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驕陽當空,距離南州南城外幾里處,一行禁軍把一輛馬車護在中間不緊不慢的行著。
這正是護送卿辰跟秦念帆的一行禁軍,如今南城就在眼前,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激動,一千余里將近兩千里的路程終于快走完了,他們到底不是無知無覺的石頭人,一路下來自然會覺得累,可馬車上那兩位又豈是好惹的,前線戰事又緊張,不敢抱怨,只能一味埋頭趕路罷了。
天璇大陸每一州都有權力最大的城池,相當于現代的省會,就是城名跟州名一樣的城池。如今南州三城失守,南城便成了直接面對燕軍魏軍的城池,前線中的前線。如果南城也失守,整個南州也就不攻自破根本守不住了,所以裴軒謝逸二人絲毫不敢怠慢。
前線將士在听聞皇上竟是派了不會武功還身有舊疾的丞相來當主帥時,紛紛私下討論著「風紫」vs「雲白」的最終結果,但誰都覺得沈凝風會贏。
且不說沈凝風身體倍兒棒沒什麼毛病,他的武功比裴軒還好,自家丞相到了人家跟前還不是乖乖被捏圓搓扁的份兒,所以士氣低落在所難免。
馬車內,卿辰懶懶的窩在秦念帆懷里打著哈欠,似是十分享受秦念帆的懷抱帶給她的安逸寧靜。而秦念帆則是滿眼寵溺地望著卿辰,嘴角勾著醉人的笑容,時不時地撫著她的發絲。
要說二人怎麼摟摟抱抱了,還得從七天前從臨州出發開始說起。
馬車走了大半日,天已經黑的不能再黑,看情況已經是亥時,差不多是現代的十一點了。一路無語的卿辰頂著席卷而來的困意,眼皮子開始打架,剛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旁邊一直注意著她神色的秦念帆便一把把她摟進了懷里,開始卿辰還掙扎了幾下,奈何秦念帆的力氣大的出奇,她一身武功仍在也無法掙月兌,只好作罷,在他的懷里睡了一晚。
而秦念帆要注意外面的禁軍,自然是不能睡的,第二天便是頂了個熊貓眼,卿辰十分介懷,可秦念帆似乎是抱上癮了,一到晚上便把她拉進懷里,鑒于他的精神可貴,懷抱又非常溫暖安逸,卿辰就沒有再推月兌。誰知這家伙居然得寸進尺連白天都要抱著她,在某人固執的眼神中卿辰終于妥協,就這樣被他抱了一路。
「快到南城了吧。」卿辰抬起頭望著秦念帆,黑眸中漾著不加掩飾的期待。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跟沈凝風大戰三百回合分個高下了,況且秦念帆這幾日都沒怎麼睡過,眼下的烏青隱隱有加深的趨勢,她多少也是心疼的。
「嗯。」秦念帆笑著回答,理了理卿辰耳邊的碎發,深吸一口氣,撩開簾子望向近在眼前的南城幾丈高的城牆,心里卻是不同于卿辰的忐忑。如果可以的話,他才不想卿辰來前線受苦,雖然秦國以前沒有戰爭,他沒有去過軍營,但光想想就該知道軍中生活的辛苦。特別是主帥和軍師兩人,頭上的壓力簡直能跟大山相比,既要為士兵做好表率,還要想辦法怎樣對敵奪城,長時間下去他不會懷疑自己會長白頭發。可一看見卿辰期待的樣子,卻又不得不暗嘆一句︰誰叫這個一心想要去前線「受苦」的人他喜歡呢!
眨了眨漆黑的眸子,卿辰從秦念帆懷里起身,在後者疑惑的目光中模了模光滑的下巴,笑道︰「大搖大擺的進城總感覺有些不妥,不如我們先行一步走著進城吧。」坐在馬車里被人拉著招搖過市總感覺像嬌滴滴又欠扁的紈褲子弟,她才不想還沒到南城就被人貼上那種標簽。
秦念帆望著卿辰嘴邊的淺笑和眼中的堅定,自知不能拒絕,便接口道︰「隨你喜歡。」看著卿辰微微凌亂的發型,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
卿辰沒有躲開,反而乖乖地稍稍頷首讓秦念帆一伸手就可以夠到。
須臾,一個翩翩公子的形象就出現在眼前,滿意的點了點頭,秦念帆收回手,對著車外駕車的人叫了一句︰「停。」
駕車的人撩開簾子,恭敬地問︰「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和丞相要先行一步進城,你們且在後面慢慢走吧。」秦念帆輕描淡寫說罷,便和卿辰先後跳下馬車,不理會一行人驚詫的目光,向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王爺你不是吧,丞相是個身體虛弱的病人啊喂,你們走著進城恐怕還沒到她就受不了了,誰快誰慢還不一定呢,你這不是在害她麼?
