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剩下來的時間里,白為霜將所有的精力放在打探消息上；他先是以普通弟子的身份正大光明的靠近藏經閣,從外將這建築的每一處都暗暗記在心里,回去之後用筆畫出大概的平鋪圖，最後才慢慢敲定線路。
這一次有莫然陪在自己身邊，雖然兩個人目標是大了些，但就憑那人的武功，也算是個得力的助手……他算計著具體計劃,努力確保萬無一失。
白為霜也想過是不是可以再等一段時間、等到之前那場失竊的風波過去之後再行動,可他發現自己沒有選擇了，從他開始練《無情心經》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只能一條路走到底。那本心法太強大了,就算他再怎麼隱瞞,萬一不慎被人發現，很快就能牽扯出一系列事情……到了那時候便什麼都來不及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不斷強化自己的實力，若是有哪天真被發現，也有從對方手中月兌身的依靠。
而除他之外，那個莫然估計也是這麼想的，正因為如此，他才肯信任對方，將計劃明白告知。
白衣的少年輕叩桌面，眼神始終凝在圖紙之上，心中已有打算。
與此同時的，莫然正在房間里練功。
自從那場屠殺決定之後，新弟子之間的聯系也就徹底斷了，每個人都在擔心自己能不能成為最後活下去的那一個，甚至還有的人已經崩潰地自殺……可這些都不關他的事，莫然是個不合群的人，一開始便是，現在更是。
在所有弟子中，他最受白為霜照顧，武學上的造詣早就不是其他弟子可以看清，所以大多數人將他當做最需要忌諱的敵人，也是率先解決的對象。莫然知道這些，正因為知道他才難免感到恐慌，畢竟……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兩長一短……盤膝作于床上的男子猛然睜開眼，強行打斷體內真氣的運行，讓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發白。莫然反射性地張了張口就想說話，卻始終沒發出半點聲音。
「計劃照舊，那邊的事情交給我。」一個略帶著些冷淡的聲音響起在門外︰「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
對方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等他下床開門時，外面早就空無一人。
就這樣扶著門框愣了幾秒，莫然勾了勾唇角，扯開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
事到如今，他也別無選擇，只有按照那人所說的去做。
當夜，封情不知發了什麼毛病，從外帶回了一只老虎，用粗重的鐵鏈拴在廣場的柱子上，還偏偏要人上去給它喂食。修長的手指探出袖口，遙遙地點了那麼幾人，不顧對方顫抖發白的模樣，青年彎起他半邊的鳳眸，輕笑道︰「還不快去？」
那老虎都不知道餓了幾天，這會兒正仰著腦袋磨爪子，金色的獸瞳里滿是凶光。第一個被點到的倒霉蛋幾乎都被嚇傻了，他拎著一桶血淋淋的肉塊站在原地，哆嗦了半天也沒能前進一步。
封情嘖了一聲，剛想催促，就見一旁的嚴列忽然出手，將那人的頭顱斬下，丟到老虎面前。
野獸地利齒摩擦著頭骨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音，站在人群中的白為霜都忍不住閉眼，沒有再看，而更多的則是直接吐了出來。
在一片作嘔聲中，教主大人輕輕笑了一聲，揮手道︰「下一個……」
下一個上去的弟子早就嚇軟了腿，這會兒坐在原地戰都站不起來，听見那句話時更是慘叫一聲，襠部濕了一大片。
敢在封情面前如此失態，他自然也活不下去。
一連等了兩個都沒看成戲，封情有些不耐煩了，他轉動目光，忽地就瞧見了人群中的白為霜︰「你，過來……」
「……弟子遵命。」白為霜無奈，只好上前一步。
「你就是嚴列的小徒弟吧，我听他跟我說過——你很能干？」教主撩起一縷黑發在指尖打了個轉兒，玩味地看著他︰「那你可以替本座，去解決了那頭畜生麼？」
「恕……弟子……無能。」對方在說話的同時，也將身上的氣勢散發出來，白為霜已是一頭的冷汗，說話都不太利索。其實以現在的他要想解決那老虎並不是問題，只不過如此一來，無情心經的秘密也就曝光了……突如其來的武功大增，擱誰誰不懷疑呢？
可若是不盡全力，自己還未必能斗得過那兩頭野獸，既然如此倒不如，賭一把。
賭那個教主大人是不是真的想殺他。
咬著下唇，白為霜固執地一語不發，對于他的沉默，封情竟然也沒說些什麼，只是掃興地揮了揮手︰「下去吧。」
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放過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如此痛快地通過了考驗，少年錯愕的抬頭，卻恰好對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一秒就听他道︰「既然你不肯，那便從你的好友中，選一個吧。」
