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術 第012章 去不得

作者 ︰ 芥末奶昔

「淵兒——」一聲呼喚,令東宮眾人一一屈膝下跪。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眾人高呼。

但見兩排明亮的宮燈緩速靠近,將這本就燈火通明的宮苑,照的更加熠熠生輝。

一位圓月臉的女子款款走近,身穿金黃色百鳥朝鳳服,頭戴龍鳳珠翠冠,雙耳垂著兩顆滾圓的東珠,舉手投足間,儀態萬芳。

孟承淵心中咯 一下,卻還是盡量沉著起身,走下台階行禮︰「母後萬安。這麼晚了,母後怎不陪著父皇一同休息?」孟承淵試圖岔開話題。

皇後秦惠貞,聞言含蓄一笑,在屈身行禮的孟承淵面前站定,微微頷首,命他起身,慈愛的問道︰「淵兒這是要去哪里?」

「母後,二弟約了兒臣赴相府游玩。」孟承淵簡單的回答著,母後的突然造訪,大概會打亂他的計劃。心中不安,他只得屏息凝神,謹慎相待。

秦惠貞搖頭嘆息,伸出戴著護甲的手,撢了撢長子的衣襟,責備道︰「這麼晚了,跟著津兒瞎瘋什麼?他向來沒個正經的,跟你那大舅一個德行,整天嚷嚷著打打殺殺,叫本宮一瞧見就頭疼。難道你也要跟他學得一身的無賴氣,叫你父皇惱怒,讓本宮連個指望都沒有?」

孟承淵暗叫不好,辯解道︰「母後,今晚多是些同輩的公子赴約,不礙事的。兒臣總要出去見見世面——」

不等孟承淵說完,秦惠貞沉下臉,打斷道︰「淵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讓你成親,你不肯;讓你當太子,你也不從。到底是本宮將你慣壞了,今兒你哪兒也不許去,就在這東宮之中好生待著。津兒是瘋慣了,沒救了,本宮可還指望著你呢。你且好自為之吧!」

秦惠貞說完,甩了甩繡著織金龍鳳紋的大袖,冷哼一身,轉身離去。

孟承淵心下懊惱,要不是懲治墨竹鬧出了如此大的動靜,哪里會驚動了母後呢?

為今之計,硬來是不行的,只能巧取。

思量片刻,他在秦惠貞即將步出宮門時喊道︰「母後,今兒聚會,世家子弟眾多,又有幾位皇妹在外。您也知道,以二弟的性格,不鬧出點事來是不大可能的。兒臣不去看著,萬一真有什麼閃失,可如何是好?」

「糊涂!淵兒,你就好好在宮里清清靜靜的待著,不要去管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津兒要真惹出事端,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宮門已經下鑰,你給本宮速速壓下那混賬心思,好生看書,早早休息。」

秦惠貞頭也不回的離去,留下一眾侍衛守在東宮門口。

孟承淵氣得雙肩打顫,冷哼一聲,回到廊下的太師椅上坐著。

「雪竹,本殿命你無論如何設法帶本殿出宮去!」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雪竹的身上,很少出宮的皇長子,其實並不知道能不能在晚上溜出去。

一直繃著臉的雪竹卻毫不猶豫的訓道︰「大殿下,您為何非要出宮?難不成真的是為了那個尚在金釵之年的小娘子?她雖遭方氏長女責難,卻也沒真正撞上假山,何況有七公主護著——」

「雪竹,本殿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置喙了?趕緊想法子,本殿無論如何得出去一趟!那方氏的脾性,本殿再清楚不過!那是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厲害角色,今晚怕是要波瀾狂起了。」

孟承淵說著,起身命人將墨竹抬下去好生照拂,隨後向雪竹招招手,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去了書房。

雪竹沒有上一世的記憶,這一點孟承淵已經確認過,否則以雪竹的性子,一定會主動琢磨出宮的法子。

見孟承淵急的團團轉,無奈的雪竹只好開口︰「辦法倒是有,只是需要——」

「需要什麼?」孟承淵急不可耐。

「大殿下,今兒個再怎麼說也是太後的生辰。雖說太後老人家為了幫聖上節儉後|宮用度,一早發令,免了今日的慶典,只是簡單的用了頓壽宴——」雪竹冷面冷心的說著,話到一半,就此打住,考量一般看向孟承淵。

