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斃?媽蛋!勞資才不要看著自己兄弟去死!岳臨蕭忽然說︰「你逃吧,等風聲過了再回來!」
「逃?」卿辰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能逃到哪兒去?」再說,這本來就是自己設的局,逃了,還能繼續進行下去麼?
岳臨蕭垂頭喪氣,按照憬初這情況,一定是三司會審,三司?糟糕!刑部尚書、御史大夫、大理寺卿!紀老頭就算不在,另外兩個也是他的門生,他們一定會把憬初弄死啊啊啊!除非……皇上!他眼前一亮,隨即黯淡了下來,自己沒有官職,進不了皇宮,老爹帶著憬初也著實危險……對了,太尉!王兄弟!
他一拍桌子拉著卿辰就往外走。
卿辰當然不會任由他拉著自己,她一把甩開岳臨蕭,質問道︰「干什麼?!」
「去找王兄弟,他一定有辦法的!」岳臨蕭焦急道。
卿辰目光一閃,「王諍?」
王諍,秦國最年輕的太尉,年僅二十三歲官拜一品,朝廷清流派之首。武功卓絕,為人正直,風度翩翩。在卿辰沒來之前,跟岳臨蕭、裴軒並稱三大公子,後來因為她名聲過旺,才被壓了下去。
「對啊!」岳臨蕭說罷又去拉卿辰,她退後幾步,結果還是抓了個空,他急了︰「哎呀你是想死麼?!」
「我不會死的。」卿辰眼中是銳利的鋒芒,她冷聲接著說︰「我還要看著朝廷如何面對這內憂外患!」
燕國虎視眈眈欲意向邊境動手,朝中兩派爭斗不休,清流派更是力不從心,她倒要看看那個狗屁皇帝怎麼來收拾先帝留下的殘局!
岳臨蕭睜大眼楮盯著卿辰,滿臉不可思議。
他不是無心做官麼?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卿辰轉身負手立于窗前側目,語氣陰森又帶些戲謔,「你以為,我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就算真的有些文采,那些平民怎麼會說成什麼天神下凡?」
「你以為我真的坐以待斃等著在大牢‘暴斃而死’?你以為我真的愚不可及不知道朝廷險惡?」她又猛地轉身。
卿辰背對光,岳臨蕭看不清她的表情。他腦中只是回蕩著四個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掌握在我手中!」卿辰加重語氣。與其到時候左右為難,不如現在挑明。卿辰忍不住在心底嘲笑著,向來「重情重義」的自己,居然也學會利用別人感情了麼?她也在賭,賭憑這短短兩個月的交情,岳臨蕭會幫她。
晴天霹靂!
太可怕了!岳臨蕭像在看一個魔鬼。
他把整個朝廷和所有百姓都玩弄于鼓掌之間!那麼他的溫潤如玉,他的待人親切,他的樂善好施,他的謙虛單純,甚至他的才華,全都是裝出來的?!
當初他一心認為的知己,如此遙遠陌生,他的幫助在憬初「兄弟」看來不過是多此一舉!
情何以堪!
岳臨蕭朋友不多,能說得上話的,更沒幾個。這也是他心神震動的原因。
不,不對……他一定有苦衷的,一定!
岳臨蕭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問︰「為什麼?」
卿辰笑的雲淡風輕恍若謫仙,「不過是想讓自己的仕途,走得更順一點。」
「僅此……而已?」岳臨蕭極其艱難的蹦出這幾個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就因為這個可笑的理由?
「僅此而已!」卿辰一字一句道。既然以後不能成為朋友,那只有現在就成為敵人!
「呵……」岳臨蕭忽的笑了,然後他走上前,堅定道︰「我信你!」不管你的身份你的欺騙你的作為!
卿辰晃了晃神。
就這麼……簡單?
貌似很久都沒有被人信任過了吧。
「你確定?」卿辰笑的高深莫測。他難道不怕連累?
「當然!」岳臨蕭目光炯炯。
卿辰轉身長嘆一聲,目光望向街道,「這世上無條件相信別人的人可真多。」
哪知岳臨蕭湊過來,肉麻兮兮道︰「不多不多!就你一個!」
「死一邊去——」卿辰打量了下岳臨蕭,皺眉佯裝鄙視道。
下一秒,正準備說些什麼的岳臨蕭突然笑不出來了。
他看見了官兵——刑部的人!