「我听嚴列說了，說你特別照顧兩個小師弟不是……唔，是叫什麼來著……」
「回教主，是周昊和莫然。」這話是嚴列說的。
「對，就是他們，既然你不行，就讓他們替你來吧——」
這人，到底什麼意思？白為霜皺起眉，心里一陣難免的恐慌。與此同時，莫然與周昊已在無奈之下領命出戰，這會兒正站在離老虎不足十米的位置。那老虎已經餓紅了眼，巨大的爪子刨著地，鐵鏈被拉的筆直，就連那根兩人粗的樁子都被扯得一陣晃動。這種陣勢之下，兩人不禁後退了一步，隔空交換了一個眼神。
事已至此也是無奈，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只有放下過去，聯手一搏，才有生還的可能……
只要那個教主不再出什麼狀況的話。
莫然深深吸了口氣，拔出自己的劍，同時周昊也從懷里掏出匕首，反握在掌心，屏息凝神的望著面前的野獸。他們輕輕挪動著腳步，一點點靠近——畢竟老虎被拴著，活動範圍有限，就算一時不慎落了下風，也不是完全沒有活路。
這樣安慰著自己，兩人幾乎同一時間出手，鋒芒直指場中央的那頭老虎。
此時再計較過去的那點事情已經沒有意義，而且那畜生特別亢奮，說不定是喂了藥……周昊一邊想著，閃身躲開即將撲至門面的利爪，反手一刀狠狠劃在野獸的皮毛之上。銳利地刀鋒很快割破，後鮮血從中流出，受傷的老虎怒吼一聲，不顧剛剛傷口瘋了似地向他撲來。
就在這時，莫然持著劍殺到——
為了不暴露身手，他最大化的限制了自己的能力，打起來倒有些束手束腳，若不是周昊在前擋著，這會兒怕是早就漏了陷。
場上打得是塵土飛揚，野獸的嚎叫與著破空的劍氣糾纏在了一起，誰也不落下風。
周昊的身法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變，這會兒儼然成了主攻手，手里地匕首不斷刺向老虎地各個部位……站在不遠處觀戰的白為霜眯起了眼，他發覺一段時間沒注意那人，對方的變化似乎在他意料之外了。
盡管自己並沒有上場，這會兒卻不得不緊張起來，他害怕的是莫然一個沒忍住出了手，更怕的是兩人抵抗不住，被逼入絕境……
莫然或許不會向他呼救，可那個周昊呢？他可不是啞巴，若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把事情捅了出來，可就功虧一簣了。
眼底閃過一絲寒芒，少年不動聲色的握了握拳……
他突然發現，這是個好機會。
是一個……清理棄子的好機會。
心中不再猶豫，他轉身幾步上前，跪在正看熱鬧的封情面前︰「教主，弟子……請命參戰！」
封情這會兒心情正好，完全沒有在乎他的出爾反爾，倒是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梢︰「哦？為什麼？」
「弟子、弟子不忍看師弟們受苦。」白為霜一邊說著，還不斷看著戰場上的局勢，看起來似乎真的很在意。
這會兒離開始已有十多分鐘過去，兩人都掛了彩，其中周昊的手臂被利爪撓出幾道血口，揮舞匕首的動作明顯遲鈍了許多……而莫然也是腿部被撓了一下，他最強勢的輕功無法施展，此時已然落到下風。
除此之外，倒是那老虎也全身都是傷，月復部還中了莫然一劍，鮮血染紅了它的皮毛，可就算是這樣，它依舊赤紅著獸瞳，攻勢不減。
人與野獸的差距就這麼明明白白的表現了出來，這種猛獸，就算是大弟子親自上也只有一半多的勝率，更別說是兩個新弟子了。等欣賞夠了白為霜焦急的模樣，封情才大發慈悲地點點頭︰「你去吧。」
白為霜二話不說，拎著劍一個飛身，落在了戰場之中！
突如其來的強援多多少少讓陷入苦戰的二人稍稍松了口氣，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顧慮，這場戰斗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拖下去！
最先沖上的是白為霜，現在的三人中他狀態最好，只不過他的重點並不在那只瀕死的猛獸，而是正與老虎對持的周昊。
周昊不能留！這個早就在腦內形成後、卻一直來不及實施的計劃卻在今天這場變故中悄然成型。少年握緊手中的劍，眼神冰冷的沒有一絲情感，唯獨映照出的，是獵物染血的身形。
只是一瞬，他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讓這一瞬變得更為短暫——鋒利的劍芒破開老虎的月復部，與此同時輕飄飄地一掌，隔著野獸的尸體，印在周昊胸口。
周昊噴出一口血來，他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又什麼都沒說，就這麼睜著眼楮緩緩倒下……
最後的一眼中，周昊看見的是被紅色包裹的視線，以及垂在眼前、淌著血的，利劍。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快鋪完了qaq目測下章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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