孟承淵剎那間明了,心中大喜,騰的調轉方向,向寢殿走去,揚聲道︰「來人,更衣!」

方氏相府,沈靜璇倒下後,小花園里唏噓聲一片。

方詩雅與馮溫宜故作好心的上前,關切的前傾著身子,喊著「長公主」,又急吼吼的命下人去請御醫。

孟可娟無助的抬頭看向方詩雅,茫然道︰「怎麼回事?你們可是給她吃了什麼?」

「長公主恕罪!」方詩雅忙跪下,馮溫宜見狀也跟著拜倒在地。

孟可娟托著外甥女,半蹲在地,不解的看了眼同樣困惑的孟如霜,隨後問方詩雅道︰「小娘子,你何罪之有?」

「多謝長公主明察!」方詩雅揪住孟可娟模稜兩可的話語不放,自我澄清道,「幸虧有長公主在,否則今兒晚上,小女是無論如何月兌不了干系了。」

「長公主您也看到了——」馮溫宜急不可耐的幫腔,說著展臂指向一旁的供桌,補充道,「上面的瓜果一個都沒有人動過,所以小娘子一定不是在方府受害的。」

「辛虧長公主明察,親口洗月兌了小女的罪名。多謝長公主大恩。」方詩雅說著,磕了一個響亮的頭,隨後起身,讓匆匆趕來的御醫就診。

孟如霜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只是寒著眼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方詩雅指鹿為馬,將長公主質問的話當做了反問的話,這樣一來,倒成了幫她辯解清白的句子了。這樣的陰險小人,當真可恨!

可是,此時此刻,她一無人證,二無物證;方氏與馮氏又是落後而來。真正的嫌犯,反倒成了她這個一直陪著沈靜璇的人。

當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謀!

這樣的女人,必須鏟除!孟如霜握拳,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心里的話喊出來。

少頃,御醫搖搖頭,嘆道︰「長公主,老朽診斷不出來。老朽罪該萬死!」

說著,鶴發蒼蒼的老御醫撇開藥箱,叩拜在地。

「怎麼可能?在這之前,都有誰踫過本宮的外甥女?!給本宮查!一個個仔仔細細的查!」孟可娟真性真情,當即暴怒而起,抱著小娘子,向原先的小徑折去。

馮溫宜卻在身後喊道︰「長公主,萬萬使不得,今兒的拜織女大會還指著您主禮呢。」

「本宮沒空,也不感興趣,你給本宮閉嘴!」孟可娟回過頭來,瞪了一眼毛躁的馮溫宜。

方詩雅忙救場道︰「表妹你糊涂啊!什麼拜織女不拜織女的?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比長公主的外甥女重要嗎?」

說著,她朝身後招招手︰「姐妹們,咱們先緩緩吧,到正院證明一下各自的清白再說。」

馮溫宜挨了罵,委屈的撅著嘴,心道︰不是表姐讓她這麼喊的嗎,怎麼出了岔子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正憋悶,後背卻叫方詩雅一推,馮溫宜當即換上笑臉,引著身後的世家女子往回走。

昏迷中的沈靜璇,雖然睜不開眼,說不出話,但是听覺卻異常靈敏,神智也還殘存著。

這一番變故,在場每個人的話語,她都悉數听進並記下。

方詩雅與馮溫宜這般做作,為的是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將耽誤拜織女大會的罪名穩穩的安在她的頭上。

奈何她心中清明,卻無法表達。

眼中是漫天的血紅色,俄頃又變作倒映著彎月的水光,重生那一日的畫面,再次浮上腦海。

她終于看清楚了,看清楚那個推她落水的方名顯身後,在那不遠處的小樹叢里,站著一個梳著凌雲髻的少女。

不是方詩雅,又是誰?

意識逐漸迷糊,她卻清晰的听到有人在她身後喊著︰「小妹!去不得!」

誰呢?誰啊?為什麼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啊?小妹?她是好多人的妹妹呢,到底是哪位在喊?

不是大表哥,大表哥喊她月兒;也不是她的長兄,長兄為人輕狂桀驁,不可一世,不可能這般關心她。

誰啊,你是誰啊?夢中,沈靜璇努力的喊著,卻怎麼也無法讓那一聲沖出喉嚨。

小徑上,一個虎著臉的壯漢擋在了路中間,對著長公主屈膝一拜︰「長公主千歲,請將小妹交給卑職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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