輩子不回京都,方夫人自己守著孩子過就是了,不比天天看著個惡心的男人強多了。」文玉又接著道。
文梅這次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沒想到自己這個三妹表面溫溫柔的,內里居然這樣強勢,「你就沒想過,方夫人和方大人和好如初,以後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文梅無奈地道。
「那種情況機率很小,所以我沒考慮過。」文玉很是干脆,回答完,卻又嘆道︰「這也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或許方夫人就覺得跟姓方的這樣過好呢,這種事別人可替她做不得主。」話里透著一股無奈和怒其不爭。
要是你的話,估計別人也做不得你的主,文梅心中嘆道,不禁為其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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