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背手之人一步步沉沉踱來,向窗外一指,一雙鳳目中如藏刀鋒一般銳利,咬牙狠狠道︰「那就號令丹鵠城所有捕蛇之人!」
「齊王殿下,這……」早已跪下的著官服之人愕然抬起頭,面露難色。
昨晚北燕關之兵撤到丹鵠城時,這齊王看似嚴肅,但對人卻溫文有禮。
今天听他提起需要那麼多的蛇,本來想心存僥幸求他一求,或許也就免得自己一番折騰,可是這一次,他似乎沒那麼好說話……
「費什麼話?」齊王見面前之人還在為難地吞吞吐吐,心內煩躁,不覺皺緊眉頭,揮揮袖「驅趕」那人,「趕緊去想辦法!」
他伸出骨節勻直的兩根手指,在那人面前一定,威嚴地沉聲道︰「天黑之前,本王還是要這個數,一條也不能少!」
「殿下,丹鵠的蛇多是多,只是半天內就要這麼個數……」官員看著那手指額頭突然冒出了點點汗珠,面色為難。
但齊王的耐性似乎已到了極限,不耐煩地一甩袖︰「還不快去!」
「下官告退!」那滿面愁容的官員剛起身走了兩步,便听身後的王爺帶著一陣風湊到了自己耳後,俯近貼耳道,「對了,著人準備……」
見身前官員只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不答話,齊王不禁皺眉確認道︰「明白了嗎?」
那官員下意識地向前躬身回道︰「下官明白!」
不知道是被話語內容所驚,還是由于更加犯愁,官員的意識不大清醒,要知道此時--「長官大人」可不是在他面前,而是貼近著他背後!
他這下意識的一躬身,圓鼓鼓的大**翹起正頂上某「長官」的大腿根部!
「呃……」那官員一怔,撅起的大**抬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停頓在了半空中,額上的冷汗沿著鬢角「啪啪」地落了地。
這回,換成齊王殿下「受驚」了,只見他「唰」地向後一滑步,甚至用上了輕功的架勢,只為了更快地擺月兌令人尷尬的境況!
那官員直起身子,整個身子顫抖地像只篩子,緊張地「嗯嗯啊啊」地似乎想解釋點什麼。
這邊,尊貴的齊王淡定地背過身,只再次甩了甩袖子,催促道︰「快去吧!」
那官員這才喏喏應聲,趕忙夾著大 ,小跑著地奔遠了。
夾著 的某人奔出了老遠,才抬袖擦了擦滿臉的汗水,拍著胸口暗自慶幸道︰「好險!還好……還好齊王夠高!」
雖說**尖兒頂著貴人腿根也很不雅吧,但總比頂著那附近某個更敏感私密的地方強吧?
此時背對房門的某王臉色有些發青,臉也拉地老長,活像根條狀的綠皮苦瓜。
有人小心翼翼地叩著門沿,猶猶豫豫地稟告道︰「啟稟齊王殿下,國公他又暈過去了……」
「苦瓜臉」倏然一白,疑惑回頭︰「嗯?」
為了國公的傷勢,自己命人請遍了丹鵠城的大夫,還專程派人從曲梁搬來了聞名遐邇的「療毒名醫」,雖說並不奢望這人醫術如何高明,好歹能控制下毒素的蔓延、推遲毒發時間吧?怎麼這才醒了幾個時辰,就又暈過去了?
齊王皺著眉頭往外走,經過那人身邊時側首問道︰「國公他人呢?」
直到心急的齊王殿下快步如飛地擦過自己身邊朝國公房間的方向走去,傳話的軍士這才低頭回道︰「國公爺是在北燕關南門附近暈倒的,現在正從那里運回……」
他正是陳參將派遣回來,先行告知丹鵠做好治療國公的周全準備。
「什麼?」這「老頑固」也太執拗了,受了「毒傷」還執意去帶兵攻打北燕關?
齊王在北燕關剛剛失陷時的黎明,見毒蟲退去,也想過反攻奪城的可能。謹慎起見,他就帶了幾個輕功上佳之人先行偵查,一方面看看有沒有人落下受傷,另一方面就是為返身重佔北燕關做準備。
但是,他可不認為這只是一場「把蟲扮成鬼嚇人」的簡單游戲!
那幕後之人之所以怎麼做,說白了不過是為了--以最小的損失博取最大的收益!
先是利用主事者的「心防軟肋」作頭陣,一開始就在心理上就佔了個大便宜;之後再引誘主將出列,精準拋出早已準備好的「毒蟲」刺傷敵軍的「主心骨」,最後竟在夜幕掩護下,不損失一兵一卒,「坑蒙拐騙」地得了一處固若金湯的邊城重地!
這樣的人哪里像是在跟人玩「游戲」?
所以,當發現關外的天邊出現大潮般的一線涌動時,他只是毫不意外地苦笑了一下,不用再勞神細看了,這次不會再是什麼「鬼」或者「蟲」的小把戲了。
那必然是灰黃衣裝的矯健雄兵,從天邊「歡天喜地」地涌來,徑直來收獲這般輕易到手的勝果!