轉頭瞥見卿辰蘊含著「終于來了」的潛台詞的表情,心就那樣放下,不再緊張了。他覺得自家憬初天縱英才,一定不會栽在這些王八蛋手里,但還是有點擔心紀老頭。嗯,看來還是得跟王兄弟商量下對策。
帶頭的官兵「霸氣側漏」大喊道︰「起開起開!刑部抓人,閑雜人等一律讓路!」
于是老百姓們紛紛讓出一條路,竊竊私語,卿辰听到的大概有以下幾個版本︰
猜測版,「哎呀,這抓誰呢這是?江洋大盜?采花大盜?」卿辰表示,是第一才子。
感嘆版,「又出來抓人了,真是不讓人安生啊!」當然這類話是壓低了聲音的,不然會被官兵劈死的。
沒事找事版,「抓誰呢這是?不是隔壁家王老二吧,哎呀老二我可告訴你啊,做人要厚道……」隔壁家王老二上來狠狠敲了說話人的腦袋。
哭版,「哇哇哇哇哇……」這是小孩子的聲音,被某位官兵凶神惡煞堪當門神的臉給嚇到了。
若這些人知道被抓的是自己,該當如何?卿辰忽然想問。
官兵來到歲寒苑前,因為不敢打擾書生們經常湊堆兒討論的地方,只好大喊道︰「不知雲憬初雲公子在否?」
喲呵,看起來挺有禮貌的嘛。卿辰暗自點頭,岳臨蕭看了看氣定神閑的憬初「兄弟」,嘴角抽了抽。
她的這份淡定,早已是常人不能有的。
誠然,在面對即將死亡和親人突然離去時表面都平靜如水的她,不可能被這些貨色嚇到。
不一會兒,白衣翩翩的絕世公子現于人前。
倒吸涼氣的聲音。
百姓中大部分是老少婦孺,只是听說過憬初公子的風采,卻不想今日一見,果真是帶著天神下凡的氣息!
官兵們每日忙里偷閑,卻仍不敢擅自離職,雖听過雲憬初大名,但奈何身份差異,一直未曾得見,如今一見,倒還真是京城第一才子的模樣!
簡單的束發方式更顯飄逸,眉,柳葉;眼,大海;唇,花瓣;膚,凝脂。
臉,絕美!
氣質溫潤,動作極盡優雅。才子****,絕世無雙!
那帶頭的也是個月復中有詩書的,不過因為會試落榜後屢考不中,才干起了官兵這苦差事,一見卿辰便更無為難之意,愣住半天後才知自己竟在第一才子面前失禮,連忙抱拳道︰「雲公子,刑部有些案要查,听聞雲公子天縱英才,特邀雲公子一同商討。」
又是一陣抽氣聲。
天哪!憬初公子的大名居然傳到了朝廷,朝廷還親自派人來請他?果真是文曲星下凡啊!
岳臨蕭黑了臉——什麼查案,什麼商討,全是為了帶走憬初的借口!原本以為他們會直接抓人,沒想到居然來陰的!到時憬初就算出了什麼事,他們也可以說是查案出了意外,堵住悠悠之口!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啊啊啊……
卿辰面不改色,笑容迷死人不償命,「既然刑部有請,那憬初去一趟就是了。」
帶頭官兵愣了一愣,原本以為第一才子都是趾高氣昂看不起人的,沒想到這位近來名聲大噪的憬初公子待人,真的挺親切哈……
「公子請。」他手一揮,人民群眾紛紛讓路。
卿辰負手走在其間,掩去了眸中的算計之色。
卿辰冷靜淡定,岳臨蕭不冷靜不淡定。他一下子踹開太尉府的門直奔王諍的房間拉起他就往外跑,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卻被同樣冷靜淡定的王諍甩開了。
「別急,喝口茶。」王諍端過杯子給面前的「好基友」。岳臨蕭雖然不緊張,但還是擔心刑部會對自己弱柳扶風般的「兄弟」做些什麼,「廢話少說,跟我去救人!」
「我已經知道了。」王諍收回杯子一仰而盡放在桌上,「刑部我已經派人去打理了,你那位兄弟不會有事的。」
岳臨蕭無語,氣急敗壞道︰「那可是三司會審啊!」他指著王諍的鼻子,「我可告訴你啊,要是他有事,我跟你沒完!」
王諍笑道︰「我看雲憬初這人不錯,早就差人去告訴皇上了。」
「真的?」岳臨蕭兩眼放光,這兄弟真沒白交啊……
「當然。」王諍又倒了一杯茶,岳臨蕭干脆拿過茶壺咕咚咕咚幾秒就見了底,這一路奔來他早就渴死了,剛才救人心切才沒接那杯茶,現在難題已解,他可不想憬初「兄弟」出來後看見的是渴死的岳臨蕭。
刑部大牢。
卿辰靠在大牢的牆上,一陣無語。這刑部的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她剛到刑部就被拿下送到了這里並被嚴加看守。
四周看了看,嗯,原本以為刑部大牢是老鼠蟑螂臭蟲等生物的群居地,沒想到這里居然這麼干淨。
環境,十分。
再看了看守在外面的官兵,嗯,押她進來的時候沒有推推搡搡罵罵咧咧,完全是業界良心啊有木有?抓自己是上面的命令,他們不敢不從,值得原諒。
人品,十分。
至于伙食……還沒到吃飯的時間,目測也就個三四分吧,給犯人吃的東西能好到哪兒去?
沒什麼事情干,還是睡覺吧,卿辰想著,便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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