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既不是周末,也不算法定假日,任允炆卻完全沒有走出公寓去工作的想法。
剛剛助理來接時,他看了一眼行程單,上午需要他坐班處理的事項並不多,基本都可以在自家書房里聯網做好;下午有一個可開可不開,討論事項和討論時機都稍顯不成熟的會議,他告訴助理把它延期一周;只有晚上的社交應酬是相對緊要的。
任允炆決定從晚上開始他屬于公司的職場生活,如果沒有突發狀況,他在白天將徹底按照童心的指引無拘無束地休整身心。
從昨晚開始,發生在他身上與私生活有關的一切事件實在是太過富有戲劇性了。他還來不及完全消化,更需要時間進行回味。
任允炆忍不住喝著咖啡笑出聲來。
雖然說與高湛程變相承認親子關系的談話他早已有預料,但和高宜臼之間具有反轉性的相處經歷,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
「會玩游戲嗎?」
高宜臼站在游戲俱樂部的門口,漫不經心月兌著手套,那張在任允炆看來一直欠揍的臉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傲慢。
「你還真是傳說中靠著玩游戲成長起來的豪門貴公子呢。」任允炆應戰的態度充滿了諷刺,「高貴如志高公子也曾經一度孤獨到要在想象的世界里尋找認同麼?」
兩人絕口不提有關薛苗苗的任何事,在引爆兩人暴力戰爭的邊緣小心翼翼地迂回著。
三十幾歲的男人,少年時代的剛猛在歲月的流逝中沉澱成了心機和睿智。
兩人不多的熱血也在剛剛類似飆車的激烈運動中被消解成了仇視心。
高宜臼冷冷地說︰「不要用你缺少的來對比別人擁有的。場上見吧。」
「你怎麼確定我一定會打你所說的游戲呢。」任允炆此刻倒對高宜臼產生了無限興趣。
高宜臼笑了,「憑你一直偷窺我的未婚妻。我還不該把你調查得毫無**可言麼?」
任允炆也大笑起來,「可真好。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八年前做的事情,一直在為此找尋失去的記憶呢。」
就這樣,兩人打了一夜的魔獸世界。
想想都幼稚,早已經不是什麼年少輕狂的年紀了,卻還要為女人爭風吃醋到不眠不休。
吃過早餐後,任允炆在鏡子前觀照著自己的一張蒼白的臉,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決定給薛苗苗打一通電話。
只要她還沒有成為別人的妻子便意味著他還擁有機會追求她。
昨夜與高宜臼一戰,讓任允炆徹底想通了,在愛情問題上即便無恥一些也要比後悔更高尚。
他在腦子里尋思著搭訕的話頭。
想來想去記起了,其實連結他們之間關系的紐帶其實還是有的。
失業以來,任允炆算作第一個主動聯系薛苗苗的人。
雖然大概可以預料到對方的意圖,但她仍舊十分激動地按下接听鍵。
「我已經做好了被你拒听或被高宜臼掛斷電話的準備。」
薛苗苗接通得過于干脆,任允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宜臼沒在我身邊。不過他正在來的路上。」
任允炆的心內一涼,他還是無法坦然地承認高宜臼與薛苗苗正準備結婚的事實,「是嗎?你不關心我們昨晚去了哪兒?做了些什麼嗎?」
薛苗苗想了想,說︰「宜臼口中的和任允炆先生口中的敘述會有很大的差別麼?如此看來我真不知道該相信誰呢。」
任允炆在電話那頭笑起來,「好了,就此揭過這一章吧。我今天休息,一會兒過去你那兒取錢包方便麼?要不要約在家宅以外見面?」
提到錢包薛苗苗很容易回憶起了她與任允炆初見的細節,也對哦,他們之間的相識還算得上正統的英雄傳奇呢。
對于任允炆,薛苗苗既無特別的好感,亦無特別的反感。
她當然知道人與人之間會在不斷聯系的過程中加深感情羈絆,男人與女人之間也不可能什麼純純的友情。
但薛苗苗完全狠不下心來斬斷自己與任允炆的所有交匯點。要一個女公關來傷害男人想要戀愛的心情,多麼有悖職業操守啊。
只是每每想到自己置身于危險的三角關系中,薛苗苗又有些煩惱。畢竟,現在的她多了一重真真假假的準人妻身份。
哪怕是重冷暖自知的枷鎖,她也要珍惜枷鎖的華麗。
「因為高宜臼所以對我顧慮重重麼?」任允炆也不知道自己堅持的勇氣從何而來,他也不知道薛苗苗會不會視自己的邀約為洪水猛獸。
他覺得這樣的自己既可敬又可悲。
他們之間的地位不對等極了,低到了塵埃里,只求她的一顰一笑。
電話那頭又是久久的沉默。
任允炆真心詛咒自己已然瘋了。醒一醒吧。傻瓜,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一求再求?
追求一位能在事業上真正助力自己的富家千金不好麼?你早已經不是初入社會的新鮮人了。
任允炆的理智一直在試圖戰勝他的洶涌澎湃的感情,他內心天人交戰得辛苦。一回神,才發現自己手心里緊張得滿是汗水。
「果然被拒絕了啊。」
任允炆等待答復直到最後的心理極限,仍舊試圖給自己挽回一些尊嚴,他保存著微弱的希望自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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