一夜的惶恐、奔逃,之前北燕關的「精兵猛將」經過這番折騰,「主心骨」又身受奇毒、生死難料,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心有戚戚而無所依仗,哪里還有信心和精力從以逸待勞的敵方手中重奪北燕關?
他只得仰頭一嘆,撩袍離城,本就沒有與之「硬踫硬」的打算,而那殘存的一絲僥幸也隨著天邊的沙塵滾滾了然無痕。
再之後,精通機關的他無意中發現了控制機關陣的密道,在密道的「窺視口」他觀察到那些騎兵對這一片機關區域似乎有所忌憚,還謹慎有序地分成兩股繞過機關陣地從側門涌入北燕關內。
……
半個時辰後,丹鵠城孟文天的臨時房間里傳來一個人暴怒的「獅子吼」,那吼聲里還夾雜著另一個人幾近瀕死的喘氣聲。
只听,怒吼那人反問道︰「你不是曲梁名醫嗎?」
那房間里圍了一屋子的人,卻詭異地安靜非常,或不屑、或驚怒的眼光沉甸甸地落在地上急喘之人老淚縱橫的臉龐。
靜默一瞬,那蒼老的聲音貼著地面,顫顫回道︰「是!」
怒吼那人咆哮道︰「你不是擅于驅毒嗎?」
咬了咬蒼白的嘴唇,老大夫不甘地壯起膽量回道︰「可是……國公爺他不肯就診……」
參將和自己都輪流勸了國公爺好多次,讓他回房歇息,早些診斷,以便驅毒。可是,他執意不肯,親自檢查完「城頭工事」,又去點兵點將,還口口聲聲要奪回北燕關!
「不肯?」噴火的鳳眸眸角一挑。
剛壯起膽子跪直上身的老大夫立馬又蜷身縮了回去。
「你不會說服他嗎?」伸手指向帳內的「火人」怒色盈面,長眉如劍鋒,薄唇似刀裁。
老大夫無奈地垂著頭想︰如果說得不好听些,那「頑固國公」正對上一句民間不雅的歇後語--就像「茅坑里的石頭」一般--脾氣「又臭又硬」。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衛國公的「牛脾氣」,卻又不好當眾「揭穿」。于是,在一陣心照不宣的面面相覷後,一屋子的人都屏氣凝神呆望著正居中央的「大神」。
那些各異的眼神似乎在向他傾訴︰大神啊、大神,您會不知道衛國公的脾氣?
只見,「大神」四平八穩地坐在了房內唯一的一把八寶椅上,萬分憂傷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隨後,他薄唇輕啟,「失落」地緩緩道︰「本王明白--如今已是特殊時期,想必各位已神思疲懶!」
近旁的將領見他垂眸傷神,忙擺手道︰「不敢不敢!」
好些將領似有默契,異口同聲地宣誓道︰「末將不敢稍有懈怠!」
那失落的「大神」狀似欣慰地點了點頭,長眉一皺,又「善解人意」地輕輕道︰「本王也明白,本王雖得陛下信任,命為‘監軍’,但畢竟年紀尚輕、資歷尚淺,眾將心里不服,也是在情理之中……」
被他這「一道一道」擺地有些暈暈乎乎,有人受驚地拱手道︰「豈敢豈敢!」
有些頭腦還算清醒的人恭謹地躬身一揖︰「末將願听王令,從未有‘不服’之心!」
有心思更活絡的人立即單膝跪地,聊表忠心道︰「末將唯齊王殿下‘馬首是瞻’!」
笑話!這齊王都說到「得陛下信任命為‘監軍’」的份上了,誰還有膽子說個「不服」?
「哦?」奸計得逞的某王卻不自鳴得意,反而眼露懷疑地問道,「是嗎?」
只見,他施施然撩袍起身,踱至窗邊,伸手一指北方,沉聲道︰「反攻北燕關這麼大的事……」
眾將這下都低了頭,眼楮只牢牢盯著自個的靴尖,直到看得那靴尖們都好像生了花,在這沉悶壓抑的氣氛中,那人才遲遲補上了一句怒氣騰騰的話︰「為什麼沒有人通報與本王知曉?」
見眾人靜默不語,那人狀似無意地撫著窗前幾案上的瓷白花瓶︰「難道……你們都當本王是‘擺設’?」
這下是「問罪」了,把王爺當「擺設」,誰有那個膽?
這里唯一有這麼大膽子的人嘛……喏,暈在床榻上呢!
那人又擺上一臉好和氣的微笑,轉身抱臂立在窗前,接著發問︰「還是說……你們壓根沒有把本王這個‘監軍’看在眼里?」
這下更是「問罪」了,「監軍」是皇上命的,誰能不看在眼里?
那人接著一眯眼,笑得客客氣氣,一雙鳳眸細長若狐︰「事急從權,這句話你們應該都听過,如今的‘權’是誰……你們可想明白了?」
一屋將領皆單膝下跪,拱手垂眸道︰「末將願听從王爺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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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欣然(憂愁滿面)︰最近思緒不暢,有點卡,昨天都寫了一半,今天補一半都用了這麼久…
「劇透小妖」(拍拍手)︰下章就好了,萌妹子出來,你就不「秘」了!
「存稿精靈」(咬手指)︰啥就不「b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