望著兩人瀟灑遠行的背影,護送的禁軍們風中凌亂,然而那兩道背影看似走得很慢,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里。
時近中午,晴好的天氣,一陣微風拂面而來,帶來陣陣清涼。午日的陽光灑在一望無際的官道上,四周空曠無人,卻有兩個身影大搖大擺的走在官道上,顯得有點突兀,是秦念帆和卿辰牽手相攜的身影。
秦念帆想過沒有顧忌的二人世界就牽了卿辰的手,而卿辰則是不想太過顯眼的進城,所以倆人才決定撇下一大幫子風中凌亂的禁軍,並肩而行,牽著的手在衣袖的掩蓋下很不明顯。
「想不到這麼快就到了。」微微眯眼遙望著前面重軍把守的城牆,秦念帆發出一聲嘆息,微微皺了皺眉,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南城就到了,他怎能不郁悶。
似是听出了秦念帆的弦外之音,眉峰挑了挑,卿辰狠狠掐了掐衣袖下握著的節骨分明的手,轉過頭來憤憤道︰「你抱了我這麼多天還嫌不夠啊。」翻了個白眼繼續道︰「**!」
秦念帆很委屈地皺起眉毛,動了動被卿辰掐住的手,發現後者根本沒有放開他的打算便放棄了掙扎,模模鼻子笑道︰「憬初,對喜歡的女人色一點是正常的,」往卿辰身上靠了靠,曖昧地在她耳邊說道︰「否則我豈不是不正常,你說對吧?」
卿辰聞言,淡淡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會秦念帆。
對于**,特別是對于色的有理由的**,選擇無視才是最好的。
意識到這個話題一般女人不會喜歡,秦念帆自然而然的選擇撇開,再次望了一眼又近了些的城牆,笑道︰「等進城以後安頓了下來,我就安排人去準備沐浴,你覺得怎麼樣?」
卿辰點點頭,嗯了一聲表示贊同。這麼多天奔波勞累,身上都發霉了,她也想好好沐浴一下。
側目看了看卿辰,秦念帆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想著兩人自他生辰以來關系日進千里,現在到了前線更是不用顧忌其他人可以隨意去找她,笑容在不經意間越發溫暖美好,微微抬頭,望著前方離他們只有幾丈遠的城牆說道︰「南城到了。」
卿辰順著秦念帆目光的方向望去。
南城不愧是省會級城市,城牆比一般城池的城牆高了很多,目測足足有四丈多,放在現代便是十三米多一點,上面的士兵個個神情肅穆,一排站下來竟有十多個。城門大開,兩旁黑色戎裝的士兵也是個個緊繃著一張臉,在挨個檢查來往的百姓。現在是戰爭期間,萬一放了敵軍進來,結果他們都擔待不起。
全城戒備狀態下,每個人都要經過各項嚴密的檢查才敢放進去,身份高者也不能例外,但凡有一點可疑的都會扣留下來,然後被帶下去接受審問,不過秉承著「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的原則,能活下來的實在少之又少。
前面有很多人在等著進程的百姓,由于不想太過顯眼,兩人便並肩而立等著身前長長的隊伍縮短一點,再縮短一點……
只是無論兩人表現的再如何平凡無奇,那萬中無一的容貌和氣質卻是改變不了。一個人也就罷了,兩個美男子站在一起視覺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強大,因此引來一堆女性的強勢圍觀。
「你看前面兩個人,我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真的啊!」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爺,怎麼從來都沒見過?」
「不知道哇……」
不過倆人長在江湖,什麼場面沒見過,這樣的目光和議論對他們根本產生不了絲毫影響。
一炷香後,終于輪到秦念帆和卿辰二人,倆人嘴邊的笑意又更深了些,平白使一大堆女子芳心遺落,踏上了一條不歸路,檢查的士兵也被倆人堪稱驚艷的笑容給唬的愣住,一時半會兒居然沒說出一句話。
瞧著呆愣的士兵,兩人對視一眼,心底一番好笑過後,秦念帆才慢條斯理道︰「這位大人,我們可以進去了麼?」言辭之間顯得對士兵恭敬有加,完全不像傲慢至極的貴公子,更不像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朝廷官員什麼的。
那士兵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捂嘴咳嗽了幾聲,神情恢復了嚴肅,再次打量面前兩人,發現沒有什麼問題,才點點頭道︰「可以了,走吧。」
聞得此言,兩人也極為有禮貌的向那士兵點了點頭,才邁開步子往前方走去。
望著眼前即使面臨戰事也是一片繁華的南城街道,卿辰不禁心情大好,開始盤算起了今後的事情。
等到了住的地方,先好好洗個澡沖刷一上的「霉味」,再好好大吃一頓補充體力,正所謂「肚饑何以言戰」,然後便是找來裴軒謝逸了解一下南城基本情況,看看能不能再做整修。沈凝風不會在戰場出現,有時間的話,她倒想去燕軍魏軍佔領的晟城「看望」一下沈凝風以及他們神秘的軍師……
可惜,盤算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兩人還沒邁出十步,就被眼前坐在馬上面色不善的男子給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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